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的主廚房座落在主樓和後院之間連接的地方,離主樓還有一段距離,一排窗戶上朝後看,輸氣管有胳膊般粗,同時可以給上百眼火供氣;而那抽油煙的一排子管,差不多有大腿粗,同時工作起來的時候,火爐、蒸箱、烤箱、送氣泵都是嗚嗚直響,是這個四星酒店裡躁音最大的地方!
俗話說,君子遠庖廚,意指在廚房血淋淋的,實在有侮斯文。可這裡頭,還有一層意思隱含着不爲人知。現在雖然凍肉多了,可活物也不少,比如這活魚,那幫廚小廝基本就是朝着魚腦袋一敲,蒙了!要不直接就着地上,吧唧一摔,蒙了,蹭蹭蹭蹭就着地面上挖髒去鱗,完事了,大致一涮吧唧往盆裡一扔!那地呀,髒兮兮的就用淨水衝也衝不乾淨,殘忍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地方你要看在眼裡,還能動了筷子嗎?
回答不言而喻,多數超出了君子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這就引出一句現代的話了,叫眼不見爲淨!那意思是,您要想吃得舒服點,最好還是別去看廚房,萬一進門了,看着油煙機上冷不丁掉滴油,或者廚師嗆鍋,順便勺子一撈就是一勺涮鍋水,再或者,廚師沒準感冒了,鼻涕長流,邊擤邊炒菜,做出菜來,再幹淨你胃裡也會泛酸!
這就叫眼不見爲淨!還有人說是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有沒有病不知道,不過,廚房這地方,是個永遠乾淨不了的地方!
不過九鼎休閒酒店這兒的衛生條件還算尚可,張經理、何秘書帶着尚自穿着廚師服的簡凡進去的時候,裡面乾乾淨淨!四十多個白衣白帽的大廚、幫廚、配菜的、洗碗涮盤的沿着菜案站了高高低低兩排,空間尚大,油煙機控制得不錯,最起碼看不着滴油粘灰;菜案的中間豎着碗、盤、碟子十幾樣幾百個,配菜的案子足足有半間屋子大。回頭再看廚師們也是一身光鮮,比之小店那樣髒不拉嘰一身黑白不分的廚師裝可強了不少!
這裡向前可以傳到主樓、向後可以到了餐廳,簡凡幾個進去的時候,傳菜的領班也帶着十幾個紅衣藍褲的服務員站到了門口,領班的裝束和何秘書倒差不多,身着紅旗袍,手裡握着個步話機,九鼎這地方都是電子點菜,服伺客人的、傳菜的、領班手裡都帶着電子點菜盤,這邊一點、那邊一接收,廚房立馬開火上鍋,出鍋再由這羣服務員傳到主樓或者餐廳,信息化程度相當高!幾個領班各司其職,憑着手裡的步話器就指揮得了幾十名傳菜、上菜的服務員!
畢竟四星級,與衆不同的地方還是有的。
連着做菜、傳菜的差不多五六十個人了,一看這陣勢,進門就讓簡凡有點心虛,側頭趕緊看看旁邊的何秘書,心裡有點惴然,何秘書倒不以爲然,這陣勢怕是經過了,只是鼓勵式地向着簡凡笑笑!
張凱可是這幫人的頭,拍着手喊着:“師傅們,佔用大家一會兒時間啊!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蔣總請來巡查的簡師傅,今天蔣總安排簡師傅來給咱們餐飲部找找問題、挑挑毛病,最好能給大家提提意見,以利於咱們餐飲部今後更好地工作,雖然咱們今年肯定是各部門裡創收最多、紅包最高的,但是問題肯定是有的,現在,有請簡師傅,大家歡迎!”
吧唧吧唧的掌聲並未見得多熱鬧。除了領導、除發補助的大家歡迎,剩下的基本沒有歡迎的,特別是每月例行的巡查。今天一見是個短髮嫩面的小子,和廚房裡洗盤子涮碗的小夥差不多,大家便起了幾分輕視之心。而張凱的話裡,不無恭維這幫大師傅的意思。
人羣裡,掌聲剛落便有人接上茬了。
“張經理,這是那位炒白菜的大師傅吧?”
“哈哈……人長得也像白菜啊,這麼嫩啊!”
“來給哥們都炒份白菜嚐嚐!?”
