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兒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走了過去,打開了木門,隔着一層防盜門,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手裡面提着些東西,後邊還有一個年級大一點兒的年輕人跟着,也拿了些東西,大包小包的,跟搬家似的。
“你們找誰?”老伴兒有些疑惑地問道。
“阿姨你好,這是穆總家吧?”年輕人微笑着問道。
“是,你們這是——”老伴兒點了點頭道。
“我是那個派駐陽朔重機的工作人員,負責改制工作的,特意過來看望一下穆總——”陳明洛解釋道。
“負責改制工作——哦,你是陳總吧?”老伴兒聽了之後,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感情是穆思遠整天唸叨着的那位娃娃專家登門拜訪來了,當下就說道,“哎,我給你開門。”
陳明洛謝了一聲,然後就打量了一下這道門。
穆思遠住的房子,是老一些樣式的四室兩廳,面積倒是夠大的,只不過這道門確實很一般,只是在以前的那種木門外面,加了一道比較簡單的防盜門,就是那種下半部是封閉的鋼板,上面是柵欄一樣的可以直接看到彼此的簡易防盜門。
說起來,以穆思遠這種級別的領導,裝這麼一個簡易防盜門,的確是顯得有點兒寒酸了,這讓陳明洛對於穆思遠多少又有了一點兒佩服,畢竟作爲陽朔重機的當家人,這麼多年了,依然能夠守在這年頭兒已經很久的樓裡面,確實很不容易。
換了其他的領導,怕是早就搬了好幾次家了吧。
穆思遠的老伴兒將防盜門打開,將陳明洛和蘇錦文讓了進來。
防盜門雖然是有年頭了,但是卻沒有發出那種吱吱呀呀的聲音,陳明洛隨眼掃了過去,就見到門軸那裡是加過潤滑油的,足見房主人在平時的生活中還是很有經驗的。
不過穆思遠的老伴兒看到他們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就覺得有些爲難,“你們這是——唉,老穆從來不收這些的——”
陳明洛倒是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沒事兒,我跟別人不一樣。”
穆思遠的老伴兒聽了,倒是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人家上門又不是球人情來了,無非就是探望一下傷者而已,這個帶的禮物雖然多了一點兒,但也不是說不過去的。
倒是陳明洛走進來之後,就看到了穆思遠的輸液瓶子已經空了,液體已經降了下來,眼看就要完了,於是就急忙說道,“阿姨,穆總的液體輸完了。”
“哎,差點兒忘了,這人一上了年紀,總是丟三落四的——”老伴兒趕緊走過去,給穆思遠拔了針頭,然後用棉球按了好一陣子。
人上了年紀,皮膚的彈性也差了很多,比不得年輕人了,要是拔了針頭不加處理的話,肯定是會出血的,而出血的地方很長一段兒時間內都會青紫一片,恢復起來很慢。
處理好這邊兒的事情,老伴兒纔有時間招呼陳明洛他們坐了下來。
“穆總的情況如何,剛剛睡着嗎?”陳明洛見穆思遠睡得很沉,就有些關切地問道。
“情況倒是不嚴重,就是有點兒暈,這個是難免的,我剛給他吃了一片安定,讓他好好睡一覺,估計兩三天就沒有大礙了,輕傷而已。”穆思遠的老伴兒也是醫生退休的,對於這些事情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那我就放心了——”陳明洛點了點頭道。
陳明洛過來看望穆思遠,也是應有之意,畢竟今天紙箱廠的工人們鬧事兒,如果處理不好的話,結果一定是很麻煩的,穆思遠被韓老六砸了這麼一下子,雖然說是頭破血流,可是也讓工人們的過激熱情給冷卻下來了。
可以說,穆思遠用鮮血換來了暫時的和平。
所以基於這一點,陳明洛也是應該來看望一下穆思遠的,更不要說,今後的工作仍然需要穆思遠的大力支持才能夠做得下去。
穆思遠的老伴兒對於陳明洛這個年輕人也很感興趣,第一個感覺就是太年輕了,看着就是一個學生嘛,第二個感覺就是這個年輕人很沉穩,確實有一種王者之氣,似乎這個感覺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那種裝腔作勢捏出來的。
因爲穆思遠睡着了,所以陳明洛也不便久留,慰問了幾句之後,又跟穆思遠的老伴兒聊了幾分鐘,就跟蘇錦文一塊兒告辭離開了。
老伴兒將兩個人送出去之後,關上門,就看到穆思遠已經從牀上爬起來了,一點兒瞌睡的樣子都沒有,看來安定吃了也不管用啊。
“你怎麼突然又爬起來了?多睡覺纔有助於恢復——”老伴兒埋怨道。
“哪裡睡得着啊,剛纔就醒了——”穆思遠回答道。
事實上,陳明洛和蘇錦文他們一進門兒的時候,穆思遠還沒有醒過來,後來拔針頭的時候,他就醒了,老伴兒跟陳明洛他們聊天,穆思遠聽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想招呼他們,所以就裝作扔在睡夢之中而已。
不過穆思遠看了看陳明洛拿過來的一大堆東西,還是有些動容,“這傢伙,來一趟兒,至少花了萬兒八千啊!”
