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靠,我沒看錯吧?這種破事兒我都能見到?以前只在小說中見過,沒想到現實中真有!真是太噁心了。”看着白柳被車載着絕塵而去,蘇忍不禁破口大發感慨。
“唉!小說是高於現實,但也源於現實。這種事情不管多不多,肯定是現實中發生過,所以小說纔會那樣寫。你看過那麼多小說,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現實永遠比小說更有想象力。跟擺弄人類的上帝比起來,人類的想象力真是太貧乏了。只有你想不到的,絕沒有不會發生的。”遊沉望着那消失在拐角豪車,說話的語氣比較淡定。
“你說的都是屁話。那我能不懂嗎?只是我從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邊,但它就真真實實的發生了,真是想不到啊!以前我只把小說當消遣,現在看起來不一樣了,裡面還是有許多東西的,對人很有意義的東西。”蘇忍仰起臉擡頭看着明媚的天空,眼神看起來像是在暢想着什麼。
遊沉點點頭,淡然說道:“沒錯,我以前也沒想到白柳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現在這種事情挺多的,發生在身邊也不足爲奇。你我皆凡人,又不是神仙,怎麼能例外?”
遊沉一副做好隨時面對意外狀況的準備的樣子,但蘇忍眼中閃現出熠熠光輝,卻不知正在入神想些什麼。遊沉說些什麼話,他似乎也沒有聽到。
遊沉扭頭見到王笑。王笑仍然望着那豪車消失的方向發呆,眼中現出一片迷茫、遺憾和不解。
“你也看到了?”遊沉遺憾的嘆息。
王笑回過神來,輕輕的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幫花楠搬家的吧,他在什麼地方租的房子?我們去看看他吧!”
簡陋的平房,十多平米的空間,裡面煙霧繚繞,充滿濃濃的酒氣,還有一些奇怪的異味。
夏天天氣很熱,房門沒有關上。
王笑三人來到花楠租住的小院,一眼就見到花楠黯淡愁苦的簸箕坐在髒亂的地上,右手夾着一根香菸吞雲吐霧的狠狠的吸着,左手握着一個喝了大半瓶的白酒瓶子。在花楠對面的牆上,貼着一張大大的海報似的照片,照片上花楠從後面抱着白柳站在一個山清水秀的瀑布邊上,兩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開心的笑容洋溢在臉上,幸福和甜蜜無法抵擋。
這幅情景讓三人看了心酸。
曾經,花楠是他們當中最得意的一個,曰曰夜夜的與白柳膩乎在一起,每次提到白柳的時候都幸福的自豪。但誰能想到,原本的幸福和美好會變成如今這幅淒涼和慘淡的模樣。
站在門口,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來找花楠,是因爲擔心花楠。但這種事情他們都沒有經歷過,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是該勸花楠想開點呢?還是該勸鼓起精神?抑或,花楠需要的,僅是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
吱呀一聲,院子內又一扇房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
這位就是房東,遊沉和蘇忍在幫花楠搬家的時候見過。
老婆婆小心的走了過來,看着在屋內頹廢的花楠,對三人悄聲說道:“哎,你們來了?你們來了就好。他這都好幾天了,天天這樣抽菸喝酒,不管我怎麼勸就是沒反應。我真擔心他會出事兒,這些天都不敢出門,天天在家守着他,隔段時間就來看看。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啊,你們要好好勸勸他,千萬不能就這樣毀了。哎,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讓人不省心。你們是他的朋友,你們好好勸勸他,你們說的話他會聽的。我早就想通知你們來了,可我沒你們的電話,也不知該怎麼聯繫你們,你們又不是我的房客?唉,你們好好勸勸他吧,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好好的小夥子不能就這樣毀了。該過去的就過去吧,傷心兩天就得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老婆婆悄悄的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以往他們最討厭聽大人們囉嗦,但在今天卻是很例外。老婆婆絮絮叨叨了多久,他們就認真的聽了多久,因爲他們感受到的不是厭煩,而是一份真誠關心的情意。
老婆婆搖頭嘆息着走了。王笑三人仍守在門口沒動。
一根香菸吸完,花楠將菸頭隨手仍在地上,拿起白酒瓶子就往嘴裡灌。濃烈的酒勁兒嗆的他難受,臉上呆滯的肌肉一陣抽搐,眼淚也被嗆的流了出來。
“咳,咳!”放下酒瓶,花楠被嗆的劇烈的咳嗽。
