君凌天神情駭人。
他可以保護沈木木不受別人的傷害,卻是不能阻止她自己傷害自己。
沈木木垂眸,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無理取鬧,但是,她忘不了那沖天的火光和突然消失的沈燦寧。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面對死亡,沈燦寧生前做下的種種,在此刻都已經不足以使她憤怒,畢竟,自己是活着的那個,沈燦寧卻已經死了。
她感激他們救自己,但依舊對沈燦寧的死感到自責。
君凌天看着沈木木頭頂的發旋,這樣低落的沈木木讓他氣憤,他沉聲道:“你自己想想,自己究竟是錯在哪裡?”
說完轉身離開。
這是君凌天第一次丟下沈木木一個人。
······
君凌天離開後,沈木木一個人回了沈家。
“木木,咱們去你二伯家看看,燦寧像是出事了。”沈父邊說邊穿鞋,準備出門,臉色很是不好看。
報道也只是拍了失火的現場,對於沈燦寧想要撞沈木木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也沒有提及。
沈木木低着頭,不敢去看沈父的眼睛,低聲道 :“我不去了。”轉身就朝房間走去。
沈父聽出她情緒不對,眉頭皺了皺,追問:“木木怎麼了?”
“有點不舒服,先休息一下。”沈木木敷衍着,躲進房間。
聽沈木木說不舒服,沈父有些緊張:“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沈木木在門內站着,眼圈再次無徵兆的紅了,她不敢回答,怕被沈父聽出她聲音裡的哽咽。
沈父也有些着急去沈永勝那邊,見沈木木沒有回答,又道:“一會兒我讓沫沫過來,如果不舒服就先讓她帶你去醫院,爸爸先去看看你二伯。”
見沈木木依舊沒有回答,沈父就先出門了。
留下沈木木一個人,終於是不可抑制的哭了出來。
生死,對於遊走在黑暗邊緣的人而言,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是對於像沈木木這樣在陽光下長大的人來說,是不能被無視的。
或許,等她能面對沈燦寧的死亡的時候,她距離君凌天也就會更近一步。
······
莫小沫一下下拍着沈木木的門,有氣無力的喊着:“木木啊,你給我開門好不好,我都在外面站了半小時了,你可憐我一下讓我進去行不行啊。”
沈父給她打電話之後,莫小沫就急忙趕過來了。
沈木木一直不開門,她還以爲沈木木不舒服暈倒在裡面了呢,正要記得打120 的時候,裡面傳出來沈木木的聲音:“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下。”
莫小沫聽沈木木說話,懸着的心放了下來,接下來卻是無論她如何敲門,沈木木都沒個反應。
“木木你是不是因爲沈燦寧的事情傷心啊,難過你就哭出來,你這樣憋在屋子裡會把自己憋壞的。”莫小沫有些無奈,只能隔着門跟沈木木說話。
沈木木沒有回答,莫小沫覺得自己說的對。
她繼續道:“況且沈燦寧的事情只是意外,你難過也······”
莫小沫正說着,沈木木的門突然打開,打斷了她的話。
沈木木的的嘴角和臉頰有兩塊青紫傷痕,額頭上期鼓氣的包,眼睛又紅又腫,這將莫小沫嚇了一跳。
還不等莫小沫問什麼,沈木木佈滿水漬的眼睛直視着莫小沫,道:“不是的,堂姐的死跟我有關係。”
莫小沫發現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拉着沈木木再次回了房間。
兩人面對面坐下之後,莫小沫纔出生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沈木木開門那刻起,她便沒再想要瞞着莫小沫,聲音低低的,將早上離開沈家到沈燦寧被大火吞噬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莫小沫越聽越氣憤,如果不是顧忌着這是在沈家,她都想要將手邊的杯子摔在地上。
“沈燦寧她這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她這是想要害死你呀。”
沈木木沉默,她都知道,但仍是有負罪感。
莫小沫見她這般模樣 心裡咯噔一下,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剛剛該不會真的是因爲沈燦寧難過吧?”
見沈木木沒有否認,莫小沫食指戳在沈木木額頭上的包上,恨鐵不成鋼:“沈木木,你是不是傻,人家都要弄死你了,你居然還要爲人家難過,你不該爲沈燦寧哭,我看你該爲自己哭,自己給自己蠢哭了。”
這是莫小沫第一次這樣罵沈木木,一直以來莫小沫都是更能惹事的那個,都是沈木木指着她的額頭教育她,現在她才發現,聰明懂事的人一旦鑽起牛角尖來,那會傻到無可就要。
莫小沫拿起梳妝檯上的一面鏡子,放在沈木木的面前,憤憤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臉上,這是不是都拜沈燦寧所賜,如果當時沒人救你,那你額頭上的就不是個包那麼簡單了,那會是個血窟窿,到時候,你讓沈爸爸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讓男神怎麼辦?”
說着,莫小沫的鼻尖也紅了,到最後聲音哽咽着。
莫小沫的控訴讓沈木木想起君凌天離開時的背影,莫名心疼。
莫小沫將鏡子扔在沈木木手邊,背對着沈木木,眼淚簌簌落下:“如果今天沈燦寧想要撞的人是我、是沈爸爸,你還會因爲沈燦寧的死而難過,愧疚嗎?”
沈木木的心突然一陣瑟縮,出聲打斷:“沫沫,別說了。”
僅僅是聽到莫小沫的假設,她都一陣心慌害怕。
“爲什麼不說,你的命是留着愛身邊愛你的人的,不是留着替要害死你的人難過的。”莫小沫不準備讓沈木木逃避。
莫小沫的話就像是一根刺,紮在她的指尖,讓她瞬間清醒。
她的命是要保護那些愛自己的人的啊,她與沈燦寧在車上眼神交匯的時候,沒在沈燦寧的嚴重看到一絲猶豫,只有狠厲和決絕,自己又爲什麼要對她感到抱歉呢?
沈木木看着背對自己賭氣的莫小沫,又有一種想要流眼淚的衝動,這纔是她應該感到愧疚,應該保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