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起!”
也不知這聲音是自何處而來,它卻可以響徹這比奇城,且每一個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會下意識閉嘴禁聲。
悅來客棧天台上的人也是一樣,無論是來自什麼家族或者是勳貴,在此刻統統一言不發,呆呆擡頭張望。
就連張浩然與吳冬都因爲好奇這三山大選究竟會如何開幕,故此也都是與其他人一樣,視線向上眺望。
嗡......
就在幾十萬雙眼睛的注目禮下,一層淡青色的光幕緩緩浮現,看樣子是將整個比奇城都籠罩在其中。
但也僅此而已罷了,城內依然處於寂靜狀態,卻仍不見任何三山的修行之人在高空,或者是城內。
而吳冬則是望着天空中的那道光幕眉頭深皺。
“這是什麼原理?共振?還是牽引?如果是作用於大範圍的甄辨,那麼最起碼要有牽引纔是?可我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內有什麼異樣啊?”
大宇宙的科技樹視角在這內宇宙之內無用,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吳冬也僅僅只是半費而已。
可偏偏對於這種修行文明吳冬也是第一次接觸,完全不知道其運作原理,甚至如果是按照物質主宇宙的經驗與原理,很可能還會造成誤導,所以吳冬此刻就算是猜,也是猜的疑心重重。
但吳冬卻不知道,就在他還在猜測籠罩着比奇城的光幕適合原理之時,三山的人則已經在比奇城的城主府內匯聚。
怎麼着也是這袞州的第一大城,比奇城的城主府往日雖說氣派,輝煌,但終歸脫離不了世俗之意。
可今天,隨着三山大選開啓,三山的修士也紛紛來到這凡塵入駐城主府,這也使得原本死不可耐的城主府多了一絲仙氣飄然的意味。
這並非是誇大其詞,而是隨着三山修士共聚城主府的那一刻,城主府便傳出陣陣沁人心扉的香氣,以及在一定範圍內都會有身心通透的感覺。
至於三山修士,指的自然是開元山,逐鹿山還有盛大山。
這三山所在之地雖爲袞州,但卻從不在凡夫俗子面前顯現,說白了,就是這三山本身處於隱匿狀態,除了掌握真正的密匙的修士能夠自由來往外,凡間之人就算得門,也不得入。
而此刻三山修士爲了三山大選的事情匯聚在城主府,每個山門皆有五六人再次,分別是穿着青衫的逐鹿,白衫的開元以及紫衫的盛大。
除了顏色之外,服飾之上還有各種秀文,逐鹿的是層層雲霧之中一頭異獸若隱若現,開元的則是羣山繚繞,盛大的就更普通一些,乃是各種草木。
此時三山皆有弟子跪坐在城主府的地面上,其身前則是有一塊羅盤投出虛影,如果仔細分辨的話,還可自其中看到很多比奇城的影子。
“雲麓兄!”
在其他人的注意力皆在羅盤之上的時候,一位身穿白衫的開元修士對着身着紫袍的盛大修士悄聲傳音道:“這次有門中長老特別交代,一定要選回去合適的苗子,不然下次恐怕小弟就要在山中閉關了!”
傳音的白袍修士名爲玄機,李玄機,乃是這次開元山大選的領頭人,修爲元陽,也算是一個新秀了。
至於李玄機傳音的‘雲麓兄’則是叫做高雲麓,乃是盛大山的領隊。
而李玄機剛剛話中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要讓盛大山高擡貴手,多放幾個有資質修行的娃兒拜入他開元山。
不過三山之人來着比奇城皆是爲了尋找擁有修行資質的娃兒,往小了說這是在尋找繼任者苗子,往大了說那就是尋繼承衣鉢,門派傳承之人。
若是讓了,那就是讓了自家的孩子,讓了繼承衣鉢,門派傳承之人。
又有誰聽說過讓孩子的?