放在房間地面上的那些營養品,很多都是打着外文標籤的,穆思遠自然不清楚價值有多高,但是從那些少量的國產營養品來看,就已經價值過萬了。
穆思遠心想,早就知道陳明洛是有錢人,如今這麼一看,果然如此,看起來傳言什麼的,還不能很恰如其分地形容陳明洛的富有程度呢。
“我看這小夥子不錯嘛,跟咱家小丫頭年紀差不多,可是穩重多了。”老伴兒說道。
穆思遠瞪了老伴兒一眼,“沒事兒不要瞎想,人家是蕭名學的準女婿。”
“哦,那真是可惜了。”老伴兒聽了,有些遺憾地說道。
兩個人正說着話呢,卻是兒子和兒媳婦聽到了消息,特意趕了回來看望老爸。
兒媳婦是識貨的人,看到地上那些進口貨,頓時嚇了一大跳,“啊,這些東西,沒有四、五萬塊根本買不到啊。”
“這麼貴啊?”穆思遠兩口子都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陳明洛出手如此大方。
穆思遠頓時感到有些頭痛,陳明洛突然送了這麼東西給自己,價值實在是高了一點兒,這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若是說退了回去的話,又顯得有點兒不近人情,可是不退的話,自己心裡面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一時之間就覺得有些躊躇不決了。
陳明洛和蘇錦文離開穆思遠家之後,蘇錦文就有些納悶兒地問道,“陳總,就算是看望傷者,也沒有必要買這麼多貴重的物品吧,亂七八糟的,差不多就價值七、八萬了。”
方纔是他跟着陳明洛一塊兒去買的東西,蘇錦文見陳明洛這麼大筆地花錢,一點兒心疼的感覺都沒有,不由得深深被觸動了,只是此時想起來,總覺得這麼做的話,有點兒太過了,好像是要盡力去巴結穆思遠一樣。
以陳明洛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去這麼做嘛。
“這事兒麼,呵呵——”陳明洛卻是笑了起來。
正因爲陳明洛沒有巴結穆思遠的必要,所以 他纔要送這麼多貴重的禮品的。
穆思遠收到這些禮物之後,估計也會感到非常頭疼,不收的話那是不給面子,收的話數額又有點兒太大了,這讓一向 潔身自好的穆思遠感到有些接受不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處理纔好。
“這樣的話,穆總會非常頭痛的,他一頭痛,自然就要多休息兩天,傷情就顯得比較嚴重了——”陳明洛對蘇錦文解釋道,“對韓老六那邊兒,也是一個比較大的壓力。”
“哦,原來是這樣啊。”蘇錦文聽了之後,倒是覺得陳明洛這傢伙確實是夠陰的,每一步行動似乎都是環環相扣,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試想一下,如果這會兒穆思遠跟沒事兒人一樣,明天就去上班了,那麼韓老六這個故意傷害的罪行自然也要輕微很多,想要 多關他一陣子都做不到。
否則的話,羣衆們就會說了,不過就是擦破點兒皮嘛,至於這麼興師動衆嗎?你廠長遇到這種事情就緊張的跟啥一樣,我們普通老百姓遇到這種事情就沒有人過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呢?
如果是十年之後再出現這種問題的話,那是很簡單的,領導就是領導,羣衆就是羣衆,這是兩個階級,待遇自然是不同的,但是現在這陣子,還是要避諱一些的,否則不大容易收場。
陳明洛覺得自己這麼做,還是狠顧全大局的,尤其是他覺得韓老六的身上,應該還是有點兒小秘密的,否則他沒事兒朝着穆思遠扔什麼石頭啊?
這一次紙箱廠的職工們起來鬧事兒,很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攛掇着才發生的,如果不把幕後主事者找出來,或者不久之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件。
其實以陳明洛之見,韓老六作爲這一次事件的突破口,最好還是多關幾天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