“哈哈……”
廚師、幫廚的,連洗鍋涮盤的看也哈哈笑上了,廚房這地工作特殊,除了菜品味道要求嚴,紀律實在夠嗆,霎時間鬨笑的聲音此起彼伏,連那傳菜的旗袍領班也笑得花枝亂顫。怕是都覺得這巡查的,太面嫩了。
張凱指着人羣叫囂着,喂喂喂……老高,笑什麼呢笑?嚴肅點……都別笑了!
越說還越亂,場面亂哄哄的!何秘書沒吭聲,知道這羣人可不像一般招聘的小服務員那麼好惹,幾個大廚,有的工齡差不多和九鼎創建的時間同齡,連董事長見了也讓三分。而且確如張凱所言,除了客房部,餐飲部是創收最高的單位,每年拿紅包,連有些中層管理人員也趕不上這裡頭幾位年限長的大廚,現在讓簡凡這麼個面嫩的小子來挑刺,不被奚落一頓纔怪呢?就平時公司掛着經理名號的巡查見了這些大師傅們都客客氣氣。
酒店行當裡,有千軍易得、一廚難求的話,特別是精通某個菜系,名聲頗大的大廚,這些人有時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廚師班,到那兒都是搶手貨,人家就自己開店都是不愁生計,可比飯店的部門經理還要金貴得多。但凡酒店管理,對這些廚師只要求衛生和菜品,至於紀律嘛,只要不誤事,那是誰也不敢多管的!
簡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看着裡頭笑得最兇的一位,估計是廚師裡的領班了,偌大無比的臉蛋像吊着的兩塊肥肉,笑着擠得眼睛成了一條線,偏偏酒糟鼻子奇大,又如同往那堆肥肉臉上插了一根野蘑菇。領頭的一帶頭嗤笑,跟着差不多都看笑話,連那位穿着旗袍的服務員領班也在笑着,不知道是真被廚師的話逗笑了,還是被簡凡面嫩得又紅又白的悻悻糗色逗笑了!
“嗨嗨………大家別鬧了啊!簡師傅年紀不大,可水平不低,咱們自己身上的毛病自己看不到,讓人外人找找問題、提提意見,對我們也有好處嘛,對不對?老高,你說是不是?”張凱示意着那位大酒糟鼻子的說道,看樣這傢伙是帶頭的。
“行啊,沒問題。我們能有什麼毛病。咱們可四星級達標,衛生局的都挑不出毛病來,張經理,您好歹拉個專業人士來,這孩子不鄉下來的嗎?這兒他可能來過嗎?”
酒糟鼻子的高師傅,言語裡的睥倪的味道很重,但凡這類廚師領班,要比白領的薪水還要高,只要精通一個菜系,手下徒弟、幫廚的能圍一二十個人,無形中這就成了一個小團體,就老闆僱了這些人,也不敢不買賬。
“哎喲……高師傅,蔣總安排的,您別往人臉上說呀?這過程你也得走下去呀?您這是給我難堪是不是?再說了,簡師傅來了,也就認認大夥,見個面而已?您還非要讓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張凱說着,話裡半恭維半埋怨,在這裡早混成老油條了,話說得滴水不漏,公事一轉眼成了私人交情了。
一聽這話,倒把高大師傅說得悻然了,這直接領導的面子可不能不給了,不過話裡並不是十客氣地說道:“好啊,看唄!誰又沒說不讓看了。”
說是看唄,可口氣裡不無技高一籌的得意!靠技術吃飯的這一行,誰行誰就是大爺,特別是這類被人前呼後擁的大廚,在自己這個小圈子裡,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除了老闆,誰也不尿你!
簡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好似已經糗得無以復加了。張凱再示意簡凡開始的時候,簡凡扭扭捏捏站到了倆人前面,看看一干廚房人虎視眈眈的眼神,眼睛骨碌碌轉着遊離不定。
別人剛以爲這小廚子羞於見人的時候,卻不料簡凡的臉笑了,笑着挨着幾個方向給廚子們、配菜師傅、洗鍋涮碗捎帶着傳菜的小姑娘們深深鞠了一圈躬。
沒說話,光鞠躬!
