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有她的深深含義,可是在席司曜聽來,卻好似威脅——你簽字吧,你簽了字我就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好好撫養長大。
呵呵……
夜清歌,你還敢再殘忍一點嗎?
“筆拿來?”他盯着她,冷聲吩咐身後的人。
夜清歌還是在笑,只是那笑容再也沒有溫度,再美也失去了靈魂。
席司曜大手一揮,在上面唰唰唰幾下,隨後將那幾張紙扔在了夜清歌的懷裡。
隨後,他沒有多一秒的停留,轉身就走。
夜清歌看着他的背影,整個人軟得站都站不住,霍行知當即伸手扶住了她,而後從她的懷裡拿過那幾張紙,興奮地看去——
本該席司曜簽名的地名,龍飛鳳舞地寫着兩個大字——做夢?
“王八蛋?”他咬牙低咒了一聲,急忙將離婚協議書摺好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不讓夜清歌看到。
“好了,別難過了,跟我走,我以後會對你比他好。”
夜清歌一把推開了他,那眼神似是要將霍行知千刀萬剮,“現在你滿意了嗎?”
“滿意,很滿意。”霍行知完全忽視她的眼神,笑得那麼得意,“如果你重新愛上我,我會更滿意。”
夜清歌覺得再也沒有比他更讓自己噁心的人,以前的霍行知是那樣的好,他甚至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現在,物是人非,到底還是都變了。
——
從鼎盛大廈門口到家裡,這一路上席司曜都是閉着眼的,臉色十分地蒼白。
前排的保鏢回頭看了他幾次,欲言又止。
他們都跟席司曜很久了,也都瞭解他的脾氣,他越是沉默,代表他心裡的怒火越旺盛,如果這個時候誰敢去惹他,那跟往槍口上撞沒什麼區別。
到了家門口,席司曜從車上下來,腳步都虛浮了。
蘭姨幾個箭步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心疼地看了他兩眼,然後就扶着他進屋去了。
醫生早就等在屋裡了,一看到他,立即展開了有條不紊的治療。
傷口裂開的很嚴重,失血過多,而且因爲時間有些長,有些血漬都乾涸了。
醫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這位席總可真不像是普通人啊?如果是普通人,到這程度,早就暈過去了吧?
可是直到他們處理好一切,席司曜都沒有暈過去,仍舊是那樣臉色蒼白,甚至,他還要坐起來——
醫生戰戰兢兢地往他肩膀上輕輕地壓了一下,顫聲說:“席總,您還是躺着吧,免得傷口又裂開,這些天多休息,飲食上……”
“出去。”
耳邊冷不丁地傳來兩個字,寒氣凍徹骨髓?
醫生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大步,驚恐地看着牀上的人。
蘭姨上前,對着醫生們擺了擺手,“都出去吧,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需要注意的事項你們寫下來,我會注意的。”
醫生們如蒙大赦,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蘭姨嘆了口氣,其實這些醫生都是在少爺名下的私人醫院上班的,但是他們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少爺,從外界聽來的傳聞,對少爺形容最多的就是:無情、狠辣,難怪他們怕成這樣。
醫生們走後,房間裡就很安靜了,蘭姨走到牀邊,輕輕地坐了下來,“少爺,少夫人真的走了嗎?”
剛剛看到少爺一個人回來,蘭姨其實心裡就有數了,可是她不敢相信啊。
這些天夜清歌和席司曜之間的感情,她都看在眼裡,怎麼好好的就突然說要跟別的男人走呢?
席司曜沒有回答,也沒有動,彷彿暈過去了,又彷彿是睡過去了,可是蘭姨仔細盯着他看了幾秒,就知道他沒有睡着,因爲他的胸膛起伏得很厲害,睫毛也一直在顫動。
少爺這次被傷得不輕啊……
以往每次被少夫人傷到了,不是鬧脾氣不回來就是不給少夫人好臉色,連帶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臉色,但是這一次,他卻只是在自我折磨。
他把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憋到內傷,總有一天,會憋到崩潰。
但是蘭姨也算是很瞭解他的人,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論自己怎麼勸,少爺都不可能開口和自己說什麼,所以現在她只能下樓去,去給少爺做點吃的。
自己只能照顧他的身體,他的心……只有少夫人能拯救。
蘭姨走後,房間就徹底安靜下來了,席司曜的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急促得像是瀕臨死亡的人。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
有股痛意,從四肢百骸傳到腦海裡,他只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像是要炸開?偏偏……十六年前的那些畫面一遍遍地跳出來,她拉着他的衣角脆生生地喊他‘阿曜哥哥’,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背咬了一口,她撲到他懷裡哭着說等他回去找他……
那個時候,他還不需要揹負這麼多。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還沒有這麼多的愛恨情仇。
那個時候……
多美好。
真懷念。
可是腦海中隨之而來的卻是不久前經歷的一幕幕,她對自己的狠心,她對自己的無情,每回想一個場景,心上的傷口就更裂開一分,到最後,整顆心都七零八落了。
十六年來,他在心底築起一堵牆,把她留在裡面,不受任何黑暗的污染。
可是此時此刻,那堵牆倒塌了,被她帶給他的絕望和壓抑縮擊垮?
