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我想回學校。
如月在他懷裡的聲音有如蚊蚋。一諾點點頭,一把抱着她,看着裡面的小恐和學鋒,對小恐道,你大哥我送上了車。
小恐衝他微微一笑,一諾點點頭,替他們關上門。抱着如月出賓館。
她是那麼輕,像個孩子一樣的抱着,直到到了電梯口,她堅持着要下來,他才放下來。
趙學鋒好壞,可憐小恐了。
在電梯裡,她告訴他。一諾笑笑,說道,那個人是狗改不了吃屎。這次應該受了驚,會收斂一些。
丫頭,剛纔沒嚇到吧,老孟也真的是。發火就發火,拿什麼槍出來。
他皺皺眉,再次拉起她的手,把她攬在身邊。
如月搖搖頭,說道,還好啦,總算看到真槍,長見識了。不過又沒開,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諾一愣,皺眉望着她,原以爲她嚇壞了,她總是給他驚訝。
如月笑笑,說道,我沒你想象得那麼膽小呢。
一諾笑笑,對她道,快凌晨兩點了,現在回學校?要不我們在華天開間房吧。
可是我不想住華天,我想住竹苑。
一諾笑笑,沒辦法,只得應了她。竹苑對她意義好像特別重大,她所有的其它賓館都不喜歡住,多年後,也一直想念着竹苑。
好,去竹苑。竹苑都成我們丫頭的家啦。等我有了錢,把竹苑買下來送給你。
哇塞,那要多少錢啊。
不會很多的。撐死幾千萬吧。
那等我們很多錢的時候。能不能叫學校開除朱教授。
爲什麼要開除他?
因爲他讓我數學重修。
哈,那不好,我喜歡認真負責的老師。
不行.wap,更新最快.要開除他。
那你要自已掙那麼多錢。
我會地。我一定要學校開除他!我大學唯一的一次重修啊。
那,不好吧。
兩個人嘻嘻哈哈的。回到車子上。
一諾發動引擎,帶着她往學校開去。
夜已經很深了,外面是廖落地街燈,一朵一朵的,仿如豔麗地花。開在冷清的長街上。偶爾走過一兩個人。行人慾斷魂的感覺。
丫頭?
恩。如月倚在他的懷裡,睏倦得直想睡。
一諾有話想跟她說,可是看她眼皮睜一下閉一下的,知道她是困了,便搖搖頭,說道,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騰出一隻手來,把她抱緊了點,慢慢開着車穿過長沙地鬧市。
身邊有她。人在族途也如在家。
到X大時,她已經睡着了。
停在竹苑外面,一把抱她下來。這樣抱着進去,怕引起誤會。不許開房。只得把她放下來,扶着她的身體。溫柔叫她的名字,要把她叫醒。
她的腳着了地,人才醒過來。看着竹林尖上靜靜的白月亮,知道到了。模糊的說聲到家了,就直往裡面走去。
穿門過戶的,熟悉的像自已家。一諾跟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來,自已去櫃檯辦了房卡,要了相同的房間,跟在她後面。
徑直走到那間房門口,她才停下來,倚在那裡,微微笑着,不好意思地等着他。靜靜站立的樣子,像個等着大人回來的孩子。
一諾笑了笑,先用房卡開了門,然後蹲下身一把抱她起來,摸黑着走進去。在她臉蛋上親了親,輕輕笑道,丫頭,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長大了就可以和我分擔許多事了。
在房間幽暗地影裡,他的臉上帶着疲倦地微笑,在那無可奈何地疲倦裡,卻又藏着濃濃的幸福。
臉上地笑像洗滌傷口的細流,在極暗的光線下,別人看不到,他自已亦看不到。
騰出一隻手來,一隻手依舊抱她在身上,另一隻手在黑暗裡找着房間的電源開關。
如月沒有說話,伏在他的肩頭,大概是今天太累的緣故。
把房卡插進電源開關裡,房間裡的燈亮了起來。
一諾想着自已的事,一會又自言自語道,你還是不要長大好了,就這樣挺好的。長大的女孩,變得也快,變得太快,我怕跟不上,我是太傳統的人,七十年代跟你們八十年代還真的是有很多不一樣。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望了望如月,看到如月已經又趴在他肩頭睡着。不由嘿嘿的笑兩聲,自已又笑又嘆的,攤開被子,把她放到牀上去。
自已坐在牀邊上,就這樣看着熟睡的她。
心裡竟然莫名的有着酸楚。面前的這個女孩,印着牀邊荔子紅的燈,粉嫩的臉,長長的睫毛,像個洋娃娃。
近來,他總是無端的害怕,害怕什麼時候會失去她。
有時候總想着反覆的問她,要她答覆,他變成窮光蛋了,她還會不會愛他,一如既往的?
起起落落間,已經不如從前那樣的笑看雲捲雲舒了。
世事自然如此,有了牽絆,牽牽扯扯如糖粘在心上,如線纏在心裡。哪能如從前一樣不在乎一切。
世間萬事,執着必苦。
他卻不知。總以爲自已放棄許多,也變了許多。卻不知,只是從一種執着換成另一種執着。這樣固執的人,陷在自已的泥沼裡,是不容易開心得起來的。
不曉得坐了多久,直到天空發白,才伴在她身邊睡去。
剛閤眼,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老薑給他打電話。
他去玄關接電話,原來是老薑想買他的公司,一千萬買下來,要馬上籤轉讓合同。問他人在哪裡。
一諾說聲好,說他馬上回公司。
掛了電話,去浴室裡淋個澡,消除疲乏。
洗完澡後,沈紅的電話又進來,告訴他,六百萬已經籌到。一諾說好,你馬上到我公司來,籤轉讓合同。
如月也已經醒了,在牀上睜着眼望着他。
他走過去,替她掖掖被子。對如月道,你再睡會吧,到中午了,自已起牀去上課就是。我把房間訂到中午退房的。我回公司了。
如月點點頭,卻又搖頭道,我送你到校門口。
一諾笑笑,說道,你睡吧,昨天睡那麼晚。不用送了,送來送去都這麼多趟了。
替她掖好被角,自已走出去,開上車回公司。
在車裡想了想,回了老薑的電話,公司我不賣了。
老薑大呼小子騙人。
一諾笑笑,沒有說話。
他想幫沈紅一把。大概是想起自已小時,做母親的艱難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把公司轉給沈紅,拿到六百萬。
一諾要求她照應他所有的員工,儘量不要人事變動。
沈紅笑笑,說道,你手下都是精英,我都怕留不住,哪會讓他們走。
一諾笑笑,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最後淨身出門的時候,沈紅叫住他,說了一句,張總,謝謝你。一諾笑笑,說道,不用謝我,應該謝你自已。
有了錢,六子的事很好辦。
六百萬少了一點,到最後關頭,一諾把自已的大奔也送給了法院的一位要員。
他是什麼都沒了,卻拿到了另一個人的檔案和真份證。救了六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