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氣氛格外的壓抑,龍玄澈坐在牀邊,一張臉黑的快要滴出墨來。
從容氣鼓鼓的站在一旁,小手捏的骨節“咯咯”作響,若不是紫陌一直拉着,指不定就拔劍朝着龍玄澈去了。
七月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含糊不清的囈語,只能聽清了一聲“娘”。
紫陌聽着,只覺得鼻子一酸。
楚淵在那裡跪了快兩個時辰了,終於聽見龍玄澈慵懶綿軟的聲音響起:“楚淵”。
“是”
“自己下去領五十鞭子。”
“是”楚淵起身,雙腿早已麻了,差點沒跪下去。堪堪穩住這才慢慢把自己挪出去,當呼吸到新鮮空氣時,他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五十鞭子已經是算輕的了,若是以往,可絕對不是五十鞭子能了事的。
“主子身子不適,爲何不報?”沉默了一陣,龍玄澈終於涼悠悠的開口。
見肇事者這麼一說,從容氣不打一出來,不由冷嘲熱諷的開口道:“王爺說的是,小姐爲了給您解毒才中毒的,本來還能挨一陣子,但是不知碰上哪個歹人將小姐打傷才導致毒發,確實是我們照顧不周。但是王爺,這段時日咱們連您的面兒都見不着,到哪裡跟您說?”
從容夾槍帶棒的把龍玄澈的話給頂了回去,但他本人倒是沒有發怒的樣子,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從容:“果然主僕都一個德行”。
他這話雖然沒有什麼惡意,但是紫陌和從容聽起來可就是赤裸裸的嘲諷。於是從容怒了,正欲辯駁,但卻被紫陌搶先一步開口:“王爺說的是,紫陌和從容從小就跟在小姐身邊,性子難免有些相同。從容向來心直口快,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還請王爺見諒。”。
“你倒是個懂事的。”龍玄澈也並未怪罪,只是一笑置之,再轉過頭看着昏迷不醒的七月,有些神色莫測。
其實小姐是交代過,她爲陵王解毒的事萬萬不可泄露,但是當從容哭着跑來說小姐昏死過去的時候,紫陌還是慌了。
她替小姐把過脈,內府受創引發的提前毒發,紫陌知道小姐這毒實在拖不得了,萬般無奈之下這才找到陵王,因爲她知道“鬼醫聖手”韓無衣和陵王有交情,若是韓無衣出手或許小姐還有救。
因爲憑着對陵王的瞭解,若只是說小姐中毒了,他未必會爲了小姐去請韓無衣,只好將七月用自己做藥引救他的事告訴了他。
龍玄澈在七月牀榻前坐了一夜,看着她蒼白且透着青黑的臉,突然有些心煩意亂。
“還不進來”龍玄澈突然開口,倒是把紫陌和從容嚇了一跳,但隨後便聽見有人嘟囔:“早知道就不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韓無衣。
韓無衣一臉的不滿,將手中的藥碗遞給龍玄澈:“吶,藥”。
“解藥?”龍玄澈反問。
韓無衣像是踩着老鼠夾一般,拔高了聲調“解藥?你當她中的是普通的毒啊,‘冷香魂’是什麼毒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快,我到哪兒去找什麼勞什子解藥”。韓無衣在旁邊一個勁的抱怨。
其實勿怪他不滿了,這些日子正值無霜花開花之期,他爲了等那無霜花開花已經在山上住了將近大半年了,好容易盼到快開花的日子,但卻被龍玄澈派人給強行綁下了山。剛醒來人還沒休息一下,便被拖來看病煎藥,這事擱誰身上都不會高興的好嗎!
