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打個岔,帶着胖子將棺材蓋輕輕拉開。
老人的屍相比鬼魂還要恐怖,面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而死,嘴角半開着,一些白色液體摻着血絲流了出來,兩個深陷進去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死死地看着頭上的棺板,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死不瞑目像。
一白媽媽按照我的要求上前檢查,嘴裡輕念道:“耳墜、項鍊、戒指,不對呀,婆婆手上的翠綠色的翡翠鐲子怎麼不見了!”
我低頭一看,老人的手腕果真沒有什麼鐲子,但是至今還有帶着鐲子的印痕,而老人的拇指則被反向掰去,看那淤積的血色應該是有人在卸鐲子的時候將其手指掰折了!
我罵道,媽的,太殘忍了,老人這麼委屈死去也就罷了,連遺骨還有人破壞,我看真應該下地獄!
我一提到鐲子,那糾纏着胖桂花的李老太太便笑了,說道:“這是小白他爺爺送我的第一個首飾,我戴了一輩子,他爺爺死前還說,他不去投胎,一定在下邊等着我一起走。下去後我要是不帶着它,我怕老頭子都不認識我了!”
這時候,天已經開始發白了,遠處傳來了幾聲雞鳴。老太太悲憤地看了看天,瞪大眼睛盯着胖女人說道:“桂花,你不還我東西,明晚我還來,早晚我讓你成這樣子!”說完,扣住自己的臉,猛地一扯,一張臉被撕了下來,頭立刻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肉蛋蛋。胖桂花見狀,馬上像灘泥一樣趴在了棺材旁。
老太太說完話,那魂魄就變的越來越薄,最後消失不見了。
我再看那胖桂花,此刻看到李奶奶的魂魄離開了,立刻精神起來,衝着二柱子吆喝着:“死人,還看着幹什麼,趕快找人把棺材釘住。這老不死的活着連累人,死了還嚇我,我不怕你,天亮了我就去紅石山去找道士,弄死你!”
不用猜,這消失的玉鐲肯定還在她手裡。不過得承認,這丫的真夠能抗的,老太太連番捉弄她竟然都硬挺了過來。
不過我可不怕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兒,耍個把戲,捉弄人都是我的拿手戲。想了想我說:“棺蓋不着急蓋上,既然少了東西,總要找回來,怎麼能讓老太太帶着遺憾走呢?
“我家的事,你個外人少攙和,沒讓你滾出去就不錯了!”胖桂花張牙舞爪地衝我咆哮。
一白一把將她推開,罵道:“呦,這會兒你又神氣了?不是剛纔哭爹喊媽的了?告訴你,我不是外人,無論是誰,拿了奶奶的東西就是不行!現在說還好,要是讓我查出來,我就讓她給我奶奶陪葬!”
我說道:“據現在所知,接觸到棺材的人只有一白娘倆和二柱子你們倆,東西絕對不會旁落,偷東西的人就是你們中的一個。既然沒人承認,我倒是有個好主意,不知道各位敢不敢測試!”
胖桂花第一個問道:“什麼法子?”
我嘿嘿一笑,盯着她說道:“古人有掏心法,當着逝者的面,把心掏出來看一看啊,誰心黑誰就是兇手……”
一白母親慌忙攔道:“你們幾個小孩子,竟說傻話,人的心被掏出來還能活嗎?一白,你可不能犯傻!”
一白安慰母親道:“媽,你放心,老肖有狐黃白柳灰五位大仙在身,不要說掏心,就是把內臟都掏出來人也死不了!”
我要的就是一白的示範效果,趕緊趁熱打鐵招呼大炮立壇上香,又對幾個人說道:“一會五位大仙會同上我身,狐仙掌事,黃仙掏心,白仙爲好人安心,柳仙專吃黑心,如果有人中途退出灰仙則會咬破她的喉嚨,除非這個人承認自己偷了東西!”
胖女人聽我這麼一說便嘟囔道:“老孃纔沒工夫陪你們胡扯,二柱子,今天上午這老不死的要是不埋出去,老孃和你沒完!”
我見這女人要跑,便給大炮使了個眼色,大炮急忙說道:“你走吧,你要是走的話,明晚上估計老太太鬧得就不是這麼簡單了,怕是要出人命了!”
胖桂花聽大炮這麼一說,有點猶豫,這功夫二柱子也說道:“老婆,既然你沒拿媽的東西,那咱怕啥?我也聽人家說了,小肖這小子好像確實有點神通,據說上次他二姥爺被鬼娃娃上身都是他救的……”
“你聽不清老孃的話是吧,腦袋別褲襠了?”胖桂花火冒三丈,指着二柱子破口大罵!
我看不能再等了,便立刻裝模作樣的唸叨:“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狐黃白柳灰五位大仙顯靈,隨我用掏心法,拿住那個偷了玉鐲的大蛀蟲……天靈靈,地靈靈……”
“啊啊啊……恰,是誰要試試掏心法啊?站過來讓我們五個瞧瞧?”我立刻換了一個尖聲女人的聲調突然問道。
大炮“驚叫”一聲:“來了,老肖果然有神通啊!”
胖桂花本來想趁我還沒開壇要跑,一聽這聲音一下子愣在了那!
一白上前說道:“胡大爺,我第一個試試!”
