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有忙着把檸檬榨了汁,用開水滾過,盛到盆裡晾着,以便一會兒洗手用。
忙完這些以後,芙茗看着桶裡的魚有些發憷。
石斑魚和鯔魚都因爲是早上剛剛釣上來的,運過來時也一直養在水桶裡面,因此還是活的。芙茗看着頭皮發麻,她只看別人殺過魚,自己從來沒動過手。
這個……怎麼辦?
她把頭伸出廚房:“你們誰殺過魚?”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吱聲。
也是,在坐的不是豪‘門’的大少爺大小姐,就是在家裡被父母寵愛的嬌嬌‘女’,一般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誰沒事會自己去殺魚啊?
芙茗等了一會兒,沒人吱聲,她只好硬着頭皮道:“你們都不會的話,那我就隨便啦!先說好,我也是第一次親自殺魚,等會兒你們吃到什麼不對的味道,可別怪我。”
秦少天就站起來,大義凜然道:“這種事怎麼能讓‘女’生來呢?不是就一條魚嗎?看我的!”
“你行不行啊?”苗涵斜視,“別一會兒‘弄’得支離破碎的,讓芙茗想收拾都沒法下手。”
“我不行,要不你試試?”秦少天最不怕別人嘴炮的,立刻反擊了回去。
“嘁!我有自知之明!”苗涵啞火。
“這不就得了?你們都有自知之明,就我沒有,滿意了吧?”秦少天說着就往廚房走。
苗涵詫異,想不到他還是‘挺’熱心的……殺魚這種事都願意幫忙?
芙茗眼睛不爭氣地有些酸澀。
秦少天不過吃了她幾次飯菜而已……卻願意這樣幫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小就錦衣‘玉’食受盡父母長輩寵愛的秦少天怎麼可能會殺魚?
但他還是站出來了。
芙茗就很猶豫。
讓秦少天上的話,還不如自己來呢。
蘇欣終於坐不住了,她拿開張宗獻箍着她腰的大手,站起來喊住了秦少天。
“秦少,等下!還是讓我來吧!我雖然不太認識那幾條魚,但好歹以前殺過鯽魚、草魚什麼的。”
她話一出口,沙發上的人“呼啦”一下全站起來,跟在她屁股後面擠到廚房,手腳慢的沒有佔到好位置的,就立在‘門’邊,扒着‘門’框往裡看。
蘇欣被嚇到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衆人都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出奇的一致。
一身範思哲高檔小洋裝的‘性’感大美‘女’殺魚,這是多麼稀奇的事啊!不親親眼看看,以後豈不是要後悔死?
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此時又不是什麼正規的宴會場合,形象什麼的,暫時丟掉好了……
芙茗也覺得蘇欣的衣服實在太礙眼,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圍裙脫下來,遞給蘇欣:“好歹擋一下吧!真‘弄’到衣服上什麼血啊水的,我可過意不去!”說着,就把無聊的圍觀人士往外趕,“出去出去,有什麼好看的?沒地方站人了都。”
衆人都笑嘻嘻的你擠我,我推你,誰也不出去。
蘇欣拎起一把菜刀,對着衆人晃了晃:“出去等着吃吧,別等下不小心碰到你們。”
也不知道是她的話管用,還是她手裡的菜刀比較晃眼,幾個人好歹退出了廚房,只扒在‘門’邊上。
張宗獻卻沒有動。他知道蘇欣動手能力很強,許多事能自己做的絕不去麻煩旁人。
他專‘門’請來幫着蘇欣料理生活瑣事的傭人都‘私’下跟他抱怨,說是蘇小姐什麼都自己做,根本沒必要請傭人的,他們都沒事可做……
但他還從來不知道蘇欣居然敢拿刀殺魚,有點彪悍啊!‘女’生不應該是最怕血腥什麼的嗎?
他準備近距離好生觀察一下。
芙茗對張宗獻沒什麼好印象,即使他現在跟蘇欣在一起,還不知道採取了什麼卑鄙手段呢!
不過來者是客,她見蘇欣沒有趕人的意思,也沒枉做壞人。
蘇欣麻利的把圍裙繫上,就從桶裡撈了一條還活蹦‘亂’跳的鯔魚,用刀背將魚敲暈,幾下便開膛破肚取出了沒用的東西丟在垃圾桶,又把魚放到龍頭下衝洗乾淨。
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張宗獻臉‘色’變了又變,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欣把幾條魚都收拾乾淨後,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問芙茗:“要不要我留下幫你?”
芙茗忙道:“不用了,我就蒸一下而已,很快的,你出去休息吧。今天幸虧你在,不然可麻煩了。”
說着,她看了一眼時間,又道:“六點鐘準時開飯。”
看完熱鬧,衆人又回到客廳,再看蘇欣的時候,眼神都變了,全是崇拜的模樣,苗涵尤甚:“蘇欣,你好厲害哦!那魚軟軟的,還是活的,你竟然不怕?”
“剛開始當然有點怕的。”蘇欣淡然一笑,“但當你餓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是什麼都都不怕了。”
在座的幾個人誰也沒有過這種經歷,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張宗獻有點心痛。
蘇欣,她以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在面對自己的瘋狂追求,有機會一步登天的時候,卻還能冷靜的拒絕……
他霸道地把蘇欣攬到懷裡,像是誓言,又像是表白的說道:“我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蘇欣掙扎了一下。
沒人的時候,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他也太……
張宗獻沒放手,蘇欣也只好提醒了他一下:“張少,別這樣。”
張宗獻卻不管那麼多,箍着蘇欣不鬆手:“你是不是又不乖?非要我現在懲罰你才舒服,嗯?”