這下,廚房裡的夥計們樂了,四位大廚的臉上可是笑意盎然了,看來,這小子挺謙虛的,心裡暗暗倒覺得剛纔挖苦人家有點過了。
“各位大叔、大哥、還有小兄弟、姐姐們!”簡凡十分十分的謙恭地說道:“我是鄉下來的,我還真沒見過四星級的酒店是什麼樣子,特別是沒見過這麼大的廚房,我們家那廚房,還沒有這麼菜案子大………這毛病,我怎麼可能從大家身上挑出來呢?就真有毛病,我也不敢挑呀?……各位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簡凡謙恭地說着,抱着拳行了一圈禮。說得一干廚房裡的人跟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樣,舒坦,既然人家都承認自己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還能怎麼着。
簡凡說着,回頭示意的張凱道:“張經理,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走吧。這活我真幹不了!”
“哎……別別……”張凱說着,看簡凡這麼謙虛,客氣上了,硬拉着簡凡,着急地說道:“簡兄弟,好歹給大家提點意見嘛!來來來,大家歡迎簡師傅給咱們說兩句………歡迎歡迎……”
這次的掌聲倒熱烈了幾分,掌聲的意思呢,怕是看在簡凡剛剛謙虛的面子上。
張凱擺着手示意着掌畢,回頭笑吟吟地看簡凡,簡凡苦着臉:“真讓我說,我說什麼呀?”
“哎,當然讓你說了,要不參觀參觀!?”張凱說道,客氣地邀請着。
“那高師傅,您呢?”簡凡笑着,眼看着站在領頭地位的酒糟鼻子。
“說說唄,沒事!哈哈……這小孩挺有意思的哦!”
酒糟鼻子的胖高師傅,呵呵笑着,看着這麼大個娃娃,倒覺得爲難人家,有點以大欺小了。
“好!那我就開始了!”
簡凡就着話頭,臉一虎,話如擲杯一般嚇了幾個人一跳!
一句話咋唬得一干人心頭一凜,卻不知這個剛剛還一臉諂媚的小廚子何來的氣質,劍眉星目,一臉嚴肅,瞪着衆人。
就見得簡凡提着案上的菜墩雙手捏着把,一使勁,這圓圓的菜墩便如同陀螺一般滴溜溜轉了幾圈,被簡凡“砰”地一傢伙砸在案子上,一聲巨響嚇得衆人又是心頭一凜。
喲喲………廚子們心裡暗驚,這二十多斤的菜墩能這麼玩起來了,看樣也是個老把式了,心裡稍稍削減了幾分輕視之心。
就見得簡凡菜墩一拍,指着菜墩說道:“爲什麼我說挑不出毛病來呢?是因爲這裡都是毛病、都是問題,根本不用挑,我一看就是一大堆!”
譁……地一聲音,五六十人譁然一片!幾個領班的廚師怒目而視,要沒經理在,估計抄着傢伙就上來了,下面的幫廚的、學徒們看看師傅沒吭聲,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竊竊私語着指指點點,連張凱的臉刷地一下子也變了,這纔是打到自己臉上了!
何秘書不知道簡凡何來的這麼大氣勢,看着羣情激憤了,暗自捏了一把汗!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我一樣一樣給你挑出來。”簡凡提大了聲音,聲音清脆裡帶着鏘鏘金屬磁性,本來不願意說的,卻不料這廚師們一開門就給自己個難堪,乾脆豁出去了。平生最見不得別人把自己當成小屁孩。
就見他指着菜墩上的凹形說道:“這是第一個問題,這個大凹槽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你們當廚師的刀工根本不過關,一個大廚他的菜墩菜板,十年都形不成這麼大的凹槽!………你們用過刀嗎?知道真正的刀工是什麼樣子嗎?我是鄉下來的,我也會用刀,你們大廚們誰能和我做得一樣,或者做得比我好,我立馬滾出九鼎,永遠不進這個大門!”
得,這話裡說得要把一干人的噎死才成!那高廚師心下暗驚,直愣愣地盯着簡凡,不知道這黃口小子怎麼說出這等深奧的話來,現在已經沒有人很注意這個細節了。
說着就見得簡凡隨手拿了一個極薄的玻璃杯子,抽了一根苦瓜平衡放到了杯口上,蹭地一提刀,嘴裡喊着:“看好了!”
蹭地一傢伙手起過頭頂,彷彿力有千鈞一般蹭地砍了下來,一百多雙眼睛霎時瞪得溜圓,難道剁杯子、把玻璃杯剁成兩半,沒那麼快的刀吧?
