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夜裡,蒼穹之中掛着到一道彎彎的月白。
一點銀白色的月光打到他身上,有種桀驁的杵立感。
由於他是背對着月光的,所以純白看到前面的人時,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只能看到他一雙深如漩渦的眸子,緊緊的盯在她身上,有種強烈的冷意和憤怒。
妖魂衝過來時,正好是純白打開門的時候,她也看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門口,讓人有種強烈的寒戾滲透進全身。
妖魂緊張得一步步後退,卻見純白還傻傻的站在那裡,她眉心一擰,對純白吼道,“你還傻站着幹嘛,跑啊!”
只是,還能跑去哪裡?
從那個破洞跑出去?恐怕那個男人也會隨即堵在那裡。
純白被妖魂吼了一聲,才倏然反應過來,正想驚恐的朝後跑去,卻在轉身的剎那,她的手,猛然被人拉住。
緊隨着的是一句怒吼,“尤純白,你玩夠了沒有?”
“……”純白怔愣,怎麼聽這話的聲音,有點熟悉?而且,他似乎沒有什麼敵意?
純白小心翼翼的朝後撇去,由於男人在抓她手的時候,朝她更靠近了幾分,所以她現在能大概看得清楚男人的表情。
只是這一看,她就愣了,“景辰祖?”
幾乎是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了,她用力閉了閉眼,然後睜開,可眼前的人,確確實實是景辰祖……
景辰祖陰沉着一張俊臉,面色很是不好。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並且還逃跑?
她真的很勇敢,逃跑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去提醒別人快跑,而自己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不動,如果他真是壞人,恐怕現在幾個她,都早已經昇天了。
景辰祖沉着臉,一雙陰鷙的眸子緊緊鎖住純白,純白微微呆愣,似乎有點不能接受,他的突然出現。
妖魂在聽到純白那一聲話後,也停了下來,然後又踱步到純白的身後。
“尤純白,你在發什麼愣啊?見到情人現在也不是該溫情的時候啊,都什麼時候了!”見到純白半天沒有說話,妖魂就焦急的拍下她的肩膀。
純白倏地清醒過來,對了,剛纔是大堆人開車來了,既然這個人是景辰祖,那麼對方就一定不是什麼善類了。
景辰祖拉緊她的手,“跟我走!”
時間已經不多了,剛纔來的那些人,都是閔晟冥的手下,他是隻身一人來的,面對太多人了,就算他再強大,也可能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面對至少二十號的人。
純白被景辰祖硬是拖着走了,純白沒有忘記妖魂,她對身後的妖魂道,“快點跟上,那些人來了!”
妖魂在身後冷冷的道,“他們已經來了,而且還是少爺的人!”
就在別墅外邊,已經站着不下二十號的人,個個表情冷酷的看着他們。
純白回過頭看到這一幕,頓時就心冷意涼了。
原本她是有點期盼閔晟冥來救她們,可那是在有人要對她們不利的時候,而現在來的人卻是景辰祖和閔晟冥的人,讓她怎麼辦?
她知道自己的選擇,她想跟景辰祖走,可是景辰祖根本沒有辦法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還帶着她一起逃走,太難了。
景辰祖停下腳步,面色森沉的盯着前面不下二十號的手下,冷冷的一一掃過他們。
“怎麼辦?”純白看着那些人,眉頭都擰了起來,她小聲的詢問旁邊的景辰祖。
“你主要抓住我的手,就可以了!”景辰祖淡淡的闔了闔眸,波瀾不驚的說道。
手下們開來的車,那些燈光都還打開着,刺眼的光線使得純白都不好睜開眼睛來。
原本心慌錯亂的心,但是在聽到景辰祖的話後,卻有種莫名的安心。
他掌心的溫度從她的手心,一直傳遞到她的心底,溫溫暖暖的,很令人安心,那就像是一種魔力,可以驅趕掉她內心慌亂的神奇魔力。
這會換純白握緊他的手,她點頭,“嗯!”
感覺得到來自於她的微妙變化,景辰祖撇過頭,看了她一眼,純白卻微微笑着,那種笑容,很溫暖,很真實。
他終於也捨得,給了她一個微笑,只是很快,快到純白根本就沒有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的那一面,他就迅速轉回頭了。
那些手下的其中一個,看似是帶頭的說,“把她留下,否則你們都別想離開!”
意思顯然是純白不能走了!
景辰祖淡淡一笑,笑意卻陰冷無比,他若有似無的目光,輕輕掃過那些手下,而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就憑你們?就讓我的女人留下來?抱歉,我沒有聽懂!”
那個手下顯然也不是什麼蠢笨的人,自然聽出了景辰祖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不留下她,你也別想離開這裡!”
“試試看好了!”景辰祖無所謂的說,那種意思,那種眼神,似乎是完全沒有把那些人看在眼裡。
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以一敵二十以上的人,他,沒有勝算。
那些手下顯然對景辰祖這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而憤怒了,由於怕傷到純白,他轉用了鐵棍迎戰。
看着那些冰冷無情的鐵棍被那些手下們一個個拿出來,純白開始慌了。
她着急的對景辰祖說,“我知道,你一個人一定能逃走的,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景辰祖回頭,一對深諳的眸子,冰冷的盯着純白,他冷冷的道,“我的世界裡,沒有逃跑兩字,更沒有丟下自己女人這種習慣,所以我做不到!”
