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勒威！你給我慢點！”我氣喘吁吁地跟着前面走得飛快的勒威，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氣急敗壞地喊道
果然，他雖然皺着眉頭，可還是轉過了身等我，他旁邊的小蓮到似乎不滿意他大哥的做法了，嘟囔着嘴，嘀嘀咕咕地“自己在那裡磨蹭，還不知道是誰害的，還好意思叫大哥等你……”
我扯扯嘴角——不跟你個小丫頭片子計較。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不對我像個天敵一樣呢。
我走到了勒威跟前，他看了看我的腳，沒說什麼，又往前走去，但是速度明顯變慢了，呵呵，有人寵着的感覺還真是好啊～～我慢悠悠地跟在了後面，身後的小蓮還在嘀咕着什麼，可惜，這次沒有一個人理睬她。
今天是要去參加一個幫內的會議，這對於我來說可以算是入幫的首次會議了，我很感激勒威，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真的讓一個才加入幾天的人蔘加這麼重要的會議……他是真的很信任我，我呢，不回報一下似乎真的說不過去了吧。我笑了一下，看了眼已經走到門前卻站着等我的勒威，覺得很溫暖，很高興。
“進去吧。”
我看着緊閉的門，閉上眼，微微吐出一口氣，再睜開，義無反顧地跟着勒威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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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些嘈雜的大廳在我緊跟着勒威一腳踏進去的時候安靜了下來。但僅僅是安靜了一會兒，嗡嗡的聲音便又在耳畔響起，十幾道複雜的目光在我身上探視，實在是讓人感到很不愉快
【他是誰？怎麼能來這麼重要的會議？】
【好象是那天幫主就回來的人啊。】
【什麼！？那不是敵人嗎？】
【誰知道，據說幫主還讓他入幫了呢！】
【這……】
【哼！，看他這弱不禁風的樣子，肯定是使了什麼手段的！】
【噓，別說了，我倒是聽人說他是大有來頭的，說不定有人撐着呢。】
各懷心思的讓人作惡的對話怎麼也甩不掉，最後的一句話使前面的人都禁了聲，但是打量着我的目光都帶着……有鄙視的，有懷疑的，還有嫉妒，憤怒的。我眨了一下眼睛，不想再去理睬這些實在稱不上友善的目光……恩？怎麼還有一道目光似乎是看戲的？
小蓮像是沒看到我一樣，從後面走進來，飛快地繞過我，坐到了一個旁邊的座位上，有些像是挑釁一般地朝我昂了下頭……這丫頭，是故意不告訴我我的座位在哪裡的吧。
我也不惱火，只是就這麼揹着手站着，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個不知名的方向，任由這些目光打量着我，等這勒威和那個纏着他的人說完話來搭救我。
“嚴兄弟，你坐在那裡吧。”
恩？我愣了下——看看還在談些什麼事情的勒威——他顯然沒注意到我還站着；又四處看了看，才找到一個笑眯眯的鳳眼男子；看到我在看他，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旁邊的位子
我停了一會兒，還沒回過神來，想着——我認識他嗎？他怎麼會知道我姓嚴？而且看他的地位好像也不低的樣子，是什麼身份啊？
“嚴兄弟，站着腿不累嗎？這確實是你的座位，沒騙你。”他還是那樣笑着，又重複說了一遍，我這才作罷，點點頭走了過去，坐下，順便說了一句謝謝。他偏着頭看看我，那玩味的眼神不禁讓我和那個一開始看戲的目光對上了號
這時候，場下安靜了一點，我往勒威那裡看去，他已經跟那個人說完了話，此時正往主座那裡走去
“各位兄弟，這次緊急讓你們來是因爲要商討一下幾個重要的事情。”
他環視了一下週圍，眼神凌厲，不像是那個我認識的他，似乎天生就是人上之人，是王者。“我們在上次的行動中損失了許多人，這次行動確實是我佈置的有些草率，在這裡先向大家道歉。”他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很久才擡起頭來重新坐下，我看到許多人望向他的目光更加地堅定了……是的，他會是個很好的領導者的，我相信！
“我們現在能動用的開支總共還有多少？”他問道
跟我隔的較遠的一個座位的人站了起來“幫主，並不是很多。”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些東西，然後又開口“而且糧草也不剩多少了，勉強還能夠用兩個月左右吧。”
勒威聽了，微微皺起眉頭，不作聲了，底下的人也看着他。那額頭上輕微的褶皺似乎讓我的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我想撫平這褶皺……他不適合這種表情……
