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無其事地走了一圈, 最後在牀邊站定,拿起那件他給她準備的黑色性感睡裙,在身上比劃了下, 走到衛生間, 關上門, 她又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 發現衛生間並沒有攝像頭。
她洗好澡換上睡裙, 背部除了兩根細小的繫帶幾乎全/裸,前面勉強遮擋了風光,裙襬很短, 她微微笑了笑,他的口味原來是這樣的。
她吹乾了頭髮, 手錶上指針已經轉到十二點半, 打開衛生間的門, 巡視了一週,他依然沒有來。
她穿着性感的睡裙故意在房間裡走了一會兒, 直到凌晨一點,她再沒等下去,手機調成了靜音,關了燈躺在牀上,連着幾日考試和爲戲奔波, 她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 沒有想象中的身影, 身體也沒覺得不適, 旁邊整潔的牀單證明他一夜都未曾來過, 手機上更沒有未接電話和信息。
他想做什麼呢?
姜煙居然猜不透了,看到攝像頭, 她想過他最惡意的報復就是把他們性/愛的過程拍下來,以此威脅她,看她苦苦哀求不要曝光的模樣。
或許她想多了,他並非放不下她,他也沒她想的那麼卑鄙,只是見到她和夏成城在網絡上的糾葛,有一口氣憋着不得不發泄一下當年的背叛之恨,他會不會想吊着她,最後這個角色還是沒能給她演,讓她失望又抱着希望,最後狠狠打擊她?
如果是這樣,她該怎麼做?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與自己打了一個賭,如果他還放不下她,她會滿足他所有的要求,無論她的身體她的心裡,都給他,無論他折磨她也好,報復她也罷,只要他還愛着她,一爲還當年他純粹的愛,二爲再次利用給他的報酬,反正她可能也活不久。
那麼此時自己的做法在他的眼裡是否只是爲了一個角色而接受潛規則的女人,所以他又覺得自己太輕賤,也沒可能啊,所有人都知道夏成城爲了她放下身段甚至不要酬勞地來拍網劇,那麼他就會給她更好的資源,她就是這樣想的,所以當陸景洋的助理提出後,她理解爲他把選擇交給她,就因爲她的那句對不起,如果她來,就是還在乎他,如果沒來,他就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她來了他卻沒來,只是用監控看着她。
姜煙躺在牀上思考了很久,她發現一個問題,她此時太被動,五年的時間,陸景洋變成什麼樣子她並不瞭解,她越依着他,他可能越不屑,與其放下身段浪費時間,不如擡高姿態做自己該做的事。
她利落起身,化了一個精緻的妝容,看着鏡中高挑的身材,不禁陷入思考,小時候她的營養並不好,媽媽離開後,她跟那個人生活在一起,每天忍受着他的摧殘,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踏實,卻沒有影響她長個子,她雖然瘦但在女生中一直是比較高挑的,到韓家後,生活得非常好,身高卻再也沒長,這個事實告訴她,雖然外界會有影響,但有些東西是潛在的,不管你在不在意計不計較,既定的時候,它會自然顯現出來,也會有一定的標準,比如陸景洋對她的愛恨。
正好今天下午有一部民國戲的視鏡,在《誅魔》之前她投了很多劇組招聘的簡歷,後來被夏成城帶火了一小把,投去的簡歷大多都有迴應,只是她心心念念《誅魔》女主角就放棄了其他視鏡機會,沒想到簽了合同拍了劇照還會生變故。
錯過的不後悔,但是剩下的都會珍惜。
時間還早,姜煙回租住的地方換衣服拿簡歷,出了電梯卻見坐在地上靠着門昏睡的韓棟宸,一月份的北方天氣,沒有暖氣的情況下,凍得讓人打顫,他雖然裹着大衣,從他臉上憔悴的鬍渣可以看出他在這裡等了一夜,不難猜測他能查到她現在的住址就更好查出她現在的手機號,昨晚他打了很多電話都被她掛斷了,難以想象的是,五年過去了,她居然還記得他的號碼。
姜煙蹲在他面前,混血的臉頰還是那麼帥氣,只是比五年前多了一些棱角,他毛髮淺,冒出的鬍渣在走廊燈的照射下是棕色的,嘴角緊緊抿着,彷彿做着一個讓他心情不愉快的夢境,他的頭向右斜靠着門,齊耳的短髮之下露出光潔的左耳,耳垂上是那個醒目的黑色五角星耳釘,耳釘周圍細看起來已經發舊,看得出來是長期佩戴所致。
這個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把她趕走了,她卻恨不起他來,只是對他爲數不多的愛意和感恩也隨之消失了,打定主意這輩子相遇便是陌生人,他卻又對她說他愛她。
韓棟宸迷茫地睜開眼,模模糊糊中看到近在眼前的姜煙,她今天把頭髮全都束上去,化着濃妝卻不顯得俗氣,反而多了一絲美豔,她的耳垂小巧可愛,兩邊分別戴着長長的耳墜,把本來就小的臉頰顯得更小,烏黑的大眼化着飛翹的眼線,此時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珠更像看不見底漆黑的深譚。
“你擋着我了,麻煩讓一下。”
見他醒來,姜煙站起身,指指他靠着的門,居高臨下地對他說。
此時的韓棟宸纔看清她大衣底下單薄的裙襬下一雙被凍得發紅的腳,這麼冷的天氣,她又穿得那麼少,昨晚去做了什麼?