幽暗的房間裡,男人孤寂地躺在牀上,一遍遍糾結,一遍遍掙扎,最後……那顆炙熱的心,終於徹底冷卻?
——
夜清歌被霍行知帶到了一棟陌生的別墅裡,一切應有盡有,這裡下人也比以前多,但是她不喜歡。
沒有他的地方,是天堂也是地獄。
這裡的下人和蘭姨根本是沒法比的,蘭姨知道她的飲食習慣,而且拿她當親人,吃飯的時候總會和她說說話。
但是在這裡,下人們對她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可以說是敬而遠之的。
霍行知這幾天不知道在忙什麼,將她帶回這裡之後,就消失無蹤了。
若不是半夜驚醒摸不到身邊有人,夜清歌幾乎要懷疑這一切讓她和席司曜都身受重傷的事情有沒有發生過。
夜半無聲,她睡不着,從牀上坐了起來,站在窗口。
今晚的天氣很好,居然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一顆一顆,俏皮地眨着眼睛。
她一邊仰頭看星星,一邊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和裡面的小傢伙說着悄悄話。
“寶寶,你想爸爸嗎?媽媽很想他?”
有多想呢?想到總是不經意地說——
司曜,你給我拿下那本書。
司曜,你給我拿下吹風機。
司曜,你給我剝幾顆葡萄。
司曜……司曜……
席司曜,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多想喊你句‘阿曜哥哥’,可是我怕啊……
我怕喊了你‘阿曜哥哥’,我就會記起我們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我怕喊了你阿曜哥哥,那個糾纏了我十幾年的夢會再次回來。
我好怕,可是這些我都不能告訴你,不敢告訴你,我怕你爲此內疚難受。
你看我,我很早之前就開始爲你着想了,那是不是說明……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呢?
她正想得入神,身後忽然伸出來兩隻手臂,將她往後拖去,直接帶入了懷裡。
夜清歌驚得幾乎要叫起來,但是瞬間她又馬上知道了身後的人是誰——能悄無聲息進入這棟別墅,不敲門就敢進來的人,除了霍行知,沒有別人。
她搖着頭失笑,自己是怎麼了,今晚居然會忘了將門反鎖。
霍行知看到她笑了,訝異了一下,旋即有些欣喜,將她的人轉過來,盯着她的眼睛問:“清歌,你笑了??”
她居然在自己抱她的時候笑了,說明什麼呢?
他是往自己心底所希望的那方面想了,夜清歌卻是收起了笑,淡淡地說:“是啊,我笑了,我想到了孩子的爸爸,所以笑了啊。”
霍行知的欣喜激動徹底幹在了臉上,盯着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陰鷙,最後抓着她肩頭的手也越來越用力,“清歌,你一定要和我作對嗎?”
夜清歌面無表情,眼睛看都不願意看他,“到底是誰在和誰作對?霍行知,說話之前能先動動你的腦子嗎?”
“你……”霍行知一瞬間動了起來,手擡得高高的,像是要打人。
夜清歌猛然擡頭,“你想打我?霍行知敢動我一下試試?”
