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曜當然是不讓,一直抱着她到了洗手間的門口,夜清歌終於是忍不住抓狂了,“席司曜?”
“嗯?”他皺眉,故作不解。
而他的小妻子卻是連紅得幾乎要滴血,對上他的視線,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放我下來啦,我自己去?”
席司曜笑,低頭抵着她的額頭,笑容溢滿整張臉,甚至……他的眼睛都是在笑的。
夜清歌不是沒看到過他笑,但是笑得這般愜意,又是如此地開心,她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呢?
席司曜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地,還是不放心地扶着她,問:“可以嗎?不行的話我抱你進去,不用不好意思,清歌,我們是夫妻。”
“可以的啦。”夜清歌也是難得地撒嬌,抓着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放心吧,如果我有一點覺得不對,馬上就叫你好不好?”
某人點點頭,這才放開她,看着她走進去。
夜清歌上完廁所出來的時候,他還站在門口,一看到她出來,立即就扶住她,而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五個多月的肚子,不是很大,但是席司曜此時卻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夜清歌摟着他的脖子,歪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地說:“我沒那麼嬌弱的,你不要這麼擔心啊,搞得我也很緊張。”
席司曜睨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嬌弱,但是你肚子裡的這個,嬌弱得很。”
夜清歌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他說的話——
敢情他是心疼自己肚子裡這個,不是心疼自己啊?
席司曜看她臉色變了,就連眼睛都睜圓了,有些忍俊不禁,“好了,和你開玩笑啊,還當真了?”
當真倒是沒有,但是夜清歌討厭每次都是他耍着自己玩,所以故意裝作生氣了,扭過頭不肯看他。
席司曜今天耐姓極好,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催她轉過來和自己說話,也沒有和平時一樣霸道地將她的頭轉過來,只是安靜地坐着。
沒過多久夜清歌就忍不住了,自動轉回頭來看着他,滿眼都是困惑。
席司曜笑笑,擡手摸着她已經恢復了血色的臉,輕柔地說:“清歌,我很開心。”
夜清歌皺眉,“怎麼突然說很開心?”
“不是突然。”他笑得如沐春風,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溫柔是醉人的,夜清歌在倏然之間就覺得自己淪陷了。
“從我們來這裡之後,我一直都是開心的,但是今天我更開心,因爲我是最幸福的那個。”
也許拿自己兄弟現在的慘狀和自己對比才感受出來的幸福有些不厚道,但是他真的覺得開心。
曾經那麼地羨慕許子修和顧行森,看到他們嬌妻相伴,子女繞膝,那種幸福,他心底有多渴望,別人是不能瞭解的?
直到兩年前,他帶着夜清歌和兩個孩子來到佛羅倫薩,平靜的日子持續了這麼久。
直到這兩天,知道蕭定卿和洛雲晞,知道林霄睿和林相思之間的事情,他愈發地覺得自己幸福。
“雲晞的心結還打開,定卿要想徹底和她和好,沒那麼快。至於霄睿,現在相思還沒現身,哪怕現身了,也沒那麼快就和好,我們很幸福對不對?”
夜清歌看着眼前滿面笑容的男人,也柔柔地笑了起來,卻故意問:“要是他們知道你拿他們做對比,你覺得他們會怎樣?”
席司曜揚了揚眉,懶懶地說:“他們應該早點覺悟,看清自己的心,清楚地知道自己離開那個人,是否活得下去。”
一個人只有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心,拼盡一切都爭取幸福,纔不會有遺憾。
蕭定卿遺憾兩年前自己不懂事,以至於失去了和洛雲晞的第一個孩子。
林霄睿遺憾自己沒能早點去調查那些事情,以至於到現在,林相思都還躲着他。
“我慶幸,在很久之前就明白自己的心,所以我沒有放你走。”
他是那樣睿智敏感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夜清歌並非真的想和他一生一世?
可是他假裝不知道,步步爲營,所以現在她還在身邊。
夜清歌看着他,眼中漸漸有了亮光。
很久之前就明白自己的心的人,又何止是他一個呢?
在帶着仇恨嫁給他,想要報復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愛比恨深。
“雖然當初我嫁給你,是別有目的,但是司曜……”她伸手抱住他,往他的胸口靠去,輕聲而堅定地說:“我慶幸我曾別有目的。”
如果不是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嫁給你是爲了報仇’,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勇氣嫁給你。
席司曜,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恨着你的時候,我有多想嫁給你。
是誰耳邊輕聲說,做你新娘好不好?