“你的腳冷不冷?”等了一夜,他頭疼欲裂,說話沙啞才發現喉嚨也難受得緊。
姜煙看了看腳尖,“還好,已經習慣了。”
韓棟宸想問她昨晚去了哪裡,爲什麼不接他電話,昨天是故意讓他吻她的各種問題,卻又聽見她說習慣了這句話而深感懊惱和心痛,也因她心平氣和不淡漠地與他正常交流而動容。
他欲起身,才發現腿以下的部分已經沒有了知覺,掙扎着起來,忽然眼前一黑,眩暈之感襲來,他身體控制不住地往一邊倒去。
本是冷眼旁邊他掙扎起身的姜煙被他迎面襲來,想躲已經來不及,忙穩住身體扶住他,他無力靠在她身上,順勢抱住了她,很虛弱地說:“姜煙,這種感覺好不真實。”
他說話時滾燙的熱氣撲在她耳畔,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姜煙皺皺眉頭,用力把他推往一邊,他搖搖晃晃靠在牆上,又因爲腿腳僵硬,靠着牆緩緩地滑了下去,他眼神逐漸渙散,迷茫又無辜地擡頭看着她。
她瞥了一眼,沒再多理會,從手袋裡拿出鑰匙開了門,用力關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苦肉計?何必呢。
姜煙穿着旗袍勾勒出纖細又完美的身材,斜斜地靠上椅背上,把煙叼在嘴裡,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動作嫺熟而魅惑,眼睛看着攝像頭嫵媚而妖嬈,“少爺真是說笑了,像我們這樣的風塵女子,怎麼配得上您這樣的高官子弟。”說完臺詞,她又深深吸了兩口煙,在這種美豔含笑的外表之下把她的滄桑和悲哀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的動作臺詞都非常自然,連貫在一起讓觀看的人都入了戲。
過了一會兒,姜煙掐了煙,站起來微笑着說:“導演,這個場景我演完了。”
視鏡的角色是戲中的女三號,也是本部戲中的反派之一,和男二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後因遭人陷害家破人亡,被日本人救下後收養,再見面時,女三明責淪爲風塵女子,實則爲日本人辦事,從嫖客中獲得情報,男二心裡有她,後來知道她認賊作父賣國求榮的事情對她死心並設局把她殺死。
剛纔在外等候面試時,工作人員給每人發了一份文檔,上面大致描述這個故事的背景和角色介紹,下面有幾場這個角色的戲份,姜煙選了這個和男二再見時對她表白的場景,她心裡對男二也是有愛的,只是身份懸殊讓她不得不拒絕男二,做出一副紅塵女子輕佻的模樣。
導演眼中帶着驚豔,拍掌道:“好,很好。”他拿起面前的簡歷在上面打了一個勾:“姜煙是吧?你的表演我非常滿意,你回去等通知吧,明天工作人員會聯繫你的。”
這個導演在圈內頗有名氣,不知該不該信,因爲這類似的話,在這之前她已經聽過無數次,最後的結果都會因爲各種原因沒選上她,已經習慣的她並未激動也沒有抱希望,只是禮貌又淡定地微笑點頭:“謝謝導演。”
出來後打開手機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標記都來自於陸景洋的助理。
姜煙回撥了回去,“喂,你好,剛纔有事沒接到電話,請問有什麼事?”
電話那邊傳來助理禮貌的傳話聲:“是這樣的姜小姐,陸總說如果你還想演《誅魔》女二號,就請繼續在那個房間等待,不管他去沒去,你的堅持會讓他看到你的誠意,也會考慮給女二號加戲,現在戲本正在修改中。”
“不好意思,我現在不想演這部戲了,我想解約,請問你現在在不在辦公室?我馬上到公司把我的解約合同簽了,請把應該補償我的賠償金準備好。”
“這個,”似乎沒想到她會這般回答,助理一下沒了言語,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禮貌地說:“姜小姐麻煩等一下,我稍後撥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