他脫下外套,丟給純白,“你站在這裡看着就好,不要靠近!”
“……”純白愣在原地,手中是景辰祖那還帶着屬於他的溫度的外套,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景辰祖把外套丟給純白後,就倏地上前,對那些手下們開始左右攻擊。
妖魂一直站在純白身後兩米遠,她冷冷的看着這一幕,把純白和景辰祖剛纔的對話,都聽在耳裡。
那雙透着無限妖媚的眸子,盯着景辰祖在戰場上與那些手下搏鬥在一起情形,微微眯了眯。
純白心急似火燒的看着戰場上的情況,一個接一個,很快就有一半的手下被景辰祖放倒,但是由於景辰祖是赤手空拳,所以放倒之後,那些手下雖然身上也受了重傷,卻並不影響他們的行動。
所以那些被放倒的手下似乎不甘心,又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加入戰鬥。
原本見那些被放倒的手下,純白覺得還能樂觀一下,可是見到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爬起來,無止無休的樣子,會使得景辰祖漸漸力不從心。
他要面對的人太多了,並且還是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如果他有一下被那些手下給得逞打到,很有可能節二連三的受傷。
時間過去了幾分鐘,每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
純白緊蹙着眉,看着這種情況,已經覺得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景辰祖縱然有再大本事,也敵不過這些人肉戰術的,一個被打倒了,不甘心,又繼續爬起來打,按着這樣下去,根本就是無止無休,而景辰祖只會漸漸體力不支,最終都慘敗的。
她已經看不下去了,儘管景辰祖說不要讓她靠近,可是她沒有辦法看着他一個人在搏鬥,看着他一個人受傷,雖然現在還沒有受到一點傷,可是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受傷是遲早的事。
正在純白想要去幫忙的時候,她忽的見到景辰祖身後不遠處,正有一個手下手舉着鐵棍,猛地搖朝景辰祖砸去,而景辰祖還不得前面的人相交,根本沒有辦法顧得上後面那個準備襲擊的人。
純白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如果那一棍打到頭上,不是昏厥,也會受重傷。
所以,純白幾乎是下意識的,疾步衝向景辰祖的身後,就在那個鐵棍要落下去時,她伸出手,欲要擋住。
可惜的是,那一棍是用了狠勁的,一棍打下來,即便純白用手去擋了,可那一棍還是砸到她手,力度直接壓迫攻擊到她的右邊肩膀。
頓時,純白就覺得自己的手像是廢了,連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只是麻木過去,倒是肩膀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
不用去看,她也知道,現在自己肩膀上,一定有一塊很紅很紅的一道痕跡。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右肩膀處的鎖骨,都斷裂或者是碎了。
疼痛的感覺頓時蔓延她的全身。
景辰祖感覺到有一棍被純白擋下來了,他扭過頭,看着她痛苦卻又強行忍下的面容,是一陣心疼,又是一陣憤怒。
他吼她,“你出來幹什麼,給我在一旁好好看着!”
他都沒有勇氣去看她究竟傷有多重了,因爲他怕自己一去看,就會忍不住瘋狂起來。
並且,他得不到放鬆,只是一個回頭的間隙,那些人又蜂擁上來。
那個打到純白的手下似乎沒有料到自己會傷她,一陣懊惱後,就又趕緊對景辰祖揮去。
景辰祖緊緊的將純白護在身後同時,還得面臨着前面那些像蚊子一樣顫上來的手下,因爲純白受傷了,他開始越來越厭煩,或者是憎恨這場鬥爭,他徒手搶過一個朝他揮來的鐵棍,開始憤怒起來。
每揮動一下,便是一個手下倒地,然後久久都站不起,雖然沒死,但是看着也是暈了過去,可見景辰祖是用了狠力的。
純白躲在他身後,身上的疼痛使得她現在根本出了任何力氣,她在心底無聲抱怨:以爲她想啊,她也不想出來受這種罪啊,可是她沒有控制住她的腳,她能有什麼辦法。
對於已經開始發了狠的景辰祖,手下們漸漸有種後怕了,他下手,明顯是比剛纔要狠得多,而且每當他打到一個人,便就會躺在地上,可見他已經瞄準了地方纔會攻擊的。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已經有手下開始在心底捉摸該怎麼才能拿下景辰祖了。
甚至還幾個手下,已經悄悄開始往景辰祖的身後退去,那眼神,是在純白身上。
妖魂本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看到那幾個朝純白靠近的手下,頓時眯了下眸子。
那些人是想用尤純白這個女人,去威脅景辰祖?