說出的話,令人不能直視。
蘇欣一張粉臉漲得通紅:“你!”
她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來,但卻乖乖地不再掙扎了。
孟嘯楠、秦少天、苗涵淡定無視,繼續該喝茶喝茶,該吃果子吃果子。
謝晚晴卻有些尷尬,她站起來去了廚房。
芙茗正將兩條鯔魚放在案板上,右手持刀,斜斜的削了過去,一片片白生生‘肥’嫩嫩的魚片便被削了下來,芙茗把它們一一的碼到盤子裡。
然後取了新鮮的香菇胡蘿蔔和發好的冬筍幹,細細的切成絲。她取了一片魚,一頭抹上生粉糊,另一頭放了些菜絲,將魚片捲成卷狀。
芙茗動作極快,一會兒的功夫就將盤子裡的魚片全部卷完。
謝晚晴看得各種傻眼,脫口而出:“芙茗,有機會你教我做菜吧?”
說完,又覺得自己孟‘浪’,不好意思的一笑。
芙茗卻沒有在乎那麼多,爽快的答應着:“好啊!”
芙茗在鍋裡放了油,將油燒至七成熱時,就將盤子裡的魚卷一一放入鍋內,炸至金黃‘色’才撈出來,放到一邊瀝油備用。
她一邊自己忙着,一邊給謝晚晴講這道紅燒魚卷怎麼樣增味,怎樣把握火候,如何讓‘肉’質鮮嫩可口。
謝晚晴聽得連連點頭。
芙茗倒出炒鍋裡多餘的油,只留了一點,放了蔥薑末嗆香,然後放入魚卷,再倒入醬油、味‘精’、料酒、醋、糖,添了高湯,便把火關小。
“好香!”謝晚晴讚歎着,她在一旁看着,只覺得芙茗手腳麻利,動作利索,僅僅一會兒工夫就把這道紅燒鯔魚卷下鍋了。
大約十分鐘後,芙茗用澱粉勾芡,又在上面淋了麻油便盛到盤子裡。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我全程看着,沒看出什麼不同啊?怎麼會這麼香?”晚晴忍不住‘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氣。
芙茗笑道:“本來就沒什麼不同啊?只是做菜這種事,同樣的傢伙食材,不同的人做出來,就是不同。”
“那我還是先端到一邊去吧,不然怕忍不住流口水啊。”謝晚晴笑着,幫着芙茗把盤子端到流理臺一邊。
芙茗就忽然想到一件事:“在謝家,不許你進廚房的吧?”
謝晚晴也一愣,確實,她記得剛被父親帶回謝家時,想着要討好下謝家的人,便在飯前幫着傭人端菜、擺箸什麼的,不想沒被表揚認可不說,還收穫了不少白眼。
事後,還被謝夫人教訓了一頓什麼“要有大家小姐的樣子”“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要跟傭人搶活幹”等等大道理。
她當時覺得委屈的不行。能閒着,誰願意多做事呢?
但面上還得是一副受教的模樣。
現在聽芙茗一說,莫非芙茗也有類似的經歷?晚晴覺得跟芙茗的關係似乎又近了些。
“難道你也……孟家是不是也不允許你碰這些事?這才挪到公寓這邊來的?”她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說得卻很篤定。
芙茗知道她想岔了,便微笑着解釋:“不是的,你要知道,‘女’兒和媳‘婦’兒是不同的,‘女’兒做家務,做母親的會心疼;但媳‘婦’兒做事,當婆婆的……嗯,只會高興吧?”
說着,她想到了孟夫人。
雖然口口聲聲地說着孟家不需要她做事,但對於她的勤快,孟夫人也是很高興的。
最近,對自己的態度愈發好了,大概就是因爲聽到了外面的傳言。從這個角度來說,她還真應該好好謝謝秦少天。
再說即使是男人,也希望自己老婆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吧?就是不知道在孟嘯楠對她的態度轉變中,這一點佔了多大比例。
“可……”謝晚晴有些期期艾艾,“我,我並不是……”
芙茗打斷了她:“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姓謝的,在外人面前說起來,你也是謝Uncle的‘女’兒。謝家三小姐。”
謝晚晴若有所思。
芙茗也不管她,自顧自的拿了一條兩斤多重的石斑魚,從背鰭與魚頭處到魚尾縱切了一刀,刀口深至龍骨,然後在盤子上放了一根筷子,才把魚切口向下放到盤子上。又將蔥切成段,姜切成片,平鋪在魚身上,淋上米酒。
因爲電蒸鍋裡蒸着螃蟹,普通的鍋裡蒸着荷葉糯米‘雞’,芙茗想了下,把盛着荷葉糯米‘雞’的鍋挪開,又另找了一隻鍋,把水燒開,才把魚盤放進去。
她稍微熟了一下,準備再炒一個臘‘肉’和兩個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芙茗心裡暗暗提醒自己,以後再有這種事,一定提前計劃好,把要做的菜最好都一一列出來,像現在這樣實在是痛苦,客人都等着了,她還要臨時盤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