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家主蜜寵妻
客廳裡,加爾諾坐在沙發上,一隻手狀似悠閒卻極其優雅地拖着腮,另一手翻看着放在膝上的書籍,時而,乾淨修長的指尖會輕輕在書面上敲點兩下,隨意愜然的動作卻將他那任何人都無法玷污的純貴氣質彰顯無遺。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走了進來,不敢妄然接近,只是站在和他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說道,“一切都如主人預想的那樣,今天晚上,果然有個女人闖進地下基地,偷走了一副畫。”
男人晶亮仿若一泓夜潭般深邃幽然的雋眸在聽到她的話後,有一瞬間閃爍着意味深長的笑意,又很快隱去。
遊戲纔剛剛開始,真正好玩的還在後面……
韓兢思把可歆送回到伊渃身邊時,她因爲失血過多意識已經陷入了昏沉。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裡,周圍發生了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一陣狂暴的類似於野獸的吼聲,震得那叫一個地動山搖。至於被這吼聲波及到的倒黴鬼們,個個都提心吊膽,生怕會被火山爆發的餘灰燒到‘尾巴’,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一個‘慘’字了得。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她,卻在不省人事的‘幸福’中兀自睡得香甜。
可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緩緩睜開雙眼,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想試着活動一下身體,卻不小心牽動到右臂上的傷口,疼得她悶哼一聲。
身子重,頭也沉,喉嚨裡更像是着了火似的又幹又疼,甚至咽一口口水都十分艱難。不會是哪個混蛋趁着她睡覺的時候‘虐待’她了吧?
只顧着自怨自憐的某人完全把昨晚上‘探險’那回事忘得精光,要數沒心沒肺,齊可歆站在第二,絕對沒人敢去窺伺那第一的位置。
“你醒了?”房門輕輕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頎長的身影,當看到她睜着的眼睛時立即開心地走過來,彎下身,在她蒼白的臉上落下一吻,沒有了磁性的嘶啞嗓音幽幽在她耳邊響起,“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她眨巴着眼睛,入目的是一張稍顯憔悴的男性面孔。一臉的蒼白,眼睛裡佈滿血絲,眼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頭髮有些凌亂,甚至連鬍子都不刮……不知道的,還以爲得了什麼重病呢?
記憶裡,好像只有在她受傷生病的時候,纔會見到他這麼狼狽……
心下泛起了一絲絲內疚和歉意,還有淡淡的溫暖,看起來矛盾,但只有切身體驗的人才知道那個中滋味。
能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看她只是眨巴着眼睛不說話,伊渃以爲她胳膊又疼了,眼神頓時一黯,轉身就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不出一會兒,他又回來了,只是手裡還‘拎’着一個比他不知還要狼狽多少倍的人。
季幽是睡夢中被人揪醒的,手忙腳亂穿衣服,卻只來得及在一條腿上套上褲子就被強行‘拎’了出來。於是纔有了這滑稽的一幕。
人沒事幹嘛要長兩條腿啊?真是麻煩!
抱怨歸抱怨,委屈歸委屈,他可不敢在老大面前表現出任何不滿!誰不知道,這小嫂子一受傷,老大就形同於‘驚弓之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爆發’了。昨晚上那個恐怖的呀……他至今想起來還直冒冷汗呢!
不敢有片刻的怠慢,他立即整理好褲子,走到牀前。
“小嫂子,你感覺怎麼樣?手臂疼得厲害嗎?”一邊詢問,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包在可歆手臂上的紗布解了下來,卻不小心碰疼了她,可歆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你給我小心點。”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如同結了冰了一樣,冷得他直想打噴嚏。
季幽第N次在心裡罵那兩個不知在哪逍遙的師傅,沒事教他‘醫術’幹什麼呀?這苦受的……
把動作放得很輕很輕,季幽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她,又會觸怒身後那隨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他這小心肝啊,可經不起嚇了!
“傷口怎麼樣?”男人的聲音冷然中似乎又帶着一絲急切,放眼這整個地球,恐怕也只有齊可歆能讓他這麼不冷靜了。
季幽仔細地檢查了傷口,又重新上藥、消炎,包上紗布。待到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才轉過身來對他說,“還好子彈只是從手臂上擦過,傷口並不深。但小嫂子因爲失血過多,這幾天,需要臥牀休息。這段期間,能少動就儘可能地讓她少動。”
“爲什麼?”還沒等伊渃做出反應呢,可歆倒是先提出了抗議,“我只是傷到手臂,又不是二等殘廢,幹嘛要臥牀休息?”