她看透了那些手下的想法,頓時朝前掠去,一下子就到了純白的身邊,並把純白的脖子勒住,冷冷的對那些手下說,“剛纔你們有人傷到她的事情,我會讓少爺慢慢跟你們算,現在把她交到我手裡,你們給我好好拿下景辰祖,不然,你們沒一個好過的。”
冷冷的警告完畢,那個原本打純白主意的人,心雖有不甘,卻也只能作罷。
妖魂快速把純白帶離這個雜亂的場面,站在一旁,固定住她,不讓她動。
純白沒好氣的說,“你這是幹嘛,快放開我,有我在景辰祖身邊,他們不敢對他後面攻擊的。”
“你白癡啊!”妖魂不悅的低聲說,“你沒有看出來嗎,那些人已經在打你主意了,他們想抓到你,然後去威脅景辰祖!”
“你怎麼知道?”純白詫異。
“廢話!”妖魂看白癡似地瞪她一眼,“我一直在旁邊看着,能不知道嗎?”
“可是,他們不是不能傷害到我嗎?”純白有點不解,“如果拿去我威脅景辰祖,被閔晟冥知道後,應該不會有多好受吧?”
“你以爲的錯了!”妖魂卻冰冷的說,“這些人只是少爺臨時聚集起來的人,以前只是一些沒用的混混,這些人是沒有真心要跟着少爺的,他們只是爲了錢,並且,他們得令是不讓你離開這裡,和不能讓你有危險,並沒有說不能爲了打敗敵人,而不能利用你!這些人根本就是一些沒有什麼用的人,少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他們也並不瞭解真正的少爺,所以他們只爲錢辦事,不爲人!也許他們也很懼怕少爺,但是相對眼前而言,他們更希望利用你來保全,所以,不要以爲這些人是什麼好人和有多衷心的人,都是拿錢辦事的。”
“……”純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發現,她竟然真的一點都看不透閔晟冥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純白被妖魂拉開後,景辰祖能更加方便施展了,那些手下,也已經倒下了一半以上的人數。
見到情況不容樂觀,那些手下已經開始慌亂,看他們需要保護的人都已經被妖魂拉到一邊了,這會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直接個個都掏出手槍來。
純白看到手下們都掏出手槍,頓時倒吸了口涼氣,對妖魂道,“快放開我,如果我不在景辰祖身邊,他們就會更加肆無忌憚的,你看他們都掏出手槍了!”
“你去了就有用嗎?”妖魂不耐煩的道,純白說得那麼焦急,好像她沒有看到這種情況一樣。
雖然她覺得景辰祖的死活跟自己無關,而純白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實際上她也沒多大關係,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在剛纔看到景辰祖和純白相視的時候,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亂竄,擾得她很不得安寧。
純白着急死活,看着那些手下們都掏出槍對準了景辰祖,她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窒息了。
萬一那些手下們真的開槍了,那麼多把槍對準景辰祖,縱然他身手再好,也絕對躲不過那麼多把槍的逼迫。
該怎麼辦?怎麼辦?
景辰祖停了下來,因爲那些手下們也全都停了下來,把把透着冷意的手槍都對準了景辰祖,大有下一秒就開槍之勢。
景辰祖眸光陰鷙的掃過那些冰冷的手槍,倏爾,他竟然笑了起來。
嘴角劃開的弧度,卻是那麼冰冷……
那種感覺,讓人覺得詭異到了極點,所有人都不能明白,爲什麼在這種,明顯是景辰祖處於下風的狀況時,他還能笑得出來,並且,還能笑得詭異,和冰冷。
妖魂看着戰場,卻突然對純白說,“果然,你說他是個變態,還真沒錯!”
“……”純白嘴角抽了抽,然後很奇怪的問,“此話何解?”
妖魂冷冷的說,“在這種情況還能笑得出來,不是變態是什麼?他難道就沒有危險意識?難道就沒有看到那些槍正對準了他的腦袋?明明都是處於下風的情形了,他還能笑,不知道是不是跟一樣腦子缺根筋,還是他真的有變態的本事!”
純白以前從沒有見過景辰祖的身手如何,從剛剛的情況上來看,她能確定景辰祖確實很了不起,竟然有可以以一敵二十以上的敵人,雖然那些手下們並沒有多大本領,可是他們畢竟都拿着鐵棍,而景辰祖是赤手空拳,還能贏得那麼漂亮和精彩,所以由此可以看出,景辰祖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但是此時面對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景辰祖爲何還能笑得那麼輕鬆。
只在他們都還想不通的時候,景辰祖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如一陣風似地,一下子就輕巧掠到那些手下的身後,跟隨着的,是漂亮的一腳竄起,頓時有幾個人被景辰祖放倒。
並且,景辰祖還快速的奪過一把手槍,對準了那個帶頭的手下,他冷冷的笑着,“還要繼續玩下去嗎?”
那話說得,那叫一個輕鬆。
純白和妖魂的嘴巴都快長大了,沒想景辰祖,竟然擁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迅速解決掉幾個不說,還能奪過一把槍。
果然,這個傢伙是個變態,沒人能瞭解他的實力。
而也就在他們都驚訝的時候,又有一陣強烈的燈光,射了過來。
純白忍不住吼道,“不是吧,還有人來?”
現在都已經是這種情況了,如果還有手下來,天啊,這該怎麼解決?
就算景辰祖有天大的本事好了,但是面對那些似乎看起來人非常不少的車輛看來,景辰祖應該是沒有勝算了。
這算是到盡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