這番韓無衣仍在喋喋不休,那邊龍玄澈的臉色已經不止是用難看兩字能形容的了。但這韓無衣也是個不怕死的主,不僅沒察覺到某人隱忍不發的怒氣,反倒神秘兮兮的湊到龍玄澈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的一臉奸詐:“喲,不對啊,怎麼會呢?”那表情,格外欠揍。
“又在發什麼瘋?”龍玄澈從他手中接過藥碗,一口一口的餵給七月。
還好,這藥還能嚥下。不知爲何,龍玄澈竟微微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這丫頭嗎,怎麼這次這麼着急了?你不會是吃錯藥了吧?”韓無衣在一旁笑的一副大尾巴狼似的。
“今日”龍玄澈打斷了他的話,韓無衣一臉茫然的“哈?”了一聲。
“今日之內要是沒有看到她醒來,我便毀了那無霜花。”
話音落,韓無衣頓時炸毛跳了起來,顫抖着手指着龍玄澈,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好你個無情無義的人啊!我這千里奔襲過來替你女人看病,你竟然敢拿我的無霜花來威脅我!你便是這樣來報答我的嗎!”說完作西子捧心狀,滿臉猙獰顯得格外好笑。若非小姐現在還躺着,從容幾乎要控制不住笑出聲來。
見龍玄澈並不理會自己,韓無衣跺腳:“你信不信這毒我不解了!大不了咱們玉石俱焚!”說完還在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爲自己的聰明才智竊喜。
“隨你”龍玄澈答得乾脆明瞭,然後將空的藥碗放在一旁起身便走“好生照顧你們主子,若是醒了,便來通知本王”說着便轉身離開。
留下韓無衣在原地哇哇大叫,差點沒把地板剁穿。
七月醒來時,眼前是一張碩大的臉,再加上那雙微腫且通紅還掛着黑眼圈的雙眼,那畫面實在是太美,頓時把她嚇的魂飛魄散,原本還有些迷糊,頓時清醒過來睡意全無。
“小姐,你可算醒了”從容紅着眼,小嘴一咧,似乎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七月哭笑不得:“這不好好的嘛,哭什麼。”
“好什麼好!韓先生說,說你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內臟受損嚴重,而且因爲怒極攻心導致提前毒發。若不是有韓先生,你現在已經翹辮子了,還能在這裡跟我說你很好?”從容炸毛,幾乎要跳起來。
七月無奈的搖頭:“哪兒有那麼誇張”,見從容又要炸毛的樣子慌忙轉了話題“有沒有吃的啊,我快餓死了。”
聽七月這麼一提,從容才驚叫一聲“呀,還在鍋裡熱着呢,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端。”說着便起身往外跑。
沒想剛出門便撞上冰霜臉龍玄澈和苦瓜臉韓無衣。
韓無衣認真的替她切了脈,然後一臉忿然的瞪着七月:“喂,死丫頭,你吃飽了撐着了去碰‘冷香魂’,腦子打鐵了?”
七月莫名其妙的盯着眼前的這個妖孽得不辨男女的人,不知爲何,這人雖然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但似乎並不惹人厭,而是透着一股子孩子氣。
“看什麼看,不認識了!”韓無衣沒好氣的開口,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留意龍玄澈的反應,那廝從進屋開始,就一句話不說,坐在一旁老僧入定,彷彿沒這個人似的。韓無衣撅嘴,這都是一屋子什麼人啊!
被他這麼一吼,七月也怒了:“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廢話,正因爲你看我我纔看你的!”
“眼睛長我身上,你管我看哪兒!”
“死丫頭你再嘴硬!信不信我毒瞎你!”
“來啊來啊!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這邊兩人你來我往拌嘴倒是不亦樂乎,那邊龍玄澈終於冷幽幽的開口:“鬧夠了沒有。”頓時,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肅然的味道。
七月沒好氣的瞪了龍玄澈一眼,要不是他,自己現在也不會躺在牀上!而他竟然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着當真是讓人生氣!
見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韓無衣突然高興了,十分欠揍的湊到七月面前笑得一臉淫、蕩:“臭丫頭,看來還真是因禍得福啊,你要死不活的時候那小子還挺緊張你的”。
“緊張你個頭!”七月一巴掌拍在韓無衣頭上,後者頓時疼的哇哇叫:“哈!死丫頭你殺人啊!不是說失憶了嗎!這脾氣怎麼半點都沒改!我看這哪是失憶的樣子!哪裡像了!”