“勒威，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個附近的土財主洗劫呢？”
我輕輕地開口，小聲地建議到，可是無奈，現在實在是**靜了，這句話幾乎沒什麼人聽不見。衆人的目光刷刷刷地全看向了我，勒威沒有說話，底下的人便以爲他是不同意我的觀點了，一開始對我有些不滿的人這下子矛頭全都指向了我
“早就想問了，這個人是誰啊？”
“哈，小孩子吧，這麼弱智的提議也說得出口！？”
“打劫！？拜託！我們又不是強盜！打什麼劫啊！？”
“幫主，還是讓他出去吧，我看這人沒什麼真才實幹的。”
………………
勒威揮了揮手，制止了他們，雖然他的眼神似乎也不是太贊同我說的話，但是仍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當然，對外公開當然不會說是打劫的，替天行道，對，我們就是替天行道。你們不覺得老百姓被這些財主們壓制得早已苦不堪言了嗎？我們只要在洗劫了他們之後從戰利品中抽出一部分分發掉，相信不但不會有不滿的人，反而會贏得許多民心吧。”
“況且……”我又接着開口“我知道各位都是坦蕩蕩的好漢，都不屑於去做這些不光明正大的事情。可是，衆位想想，你們聚集在一起是因爲什麼呢？不就是想要推翻這腐朽的朝廷來拯救百姓麼？那麼，從小事做起，就先拯救這一帶的百姓好了。……而且，現在的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沒有人再出聲反駁，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這些人中並沒有只是因爲看我不順眼而無理取鬧的
“那你具體怎麼打算的？”
勒威問我，我知道他已經同意我的辦法了，心裡不禁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喜悅，，謝謝你，這份對我才能的肯定……我已經多久沒有被肯定了呢……
“各位，我實在是對這附近的情況不怎麼清楚，這附近有官人的住所嗎？”
“挑什麼挑啊，找個近的唄，這個縣的縣官好了。”底下有人不屑地開口
我暗暗皺眉，這個縣的縣官？以前在這一帶混吃的時候也沒有聽人說起過他的不好啊
“他爲人怎麼樣？”
底下一時沒有人回答，過了一會兒，勒威纔開口告訴我“他是個清官，平時從來不收賄賂，也常常施捨東西給附近貧窮的人。”他解答完我的話，回頭對那個人說“謝毅，你說的這個人恐怕不方便啊，再幫着想想吧。”
那個人見是勒威回絕了自己的提議，只得點點頭坐了回去
“也不一定非要是當官的啊。”我嘀咕了句，跑到牆上掛着的簡易地圖前，端詳了一會兒，指着一處背靠着山的地方
“我記得這裡是不是一個大地主的府邸？”
“恩。”勒威還沒來得及回答我，那個鳳眼男子便搶先恩了一聲算是回答我“你問這個——難不成是想先襲擊他？”
“是的，他的府邸一面靠山，這方便我們一部分人隱身於山林，我們可以選擇兩面夾擊，這個地方距離城市又非常遙遠，他一時半會兒是無法脫身搬救兵的。”
“地利是有了，可是他最多隻能算是個土財主吧，就算是劫到了他所有的財產，也只是杯水車薪而已。”
“他不是最富有的，所以也不會和官府交情太好，估計就算是報案官府也不會有太大反應，我們現在人手非常緊缺，選擇他的主要原因——他的資金不算是特別充裕，所以，他不會花大價錢請守衛，爲了盡最大可能避免犧牲，明天我們不妨先派一些人僞裝成難民，願意爲了一口飯免費爲他幹活，到時候裡應外合一定不會失敗。……至於劫到多少東西……這……我只能說不能因小失大了，畢竟先有點糧草墊墊底也好啊。”
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現在這個局面，如果大家真的是都不同意的話也只能另想對策了，我朝勒威點點頭，示意他我說完了，便徑自走回了座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說了這麼多話還真是有些累了呢
“我想，各位應該對這個建議沒問題吧？”
我聽着這句話輕笑，勒威，你果然是個聰明人，不需要多說，一點就通啊……沒錯，現在的我們只剩下這個辦法了……一下子驚覺……我們？我剛剛說的是……我們？剛剛講話的時候確實是說了好多我們，兄弟們之類的，可是，這只是爲了拉近關係是我看起來像是自己人啊……爲什麼心裡想的話都會是我們，這個詞呢？我看了看在說什麼的勒威，又看了看底下坐着的一堆人
我跟勒威，最多也只能算是認識了幾個星期，底下的這些人……說真的，其實就算他們死了也不能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吧，不要說我無情，我不認爲對於纔剛剛見到一個時辰左右的人會產生什麼感情，更何況他們剛剛還頂撞了我，看得出來他們也並不是很願意接受我啊……那麼，果然，還是因爲他嗎……呵，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將自己和他放在同一戰線了啊……可是……