“因爲你失血過多……”
“那都是藉口!”可歆打斷他的話,惡狠狠地瞪着他,“我看你是想借這個機會‘公報私仇’纔是真的!”
什麼是百口莫辯,季幽現在算是體會到了!竇娥啊,我比你還冤吶!
伊渃對他淡淡地做出個手勢,讓他出去。如釋重負的季幽差點沒三叩九首,以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季幽正要出去呢,墨穹卻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在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季幽張着嘴用脣語說了三個字,“小心點!”那整個倆‘恐龍’啊!
墨穹懶得理他,直接來到伊渃身前,像是怕可歆聽到似的,故意壓低了音量說,“已經派人去那個地方抓人了。”
伊渃面無表情,薄脣裡淡淡飄出一句,“留活口!”
“是!”有人要倒大黴了!
“媽咪,爹地不是說讓你這幾天都要臥牀休息嗎?你怎麼又亂跑?”
推門進來的小果果一看到可歆不但下了牀,還敢開着窗戶站在窗邊吹風,立即繃着酷酷的小臉‘斥’道。那表情,簡直和伊渃如出一轍。
要不怎麼說絕對不能偷生孩子呢,瞧瞧這基因……
可歆感嘆的同時,心裡也不由得產生那麼一點點不滿。是她痛死痛活才把這小傢伙生出來的,他長得不像她,這她能忍,可她天天受伊渃的嘮叨已經夠煩了,怎麼現在連兒子也管到她頭上來了。
這爺倆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正想拿出一副‘嚴母’的姿態好好教訓教訓眼前越來越不像話的小東西的時候,卻在他下一句話說出口時,剛裝出來的‘嚴厲’,只維持了可憐的兩秒鐘就破了功。
“爹地要進來了!”
果果的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就見一抹身影以着常人無法想象的神速閃電般地躺回到牀上,閉眼,裝睡。
伊渃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乖乖’躺在牀上‘睡着’了的畫面。要不是地上那雙被踢得東一隻西一隻的拖鞋,有一隻還是翻過來的,他還真會以爲她學乖了呢。
小果果一見爹地的臉又沉了下來,就知道有人又要‘挨訓’了。他偷偷做了個‘阿門’的手勢,心裡祈禱爹地不要罵媽咪罵得太狠。然後便悄悄溜了出去。
雖然他很想‘英雄救美’,不過對方是爹地的話,就算了吧,還是明哲保身比較重要。
可歆是因爲嗅到了食物的香氣才‘醒來’的。揉了揉‘惺忪睡眼’,她開心地問,“要吃飯了嗎?”說着,眼睛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他手裡的托盤。當發現那裡只有‘孤零零’一個粥碗的時候,唯一的反應就是皺眉,“又是粥?”她吃粥吃得都想吐了。
“季幽說你現在就得吃些清淡的。”面無表情,直接舀了一匙送到她嘴邊。
哼,季幽那小子肯定是故意要折磨她……她不過是胳膊受了點小傷,不讓她下牀走動也就算了,竟然連飲食都限制她。可惡!
在心裡詛咒季幽不下幾百遍,她不甘不願地張開嘴把粥吞了下去,擡眼一看男人那沒有任何表情的俊臉,想不通這都三天過去了,他就算氣她偷溜出去冒險受了傷,過去這麼久也該氣消了吧?
一邊機械式地做着吞嚥動作,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男人的神色,實在忍不住,她煩躁地問了句,“喂,你這張臉要吊到什麼時候?”她受傷,不能下牀,還得每天吃這種一點滋味都沒有的清粥,已經夠委屈了好不好?還得整天看他‘臉色’,很憋屈誒!
“張嘴!”又是一勺遞過來。
“不吃!”她賭氣地把臉偏到一邊,擺明着是和他扛上了。
俊臉爬上一絲冷酷,他挑高眉毛,抿緊的雙脣隱約間可看出一絲壓抑的弧線。
“你到底在氣什麼?”可歆不想兩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陷入僵持,主動開口問道。就算判她死刑,也讓她死得明白點吧?這樣‘吊’着算什麼?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語氣是自從兩人相識以來就不曾針對過她的冰冷。
“好吧。”看着依然面無表情的男人,她眉峰忍不住地抽搐幾下,最後露出妥協的表情,“沒打招呼就跑出去是我不對,讓你爲我擔驚受怕也是我不對,不小心受了傷還是我不對,我現在就鄭重向你道歉,請你看在我也是受害者的面子上,就原諒我這一回,行嗎?”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活了這麼多年,幾時像現在這樣窩囊過?
