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巷子的南宮乙並沒有直接回蕭琴的房間。
剛剛與肖墨的對話讓他獲得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他首先要去找一個人小小地“報復”一下。
摸到了一處閃着微弱燭光的窗子,南宮乙輕輕地敲了敲窗門。
片刻後,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窗邊,用劍小心翼翼地將窗子挑開。
相互確認了眼神,南宮乙笑着叫了聲“師姐”。
駱秋涼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低聲啐道:“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
南宮乙見她身上披了一件並非女子衣物的長衫,臉上染着誘人的桃色,深知自己的確打擾了他們的“好事”,心中得意,避開了她怒視的目光,低聲道:“剛剛探到了一些肖墨的情況,如果你們不方便,我就明天再找你說。”
“呸!你快說!如果沒有有用的信息,我……我明兒一早就找遊驚魂商量琴兒與他的聯姻之事。”羞怒之下,駱秋涼也只能想到這種話來“威脅”南宮乙。
南宮乙眉頭微皺,連忙道:“我說,我說。長話短說。一,肖墨應該與今日偷襲之人,也就是與奪命先生的人無關。二,她的確有問題,建議查清她入教前的師門,並派人監督她的一舉一動。”
沉思片刻,駱秋涼道:“你的意思是,肖墨不是泄密的人?”
“這可不好說,但我肯定不是她將消息透露給奪命先生的,但是否有透露給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別的嗎?”
“沒了。”
“……”
駱秋涼忍住了將南宮乙一拳打下去的怒氣,衝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低聲喝道:“走吧。”
“早點歇息。”南宮乙戲謔一笑,知趣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駱秋涼將窗子關好,深深嘆了口氣,轉身面向靠在桌邊一臉狐疑、怨念的尚意。
“明天一定好好教訓他。”駱秋涼嘴上狠狠地說道,眼神中卻滿是嬌羞歉意。
尚意一臉無奈,坐回牀邊懶懶地道:“你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我是不是回去比較好?”
“你以爲我是爲了誰才下令今晚不回教的?你休想回去。”駱秋涼將身上的長衫往地上一丟,熟練地跨坐在尚意腿上,在他的胸口上輕輕推了一把。
尚意雙手撐着牀向後微微一仰,刻意將臉轉向一邊,避開眼前的誘惑,道:“那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駱秋涼用雙手將尚意的臉“扶正”,凝視道:“你說過,無論多少晚都肯陪我,難道要反悔嗎?”
***
二人分別那日,都沒有想到重聚會來的如此之快。
回教當晚,駱秋涼便趁夜深悄悄離教,跨越大半個城去找尚意。
那晚,她時隔八年又一次見到曾經的情人江南雁,內心並非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她早已看淡舊情,想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仙樂教上。
但當她將南宮乙帶到蕭琴的房間後,想象到二人之後可能做的一些事情,便產生了要見尚意的強烈慾望。
仙樂教和尚意,她都想要。
“太原不大不小,我一直都在。”
腦海中迴響着這句話,駱秋涼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尚意居。
如她所料,尚意正借酒消愁。
看到所“愁”之人忽然出現在眼前,尚意立即丟下酒杯,奔過去將她擁在懷裡。
二人相擁良久,駱秋涼才輕輕推開尚意的身子,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石階上。
她是來向他坦白的,坦白這六年來一直隱瞞的大秘密,包括她的身份,她曾經的戀人,她被逐出教的原因,以及她今後的打算。
尚意一直都知道她曾經有過男人,但知道真相後依然很難受。因爲那個男人還活着,還在她觸手可及的仙樂教中。
“爲什麼這麼晚跑來跟我說這些事情?”
“因爲已經沒有必要瞞着你了。”
“因爲你已經離開我了嗎?”
“不。我告訴你這些只想知道,你瞭解這一切後,還願意陪我很多個夜晚嗎?”
“你……?”
“不要誤會,我不會離開仙樂教的。”
尚意一瞬間明亮的眼神立即又黯淡了下來,“那我願不願意還有什麼用。”
“有用。我不離開仙樂教,但這並不妨礙我繼續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相見。”駱秋涼的目光熾熱而真摯。
相識六年,從最初尚意單方面的瘋狂追逐,到後來二人從未說破的兩情相悅,儘管已經有過無數次肌膚之親,但這是尚意第一次聽到駱秋涼明白地說出喜歡的心意。
他激動地喚了聲“秋娘”,癡癡地道:“你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你願意陪我嗎?”
