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跟李昂結婚之後,我就不能再拍戲了,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如果拍戲,就要繼續隱婚。否則隨着知名度的提高,李昂的身份會越來越透明。
我出道是在學校被挖到,當時是一部民國戲,需要一個女學生。因爲我民族舞跳得還不錯,很快就又接到了歌舞劇。再後來我就乾脆報了表演,一路走到今天。
但其實,對於怎麼當藝人,我幾乎一點心得都沒有。剛紅起來時,我曾因爲被一位女藝人欺負得控制不住脾氣而跟她大吵一架,搞出許多麻煩,原因是那時我的熒幕形象非常叛逆,她則屢屢出演溫柔賢惠的角色,又比我年長。
她的公關發了一些那種看似示弱,實則句句黑我的文章,氣得我不聽勸地跟她在粉絲平臺打了兩天嘴仗,直接黑化了我自己的形象,也讓輿論呈現一片倒的趨勢。
那件事最後還是華盛強悍的公關擺平,我則被盛華延派allen攆到澳洲休養了四個月。
從此以後,公司再不讓我參加任何活動,不跟其他公司的藝人往來。我所有的工作只有拍戲,用盛華延的話來說,我的天賦只在拍戲,對於兩面三刀的娛樂圈這輩子別想如魚得水。後來我嫁了費子霖,更是沒什麼大事,費子霖的爸爸點讚了我以後,傳媒界徹底把我放入了白名單。
做藝人做到我這麼省心,可見公司對我的投入,我那天的話,也的確激進。而且今年的這部片子,到現在已經獲得了數十項提名,如果我沒受傷,紅地毯也就不用dick幫我去走。這大概是柏林獎盃之後,我事業最巔峰的狀態,所以,我還想在隱退前再拍部片子。
所以,我的傷一好,就立刻打給了盛華延。
起先,盛華延是過濾我的電話,打了幾次之後,終於冷冰冰地接起來,說有事去公司找他。
我去時,盛華延依舊在生氣,對我眼皮也不擡,愛答不理。
我把我計劃結婚,還有想再拍一部片子就息影的事告訴他,還有明年解約的事。
他先是盯着我的眼睛沉默,然後叫allen拿來一個通告,說:“這個要不要拍?”
通告是電影,科幻片女主角。
拍攝地點在m國,導演,叫hill。
我覺得莫名其妙:“爲什麼現在還有他的通告?而且爲什麼是女主角?”
“本來就是你的通告。”盛華延很無奈地看着我,說:“想換,就繼續要李昂給你投資。”
我愕然:“什麼意思?”
其實,李昂那天已經解了這個局,所有的事都不是偶然,那麼突然看上我的大牌導演,也不是偶然。
果然,盛華延說:“這通告是費子霖給的。”
“神經病。”我說:“我不拍。”
“所以我說你找李昂給你投資。”他靠在椅背上,半閉着眼睛,苦惱地說:“你也知道,費家是傳媒大王。國內還好,其他亞洲國家影響很大,他們已經把所有與你有關的代言、電影全部都禁播。國內拍的片子,一旦沒了亞洲國家市場,根本就沒有人肯投資。”
我真是焦頭爛額:“那他給我留這部片子,就是還想叫我去m國?”
“嗯。”盛華延道:“我不勸你了,你自己看吧。”
找李昂也不是不可以,於是我問:“上次那部片子他賺到多少?”
“不好說,票房是不錯。”他手指輕釦着桌面,道:“但投資太大,他又沒有植入任何廣告,其他亞洲國家看不到,恐怕要虧。”
我好生氣。
我現在真想衝去找費子霖質問他到底想怎樣?
我想不通,他爲什麼就聽不懂我的話,懂不懂什麼叫一刀兩斷?
但我不可能見他,我還是先回去找李昂聊聊。
事情變成這樣,最後一部電影,我顯然不用再拍。
“那我不拍了。”我說:“他愛怎樣就怎樣。”
“上次跟你說過,費子霖對你有感情的。”盛華延無奈地說:“如果是爲了尊嚴,回去也沒人看不起你。”
“你不懂。”我說:“我覺得人要識時務,誰對我好,我跟誰。免得最後我自己犯賤,傷了好心人。”
“那你看吧。”盛華延低聲說:“我始終覺得感情不如人品靠得住。”
“人品?”我靠到沙發背上,抱着手臂,看着他,問:“都是黑幫的,哪個有人品?我發現了,女人跟男人之間不用講道理,講感情就夠了。不管他是什麼人,他對我好,在我這他就是滿分。”
盛華延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只能說咱們邏輯不同。你既然決定嫁給李昂,那就什麼都別說了,我只能祝福你。”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我聽得懂。
可能是因爲我現在真的特別喜歡李昂,所以盛華延此刻的態度,又讓我滋生出了一種微妙的不滿,便站起了身,說:“那就辛苦你們幫我安排個影迷見面會吧,我宣佈息影。”
“嗯。”他說:“你等通知吧。”
dick在門外等我,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以爲是我跟盛華延有爭執。
從辦公室門口一直嘮叨到我的化妝室,終於把我嘮叨崩潰,說:“我不幹了。”
dick懵了:“啊?”