“看好了沒有?”龍玄澈的聲音再度響起,聽不出半點情緒,“看好了就滾去煎藥”。
韓無衣跳腳“我堂堂‘聖手’不是給你跑腿熬藥的!”雖然他一直在暴走,但是迫於某人的淫威,還是不得不罵罵咧咧的去煎藥。
韓無衣走了,屋裡又恢復到原本的壓抑。
不得不說,但凡龍玄澈在的地方,七月都覺得很彆扭,不知爲何,她是打心眼裡不想跟此人呆在一處。
見龍玄澈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七月下逐客令了:“王爺想來公務繁忙,還是去忙自己吧”。
“本王有事要問你。”
七月心中閃過一絲不妙。
“爲何要救本王?”
七月微微一愣,他要問的是這個?隨即有些不滿:“難不成王爺希望我見死不救?”。
被她這麼一堵,龍玄澈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了,表情越發的高深莫測:“說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性子怎的半點沒變。”
“即便我記不得以前的事了,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你”七月反脣相譏,龍玄澈霎時臉色陰沉了幾分。
還好從容和紫陌端着吃的進來,這纔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看着從容手中托盤上的白粥小菜,七月撅嘴。紫陌見了忍不住嗔道:“好了,您現在身子虛哪兒能吃肉,有粥喝就行了,是我餵你還是你自己吃?不是說餓了嗎?”
“喂”七月攤了攤手,臉上盡是不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逗得紫陌忍俊不禁。
紫陌笑,然後一口一口的給她喂。
七月有個毛病,從小到大,只要是病了,人就格外犯懶,不管是喝藥還是吃飯,總是要人喂的。而且恨不得讓人直接嚼碎了灌進肚子裡。
這邊主僕三人其樂融融,那邊陵王殿下被晾在一旁,卻也不顯尷尬,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是因爲沒肉吃還是因爲確實身子虛,不過喝了小半碗粥,七月便面露倦色,說什麼都不吃了。
兩人退下後,七月終於挑明瞭說:“王爺有話就說吧”。
“呵”龍玄澈放下手中的茶盞,走到牀榻前坐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犀利如劍的眼神似乎要將她刺穿。
七月深呼吸,道:“王爺確實是多慮了,我救你是情非得已。在當時的情況下,你若死了,想必皇上必然大怒,屆時殃及池魚也未可知。宮中太醫雖多,但是這種出自江湖的毒未必能奈何的了。我向來不會做無把握的事,救你一命雖非我願,但卻也是在救我自己,無關其他。”
更何況,我體內的“噬心”還要等你來解,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不知爲何,她總是下意識的迴避這個話題。
七月一臉平靜,漆黑的眸子裡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坦蕩清明。
龍玄澈卻是突然有些煩亂,不禁冷哼一聲:“本王倒是忘了,你一向自詡聰明,絕不會讓自己處在危險當中。但是本王卻是有些好奇,當初你爲何放棄了太子而乖乖的嫁給本王,而且還全然不顧腹中的孩子?這似乎不像是你這樣理智過度的人能做得出來的事呢!”龍玄澈的聲音泛着絲絲的陰冷,眼中盡是她讀不懂的情緒。
可是這句話卻戳到了七月的痛點,雖然她失憶了,但是每每想到那個自己親手殺死的孩子,她就覺得一陣鑽心的痛。再看龍玄澈犀利的目光,七月只覺得渾身冰涼,只好勉強扯了扯嘴角:“王爺忘了我失憶了嗎?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已未可知,更何況,時過境遷,王爺不覺得此時纔來追究爲時已晚嗎?”
“今日太子來了陵王府”龍玄澈答非所問。見七月面露疑惑,便輕笑“聽說你病的厲害,好像很着急的樣子,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七月臉色微沉,眸光中閃着些許寒意。
“哼,無妨。雖然本王不屑撿太子用過的東西,但是看太子對你的態度,事情就變得有趣了,不是嗎?”