駱秋涼雙手勾住尚意的脖子,帶着嬌羞與懇求的語氣回問道。
她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即便是與江南雁在一起時,也是以看守者的姿態接受着對方的誘惑。她從未懇求過別人,但是面對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男人,不可一世的小狂笛服軟了。她如同少女一般,用不安的眼神期待着戀人的回覆。
此時如果有人說出“不願意”,那他一定不是個男人。
“我願意,當然願意。”尚意充滿愛意卻又無奈地笑着迴應道:“你想要我怎麼做?”
“跟以前一樣就好了。”
“跟以前一樣?”
“以前,你盜你的墓,我開我的醫館。以後,你繼續盜你的墓,我掌管我的仙樂教。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只不過住的稍微遠一些。我……我會常常過來找你,你如果想我了,便叫阿美去名樂山給我捎個信……”
駱秋涼的目光溫柔而堅定。
尚意心中瞭然,她不會在仙樂教和自己之間做一個選擇,她兩個都不想放棄。
但尚意還想做最後的抗爭,輕嘆了口氣,嘟囔道:“好想見見琴兒。”
“你忽然提那丫頭做什麼?”駱秋涼不解地嗔道。
“向她請教一下,她爹蕭大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能夠將她娘從仙樂教娶走。”
駱秋涼鬆開尚意的手,正色道:“你不要指望我做秦水柔,離開仙樂教的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她了。”
“女人成親後,總是會有變化的。”
“但我不喜歡她那種變化,那隻不過是她單方面的委曲求全而已。她一定很不甘心,否則也不會每年揹着蕭何在回教待一段時間。她本應很年輕,若是一直在教中調養修煉,也不會那麼早就離世。她如果能將女兒帶回教中,琴兒也不會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你知道她在教中時有多風光嗎?”
駱秋涼睜大眼睛看着尚意,眼中竟閃爍着動人的淚光。
“那是我覺得一個女人最有魅力、最動人的樣子,也是我想成爲的樣子。”
尚意也曾經想象過秋娘嫁作人/妻、相夫教子,但那副光景卻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充滿野心和慾望,並且從不羞於表露的狂笛駱秋涼。
這一瞬間,他也明白了自己究竟愛她什麼——是她的不羈、風情萬種和凌駕於這幅動人身軀之上的耀眼光芒。
常年在黑暗潮溼的墓穴中敲打偷摸的尚意,對於這種光芒毫無抗拒力。
“你知道嗎?在我看來,現在是你最有魅力、最動人的樣子。”他不想再說其他,也不想再聽其他,一把攬過駱秋涼的纖腰,吻上她倔強的雙脣。
尚意也屈服了。
所幸二人都是不爲法禮所困的風流不羈之輩,只要相互確認了心意,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還是他,她也還是她。
***
尚意自然不會反悔。
即便是要躲過衆人的耳目,大半夜溜進駱秋涼的房間,他也沒有抱怨過一句。
“怎麼會反悔,我是怕你太累了。”尚意嘴上雖然這樣說着,但身子卻不受控制地倒在了牀上。
剛剛南宮乙不合時宜地打斷,讓二人心中都瘙癢難耐。
“你幾時見我累過?”駱秋涼魅惑一笑,俯身替尚意脫去身上的衣物,卻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褪去一小半,惹得尚意心中更加燥熱。
他能明顯感受到,回教後的駱秋涼在這種事情上比之以往更加主動。
“因爲離得遠,所以更加渴求我?還是因爲覺得愧疚,想要留住我的人、我的心?”尚意的心思隨着駱秋涼充滿挑逗的動作和姿勢,一瞬間飄向雲端。
他放棄了思考,腰間一個用力,將身上之人溫柔地壓在身下,開始了他的索求。
在知道了駱秋涼的真實身份之後,尚意不僅沒有膽怯退縮,反而更加大膽興奮了。他可以一邊想象着小狂笛在人前不可一世的身姿,一邊享受着她在自己身下忘情的嬌/喘。
還是彼此熟悉的身體,熟悉的味道與聲音。
駱秋涼知道,因爲自己貪得無厭,所以需要付出更多。
她樂此不疲。
***
這一夜,有人歡/愛,有人熟睡,也有人坐立難安、徹夜無眠。
肖墨沒有睡,應付獨幽花了一些時間。將她帶回房間陪她睡下之後,肖墨又起身來到游龍館之外。她依舊堅守護教的職責,做好夜間巡邏。
這幾日她一直都很不安,不僅僅是剛做上護教的壓力,還有她身邊出現的這些人——蕭琴,遊驚魂,刺客侍劍,自稱肖素的素衣公子,以及那個她沒有問出名字的蕭琴的師兄。
她知道,這些人的出現將給她帶來不可預知的變化,而且多半是壞的變化。但不管怎樣,仙樂教都是她唯一的歸宿,她今後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守護好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