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人的本能反應,孔靜姝向側邊一歪頭,陸正淳藉機邁着步子就衝着孔靜姝的方向跨了一步,伸出手就要拽孔靜姝手中的槍。
愣在一旁的天真,眼看着陸正淳就要得手了,突然不顧一切地上前,雙手捧着孔靜姝手中的槍。
“砰!”一聲槍響震徹了整個空曠的地帶。
槍膛在發出子彈之後,大力地向後一震,天真的腳頓時退去半步。
緊閉着雙眼,她似乎聽到了槍聲遇到阻礙後蕩回來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傳來。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甚至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陸正淳的腹部中了一彈,躺在雪地上,手捂着還在娟娟流血的傷口,另一隻手指向天真,口裡隨着呼吸吐出一口口的鮮血。
“你、你……”
天真的手一鬆,僵硬在半空中,臉色驚恐地看着他,她不敢想相信,自己竟然真的開槍了。
“我、我。”吞吞吐吐說出幾個字,眼睛和鼻尖都已經變得通紅。
轉着頭看向孔靜姝的時候,那菸頭在她白色的棉衣外邊燒出了一個大洞。
“啪!”
槍滑落掉在地上,陷入雪地裡,發出一聲細微的響聲。孔靜姝的臉色蒼白,嘴脣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額頭已經是滿是冷汗。
天真顧不得內心的恐懼,邁着沉重的步子,扶着孔靜姝的身體。
“你、你怎麼樣了?”
孔靜姝的眉頭緊皺,牙齒緊緊地咬着脣部,捂着肚子的手,此刻給人一種扭曲的感覺。“我的肚子,好痛。”
好似拼勁全力一般,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在向地下蹲去。
天真連忙扶着她,緊張的天真此時已經忘記了危險的存在——
此刻,陸正淳已經從仰躺的姿勢變成了俯臥,血紅的雙手在吃力地伸向掉落在地上的槍。
“你堅持住,堅持住,我馬上就打電話。”
慌張的天真想要拿出放在上衣兜裡的電話,可是雙手卻在此刻不聽使喚。蹲坐在地上的孔靜姝看起來越來越難受。
“啪——”
手機應聲掉落在地上,天真慌張地蹲下身子,撿起手機,可是手機鎖卻在這一刻怎麼也解不開了。看着凍得紫紅的雙手,好似早已經沒有溫度了一般。
她的心裡不斷埋怨着,這是什麼破手機,爲什麼還要靠人體的熱度才能解鎖。緊張着,她將一根手指含在自己的嘴裡,可是指間卻沒有一絲的知覺。
“段、段天真。”
身側的孔靜姝突然喊着天真的名字,天真回過頭,發現孔靜姝已經倒在了地上,她連忙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快,快起來,你千萬不要睡,權馬上就會過來,你千萬要堅持住。”
天真的一隻手摟在她的脖頸處,另一隻手用力搓着她冰冷的雙手,血跡正在順着她的下體滲出。
太陽照在血上,發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天空正在飄着一片片的雪花,卻怎麼都掩蓋不住那鮮紅的血液。
“快走。”
孔靜姝說着,手指指向陸正淳的方向。天真一擡頭,發現一個影子正映在自己面前的雪地上,手中似乎拿着什麼東西。
一轉過頭,陸正淳露出鮮紅的牙齒,身體晃晃悠悠地,手中的槍口正對準着天真和孔靜姝。天真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再轉過頭,看着痛苦的她,自己是絕對不會丟下孔靜姝一個人逃命的。
“陸正淳,有什麼事情,你衝我來。”
天真撐開雙手擋在孔靜姝的面前。怒吼着。她感覺身後的孔靜姝正吃力地用手拽着自己的衣服。
“咳咳,要是不知道內幕的,還真讓你們的姐妹情深感動呢。今天,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們兩個做陪葬。”
怒斥的雙眼,他的腹部已經變得鮮紅一片,血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天真沒有一點兒畏怯,她不知道孔靜姝到底有什麼值得自己救的,但是一想到,是因爲自己,她纔會被陸正淳這個禽獸強了,心裡就會有一絲的愧疚。
在她的世界裡,彷彿並不存在着痛心疾首的惡人,就算別人對她做過更過分的事情,她總是會在某一個時刻,將一切原諒。
孔靜姝也突然明白,霍殷權爲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
“好,霍殷權的女人果然有種。只可惜,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陸正淳兇狠地說着,身體的傾斜迫使腳步向前移動一步,拿槍的胳膊向前一伸,眼看着他的食指就要扣動扳機。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天真的頭一歪緊閉着雙眼,迎接着這一切。可是她並沒有感覺到一點兒疼痛。
“咚——”
沉悶的一聲聲響,天真擡起頭,陸正淳直直地趴倒在地上,她的腦袋甚至抵在天真的腳尖處,他的身體的下側流出一片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周圍的白雪。
在陽光下,顯得尤爲刺眼。
劫後逢生一般,天真甚至都沒有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趕快回過頭看先身後的孔靜姝。她已經暈了過去,腿部兩側也變得鮮紅。
跪在地上,她用手擡起孔靜姝的腦袋:“孔靜姝!孔靜姝!”
可是,懷中的女人沒有一丁點兒的反應。這時,遠處的霍殷權才跑到天真的身旁。看着面前黑色鋥亮的皮鞋,天真緩緩地擡起頭,霍殷權的那張臉就映入了視線中。
“權,快,孔靜姝的孩子,快!”
她甚至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危,衝着霍殷權一頓嘶吼。霍殷權連忙命令身後跟來的馮裴和張全,將孔靜姝擡了起來。
看着她身下的那片血,天真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霍殷權扶起癱軟在雪地上的天真。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瞞着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在看這一刻,天真所有的柔弱瞬間釋放,搖晃着腦袋手足無措地看着地上陸正淳的屍體,她的眼睛還很恐怖地張開着。
“那槍聲好大,好大,我看到好多的血,血……”
天真已經徹底崩潰,整個人躲在霍殷權的懷中,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