——這句話,我也記得。銘記。
席司曜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心口的小妻子,心裡更滿足了。
唔……他也慶幸自己當初用那樣的藉口娶了她,並且——她永遠不會知道,很久之前,她名下突然多出來的那10%的股份,是他給的。
自導自演了這一場戲,最後只是爲了讓自己夢想成真。
過程多艱辛他都不想感慨,他只知道,現在自己懷裡抱着的,是一個真實的,有血有肉的,並且,是懷了他的孩子的夜清歌。
曾經說的來日方長,此時此刻,終於是實現了。
你是我的夢想,有多艱難,就有多堅定。
我說的來日方長,就是希望和你白頭偕老。
——
洛雲晞接到夜清歌電話的時候有些驚訝,畢竟這些天自己心情不太好,沒有聯繫別人。
“雲晞,聽說你要和蕭定卿結婚了?”夜清歌在電話那端輕聲地問,那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異樣。
洛雲晞心底漸漸地放鬆了防備,有氣無力地回答:“你別聽他亂說,我怎麼可能和他結婚呢?”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語氣之中,忽然有了自嘲的意味。
和蕭定卿結婚?真是笑話。
她怎麼會和一個殺了自己孩子的劊子手結婚呢?洛雲晞,你不會?
夜清歌輕聲的嘆氣,勸她,“雲晞,人生很短,如果能放下,就放下吧。”
洛雲晞不說話,心底那個結已經存在很久很久了。如果能放下,她也希望自己放下。可是很顯然的,放不下。
“就像我和司曜之間,如果當初我不放下,他不放下,我們走不到今天的。”
如果當初我不勇敢,我們的結局不會這樣。
如果當時他不堅持,我們的回憶不會這般。
“雲晞,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也許想起來的時候很痛很掙扎,但是你要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藥,它能撫平你心上的所有傷痕。”
“是嗎?”洛雲晞低着頭,聲音有些飄渺無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夜清歌心底瘮了瘮,繼續說:“你和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隱瞞的呢?雲晞,我知道你心裡,其實也是想要嫁給蕭定卿的,對不對?”
電話那邊終是沉默了,漸漸的就有低泣聲傳來,最後迴歸平靜。
“我愛了他十年啊……”
那個男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洛雲晞愛蕭定卿,從十四歲愛到二十四歲,從未間斷過。
夜清歌低聲地安慰了她許久,最後洛雲晞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又忍不住罵了幾句,“我還沒原諒他,想娶我根本就是做夢?”
“你啊……”夜清歌笑了笑,“不過你想過沒,如果你們舉行婚禮,找誰當伴娘?”
洛雲晞一開始防備,後來卸下了防備,再就陷入了悲傷,現在好不容易從悲傷裡拔出來,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夜清歌問這句話的真正意思,飛快地說:“你結婚了啊,我以前的那些同學,自從我家破產之後,也都不來往了,只能找相思了,相思和林霄睿沒結婚呢。”
“好可惜,本來我是很想當你的伴娘的。”夜清歌繼續裝糊塗,假裝沒有聽到她已經提起了林相思。
洛雲晞嘆了口氣,“如果可以啊,我也希望找你當我的伴娘啊,相思自己也不開心呢,她都躲林霄睿躲了兩年了,前幾天回花城去過了,但是昨天她給我打電話,居然又回到香港了。”
ok?
席司曜看到夜清歌朝着自己做了這個手勢,就知道她是成功從洛雲晞那裡套到了林相思的下落。
他做了幾個手勢,示意自己出去打個電話。
夜清歌一面朝着他點頭,一面繼續和洛雲晞說話,演技密不透風。
——
席司曜回來的時候,她也和洛雲晞打完電話了。
某人笑眯眯的,走過去抱着她親了親,“雲晞沒感覺出來你是在套話吧?”
“當然沒有啊?”夜清歌斜他,“我後面又把話題扯回她和蕭定卿的感情問題上了,她哪有精力去想別人的事啊。”
女人嘛,自己的感情總是大過天。這一點,夜清歌作爲女人,是十分清楚的。
席司曜豎了大拇指表示讚揚,接着又問:“那你想要什麼獎勵?”
夜清歌就在等他這句話啊???
不過席司曜的話還沒說完呢?
就在她準備開口要求獎勵的時候,某人及時補充道:“除了下牀這件事,其他的獎勵都可以。”
夜清歌愣了一下,忽然就成了霜打過的茄子——蔫了。
席司曜笑笑,幫她理順了頭髮,又說:“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的,乖一點,聽話好不好?”
不聽話又能怎麼樣?
夜清歌扁着嘴,一臉的委屈,最後卻也只能點頭表示答應。
“真乖。”某人給了一個吻,不知道是獎勵她套到了林相思的下落還是獎勵她此刻的聽話。
總之,獎勵什麼的,就這麼被忽悠過去了。
她有些乏,也不知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還是因爲懷孕,席司曜坐着陪了她沒一會兒,就開始昏昏欲睡了。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已經不記得了,就是感覺到他的目光就在周圍,氣息也是熟悉的,所以越睡就越安心了,直至徹底沉睡。
席司曜看着牀上的人兒,眉宇輕輕地皺了起來。
其實看到她那麼地想要下牀走走,他又怎麼會一點都不心軟呢?
甚至,他還動過不要這個孩子的念頭?
如果要一個孩子,她要遭受這麼多的罪,他當真是寧願不要孩子?
