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沒錯,這個黑衣人就是黑無常,如果此時石大林和路大瑤知道黑無常來了石塚鎮,他們一定會激動的睡不着覺。

這個檯球廳一共有三十個檯球桌,少說也有八十多個人。牆上鐘錶的時針已經過了零點,這麼晚了這麼多人還聚集在這裡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打打球而已,他們在賭博,一種以打球定輸贏的賭博。最裡邊的一個斯諾克球檯,正在打球的是邵百依,他是石上流的拜把子兄弟,排行老三,主要負責看管這個檯球城。

邵百依不愛賭,但他愛打檯球,所以石上流安排他來看管檯球城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每天都會和檯球城裡的教練切磋球技,每次切磋都打的很認真很投入,今天也不例外,以至於他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黑無常站在臺球廳裡。

黑無常轉身走到櫃檯把音響關掉,音樂一停,檯球廳裡立馬安靜了,所有人都望向櫃檯。很久以前有位教音樂的老師說過一句“聖”言:你想想,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音樂會變成什麼樣?這是一句聖的讓人望塵莫及的話,而現在看來音樂的力量果真是無窮大啊,音樂一停,整個檯球廳裡吵鬧的賭徒們立馬就變得安靜了,如果此處一定要加上一個宣傳標語,那應該是:傳播好音樂,傳遞正能量!

在櫃檯裡睡覺的那傢伙一個激靈坐直身體,咂巴着小眼睛,彷彿在努力證明:我並沒有睡覺,我只是陶醉在音樂裡。當他看到黑無常的時候猛地打了一個大激靈,頓時睡意全無,清醒的跟剛跳完廣場舞的大媽似的。

邵百依衝着黑無常大聲說:“哥們兒,這麼晚來打球啊,來咱這打球也沒必要打扮成這個樣子啊,猛一看怪瘮人的。”

衆人嘿嘿一樂。

邵百依當然知道這個扮相的黑衣人就是傳說中的黑無常,但他不明白黑無常爲什麼大半夜的來到這裡,縣城離這裡至少也有十五公里遠,這個黑無常是怎麼過來的呢?按理說超級英雄好像都應該有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交通工具,那黑無常的交通工具是什麼呢?他來這裡究竟是要幹什麼的呢?邵百依雖然腦子裡在想這些個問題,但嘴上卻不會傻逼呵呵的問這些,他仍然笑着說:“哥們兒你要真想玩球今天晚上我請客,但看樣子哥們兒你不像是來玩球的啊。”

黑無常不說話,彷彿根本沒聽見邵百依說一樣,他走到一個球檯旁,一伸手從一傢伙手中奪過一根球杆,黑無常出手又快又準,毫無徵兆,那傢伙一臉驚嚇,呆如木雞。黑無常也不理會他,一個人拿着球杆咔咔咔咔一口氣把球檯上的球全部打進球袋,這技術,猶如上帝之手。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暗自喝彩羨慕,但這種羨慕一轉即逝,涌上心頭的更多的是害怕。

黑無常右手突然向後一甩,球杆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正打中櫃檯裡那傢伙的後腰,那傢伙慘叫一聲癱倒在地,卻昏了過去。原來他是想趁着黑無常打球的功夫偷偷溜出去,誰知剛偷偷摸到門口就被黑無常一杆子擊倒。黑無常冷哼一聲,啪啪兩腳將檯球桌的兩條腿踢飛,球桌哐咚一聲砸在地上,球袋裡的球也滾了一地。

“蹲下!”黑無常一聲冷喝,愣着的賭徒們雙膝一軟甚至都有人跪在了地上,因爲黑無常這一連串的動作太霸氣側漏了,簡直就是穿越到了古代的武俠世界裡,一個個又驚又怕,聽到黑無常說話只剩下條件反射的服從,在黑無常沒有發出下一個命令之前,沒有一個賭徒敢有一絲違抗動作,因爲,擅動者死!

但邵百依並沒有蹲下,並且邵百依的那十幾的手下蹲下之後看到邵百依依然站着又壯着膽子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邵百依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強壓心中怒火,說:“尼瑪類個比,在石塚鎮,從來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找事兒,你別他媽以爲你裝扮成這樣子我就怕你了,你敢不敢說你的真名你是誰?”

“我是黑無常,”黑無常冷冷的說:“我是來找石上流的,不是來找事兒的。”

邵百依一聽到黑無常三個字心裡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石上流怎麼就得罪了黑無常了,但是既然黑無常都找上門來了,自己也不能認慫,好歹自己也一身過人的武藝,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黑無常活着回去,但他首先想弄清楚黑無常爲什麼要來找石上流,說:“不知道我大哥怎麼得罪你了?你到底爲什麼來找他?”

黑無常走到一張檯球桌旁,拿起一個黑八端詳着說:“我想看看石上流的心是什麼顏色。”

“看尼瑪啦個

比!”