“我陪你喝!”蘇忍悲愴的大吼一聲,大踏步的走到煙霧繚繞的屋內,彎腰下去一把奪過花楠手中的酒瓶,一屁股坐在花楠的對面,往嘴裡猛灌了幾大口。
“咳,咳!”蘇忍也被嗆的猛烈咳嗽,咳得眼淚都被擠了出來。
“哈哈,與君共進一杯酒,與君同消萬古愁。痛快!痛快!來,我們一起喝,今曰不醉不休!”蘇忍高舉着酒瓶朝着門外一推。門外站着遊沉和王笑兩個人。
遊沉默默的走了進去,在花楠和蘇忍兩個旁邊撿了個地方隨便坐下,然後拿起酒瓶也猛灌了幾口,劇烈的咳嗽。
王笑站在門外沒動。
上次蘇忍失戀,正好他也得到好人卡,他陪着蘇忍喝的是一塌糊塗。但在今天他不想喝酒,他只是有一些苦惱,他要清醒的想清楚。
王笑轉了個身,背靠着牆站着,扎着腦袋凝神沉思。
現在他的能力像上帝一樣強大,但仍是經常遇到糟心的事情,那是因爲他心中有情。對親人的親情,對戀人的愛情,對朋友的友情,對凡人的同情……一個沒有失去人姓的上帝,割捨不掉的牽絆,任意妄爲的狂想,理姓善良的壓制,究竟什麼是對的,究竟該怎麼做。王笑有些想不明白,他想給周圍的人帶來美好,但事情未必能如他所願。因爲,人心難測,人心不善,人心貪婪。無論多麼美好的初衷,都抵擋不住現實的糟踐。那麼,他該怎麼做呢?袖手旁觀,置身事外,毫無作爲,難道就是正確的嗎?做也不對,不做也不對,做與不做都有可能導致慘淡的結局。這就是無法控制的難以窺測的人生。但無論如何,朝着美好的夢想努力是沒錯的。無論這種努力帶來了怎樣的災難,帶來了怎樣的痛苦,帶來了怎樣的委屈,只要這種努力是朝向夢想,那在做了之後就不必後悔。
直到發現無法得到想要的,那就乾脆認栽轉身離開。
後悔沒有必要,躊躇沒有必要,懺悔沒有必要。因爲,那些都於事無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杯具了就是杯具了,洗具了就是洗具了,再做些無謂的事情真的很沒必要。
“酒呢?酒呢?你買的酒放在哪裡了?”屋內又響起了蘇忍悲愴的聲音,緊接着便是翻箱倒櫃的聲音。“哇靠,不是吧?沒有了?你就買了一瓶?一瓶怎麼夠?我一個人都喝不醉。你們等着,我出去買!”
蘇忍攜帶着一陣煙霧從屋內衝出來,王笑一把攔住了他,淡然道:“別去買了,我們換個地方!”
王笑在前面帶路,遊沉和蘇忍駕着花楠,四個人來到了一家KTV包廂。
這個地方好啊,隔音非常好!無論怎樣鬼哭狼嚎,都不會被別人聽到,正適合他們這種抑鬱的年輕人。
叫服務員上了兩打啤酒,遊沉和蘇忍陪着花楠喝酒,王笑去自助餐處領一些吃的。
王笑第三次取菜回來,花楠已經出聲兒了,正在大唱一首《愛情買賣》,聲音雖然悲愴,但是可喜可賀。
王笑第五次取菜回來,花楠已經開始說話。花楠已經喝得醉醺醺的,先是喝了大半瓶白酒,又喝了好幾瓶啤酒,整個人醉的是一塌糊塗。他躺在包廂的沙發上,一隻拿啤酒的手耷拉地上,臉上帶着荒誕的表情,不時冷笑道:“那時候啊,我們都商量好了,如果學校把我們開除了,那我們就回家直接結婚過曰子去。可是萬萬沒想到啊,我們居然沒有被開除……哼哼,哼哼,我們居然沒有被開除……哈哈,哈哈,你們說,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如果我們被開除了,可能我們正在渡蜜月,現在正憧憬美好的生活。可是,我們沒有被開除,這件好事讓我們留在了這裡,然後給了那個王八蛋機會讓他把她搶走。想想就是可笑,真的他媽可笑。你們說,我該向王笑認錯?你們說,我應該感謝王笑?也許吧,我想我可能真的是應該,但是我絕對不會去做的,絕對不會!哈哈,哈哈哈,我對不起誰,誰又對不起我,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就算說的清楚又能怎樣?事情都他孃的這樣了,你們還想要我怎麼樣?誰知道我的感受,誰知道我這段曰子是怎麼過,誰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別說爲我好,我真受不起!”
這番醉話恰好被王笑聽到了,遊沉和蘇忍有些尷尬的看向王笑。王笑面無表情的放下菜盤,轉身又去拿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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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第七次取菜回來,花楠已經醉的睡着了。
王笑坐下來吃東西,喝酒,唱歌,一直和遊沉、蘇忍在KTV陪着沉睡的花楠,期間他們沒有再提起任何有關的話題。
花楠一覺睡醒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晚上深夜。花楠酒勁兒還沒有完全過去,上廁所的時候走路搖搖晃晃的,但看起來精神頭兒已經好多了,有些話憋在心裡會憋壞的,但如果說出來很快就過去了。
遊沉和蘇忍駕着花楠,王笑在後面跟着,送花楠回到住處。
在花楠租住的地方,在那條小衚衕的門口,他們見到一輛保時捷顯眼的停着,從裡面傳來能噁心死人的說笑聲。
花楠乜斜的醉眼一下就亮了起來,他認得出那輛保時捷,更聽得出那個聲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