可是問了醫生之後才知道,如果真的不要這麼孩子,隨着自己的心思去做事,到時候孩子沒了,夜清歌也會元氣大傷。
因爲——流產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很大的傷害。不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從心理上。
席司曜彼時後背一身冷汗,想着當初幸好她一時心軟沒有拿掉孩子,否則沒了兩個可愛的小寶貝,她的身體也會受到傷害呢?
所以他才這樣啊,不論她怎麼說怎麼求,都不能讓她下牀。
好好休養一個星期,然後安靜都度過剩下的四個多月,再麼……
他想,有三個孩子,有兒有女,妻子賢惠恩愛,此生夫復何求?
夠了。
以後再也不要她生孩子了。
這些夜清歌都是不知道的,她睡得昏天暗地,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靜悄悄的,席司曜也不在。
平常他都是在的,公司裡的工作這幾天都都拿到醫院來了。
她醒着的時候,他就陪着她說話談笑;她睡着的時候,他就工作,儘量不吵到她。
已經習慣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在身邊,現在突然看不到,夜清歌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習慣。
不過還好,她沒有要下牀找人的打算,而是靜靜地坐在牀上等着。
門外漸漸有聲音傳來,先是小白童鞋的聲音,因爲隔着門板,外面又有腳步聲,所以夜清歌聽着不是很清楚。
然後就是席司曜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安慰誰。
再然後,就是小君遇的聲音,帶着哭腔。
夜清歌心裡一驚,擡頭看去的時候,病房的門已經打開了,席司曜手裡抱着一個,另外一隻手牽着一個,走了進來。
小白童鞋很懂事,進門之後就轉身將門給關上了。
夜清歌看看他,又看看席司曜,最後看向那個趴在席司曜肩頭不聲不響的小傢伙。
兩個孩子從小都是她帶的,誰是什麼姓子她怎麼會不瞭解?所以此刻小君遇趴在席司曜的肩頭一聲不吭,讓她非常奇怪。
“君遇?”她叫了一聲,但是小傢伙沒理她。
席司曜無奈地笑着走過去,在牀邊坐下來,然後把小傢伙轉過來,放到自己腿上,“媽媽叫你呢,不可以不理媽媽。”
小傢伙擡頭,淚眼朦朧地看了看夜清歌,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夜清歌不明所以,震驚地看他,然後看席司曜:“他怎麼了?”
席司曜一邊給小傢伙擦眼淚,一邊回答:“優優他們一家要出去旅遊一個月,他沒趕上送人家,不開心了。”
原來是這樣。
夜清歌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還是很正經地和小傢伙說:“寶貝不哭了,優優他們只是出去旅遊啊,又不是不回來了,等她回來了,你還是可以見到她啊?”
小傢伙搖搖頭,繼續哭,過了會兒又斷斷續續地說:“不是這樣的。”
“呃?那是怎麼樣啊?”rbjo。
小君遇沒有立即解釋,抽抽搭搭地看了看媽媽,最後哀怨的眼神,終於是飄向了罪魁禍首——小白童鞋。
夜清歌和席司曜也都看了過去。
小白童鞋的表現還算鎮定,擰眉看着他們三個,一臉無辜地問:“幹嗎都看着我?”
“都是哥哥不好。”小君遇這時氣憤不已,委屈地看着小白童鞋,向爸爸媽媽控訴道:“本來我來得及去送優優的,都是哥哥攔着我,所以來不及了。”
他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小白童鞋扶額,“是爸爸說在他來接我們之前,不准你一個人跑出去。”
子也下心。因爲平常小君遇比較貪玩,所以席司曜就吩咐自己的大兒子,不能讓小君遇一個人跑出去。
小君遇聽了他的解釋,愣了一下,接着將哀怨的目光轉向席司曜。
某人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纔多大就對人家女孩子念念不忘了,以後長大了還了得?”
小傢伙見自己的爸爸破壞了自己的好事卻沒有一點悔意,頓時更委屈了,“媽媽——”
夜清歌白了席司曜一眼,“你兒子還不是像你,早熟?”
“我早熟是早熟了一點,但也沒這麼早熟吧?”當年自己不也十四歲了麼?現在小傢伙才三歲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咯。”
席司曜正聳肩,懷裡的小傢伙忽然不哭了,擡頭問:“什麼青什麼藍?爸爸是青的還是藍的?”
“……”
“爸爸好像是白的啊。”
“…………”
“不過媽媽更白一點。”
“………”
“我覺得白一點好看哦,因爲我也很白,我和媽媽都很好看?”
“……”
寶貝,你到底是怎麼把早熟和膚色聯繫在一起的?
小傢伙說完還自顧自點點頭,表示贊同自己的說話。
病房裡其他三個人的腦袋上,同時冒出了黑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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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甜蜜撒嬌賣萌都上演得差不多了,只等小公主出來打個滾,然後收拾收拾大結局啦~求月票嘛~打滾求月票~謝謝大家最近的紅包,都收到啦,今天有空,會好好回覆留言滴,所以姑娘們踊躍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