“龍玄澈,你想怎樣?”
“不怎樣,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或許你忘了曾經答應本王的事情,但是本王可沒忘,還等着你履行承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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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久沒出來玩了,真好!”從容在一旁歡天喜地的,一路上這摸摸那看看,好不歡喜。
鳳棲梧不禁打趣道:“喲,知道外面好玩了,便心心念唸的要往外跑,當初是誰打死不出來的?”,引得紫陌在旁邊掩口輕笑。
從容面色一紅,撅着小嘴反駁道:“小姐您說過‘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盡知道打趣人家”。
從容委屈的樣子着實可愛,讓棲梧忍不住十指大動,上前捏着她的臉一個勁的揉搓:“哎呀,小從容真可愛,來來來,給爺笑一個”。從容一副嬌滴滴的模樣,眼含水波的朝她笑的一臉人畜無害,旁邊的紫陌忍不住嗔道:“唉,要是夫人看見又該數落您不正經了”。
“無事無事,反正我臉皮厚!”
三人一路打打鬧鬧的,倒是格外的開心。
直至上午,這才累了找了家酒樓吃東西。
“從容你再這麼吃下去,改天準能變成個大胖子!”紫陌衝一路上都在吃的從容笑罵道。
“不會不會,要長也是小姐先長,她比我能吃不知道多少”從容嘴裡塞着桂花糕,口齒不清的反駁。話音剛落,便被棲梧賞了個爆慄,“小丫頭翅膀硬了呵,敢指責小姐了”。
“哪兒能啊,小姐,從容對您的崇拜可真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猶如鄰水河氾濫”
“停停停,教你詩文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學的這麼快呢?這耍嘴皮子的本領倒是漸長啊!”
“哎呀,這不都是小姐您言傳身教嘛!”
這邊主僕兩人在一旁耍嘴皮子,紫陌早已司空見慣,不予理會,避免自己無辜躺槍,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安靜的喝茶。
說着說着,從容卻突然住了嘴,然後秀眉微斂,目光越過紫陌,朝她身後看去。
“怎麼了?”紫陌察覺到不對,想轉身往後看,卻被從容小聲制止“別轉身”。
倒是鳳棲梧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恰逢小二上菜,便開心的招呼兩個人:“喏,不是吵着要吃這‘一品居’的醬香肘子嗎?這一盤都是你的了”然後將那盤醬香肘子飯端到從容面前。
兩人都是一直跟在鳳棲梧身邊的人,察言觀色和隨機應變的能力自是學到了不少,見小姐沒什麼太大反應,也會意的若無其事的吃起來。
鳳棲梧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腦中卻在飛速運轉,那幾個人分明就是那日的刺客!雖然他們摘下了面巾,但是她絕不會認錯。想來從容也是認出了那些人,不由有些緊張。
前些日子,她們悄悄溜出府玩,無意間遇上了截殺,一羣人圍着兩人殺的眼紅。鳳棲梧本是不欲管這些閒事的,畢竟從他們的身手上看來,必是一等一的高手。能引得這麼多高手圍殺,想來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若是自己出手幫他,指不定要把自己搭進去。
正欲離開,不想從容那個死丫頭竟然義憤填膺的喊了一句:“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人家兩個人算什麼英雄好漢!”然後就衝了上去!
