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安靜,芙茗不高的聲調也顯得愈發清晰。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義哥人很好?”
“是!”衆口一詞,沒有絲毫的猶豫。
芙茗笑了笑,忽然壓低了聲音:“你們是不是都很想嫁給他?”
這個問題就有些微妙了。在場的人不少都是男友老公陪着來的,說得太‘露’骨明顯會掃了身邊人的面子。
爲了個陌生人而最終影響到自己以後的生活,值不值得?這真是個引人深思的問題。
因此,這次的聲音就稀稀拉拉起來。即使說“想”的,聲音也矮了半截。
而距離芙茗最近的‘女’孩感覺到芙茗正在把話題帶遠,忙又出聲打斷了她:“你搞清楚,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問題,而不是我們的。”
芙茗有些詫異。
思路很清楚嘛!怎麼會看上那個渣男人?
這一刻,芙茗忘記了,她爲了孟嘯楠而做出的種種努力,在孟家又是怎樣小心翼翼的。而最終,不過是落得現在這個結局。
芙茗深吸了口氣:“好吧。就說我,我拒絕了義哥,你們很心疼?”
這個沒什麼好遲疑的,衆人紛紛點頭。
“那好啊,你們誰想嫁誰嫁唄!趕緊用你們的心疼去安慰你們義哥受傷的心靈吧。”芙茗‘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恐怕你們心愛的義哥,根本就不領情吧?”
熟悉芙茗的人,都知道她的爪子輕易不‘露’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悶嘴的葫蘆,可以任人欺負,相反,她有限的幾次跟人拌嘴,還從來沒有吃過虧。
眼下的人,本來跟芙茗各不相關的,要放在平時,估計她笑笑也就過去了。
但今天,她是真的很煩躁,而這些人,又抓住她橫加指責,那也就不要怪她說話難聽了。
現場一片寂靜。
芙茗的話直刺到每個人的心裡。她們怒,卻不敢言。更不敢對着芙茗造次。領教到芙茗的言辭鋒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嚴正義就站在她的身邊。
沒看到嚴正義已經往前邁了一步,側着身子擋在芙茗前面了嗎?
雖然她們爲了嚴老大不值,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嚴正義是絕絕對對維護眼前這個‘女’人的。
嚴正義卻是哭笑不得。
他這槍中的,已經體無完膚了吧?這些人不甘心,要找芙茗的茬,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也是很無辜的好不好!
“好了,別鬧了,走吧。”嚴正義扳過了芙茗的身子,口‘吻’很是寵溺地說道。
芙茗卻抖落了他的手:“我的事還沒做完,要走你走。”
譁然一片。
沒想到這個‘女’人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都這樣了,居然還不放棄?
“你別‘逼’我,這麼多人,不好看。”嚴正義再次扣住芙茗的雙肩。
芙茗嘆了一口氣。
她也是很瞭解嚴正義的人,這個人,跟楊平他們絕對不同。如果說楊平基本上都是以考慮她的感受爲主的話,那麼,嚴正義,則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軟硬兼施,毫不手軟。
有的時候,芙茗甚至會覺得,她跟嚴正義纔是同一種人。
在一堆觀衆面前挑戰他的底線,絕不是什麼明智的事。
芙茗轉過身,跟嚴正義並肩往外走。身後,收穫的是衆人或‘豔’羨或嫉恨的眼神。
嚴正義的車就大喇喇地堵在醫院‘門’口,他開了車‘門’,芙茗就知道她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無奈的上車,就聽到嚴正義吩咐司機:“去戶政所。”
芙茗一急,就抓住了嚴正義的手:“你去那兒幹什麼?”
“去結婚。”嚴正義的回答跟在醫院裡沒有什麼不同,他看她的目光像是看白癡一般。
去戶政所,還能做什麼?
噗!芙茗真想吐血。
“停車!”她大叫道,“我不去!”
嚴正義就伸手把芙茗緊緊的箍在懷裡:“不結婚,你想讓你肚子裡的孩子當‘私’生子?”
芙茗使勁掰嚴正義的手,無果。只能擡起頭看着他,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第一,我跟孟嘯楠……我們的手續還沒有辦完;第二,誰跟你說我要生下這個孩子的?”
嚴正義一愣:“你去醫院,不是去做產檢的?”
對上芙茗的目光,他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狠厲與決絕。
“廢話。”芙茗回了他兩個字,隨即黯然,“我現在這個樣子,哪有條件再養個孩子?”