伊渃輕嘆一口氣,粥碗放在一邊,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對視的眼神中喑着深深的自責和心疼。
“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怪我自己沒保護好你。你知道的,我什麼都不怕,卻唯獨怕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還以爲是什麼呢……
可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突然捧起男人陰沉的臉,從額頭一路吻下來,最後停在他岑薄的兩片脣瓣上,細細啄吻,“你這傻男人,沒事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啊?是我對你說了謊還偷溜出去冒險,才害自己受了傷,怎麼能算到你頭上呢?這次是我太疏忽了,受了點傷回來,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他眼睛一瞪,一次已經嚇得他差點沒魂飛魄散,再有一次的話,恐怕她沒怎麼樣,他倒是先‘駕鶴西去’了!
“沒有下次,沒有下次,看把你嚇得……”她嘿嘿一笑,發現這男人有時候真是很可愛。明明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那麼威嚴,那麼冷酷,卻偏偏一遇到她就變回一個最普通的男人角色,甚至偶爾還會露出大男孩兒般的明朗單純……
伊渃把她輕輕地攬在懷裡,大手拂過那細膩柔滑的臉蛋,怎麼摸也摸不夠似的。怎麼能不害怕呢?真要是她有個什麼萬一,那他……他甚至都不敢再往下想。
不想在他的臉上看到過多的嚴肅,可歆突然把脣湊到他耳邊,呢喃着吐出誘惑,“你不吻我嗎?”
糾纏在耳畔的吐氣如蘭令男人瞬間忘了‘自責’,忘了‘內疚’,嗓音不自覺地染上些許**衝動的嘶啞,“我怕會忍不住想要你。”
“那就……要了我!”她誘惑地在他耳邊吐氣,一隻手也不知什麼時候從他襯衫下襬鑽了進去,頑皮地在那滾燙的肌膚上肆意挑撥。
他咕噥一聲,明明想要她想得發狂卻拼命壓抑着,“乖,現在還不行,你受着傷呢。”
“我是胳膊受傷,又不是身體殘了。”她眼睛一翻,心想下回可真得注意點了。這麼點小傷勢就把他嚇成這樣,那她要是來個‘絕症’什麼的……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緊緊相擁的兩人炙情正濃,卻偏偏有不長眼睛的‘程咬金’非得這時候出現——
“老大,嫂子該換藥了!”
這麼大的嗓門不用看也知道,準又是季幽季大神醫。
不敲門就直往裡闖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季幽提着醫藥箱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卻在視線落在牀上,看到那深情相擁的兩個人時,臉色一白,腳下也立即有了動作。
‘噌’地往外躥了出去,那速度,比火箭還快呢!
伊渃?勒佈雷端起一杯咖啡淺酌,墨黑的碎髮在額前飄曳出一個淺淺的弧度,擡眸望了眼對面的韓兢思,忽然說:“謝謝你開車把她送回來。”
韓兢思嘴角銜着一絲淺得幾乎看不真切的微笑,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這兩兄弟之間的氣氛還真是奇怪,語氣疏離得讓人不禁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人。感覺就像有一道深深的鴻溝隔在他們之間,雖然看不見,卻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不過我有一點好奇的是,你怎麼會那麼湊巧地出現在那,還成功救下她?”
伊渃接下來的這個問題早在韓兢思的預料之中。事實上,從羅馬回來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那晚只是想開車出去兜兜風,卻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他們的別墅外,還正好看見她鬼鬼祟祟地開車出去。於是便跟了上去。
看起來就是個巧合——只是如果他說是湊巧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擡頭,對上伊渃冷酷的藍眸,他輕輕一笑,隱藏在不羈的表面背後是誰也無法揣測的真實。
“過程真地那麼重要嗎?不如把它想成是一次美麗的偶然,結果是我碰巧出現在那,又碰巧救了她,不是很好嗎?”
話落的同時,沉默再次降臨到兩人之間。看來,他們還真是沒什麼話說呀!
與其說是隔閡,不如把它解釋成是時間沉澱出的陌生。畢竟,那麼小的年紀就被送走,之後又完全融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可以說,在韓兢思的記憶裡,‘家’的定義,‘親人’的定義,實在是淺薄得讓人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