我窩到沙發裡,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做了,我要息影,解約,跟李昂結婚。”
dick更茫然,瞪大眼睛看着我,嘀咕:“不,真的要嫁給他?”
他特別咬中了最後一個字,聽起來味道很讓人不舒服。
“嫁給他不行?”我問:“我這半老徐娘,不嫁他,還能找到條件更好的男人?你不是挺喜歡他的?”
“不是講這個啦。”dick垂着頭,似乎陷入了很仔細地思考,最後擡起頭,一臉正色:“寶寶,這次想好了?”
“你看我臉色。”我捏着自己的臉,給他看:“你光看着我,覺得他對我好嗎?”
我雖然大病初癒,但也是臉色紅潤,氣色很好。
dick便點了頭,用“奶媽疼你”的眼神看着我,問:“老闆不支持嗎?”
“他不需要支持。”我拉開裙襬,給他看:“我現在一身槍眼,選片也沒那麼容易了。”
“也對。不過你現在還真是有點從奴隸到將軍了。”dick笑着說:“其實,我覺得他人不錯,相處起來很謙和。”
謙和,呵呵……
我不由笑了,說:“他就是個愛撒嬌的。”
dick笑得鬼鬼祟祟:“你這表情是愛上他了吧?”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沒有過這種感覺,說來也不是很惦記,我就是特別願意跟他在一塊。
沒有瘋狂的思念,沒有瘋狂的炙熱,我就是覺得跟他在一起特別快樂。
我正想着,還沒開口,dick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語氣急促地應了。掛上對我說:“不能走了,出事了。”
他的表情不由讓我也非常緊張:“出什麼事了?”
“樑洵美你還記得嗎?去年跟你一起拍片。”dick一邊滑着手機,一邊說:“你看,報道出了,她驚嚇過度死了。我們樓下都是記者。”
我接過手機,看到二十分鐘前的網絡報道,內容是昨晚樑洵美的鄰居聽到她的尖叫並報警,法醫鑑定是驚嚇過度。
案子還在調查中,但因爲她家裡裝飾詭異,供奉着很多邪術的東西,初步推測她是將自然現象理解成鬼神而受驚過度。
但媒體這邊顯然更願意渲染鬼神說,順道盤點了有信仰的藝人,後面緊跟着一條,說見過我跟樑洵美一起去請佛牌。
“見過我跟樑洵美一起請佛牌?”我仔細地回憶了一番在曼谷時的情形,卻找不出值得懷疑的人。況且我去的是寺廟,報道說樑洵美玩的是陰牌,而且在家裡供鬼:“這是爲了黑我?”
“誰知道。”dick也不是很擔心,說:“反正都要息影,老闆隨便壓一壓就過去了。只是你現在不能走,這裡面你名氣最大。”
我就先留在公司,開電視刷網絡看報道。
即使調查還沒有結束,樑洵美的死法也炒起了大新聞,中午十一點時李俊山的公關有了反應,稱他十分悲痛,雖然外甥女信奉泰國佛教,但她向來理性,絕不會相信鬼神說,人氣與鬼神無關。
我看到這條消息才真的感覺到樑洵美死了,半年我們還見過,而她今天死了。
媒體僅供參考,實際情況如何只能問李昂,只是我懷疑這件事跟他有關,覺得打電話講不好。而樑洵美的經紀公司打着感情牌,讓輿論很快就被引導到“風氣”上,導致我這邊還是被記者盯着。
午餐時,allen進來,告訴我們:“爆料的人查出來了。”
我和dick對視一眼,看向allen。
allen攤攤手,說:“樑洵美的老公。我們聯絡到他,他說他想跟你談談,他只要錢。”
“無聊透頂。”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隨便他爆。”
“他還有更猛的料。”allen嘆了口氣,說:“老闆要我問你,聯絡李昂,還是我們公司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