邵百依大罵着一揮手,十幾個打手操起球杆朝黑無常殺了過去。黑無常一擡手,手裡的黑八扔了出去,打中跑在最前頭的傢伙的胸口,那傢伙兩眼一黑暈倒在地,由此可見什麼事情都衝在最前邊並不是好事。而後邊的人不知道前邊發生了什麼情況,仍舊大喊着往前衝,這氣勢完全繼承了不怕犧牲前仆後繼的革命精神,不流淚不悲傷,一羣人踩着倒在地上那傢伙的身體衝了上來。

蹲在地上的賭徒們一看要打起來了,嚇得趕緊往兩邊的牆角里躲,有的躲不及了乾脆就鑽到球桌底下,不管怎樣一定要躲開,越遠越好,既要保證傷不到自己也不能濺自己身上血了,那多不吉利啊,只可惜不能跑出去。估計今晚是他們賭博生涯當中感覺最緊張最刺激的一次了,過了今晚他們也許會很驕傲很自豪的跟別人唾沫橫飛的講述黑無常夜鬧臺球城,若干年後想起來這事依然還會津津樂道,畢竟這是親身經歷。

其實這大廳裡擺滿了檯球桌,可活動的空間並不那麼寬敞,一條通道最多並排走三個人,所以這十多個人又是手握着檯球杆,根本就施展不開。黑無常身形一晃,迅速打入人羣之中,雙掌翻飛,十多個人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已經被黑無常打的四腳朝天。黑無常這次來主要是找石上流的,所以不想傷及他人,只是將他們打倒而已。

邵百依一看,我嘞個去!這十多個人再不濟那也是有一兩年的功夫基礎的,竟然連黑無常的衣服都沒碰到就被打倒了。再也按捺不住,操起球杆一招蛟龍探海朝黑無常攻來,攻勢凌厲,狠辣至極。說實話檯球廳的環境真不適合使用長兵器,但他是邵百依,擅使長棍的邵百依。被黑無常打倒的十幾個人一看邵百依動手了,趕緊爬起來躲得遠遠的,一臉驚恐。

黑無常並不拔劍,反而也拿起一根球杆,一招乘風破浪迎了上去,同樣是進攻的招式,但黑無常使用的是槍法,兩根球杆在空中撞在一起,咔嚓一聲齊齊折斷。邵百依扔掉手中的斷球杆,撿起一根好球杆又一招風捲殘雲猛攻而至,黑無常同樣換根好球杆,一招飛沙走石擊出,兩根球杆相撞,又斷。再換,兩人又各自撿起一根好球杆鬥在一起,球杆不停的斷掉,球杆斷掉之後再換新的球杆,就這樣斷了換、換了斷,一直打到就剩最後兩根球杆仍舊沒有分出勝負,可見邵百依的棍法真的是牛掰的不得了,他沒想到黑無常竟然還會這麼精湛的槍法,如果不是這種正邪對立的身份,邵百依肯定會和黑無常坐下來好好交流交流。黑無常也覺得邵百依的棍法不錯,但他今晚來石塚鎮不是找人切磋武功的,他今晚的任務是來剷掉石上流這個毒瘤的。於是黑無常手中球杆一抖,正要進攻,只見邵百依突然掀起一張檯球桌朝黑無常砸來,黑無常也不躲閃,也掀起一張檯球桌,兩張又大又沉的檯球桌在空中相撞,然後又狠狠地摔在地上,檯球像迷了路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

原本躲在臺球桌子底下的賭徒一看這狀況,頓時心中一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沒想到桌子底下都躲不成,這到底是要鬧哪樣,但爲了生命安全還是迅速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閃到了牆角處,雖然嘴上不敢罵出來,但眼睛裡充滿了冒着火的“去年買了個表!”

邵百依彷彿被慣壞了的孩子一樣開始不停地掀檯球桌,他恨不得一下子把黑無常砸成肉餅,但他每掀起一張桌子都被黑無常掀起的桌子擋下,一時間整個檯球城大廳裡哐咚哐啷之聲不絕於耳,振聾發聵,檯球滾的滿地都是。

一連掀了六張桌子,邵百依終於停下不掀了,因爲他掀不動了,他喘着粗氣拄着球杆,看看大廳裡像剛經歷過一場地震一樣,他把這一切都怪罪在黑無常身上,越想越怒,一揮球杆一招羣魔亂舞打向黑無常,這是他的必殺技了,只見一大把球杆織成一張網朝黑無常罩過來。黑無常一看好呀,你終於出大招了,於是也揮杆一招萬馬奔騰,瞬間將球杆之網打破,並且邵百依的胸口被黑無常用球杆連擊三下,這要真是把槍,恐怕邵百依要命喪當場。不過主要還是黑無常手下留情,要不然這三下還真能要了邵百依的命,就像唐伯虎說的那樣,誰說沒有槍頭就捅不死人!邵百依倒在地上,嘴角掛着一絲鮮血,全身無力動彈,這傷足以讓他躺在牀上好好養一陣子了。

黑無常走到邵百依身旁,一揚手將手中的球杆對着邵百依的脖子插了下去,然後轉身離開。衆賭徒嚇得面無血色,邵百依的幾個手下趕

緊跑到邵百依身旁一看,長吁一口氣,原來球杆並沒有插到邵百依的脖子,而是貼着邵百依的脖子插到了地板裡,而邵百依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了:快,快給我兄弟打電話。