霍行知被她臉上決絕的神情震住,愣了愣才緩過來,擡起手的手輕輕地落了下來,撫上了夜清歌的臉,“清歌,我怎麼會捨得打你呢,我是愛你的啊。”
夜清歌一把拍開他落在自己臉上的手,脣邊揚起一抹冷笑,“別說你愛我,免得我噁心,當着你的面吐出來可不好。”
霍行知臉色黑了黑,有些生硬地開口:“不早了,睡吧,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知道自己和她再繼續說下去,只會被她氣個半死,夜清歌的嘴上功夫,他向來是最清楚的,以前她只是不屑和別人去說,自己怎麼會傻到和她逞口舌之快呢。
他轉身朝着門口走去,身後的人叫住他,“你明天要帶我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他沒轉身,說完正好出了房間,門砰地一聲被甩上。
夜清歌也不惱,對不在乎的人自然是不用惱的,只是她的心裡忽然不安,怕霍行知帶自己去的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
——
眼睛一睜一閉就是第二天了——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知道自己要見什麼人,夜清歌穿得十分隨便,挺着肚子就下樓去了。v2fs。
霍行知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客廳等她。
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他就轉了回去,一看到夜清歌身上的衣服,他立即就黑了臉,“傭人沒把衣服送進來嗎?”
“送來了啊。”夜清歌不輕不重地回答,語氣淡漠得比對着陌生人還要生疏。
霍行知心裡有火,可是他又一心想要挽回夜清歌的心,此刻只能忍着,“那你怎麼沒穿我叫人送來的衣服?”
“不喜歡。”夜清歌極其爽快地甩了三個字給他,卻是從剛剛到現在,連正眼都沒有給過他一個。
霍行知終於忍無可忍,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清歌,別和我鬧脾氣,你沒資格。”
夜清歌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好笑地看着他,“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覺得我在和你鬧脾氣?真抱歉,我不會對一個讓我噁心的人鬧脾氣。”
“你信不信我加快芯片裡的程序?”
“信。”夜清歌此刻也微微有些惱了,一把揮開他的手,“有本事你就加快啊,霍行知我告訴你,現在我受你威脅是因爲我的孩子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裡?”
她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如果我和他的孩子出了問題,別說他不會放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休想我在你身邊多待一秒鐘?”
霍行知眯着眼睛看了她許久,忽然笑了起來,聲音也柔和了,“好了,和你開個玩笑,這麼激動幹什麼?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嗯?”
“別碰我?”夜清歌一看到他手伸過來就想發火,手上一甩,居然差點就摔倒。
霍行知連忙伸手扶住她,等她站穩了又立即放開她,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別亂動了,萬一你自己把孩子摔沒了,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夜清歌殺人般的眼神就砍了過來,無形之中那般地鋒利?
霍行知訕訕地閉了嘴,心裡不禁犯暈,自己認識的那個夜清歌怎麼變了這麼多?
他只是不知,當初因爲夜清歌心裡有他,把他當成自己活下去的動力,所以纔對他千般好萬般好。
事到如今,他威脅過她,而且是用她最在乎的孩子和愛人,她又怎麼可能會再對他客氣?
——
從那棟陌生的別墅出來,夜清歌在車上一直閉目養神休息,直接把身邊的人當空氣了。
霍行知還沒出門就已經被她氣得不輕,此刻看到她這樣對自己,亦是十分惱火,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着窗外。
夜清歌暗自在心裡冷笑,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對你好聲好氣?從當初的溫柔體貼變成今天的卑鄙無恥,你就早該料到你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車子開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路程,然後停下,前排的人先下車,走到後排來開了車門,霍行知下去,再伸手,請她下車。
夜清歌秉持着從早上到現在的冰冷作風,看也不看他一眼,把他的紳士完全當空氣,直接開了自己那邊的車門,然後下了車。
霍行知咬牙忍着,夜清歌,等我重新得到你的心那一天,我一定會加倍地討回來?
進了屋,聽到霍行知和坐在正位上的那人打招呼,夜清歌才知道,原來今天霍行知是帶自己來見席司曜的三叔,席也正,也就是最神秘的那個幕後人。
席也正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凶神惡煞,甚至看上去是十分和藹的,看到她的時候笑了起來,很客氣地說:“是夜小姐吧,請坐。”
夜清歌在那一刻在明白,什麼人能站在權力的頂端,要麼——就像是席司曜那樣霸氣得讓人不敢和他對抗的,要麼——就是和眼前的人一樣,深藏不露的。
席也正對於她無視自己的這種行爲並不在意,依舊是好脾氣,溫和地說:“夜小姐,先坐吧,開飯還沒那麼早,還有人沒到。”
霍行知這時已經和席也正打過招呼回到了她身邊,說:“聽三叔的,先坐吧。”
三叔,叫得可真親啊?
