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突然燈火通明,棲梧下意識的把初夏拉到自己身後,擋在她前面。
“這大半夜的,姑娘既然來了,何不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是那夥人的頭兒。
棲梧笑:“公子好意,心領了。今日天色已晚,咱們還是改日再續吧!”說着便轉身要走,卻又被幾人攔住了,對方語氣有些不善:“我們大哥在跟你說話呢,這就要走?”。
“哦?這麼說,今兒我們還走不了了?”月色的映襯下,棲梧整個人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清冷的意味,雖然光線不太明朗,但還是給人一種極其肅殺的驚豔。
“是又如何?”那王猛不屑的打量着棲梧,他還不信這麼個小妞能走得出去。
“那姑奶奶今日還非走不可了”話音剛落,之間一道人影閃過,那王猛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隨後一個踉蹌栽倒在地,王猛吃痛,“呸”一聲,竟是吐出了一顆牙。
這廂王猛捱了打,心道原來這個女人還有點能耐,其他人哪兒能呆的下去,也紛紛提劍朝棲梧殺去。
起先還只是一兩個人圍攻棲梧,慢慢的都發現她武功不低,但凡近了她身的人都吃了虧,於是也顧不得什麼道義了,十幾個男人都圍了上去。可即便如此,在一陣刀光劍影之下,棲梧一面保護着身後的龍初夏,一面應付他們竟仍是佔了上風!
龍初夏瑟縮在棲梧身後,不禁暗歎,想不到鳳棲梧這丫頭的功夫竟然如此之高!
就在龍初夏分神之際,不想其中一人竟看準了空檔,也顧不得她是什麼南楚的容華公主了,只知道要將她們留下來,一刀朝她砍了過去!待龍初夏回過神已經躲閃不及,嚇得雙眼緊閉。
可是預計的疼痛並沒有襲來,龍初夏睜眼一看,卻見棲梧一個轉身擋在了她身前!
“你,你有沒有事”龍初夏嚇得牙齒打顫,但棲梧卻是眉頭都沒有皺一樣,她這才略微放下心來,要知道,看那人的架勢,那一刀若是看下來,皮肉傷都是輕的,重了卸掉她一隻手臂也是沒可能。
對方既然下了狠手,棲梧也不再留情,直接搶過一人手中的刀,刀鋒所過之處皆是沾了血的,且刀刀狠辣,均是朝着致命的要害去的!
棲梧畢竟身上有傷尚未復原,雖然沒有疼痛感,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再戰下去,對她可是極爲不利的!打定主意,棲梧大喝一聲:“看暗器!”,同時從懷中掏出一隻瓶子扒開瓶口一撒。
對方一聽不妙,慌忙去擋。見空中瀰漫着白色的粉末,都手忙腳亂的彈開,然後去捂住口鼻。
待粉末散盡,哪兒還看得見半個人影?
“那個臭娘們竟然用毒!”其中一人怒道。
那個頭目卻是冷笑:“不過是金創藥罷了,你們十一個人連個女人都捉不住,還好意思自稱高手。”話音落,其餘的人均是面露愧色,皆是不甘。
“罷了,終究有再見面的時候”那人眉角微揚,看上去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夜深人靜,洛陽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
趙四打了個寒顫,忍不住跺腳:“可真他孃的冷啊!”
一旁的鐵柱咧着嘴笑了笑,“趙大哥,俺這兒有酒,您喝點,暖暖身子”,然後忝着臉將手中的酒囊遞了過去。趙四笑嘻嘻的接過,“還是你小子懂事”然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酒不是什麼好酒,但是夠勁,趙四隻覺得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胃裡瀰漫開來,沿着四肢百骸四散,一個凌激過後,頓時身上開始暖了些。於是又喝了兩口,纔將那酒囊扔回給鐵柱。
手中的酒囊輕了不少,鐵柱頓時高興起來,然後樂呵呵的湊了上去:“對了,趙大哥,俺聽說前些日子您得了件寶貝,好多兄弟都瞧見了,您能不能給俺瞧瞧?”。
趙四酒勁上了頭,聽他這麼一問,頓時高興起來:“那可不是,這可是寶貝呢,哪兒能隨便給人看!”
“趙大哥,就給俺瞧瞧被,俺就瞧一眼!俺是鄉下來的,還從沒見過寶貝呢,趙大哥您人好,就給俺瞧上一瞧唄。”說着又將那酒囊遞了過去,但卻被趙四推開了:“再喝就大了,這值守呢,若是被上頭髮現了又要給臉子了。”
鐵柱只好訥訥的收了回來。
趙四見他一副失望的樣子,笑着勾過他的肩膀,“不過,哥哥也不是小氣的人,就讓你開開眼”。說着在懷裡摸啊摸啊,摸出一隻荷包,然後將荷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瞬間周圍亮的如同白晝。
這夜明珠一看便知道價格不菲。鐵柱忍不住讚道:“額滴個乖乖,這真是個寶兒啊!”