哧……地一聲輕響,苦瓜從中一分爲二、刀刃堪堪的挨着杯口,杯子紋絲不動,連響聲都沒有聽到,那刀是切開了苦瓜,卻沒有一點碰到杯子。
嘶……一羣廚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傳菜的妹妹看着目瞪口呆,還有這麼耍菜刀的?這可夠酷了啊!
幾個大廚心下卻是凜然不已,這刀工的準確度可是要超乎一般人了。
這一下子,可比一千句、一萬句話還管用,霎時間兩百多平米的大廚房,靜悄悄地,連自來水滴落一滴都聽得叮咚一聲,清清楚楚!
簡凡環視着衆人,挑恤一般看着,卻是沒人再敢站出來!就即便是有刀工好的,誰能想到這種玩法!?其實這個玩法比羅鍋剁肉要低一個檔次,肉是軟的、而苦瓜是硬的,即便是稍稍差一點,苦瓜也會被切開,簡凡耍心頗大,當玩一般的練着,卻不料這時間派上了用場!
環視一圈無人挑恤了,簡凡這才緩緩地說道:“天下大事,衣食住行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事,身爲廚師,練好你的刀工是第一要務,這麼大的凹槽,說明已經有將近一碗的木渣進了客人的肚子裡,這是對客人最大的不尊敬!即便是我的水平也不到家,真正的刀工是切菜不起渣、剁肉不觸案!……這是這是第一個毛病。張經理,還想我繼續往下說嗎?”
“說吧、說吧!”張凱擺擺手,無奈地說道,這一刀不但把廚師們咋唬住了,連張凱也覺得詫異無比,偏偏人家說得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好……第二個毛病,在你們的鍋上!讓開………。”
簡凡說着,在案桌上隨手提起了黑炒瓢,把在手裡,鍋像拔郎鼓一般轉悠着,嘴裡一喊,人羣現在老實了,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還當是這廚子要架鍋上火。
卻不料,又來了一個變故,人羣一分,簡凡手裡的鍋卻是脫手而出,遠處伺立着的傳菜妹妹們驚得“哇……”地喊了一聲,還以爲簡凡要藉機給誰腦袋上扣鐵鍋報復!
咚……地一聲,立見分曉,隔着近十米的距離,飛出去的鍋穩穩當當地坐到了火上,就像有人親手放到了火上一般!
火開了,衆人詫異中帶着幾分敬畏地看着簡凡,就聽得簡凡說道:“你們炒菜的鍋,我敢保證,從來都沒有洗乾淨過!”
正要發作的高大廚一回頭卻又見簡凡隨手扯下了廚帽,蹭蹭就着鍋底蹭,幾下一亮手,雪白的廚帽已經是蹭黑了一片!
得………廚師們大眼瞪小眼,沒話說了!居然還有人吹毛求疵到如此地步!
“你們做菜我相信技術很高,但你們忽略的是細節!”簡凡隨手拎着廚帽,看着環視自己的廚師們,不怒而威,侃侃說道:“客人是我們衣食父母,當廚之時要常懷一顆感恩之心,把鍋碗瓢盆先涮乾淨是做廚的根本,廚師,何爲師,德高爲師,不是技高爲師,你們用這種鍋做出來的菜、熬來的湯,真正吃客一眼便瞧得出來,到那時候,你們砸得是自己的飯碗!”
環視着衆人,簡凡立到了案桌前,回頭看看悻悻一臉有點發作找不着茬的高廚師,不屑地說道:“高師傅,還要我繼續說嗎?”
“好,小子,你繼續挑,我今兒還給你飈上了!別讓我揪着你小辮,揪着了沒你的好。”酒糟鼻子的大廚,悻悻說道。這兩下子,要說都是不是毛病的毛病,菜墩凹陷、炒瓢起黑都是正常現象,可又確實是問題,被人家這麼着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看來還真是小瞧這個鄉下來的廚師了。
“好啊,那我就再挑一個!”簡凡不置可否,沿着案桌走了一圈,和幾十雙或大或小、或服或不服的目光對視了一圈,堪堪站回了原地,揶喻的口吻說道:“四十二名廚師,我粗粗看了一下,張經理呀,這衛生條件真夠嗆啊!?17個人留着長指甲,一半指甲裡的污垢;十二個人留着長頭髮,頭髮裡有頭屑的有三人;還有三個人,領子髒得起油了,襯衣怕是有段時間沒洗了吧………當廚做菜,拋開色香味不談,乾淨是第一位,知道菜裡湯裡偶而的一根頭髮怎麼來的嗎?就是這樣無意中來的,只要有這樣一次無意,九鼎的名聲就下一個檔次………即便是你們僥倖逃過去了,客人沒有發現,但是,你們用這樣的手切菜、洗菜、炒菜,是對客人的尊重嗎?不服氣的話,把你的手伸出來,讓今天晚上吃飯的客人看過一遍,我看看還能留下幾個不倒胃口的!”