嚴正義的心怦然而動:“你想要的話,我幫你養。”
“不要!”芙茗回答的快速又果決,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嚴正義的手臂漸漸鬆了下來,眼前這樣的芙茗纔是他熟悉而又爲之深深着‘迷’的。冷靜,堅強,而又有韌‘性’。
對事情的判斷也直接準確,永遠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怎樣做纔對自己最有利。
他忍不住的嘴角微翹:“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會一直陪着你。”
嚴正義目光灼灼:“絕不會讓任何人看你的笑話。”
“而且,我會等到你真正跟孟嘯楠斷了關係的那一天。”他緩緩地吐出最後一句話。
然後,就吩咐司機往回開。
她想要去醫院動手術,那麼,他就陪着她去。
兩個人再度來到淡水醫院‘婦’產科走廊的時候,真是受到了萬衆矚目的待遇。剛剛看完那場戲的人,還有些沒有走。
見到兩個人回來,不由自主的就給兩個人讓出了一條路。
不少人都在疑‘惑’,不是已經說好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芙茗在嚴正義的陪伴下,就默默的站到了隊伍末尾。
看到芙茗所站的位置,衆人眼睛立刻有些發直,這是……難道義哥被說服了?再次反轉回來,是爲了拿掉孩子?
還沒有離開的人就暗自慶幸,想不到這場好戲還能看到續集。
也有人在心裡暗暗的‘豔’羨,能讓嚴老大改變主意的‘女’人,那在他的心裡得處於什麼地位?一個‘女’人,做能到這種地步,完全值得自豪了。
芙茗默然無語,嚴正義更不是多話的人。
兩個人就安靜地坐在那裡,誰也不說話。這讓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的人無疑失望了。
不過,今天來醫院的人註定不會寂寞。
因爲……就在芙茗漸漸隨着隊伍往前挪動,快要到盡頭的時候,從入口的方向,又進來一個人。
芙茗只顧得盯着前面的人數,心裡算着時間,看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還沒有怎麼注意後面。
這畢竟是她第一次懷孕,第一次來看‘婦’產科,雖然早已經下定了決心,但若說真得一點都不緊張,那肯定是騙人的。
實際上,前面的人越少,她就越緊張。
不知不覺的,她就死死抓住了嚴正義的手。
嚴正義此時還是有點閒心環視一下四周的,因此他算是第一個看到孟嘯楠進來的人。不過,他並沒有理會,因爲芙茗此時越發的緊張了。
他伸手把芙茗環在懷裡,輕聲地安慰她:
“沒事,放輕鬆。你今天只是做個檢查而已,說不定醫生覺得你今天不適宜做手術,讓你改天來呢?”
芙茗輕輕把頭放到了嚴正義的肩膀上。
她現在,真的是很需要找個人,依靠一下。這個人,不一定是嚴正義,也不一定是楊平,他可以是任何站在她身邊,願意陪着她的人。
她真得太累太累,幾乎到了要支持不住的地步。
自從離開孟家後,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生活甚至都沒有能真正的穩定下來。也就是最近幾天,才稍微正常,她的事業也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卻又意外的發現已經懷孕。
這真是個嚴重的打擊……
她再怎麼堅強,作爲‘女’人,獨自到醫院來做流產手術,那壓力,也是明明白白懸在頭上的。
“義哥……”芙茗的聲音透着說不清的疲憊,“謝謝你。”
嚴正義有些心疼。
這一刻,看着芙茗蒼白瘦弱的臉龐,他是真真切切,感到了心疼。
嚴正義伸手撫‘摸’芙茗的臉頰:“傻瓜。放心吧。我會一直陪着你。”
說着話,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芙茗可以靠得更舒服些:“你閉上眼睛稍微休息會兒吧,等下我叫你就是的。”
他的聲音有着特有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芙茗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閉上眼睛。
嚴正義的心就是一抖。他的身體驀然緊繃了起來。
芙茗也意識到了不妥,急忙停了下來。她本來是想點點頭的,結果因爲姿勢的原因,讓她的動作變形嚴重,直接往曖昧的方向上發展去了。
但她也不想再管那麼多,匆忙閉上了眼睛假裝不知道。
孟嘯楠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芙茗閉着眼睛,頭枕在嚴正義的肩膀上,嚴正義一隻手從她背後伸出去,攬住了芙茗的腰。
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甚至能聽到骨頭關節的響聲。
他幾乎差不多跟嚴正義同時得到的消息,只是公司里正在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不是說停就能停的,再加上他還要從臺北趕過來,路上耽誤了些時間。
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嚴正義掃了孟嘯楠一眼,又繼續低頭注視着芙茗。他現在算是有點理解楊平爲什麼那麼衝動了,因爲他現在也很想揍他一頓!
芙茗受的苦,全是這個男人帶來的!
他怕他多看幾眼,都會忍不住揮拳而上。但這裡畢竟是醫院,還是注意點的好……
孟嘯楠也沒有動手,他就站在兩個人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嚴正義懷裡的芙茗。
而周圍的人,此時都已經完全呆住了。
孟嘯楠剛來的時候,他們也只是驚‘豔’了一下,暗自在心裡猜猜他是爲哪個‘女’人來的;而當孟嘯楠站到嚴正義跟前的時候,他們立刻意識到,又有好戲看了!
只是……這次絕對不能再輕易開口,老老實實的當圍觀黨就好。
畢竟,眼前這人,看起來也不怎麼好惹。
不說別的,至少在氣勢上看起來絲毫不輸給嚴正義。
同時得罪嚴老大和這個人,會有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