鳳棲梧扶額,果然,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從容的能耐鳳棲梧自是知道的,倒是也不擔心,由得那些人給她喂招。
那羣黑衣人本是佔了上風的,但是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局面瞬間扭轉。其中一個黑衣人眼中殺氣盡顯,出招越發狠戾,然後趁着從容不察,從懷中摸出一枚暗器朝她射去。
他的動作鳳棲梧看的清楚,不由面色一寒,隨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擲去,恰恰將那暗器彈飛。
“鎖魂釘”鳳棲梧的臉色黑的可以,隨即飛身上前,足尖輕點,將地上的劍勾起,加入到打鬥中。
黑衣人暗道不好,便慌忙撤退。
其他人便罷了,鳳棲梧哪肯讓那個對從容出手的人全身而退,便一直纏着他。沒多久,那人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的了,而且,鳳棲梧還招招避開了致命部位,讓那人死也死不得。
從容不解,她從未見過小姐對人出手如此狠辣,剛喊了聲“小姐”,便被紫陌拉住:“剛纔那人想用‘鎖魂釘’偷襲你,小姐怒了。”從容露出個瞭然的表情,感動的快哭了。
鳳棲梧看着那人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禁冷笑:“說,鎖魂釘哪兒來的?”。
不怪鳳棲梧如此氣大了,這鎖魂釘在江湖上無人不是聞風喪膽,一旦被鎖魂釘打中,根本無法取出,而且必定承受蝕骨之痛,生不如死。而現在幾乎已經絕跡,想不到在此看到,想來這人來頭確實不小。
那人冷笑:“要殺便殺,哪兒這麼多廢話”。
“死,想的輕巧”說着,便飛快的將那人的下巴卸掉,讓他沒有機會求死。
“姑娘”一個好聽的男聲音打斷了鳳棲梧的動作,被救的那個青衣男子上前抱拳道:“此人不若交給在下如何?也免得髒了姑娘的手”。
鳳棲梧看他衣着談吐均是上等,目光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那名紫袍男子,後者也正盯着她,見她望過來,便微微一笑,朝她點頭示意。頷首垂眼的樣子盡得風流,真是讓人見之難忘。
看那人的衣着,想來是不是王孫公子便是商賈貴胄,總之身份定然不凡。也不便做過多糾纏,便微微點頭,扔了手中的劍轉身離開。
“姑娘”那人追上來,笑道:“剛纔多謝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府上何處,改日好備下厚禮上門致謝”。
鳳棲梧在心裡翻白眼,我並不想救你,而且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救你了?但是表面上還是笑道:“無妨,不過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見她不願多說,那人也並不糾纏,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過去,“救命之恩大於天,姑娘今後若是遇到什麼麻煩事,可拿着這塊玉佩到城東的‘翠悅閣’找宋離,他自會幫姑娘。”
這人怎麼還沒完了?鳳棲梧在心裡嘀咕,但轉念一想,便接了過去:“那便多謝公子了。”
“姑娘慢走。”
從容好奇心重,湊上來問道:“小姐,這是啥?”
鳳棲梧剜了它一眼,沒好氣的答道:“吃的”。
從容知道小姐定是生氣了,便很狗腿子的湊上去摟着她的胳膊,“哎呀我的好小姐,您別生氣了嘛,我錯了還不行嘛!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隨便救人了。”
鳳棲梧賞了她一個爆慄:“你說,這都多少次了!告訴你多少遍了,做事不要衝動,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裝什麼大頭蒜,你這做事顧頭不顧尾的性子早晚要吃虧。”
“那不是知道有小姐在,我肯定會沒事嘛!”
“死丫頭你再狡辯試試!”
······
上次和那羣黑衣人交手時她們是易了容的,所以鳳棲梧並不擔心會被認出來,但是他們這次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鬧市之中,還是讓她心生疑竇。
那羣人安靜的吃飯,也並未察覺到鳳棲梧不時投過去的餘光,突然其中一個人說了句什麼,然後留下一錠銀子,便帶着其餘幾人迅速離開。
不知爲何,鳳棲梧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隱隱覺得有事要發生。
“小姐?”從容皺眉。
“你們吃完就回去”便起身欲走,但被從容拉住,見她眉頭緊皺,鳳棲梧拍了拍她的頭安慰道:“我有分寸。”
語畢,便跟了上去。
鳳棲梧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面,跟了大半天,待天色黑了下來,這幫人便偷偷摸摸的翻了圍牆,進了人家後院。
果然不懷好意。
看了天色,鳳棲梧本想算了,但是一想自己這跟了一下午好容易有點成果了就這麼走了太可惜了,便也跟着翻進了人家院牆。
這院子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院子大的離譜不說,連護衛都不少。看樣子非富即貴。
而那夥人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而且看樣子他們對這院子很熟悉,想來摸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鳳棲梧就躲在樹上看着他們進了一間屋子,不多時便傳來打鬥聲。
“喲,被人甕中捉鱉了呵”鳳棲梧有些幸災樂禍。
一羣人從屋內打到屋外,鳳棲梧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穿一襲藏藍色長袍的人,不禁長嘆,還真是有緣啊,上次機緣巧合救了他一命,現在又撞上他被人追殺了。這人人品到底是有多差,怎的總是被人追殺?