“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吧，明天一切就按剛剛佈置的行動。對了，給大家介紹一下。”他話鋒一轉，將衆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我這裡，我雖然不是太願意，但還是禮貌地站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
“這位兄弟姓嚴，名皓月，我想，他的才能大家也都看見了，我覺得我們正缺少這樣的軍師，至於以前的一些事，只是誤會而已，希望衆位兄弟不要再計較。另外，佐詰，他取代你當軍師你應該沒意見吧。”
“呵呵。”我旁邊的鳳眼男子聽到這話笑了笑，也站了起來“怎麼會有意見，我這軍師一職本就是暫時的，再說了，自從聽過這位小兄弟對我上次計劃部署的建議我就一直很是佩服，今天一見，果然不是尋常之輩。”他笑嘻嘻地把眼神對着我，伸出手“嚴軍師，今後可要多多指教啊。”
我這才知道他是原來的軍師，心下了然，想想雖然他看我的眼神總是讓人不爽，但也並不算討厭他，便點點頭，和他握了握手
人們漸漸地散去，我有些發傻地站在原地——我就這麼加入了這個幫會？天啊，未免太快了些，既然勒威是想反朝廷，那……我不終究還是會碰到他嗎……到那時，我要怎麼辦？
“走了，在想什麼？難不成你不認識回去的路？哈，原來我新找的軍師居然是個路癡啊。”
我眨眨眼睛，有些不認識眼前之人的樣子
“喂，怎麼了？真傻了呀？”他伸出一隻手，在我眼前搖搖，看着那隻寬大，有力的手，我一把抓住它，這個舉動似乎讓他嚇了一跳，誇張地往後退了一步“幹嘛，神神兮兮的，你被附體了啊？”……這個人……不禁讓我有些迷茫，想起剛剛在大堂上的他……是那麼威嚴氣魄，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你……到底爲什麼就會這麼相信我。”說出口的問題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爲什麼會這麼在意這個問題？難不成是因爲太久都沒有被相信了，還是說……心中總是有那個人的身影讓我搖擺不定，所以愧疚嗎……是真的，我直到現在仍是不敢肯定，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在戰場上碰到，我究竟會去幫誰……可笑啊，不過是一面之緣，驚鴻一瞥，他竟是在我心中紮下瞭如此深的根
太久沒有得到回答，我不免有些尷尬，輕輕放開握住的手，小聲咳了一下，有些自圓其說地說道“沒關係，你也不用回答的，我只是覺得一般人不會像你這樣所以有些好奇而已。”
“呵。”頭頂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小月，我可以這麼叫你吧。你臉紅了哦～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他的語氣嚴肅了一些“那天，就是我們遇到的那天，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很重要，不能讓他死掉，不能讓他離開……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啦，不過不管怎樣還是留住你好了。所以啊，我當然是在趁你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把你拐過來當軍師咯。”
他笑着說完，摸摸我的頭“小月不會怪我吧，你現在可是我們的軍師了呀，想走也走不了了。”他說完這句話似乎有些愉快
我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卻有了弧度“誰說過我要走的……至少現在我還沒想走呢。對了，我還軍師呢，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幫會的名字呢！還有，那些將領啊，各地的人員數目啊，這些最基本的我都不知道啊！”
“沒關係的，我會慢慢告訴你的，記住哦，小月，我們的幫會，你的家——樊廷，樊廷會哦。”
【樊廷，樊廷，樊廷……】心中默默地反覆唸誦，莫明的，心中一陣暖意“什麼啊，這名字真不好聽……樊廷，反廷，切，一定是你起的，沒創意……樊廷，我記住了，不會忘記的……”
……是的，不會忘記的，謝謝你，勒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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