“那可不是!”趙四有些得意,一邊摩挲着這寶貝,一邊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隨後鐵柱就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
“我,這”話還沒說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誒,趙大哥”鐵柱忙接住他,喊了兩聲,沒反應。然後又四下望了望,確定沒人,這才奸笑一聲:“趙大哥,您這寶貝兄弟我就幫你保管了”說着將那夜明珠搶過來細細摩挲着。
突然間,脖子一涼,鐵柱低頭望去,卻見一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頓時嚇得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
“拿來”身後傳來一聲清冷的女聲。那鐵柱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啊”了一聲。
但隨即手中一空,明珠已經被人搶了去,然後脖子上的劍也不見了。
再回頭,身後竟是半個人影都沒有!
鐵柱嚇得一身冷汗,方纔莫不是自己做了個夢?伸手在脖子上一模,觸手的濡溼,再一看手上全是血,頓時嚇得驚叫一聲,暈了過去。
棲梧抱着初夏腳下生風,速度快得幾乎只能勉強看見一道影子閃過。出了洛陽城已經很遠了,確定那些人沒有追上來,這才慢慢停了下來,大口的喘着粗氣。
“現在我們怎麼辦?”
棲梧看了看四周,尋了一處隱秘的山洞坐下,“等天亮,去潼關找陵王”。
龍初夏想想,爲今之計也只好如此。
冬天露宿郊外不必以往,所以棲梧還是咬牙生了火。龍初夏抱着膝蓋坐在火堆旁,這丫頭許是嚇壞了,一路上都悶不吭聲的,當火焰躥起來漸漸有暖意襲來,這纔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棲梧扶額,本想勸慰幾句,但試了幾次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默不作聲的將頭頂上的幾根銀針取了出來。她的動作龍初夏看得清楚,驚得牙齒打顫:“你,你這是什麼!”。
“提升功力的。”棲梧答得言簡意賅,畢竟對方的實力如何她並不是很清楚,萬一救人不成反被擒那實在是個賠本的買賣,所以她通過銀針刺穴的形式將自己的功力大大提高,否則在帶上了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龍初夏的情況下,她們怎麼可能逃得掉?
龍初夏還想繼續問,但是見棲梧一臉疲憊反覆摩挲着她手裡的那顆夜明珠,不知道在想什麼,便不敢開口,只好訥訥的坐着。
篝火燒的正旺,發出“嗶啵”一聲響聲,
“鳳棲梧,你”龍初夏話還沒說完,便見棲梧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頭撞在石頭上,發出一聲悶響。在安靜的山洞中,顯得格外突兀。
龍初夏心下大駭,慌忙去扶她,可觸手卻是一片濡溼。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龍初夏微微一愣,這才發現棲梧背後一刀深可見骨的刀傷,從左邊蝴蝶骨一直劃到腰上,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出奇的,棲梧夢到了前世的事情。
媽媽拍着她的臉笑道:“阿離,起牀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要媽媽叫你才起牀!”雖說是嗔怪,但是言語中盡是寵溺。
她穿上衣服下樓,爸爸和弟弟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見到她,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慈愛的笑道:“阿離,生日快樂!”。
弟弟也衝上來將她抱住:“姐,生日快樂!”她回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小原,謝謝爸爸。”。
隨後接過媽媽端上來的長壽麪,正要吃,卻見面突然消失了。
她微微一愣,再一看身邊的爸爸媽媽和弟弟,他們卻像是沒有察覺似的,兀自的說話,笑着。然後身邊的一切開始霧化,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而她努力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哐”一聲,水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然後發現自己站在了馬路中間。
“姐,小心!”小原的聲音響起,她回頭,卻見小原一臉驚恐的朝她衝了過來,然後一把將她推到在地。
然後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她再看過去,觸目的卻是小原躺在血泊裡滿臉是血的樣子。
她大驚,慌忙衝上去抱起小原,牙齒打顫的喊道:“小原,小原,你別嚇我啊,小原”。而懷中的人始終沒有反應。
畫面再一轉,四周一片雪白和沉寂,安靜的讓人窒息。
爸爸媽媽和小原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安靜的朝她笑着。
“姐,我們來接你”小原笑的格外燦爛,看得人心中莫名的溫暖。
她笑了,一步步的朝他們走去。
“阿鸞”一個聲音響起,她卻是心中一驚。循聲望去,竟看見了這一世的母親。
她卻是年輕時的模樣,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襲海棠色的衣裙,站在她身後,眉眼如畫,青絲鬆鬆的挽了個髻,這麼看上去,一顰一笑,竟是美得讓人心驚。
“娘”她剛喊了一聲,眼淚就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我的阿鸞”娘將她摟在懷裡,哽咽道:“阿鸞不要怕,娘在這兒,娘在這兒”。
“娘,我好痛”棲梧緊緊的摟着周氏的脖子,將頭埋在她懷裡哭的淚流滿面。
棲梧一直昏迷不醒,燒得直說胡話,龍玄澈附耳下去,終於聽清她是在喊痛,隨即伸手輕輕的摸着她的頭,小聲安撫道:“阿鸞你哪裡痛?告訴我?”
“我哪裡都痛,娘,我痛……”
聽棲梧喊痛,龍玄澈只覺得像是有人抓着自己的心臟一般,鈍生生的疼。“韓無衣,沒聽到嗎,她喊痛,快給她止痛!”
韓無衣癟了癟嘴,“我已經給她用了止痛藥了,她身上這麼多傷,不痛就怪了。先前是她體內‘冷香魂’的毒讓她失了痛覺,如今毒解了,肯定會痛。你也別急,痛過了就好了。”
龍玄澈眉頭頓時擰得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