這話說着,其中有一小半人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縮手了。酒店裡對前臺服務的裝束,特別是男服務員的裝束有要求,講究頭髮前不蓋額、後不覆領,對廚師倒沒有更高的要求,至於廚師的手具體保持成這什麼樣子,好像更沒有要求,讓簡凡這麼一挑,連張凱也覺得,還就是這麼回事!
撲哧一聲!有人笑了!跟着是幾個人開始笑了,卻是那幫子傳菜的女服務員,看着一幫子廚房裡天天叫囂着的廚子們被訓着一臉糗聲笑了!特別是聽到“倒胃口”那幾句,引得幾個服務員都輕笑起來。
怒視轉移了,一干廚師都瞪着十幾個吃吃發笑的女服務員!
簡凡卻是不依不饒,要把這羣廚師的自信打到谷底似的,跟着介挑着,廚房的水池上浸着油膩、案桌下塞着的抹布沒有洗乾淨,酸鹼度肯定不合格、菜刀上留着污漬沒有磨亮、甚至於連廚師裡有體味的都成了毛病,一大堆毛病挑得那幾位廚師領班臉色越來越土,簡凡注意到,說話時候,那廚師暗暗地使着眼色,裡頭像是打下手的幾個小年青人,趁着沒人注意,溜出門去………
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人。幾十個人都被少年氣盛的簡凡糗了一頓,說時遲,發生的快,被人訓了十幾年的簡凡最深諳這訓人的本事,抓住一個小辮窮追猛打,說得一幫子廚子腦筋根本反應不過來,幾分鐘時間,這九鼎的廚房已經被簡凡說得一錢不值,甚至不如大路村邊的茅房,至於廚房裡的師傅成什麼東西了,那就可想而知了!
從廚房裡出來,張凱的臉色也變了幾變,卻不知如何弄成了這種境地,何秘書一臉訕訕,不知道該站到那一邊,三個人尷尬地剛出廚房的大門,就聽得簡凡驚呼了一句:“哇……真暗算我來了……”
花池子後面,隱約亮着倆個腦袋,簡凡對剛剛出來的倆個人早有防備,知道這廚子們沒安好心,你讓人家丟了臉,回頭就派倆下手來搗鬼,讓自己出洋相!一省念之下一縮身,鑽到了何秘書身後,半摟着何秘書的肩膀。
何秘書和張凱還沒有反應過來,啪啪啪幾聲,直砸到了倆人身上,躲在身後的簡凡卻是安然無恙。
啊!………幹什麼呀?……誰呀?
花池假山後藏着的人,看沒中目標,早一溜煙跑了!兩個人一看,苦也,八成是廚房裡的人使壞,身上中了幾個暗器,卻是雞蛋,青青黃黃的流在了衣服上,何秘書卻是一枚雞蛋正中前胸,兩手尷尬地伸着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喲!這廚房人太不像話了,連總經理秘書也敢砸!?……何姐姐,要不我給您擦擦!?”
簡凡笑吟吟把剛剛蹭髒的廚帽遞給何秘書!
何秘書忿忿地看了一眼簡凡,剛纔就是這小子扶着自己的肩膀躲到自己身後,現在卻還來賣好,瞪着眼,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蹬蹬蹬響着高跟鞋走了,不理會簡凡了!
回頭再看張凱經理,早悻悻的走了,本來還抵擋着怕簡凡出洋相,誰知道洋相全讓自己攤上了。
“哎,夥計不學好,遲早店要倒!怎麼九鼎裡的人,都這麼沒氣度!?”
簡凡搖搖頭!捉狹般地笑笑,要玩這種惡作劇,和費胖子上小學就會,想讓我出洋相,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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