“嘿嘿嘿,小夥子好膽量,那我就請黃二爺操刀了!”我尖聲笑着說道,這聲音太難聽了,連我自己都覺得瘮得慌。
“小白,還是別……”一白母親還要阻攔。一白說:“媽,你放心,現在掏心開始了,誰要是還堅持走,灰仙會讓他不得好死的!”說完便站到我面前,閉上了眼睛。
實際上我哪有什麼掏心法啊,不過倒是可以用幻化術唬一唬這胖娘們,兵不厭詐,刁計對賊人,並不過分。
“眯縫眼的傻小子,給我點香!”我妖聲妖氣地對大炮說道。所謂點香,實際上和掏心沒什麼關係,但是卻可以裝飾一下氛圍。
正當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大炮點香上的時候,我悄悄用黃紙撕出一個心形,在接過一白遞過來的一個頭發,用這心形黃紙捲了起來。
“來呀,挖心啦……”我大喝一聲,從口袋裡掏出靈符,朝棺前灰一點,一道火焰升了起來。低頭的瞬間我又輕念道:“天地無極,萬物幻化,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幻!”唸完猛地一起身,朝一白的胸脯假裝一掏,一個淌着血還砰砰直跳的心便被我“挖”了出來!
啊……在場的三個人都尖聲叫了出來,誰也沒想到,我還真的把心給掏了出來。
“一白!”一白母親大叫一聲就要衝上來,大炮趕緊一把將她攔住。
我偷看那胖桂花,此刻已經兩眼發直,乾嚥着唾沫,徹底嚇傻了……
“恩,這顆心紅豔欲滴,看來偷東西的不是你啊!讓老身給你安回去吧!”我換成老太太的口氣,對一白說道。然後假裝一推,偷偷用雄黃柳葉一點,念道“收”,那顆血淋淋的心就消失不見了。
一白馬上又“恢復”了正常,說道:“謝謝五位大仙還我清白!”
我又換回尖利的老頭嗓音說道:“既然這位小哥不是黑心賊,那咱們繼續吧,這次誰來?”我話鋒一轉,笑嘻嘻地對傻愣住的胖桂花道:“這位大姐,我看你體型健碩,滿臉油紅,看來得長着一顆大心臟啊,拿出來讓大夥瞧瞧,說不定柳爺今天還能嚐嚐鮮呢!”
胖桂花臉色一灰,渾身的肌肉像通了電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我,我不要,我不要,我沒偷東西,求你們啦,放過我吧……”
“嘻嘻嘻,終於有一個要中途退出的了,看來要我出場了,嘶嘶,這女人的喉管裡得有多少血啊!”我又換了一個猥瑣的口氣,呲着牙向胖桂花一步步逼近!
大炮裝模作樣地求情道:“灰仙且慢,您給她兩分鐘心理準備,畢竟是女人,您這利牙咯吱一聲下去,那就是血濺三尺啊!”
二柱子見老婆癱在地上狼狽地向後退,小便已經失禁地流了出來,便攔在我面前說道:“五位大仙且慢,我家桂花真沒偷我媽東西,我可以爲她作證啊,她一輩子都不愛首飾,她拿那東西有什麼用……”
我嘿嘿一笑:“你說這些沒用,既然沒偷,那咱們就掏出心看一看,剛纔那小哥不是個例子嗎?我們絕不冤枉好人!”
二柱子爲難地回過身去:“老婆,那,那你就試試吧,你看一白這孩子不就沒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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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桂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坐在尿堆裡嘟囔着:“我不要試,我不能試,我沒偷東西……我沒辦法!”
“黃二爺,您操刀吧!”我厲聲喝道!
“黃二爺我有把刀,一刀下去把心掏,好人的心呀紅豔豔,壞人的心呀黑糟糟,這位大姐,你猜你是什麼心?”我隨口編着順口溜笑嘻嘻地逼近胖桂花。
“別掏我的心,我說,我說”,胖桂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終於開口了:“是我把翡翠鐲子偷走了,還不小心弄折了她的拇指骨頭!”
“臭婊子,這些年我沒本事賺大錢,忍你讓你,可你就是不知足,最後把我媽活活逼死。我還混賬的自己安慰自己,老人家歲數大了,想不開,去了就去了,只要以後你好好過日子就行,可,可你這潑婦,就然連老人家的遺骨都,都不放過,我,我今天不宰了你……”這二柱子壓抑了十多年的憤怒一瞬間爆發出來了,一邊說着還真跑進廚房操着一把大菜刀跑了出來!
一白母親怕鬧出人命,拼命拉着二柱子,胖桂花作威作福十多年,這會卻像個腿軟的母雞,跪坐在老太太的棺材下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趁機對她說到:“老太太剛纔也說了,她寬恕你了,只要你把那翡翠鐲子還給她讓她帶走,我保你沒事!”
我本以爲嚇傻的胖桂花一定會立刻把鐲子交出來,誰成想這女人竟然咬了咬牙說道:“我,我給不了她,我不能給她!”
二柱子一聽她這話,臉都氣綠了,罵道:“臭娘們,你真是見了棺材都不落淚呀,我留着你何用!”一甩手,那方片菜刀像是流星一樣飛了過去,剛鐺一聲正開在胖桂花身旁的棺材架上。這胖桂花還以爲自己沒命了,尖叫一聲,背過氣去了。
“裝死?我讓你裝死!”二柱子提來一桶水就潑在了胖桂花的臉上,胖女人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這二柱子把菜刀從支架上拔了下來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二柱子惡狠狠地說道:“我再問一句,那鐲子呢?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我立刻抹了你的脖子!”
我們三個冷冷地看着,只有一白母親在一旁拉扯着。其實我知道,這二柱子絕不會殺了胖桂花,他要是殺她在逼死他媽的時候就動手了,現在不過是借勁發瘋。這樣也好,也省的我們親自逼問鐲子去處了。
胖桂花見二柱子和自己動真格的了,竟沒有太過的反映,只是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說道:“二柱子,你真要殺了我呀,可憐我那心了!你不是問那鐲子去哪了嗎?好,我告訴你,鐲子在癩大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