所以高雲麓自然是暗中搖頭道:“玄機師弟,並非是師兄爲難你,實在是師兄我也不好辦啊!本來咱們三家都是各管個的,多了你的,就少了我的,這讓師兄我回去怎麼交代?況且就算是我這裡同意了也無濟於事,狂徒師兄可都在一旁看着呢。”
狂徒,
鐵狂徒,
乃是擅長煉器的逐鹿山弟子。
甚至如果說是按照地位與實力來講,此次出來執掌大選的三山修士恐怕當屬鐵狂徒的地位最高。
其不僅是逐鹿山狂字輩的大師兄,修爲更是第六境金剛境,一身無漏的腱子肉,真是打鐵的好身板。
或許是感應到了什麼,原本還在看場的鐵狂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高雲麓與李玄機的方向,大概停留了兩息之後,這纔將視線落在逐鹿山的羅盤之上。
高原雲麓,花草魚蟲,
慈心玄明,通地行幽,
殺屠狂戮,金銀銅鐵,
這三個分別是盛大,開元還有逐鹿的輩分。
高雲麓,李玄機還有鐵狂徒,他們都是屬於第三序列,在之上還有兩個大輩。
特別是鐵狂徒,他作爲逐鹿山狂字輩的大師兄,本身實力更毋庸置疑,所以當他的視線望向高雲麓與李玄機的時候,高雲麓就彷彿做錯事的孩子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鐵狂徒移開視線之後,高雲麓這纔對着李玄機抱怨道:“看吧!狂徒師兄一定是發現咱們倆的小動作了,你就不能老實點?”
對於高雲麓的膽小,李玄機則是不服氣的道:“你可拉倒吧!狂徒師兄是金剛境,不是通幽境,中間還隔着一個聚氣呢,他能感應道什麼?而且我之前就已經與狂徒師兄商量好了,這次他答應讓我兩個!”
“什麼?狂徒師兄竟然答應你了?”
高雲麓沒有想到李玄機竟然能夠搞定鐵狂徒,要知道,逐鹿山那一羣鐵匠可都是出了名的脾氣倔,別說李玄機這次是討要能夠繼承衣鉢門派傳承的好苗子,平時就是找逐鹿山的鐵匠打兩件兵器,他們都死硬的要保持什麼匠人精神,說什麼兵器挑人。
所以在聽到李玄機竟然搞定了鐵狂徒之後,高雲麓纔會這般驚訝。
“嘿嘿嘿......”
暗中笑了笑,李玄機也沒賣什麼關子,直接就道:“狂徒師兄最近正在準備他金剛境用的器具,所以我就毛遂自薦說幫助他烙印器具上的陣法,條件就是這次多讓給我兩個苗子,所以他就答應了!”
“你......”
聽到李玄機的解釋之後,高雲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剛剛這番話聽着像是李玄機趁火打劫,但三山之人皆是無比了解,高雲麓更知曉鐵狂徒是一個多麼苛刻的人。
所以這表面上是李玄機佔了便宜,但實際上等之後爲鐵狂徒烙印陣法的時候,李玄機說不得就得扒一層皮。
特別是李玄機在同樣瞭解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以這種條件交換,可以想象他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
“唉......”
嘆息了一聲,高雲麓以略微同情的語氣說道:“沒想到你對自己這麼狠,你要是真想要的話,我就給你一個,不能再多!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一個?”
費勁吧力的說了半天,就得了一個,這結果李玄機可不能接受,況且他既然已經豁出去了,那就一定要乾的漂亮。
“一個不夠,再來兩個!”
“你瘋了?這次他選能夠出多少還不知道,你竟然要三個?要知道往年最多也就是出七個,你這一下就要回去一半,我回山之後也不好交代!”
雖說三人是這次大選的領隊,但歸根結底他們也就只是辦事的經手人,弟子這種事關一個門派薪火的事情,必定會受到山門長輩的關注,所以若是放一個還可以,但一口氣放三個?
高雲麓自覺他做不了這個主,他也不敢做。
彷彿早已料到高雲麓的這種反應,就見李玄機以手指快速且隱蔽的在空中勾絡出某個東西的一角。
修士的手段,能夠以指爲筆,以天地萬物爲畫,不過這一次李玄機僅僅只是讓這幅無根之畫存在了兩三息之後,便果斷將它抹去,然後以肉疼的語氣對高雲麓道:“這個夠了吧?”
雖然那無根之畫存在的時間非常短,且也只能是大概的樣子,可還是讓高雲麓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對着李玄機問道:“你確定?”