邵百依有個親兄弟叫邵百順,這哥倆跟石上流、趙鐵柱在一個武校學武,而且拜把子一起回了石塚鎮,石上流老大,趙鐵柱老二,主要管理迪廳的生意,邵百依老三,主要管理檯球城的生意,邵百順老四,主要管理棋牌室的生意。而石上流主要管理他們。

邵百依的手下慌慌張張找出來邵百依的手機哆哆嗦嗦的撥通了邵百順的電話,邵百順聽完電話嚇出一身冷汗,他心知自己打不過黑無常,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去迪廳找趙鐵柱,他和趙鐵柱聯手就算打不過黑無常也能拖延一點時間讓石上流趕來救場。於是也顧不上和棋牌室的手下們招呼一聲迅速出門,但他剛到門口就迎頭撞上了黑無常,兩人二話不說就交上手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但他倆根本就沒有說話,當然是黑無常先動的手,黑無常一看邵百順想要開溜,哪能這麼便宜了他,一掌朝邵百順胸口拍來,邵百順以爲黑無常不認得他,哪想到黑無常來石塚鎮之前做過功課,他們幾個長什麼模樣記得清清楚楚。眼看黑無常一掌打過來,情急之下慌忙運力抵擋,卻被打的連連後退,從門口一直退到了大廳裡,之前那幾步路算是白走了。

大廳裡擺着十張麻將桌,但都空着沒人玩,你想這大半夜的誰閒着沒事兒到這兒來擺長城啊,很明顯大廳裡的麻將桌就是做個樣子,白天只有那些大爺大媽們無聊的時候過來聊聊天喝喝茶打打撲克搓搓麻將。晚上纔是賭徒們真正賭的時候,但都是在包間裡,賭徒們之所以選擇在這裡賭,是因爲在這裡根本不用擔心會有警察來抓賭,因爲警察根本就不敢來,但他們沒想到黑無常會來。

黑無常不給邵百順喘息的機會,緊衝上去拳腳相加,打的邵百順手忙腳亂。其實邵百順最厲害的就是拳腳功夫,但他一開始就輸了一招,再加上他不敢和黑無常單打獨鬥,所以一直處於敗勢。邵百順的手下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看老大被打得狼狽不堪,十個人蜂擁而上,邵百順趁機撤出往後門的方向跑,黑無常哪肯讓他逃脫,一腳踢飛一個傢伙,抓起一把椅子朝邵百順扔了過去,邵百順閃身躲過,椅子砸在玻璃魚缸上,魚缸嘩啦一聲粉碎,缸裡的水帶着金魚傾瀉而出,幾十條金魚在地上啪嘰啪嘰亂跳,邵百順心疼的快要哭了,那是他花了血本買的名貴的品種啊,他也顧不上逃跑了,彎腰就開始撿地上的金魚。

黑無常使出擒拿手,這十個傢伙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包間裡的賭徒們聽到外面的動靜不對勁兒,有人出來一看嚇一跳,大喊一聲出人命了快跑啊,要說人在極度驚嚇的時候激發的潛能是無限大的,他這一嗓子讓所有包間裡的賭徒都聽的清清楚楚,大家抓起桌子上的錢就往外跑,出來之後也不知道往哪跑,看到有人往大廳跑就一起跟着往大廳跑,幾十個人爭先恐後往外跑,根本顧不上照顧地上的蹦蹦跳跳的小金魚,結果可想而知,人羣跑過之後,小金魚全被踩死,有的被踩的稀碎,真的是死無全屍。

邵百順驚恐的看着一地的小金魚的屍體,大叫一聲跪在地上痛哭,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比摘他心肝脾肺腎還要痛苦百倍,他站起身惡狠狠的瞪着黑無常,這一切都是黑無常造成的,這筆賬要讓黑無常血債血還。

黑無常攤開雙手錶示道歉,他是在向無辜的小金魚們表示道歉和哀悼。

邵百順大叫一聲朝黑無常撲來,每一招都是拼命的打法,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黑無常真正的目標是石上流,他們幾個本來就打算教訓一下而已,這下邵百順一拼命倒把他十幾年的功夫全發揮出來了,黑無常一時半會兒竟也無法將他制服。邵百順就像瘋了一樣狂踢猛打,桌子椅子被他踢的滿屋亂飛,玻璃牆也被踢飛的椅子撞碎,黑無常被逼的連連後退,邵百順打紅了眼,狂叫着朝黑無常撲去,黑無常一把拽下窗簾朝邵百順扔去,邵百順被厚厚的窗簾矇住,慌忙掙扎着扯下窗簾,卻見黑無常一掌拍到,速度之快讓邵百順根本無法招架也無法躲閃,這一掌正拍在邵百順胸口上,邵百順悶哼一聲癱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

黑無常走出棋牌室,月亮掛的正高,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大街上沒有路燈,但也能看得清腳下的路,這條路一直通向迪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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