她正彎腰準備準備坐下,席也正這時忽然又開了口,淡淡地說:“阿曜傲慢慣了,來我這個三叔這裡啊,也每次都不準時。”
夜清歌身子猛地一僵,擡頭問:“你剛剛說還沒到的人——是司曜?”
席也正點頭,端起茶杯,徐徐地吹着冒上來的熱氣,“是啊,我知道夜小姐想我們家阿曜了,所以特地叫行知帶你過來,然後我又打電話給阿曜,叫他也過來,讓你們見個面。”
真夠殲的?
他和霍行知明顯是不相信自己,他們以爲自己把事情告訴了席司曜,然後兩人聯合演戲給他們,現在他們要試探一下事實?
夜清歌心底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之前的失態都已經收了起來,極其優雅地坐下,而後看着席司曜,輕輕淡淡地說:“三叔真是有心了,只是我和司曜已經離婚了,再見面也沒什麼意思,你說是吧?”
席也正哈哈大笑起來,之後又拍了拍手,“夜小姐,我不得不說,行知的眼光真的很好,你很聰明。”
夜清歌其實很想說——不是霍行知的眼光好,是席司曜的眼光好?
但是眼下不是嘴上逞能的時候,她只是勾了勾脣角,表示自己聽到了席也正的話,卻並不表態。
霍行知卻是在一旁暗地裡歡喜,三叔說自己選了她眼光好,她向來犀利,此刻沒反駁,也就是默認三叔的話了?
席也正遠遠地看着霍行知,將他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急不可察地搖了下頭。
這個人除了在芯片研製方面有天分之外,其他方便,根本就是白癡?
如果讓他和席司曜一對一,他怎麼死都不知道?現在還沾沾自喜,蠢貨?
三人坐在那裡,誰都沒有開口聊天,霍行知本來是想和夜清歌聊聊天的,奈何後者根本不願意和他說話,那副高姿態,不禁讓他懷疑,到底是誰受了誰威脅?
席司曜姍姍來遲,過了這麼多天,他腰上的傷雖然沒有全好,但是隻要不做劇烈運動,傷口不至於再次裂開。
只是他沒想到,一進屋居然會看到夜清歌坐在那裡,那一瞬間,他的步子生生被定住了?
而夜清歌,在聽到門口的人說了句‘阿曜少爺?’之後,也轉了回來,兩人視線正好相撞,空氣中一陣噼裡啪啦。
他們對視着,千萬種情感都在兩人的眼神之中,無法訴說,無從訴說,他們的眼底只有彼此,再也看不到別人。
霍行知只忍了十秒鐘就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起身走到席司曜面前,笑着打招呼:“席總。”
席司曜收回和夜清歌對視的眼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席也正,然後對着他一個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繞開他,走向席也正。
對於一個搶走自己女人的人,要他去握他的手,他怕髒?
霍行知本想借着打招呼的機會好好羞辱席司曜一番,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先被席司曜擺了一道,在夜清歌面前一點顏面也沒有?
更可氣的是,他轉回去看夜清歌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神一直追着席司曜轉,於是心底的怒火蹭蹭蹭就往上冒了?
也不顧現在是在席也正家,他大步上前,在夜清歌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摟住她,死死地摟住,不讓夜清歌掙扎。
席也正暗自嘆氣,這個蠢貨當真是蠢到無敵了?
他難道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失控,席司曜就越是會發現不對勁,以他的頭腦,很快就會猜到夜清歌是受了威脅纔會離開他的。
那麼到時候,只怕芯片的事也會被他查出來。
霍行知根本不知道席也正心底的想法,更加不知道夜清歌和席司曜無形之中的默契,夜清歌突然的溫順讓他吃驚又受用,可是他卻沒看到,席司曜站在邊上,勾着脣,笑得高深莫測。
這頓飯就此失去了意義,吃完就散場了,也沒有再多餘的勾心鬥角上演。
只是走到臨走的時候,席也正忽然叫霍行知跟着他上樓去書房,霍行知對席也正是不敢橫的,明知道自己走開了是給席司曜和夜清歌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他卻不得不走開。
暗暗咬牙用眼神警告了席司曜之後,他帶着一肚子氣上樓去了。想他來只。
偌大的客廳,忽然只剩她和他,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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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席哥哥和清歌纔是最聰明厲害的,其他的都消滅?消滅??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