“當然!”
李玄機的表情無比堅定,沒有絲毫不捨。
“這可是你師傅花了三年時間才刻出的陣盤,是給你這個親傳弟子保命的東西,你就這麼給出來了?”
哪怕到此刻,高雲麓仍然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畢竟李玄機承諾的那個東西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每個修士都幾乎將它當做性命一般珍惜。
而李玄機也沒有對高雲麓多做解釋,仍舊是直接了當的問道:“你就說行不行吧!”
“我......行!三個就三個,我幹了!”
李玄機拿出來的籌碼實在是太重,重到就算是回到山門內被責罰,被閉關,但高雲麓仍然覺得這是一筆好買賣。
這邊李玄機一件高雲麓點頭,當即眉開眼笑起來。
“這就對了嘛!那咱們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們開元先挑!”
“放心,我既然同意了,那自然是由你們開元先來,不過那東西......”
雖然沒明說,但高雲麓還是怕李玄機賴賬。
豈知李玄機竟然是微微一笑:“瞧你這樣!害怕我賴賬啊!”
這話高雲麓當然不能同意,他立馬就開口反駁道:“我......”
還不等高雲麓的話說出口,李玄機便將一物拋向了他。
“?”
接到手裡,高雲麓第一個感覺就是沉重,同時伴有濃濃的墨香,仔細瞧了一眼之後,高雲麓又立馬將其收了起來,並且再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就這麼給我了?”
剛剛李玄機拋出去的正是那塊他答應高雲麓的陣盤。
要說此陣盤的來頭也是不小,正是李玄機的那個‘心’字輩師傅,殺伐境大能——灼心妍以三年苦功才製作出的頂級陣盤,且賜給李玄機這個大弟子作爲保命手段。
雖然這僅僅只是一個陣盤,可它切中卻是蘊含着殺伐境大能的三年光陰,少有師傅能爲徒弟做到這種程度。
所以當見到李玄機如此輕易就將陣盤叫出來,這讓高雲麓一時還認爲陣盤有問題,不過當他自己觀察了一番卻是沒有在上面找到任何漏點。
瞧不起高雲麓那不值錢樣的李玄機出言道:“別看了,是在真的!”
“我信你!”
這個信不是信李玄機交出的陣盤,而是信李玄機的爲人。
且就當二人完成這見不得光的交易只是,三山弟子那邊也傳出了聲音。
“我這邊好了!”
“我這也是!”
“那就一起收了吧!”
隨着控制羅盤的三山弟子皆表示他們的工作完成,這三人也都齊齊將羅盤收齊,與此同時籠罩在比奇城上空的光幕也隨之緩緩褪去。
“這是完事了?”
悅來客棧的天台上,吳冬看着上方光幕的褪去,這讓他意識到三山大選的初選已經完畢。
而此時天台上的其他人也一改之前的隨意從容,一個個就彷彿是等待着宣判的犯人一般憂事重重。
“唉......也不知這次會如何!”
如此哀怨愁憐只音自然是吳氏二郎無疑,就見他的視線落在身邊的三個孩子身上,緩緩道:“我影山吳氏以四代六十年爲期,卻始終未出過一個修士,雖享人間榮華,卻不得大道至理,希望就只在你們哥仨身上了。”
吳老二這話算是說到了所有人的心坎裡了。
吳家以四代人,六十年算是不少?
可在做的各位那家不是如此?
人權終歸有限,唯有仙道纔是萬古流傳。
誰不想家裡出一個修士,出一個修仙問道之人。
但正是因爲自身條件的原因,大選這一關就會將九成九的人剃下去,真正剩下的可能也就十七八九個,或許還會更少。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幾乎所有參加大選的人都有一種等待宣判,等待量刑,甚至是等待發榜的那種糾結心態。
畢竟這光幕落下就代表着三山的修士已經對比奇城的娃兒甄選完畢,接下來的環節則是三山修士會上門尋找那些符合條件的娃兒,將他們帶回三山去參加接下來的入學考試。
只不過相較於這比奇城的大選來說,三山門內的考試真的就是可有可無。
反正這些年在比奇城舉辦的三山大選,還從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被修士們帶到三山,卻又未入三山門牆的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