不一會,大批的護衛便圍了上來,將那羣黑衣人擒住。
鳳棲梧打了個呵欠,就這樣就被抓了,真沒勁,還以爲能看見點好戲呢。正準備離開時,卻突然發現不對——他們分明是五個人,怎的被抓住的只有四個人!
反應過來,發現對面的屋頂上分明趴着一個黑影,那人手中的暗器正對着那藏藍色長袍的男子的背心!
“不好!”來不及細想,鳳棲梧飛身而出,同一時間拔下頭上的髮簪擲了出去。堪堪將那暗器在離男子背心半寸的地方截住,而她也穩穩落於屋頂,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和那人拆了好幾招。
下面的人也終於發現屋頂的刺客,有人慌忙大喊一聲:“保護太子,快,放箭,殺了上面的刺客!”
鳳棲梧心中一驚,那人竟是當今太子龍天翊!
還未來得及細想,已經有亂箭朝她們射來。
鳳棲梧怒了,媽的,老子救你,你他媽的竟然亂箭想射死老子!
心下一狠,直接捉住一支箭,插進那人眼中!那人吃痛,腳下一軟,被鳳棲梧踢下屋頂,狠狠的摔在地上,悶聲吐出一口鮮血。
“住手”龍天翊終於開口,然後略帶探究的盯着屋頂上的鳳棲梧:“剛纔,是姑娘救了孤?”
此時棲梧一襲紅衣站在屋頂迎風而立,沒了髮簪一頭青絲如瀑般披散在肩頭,即便在這樣的夜色中,也足以讓人驚豔。
“哼”鳳棲梧瞥了眼手臂上被羽箭擦傷的地方,冷笑“不敢”,話音落,便飛身離去。
見她說話便走,龍天翊竟也縱身一躍追了上去。
鳳棲梧一向自詡自己輕功不錯,當她被那龍天翊抓住的時候,竟莫名的有些惱怒了,於是化掌爲拳朝那人襲去。
兩人接連拆了近百招,卻仍未停手。鳳棲梧下手越發狠辣,龍天翊出手也不清,最後竟是直接攻擊她的傷處,後者吃痛,一時不察竟是被他點了穴道。
恩將仇報的傢伙!鳳棲梧愈發後悔自己救了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姑娘莫氣,孤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反觀她的怒火僨張,龍天翊倒是一臉從容。
“有屁就放!”
“大膽,你竟然敢如此對太子殿下說話!”旁邊的狗腿子開始咆哮了。
龍天翊倒是不生氣,“那日也是你救的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鳳棲梧面色微寒,那日她易了容的,而且她自詡別人絕對看不出破綻來的,他竟然一下就看出來的!
此人不好對付!
“是又如何?堂堂太子殿下便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那這邊巧了,怎的我兩次遇險都能得姑娘相救呢?你說,是不是很巧?”龍天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可笑意卻未達眼底。
呵,感情他是懷疑這是自己策劃的了!
“佛曰,心有蓮花得見蓮花,心有我佛得見我佛,看來說的果然沒錯。太子殿下,有病得治病,您這被迫害妄想症嚴重了可是容易癌變的。”
“瘋言瘋語,來人,把這妖女拿下!”狗腿子開始叫囂了。
“孫紹,你可看清楚了,這鳳丞相的八女兒可是你一個奴才能動的?”龍天翊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寒意,雖然他一直嘴角含笑,但是卻笑的讓人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