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暈厥。爲她衝好身子,他擁着她,深深地看着她,這個牽動着他身心的小女人。
她屢次要求離婚,他卻一直都沒答應她,他覺得,他們之間的牽繫,就僅僅只剩下那一份結婚證書了。如果,就連那本結婚證都沒有,那麼,他們之間就真的,毫無瓜葛了。
他後悔,後悔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對他告白,他沒有把握住她。
那一次的拒絕,他將她狠狠地從身邊推開。而後,她發現了真相,也更沒法和他在一起。
原來,緣分這東西也是不可靠的。
大手輕輕地在她那瘦削的臉頰上撫觸,那般輕柔,每個動作都帶着憐惜和柔情。
從一身痠痛中醒來,芷晴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冗長的覺,她豎了個懶腰,坐起身,才意識到昨晚發生了什麼。低首,她對着滿胸口的吻痕,發呆。
心臟砰砰地亂跳,臉色瞬間酡紅,她擡起頭,只見方鈺銘那高大昂藏的身軀從浴室出來,他的上半身赤裸着,下身只裹着一條白色的浴巾,那健碩的胸膛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疤啊,也佈滿了細密的水滴。
三十六歲的男人,完全顯不出任何的老太,反而比一般年紀的男人更加性感,迷人。
尤其是那張精雕細琢的臉,她看着他,這個在心底偷偷地愛了多年的男人,一顆心,狠狠地悸動着。
“發什麼呆呢?!”,他在牀畔站立,慵懶地擦着還在滴水的頭髮,睥睨着她,粗嘎着嗓音道。
芷晴羞窘地低下頭,一顆心,砰砰直跳。
“我今天還有課!”,她低着頭,一張小臉如火燒般,雙眸看着被褥,開口,小聲地說道。
“幫你請假了!”她的話,令他氣惱,她今天明明沒有課,卻非說要上課,方鈺銘氣惱着,順着她的話回答,看她怎麼躲。
她擡眸看着他,他那一副將她吃得死死的樣子,令她挫敗。
“我們不該在一起!答應我離婚吧,你已經三十六歲了,我不想耽誤了你!”,她看着他,忍着心痛,啞聲地說道。
“方詩韻!”,她的話,令他震怒,長指緊扣住她那尖細的下巴,對她幾乎是狠戾地低吼,他震怒的樣子,令芷晴心驚。
“方詩韻!你記住,我不會離婚!我們就這麼耗下去,我不找別的女人,你也別找別的男人!我方鈺銘這輩子,就只要你!你給我記住了!”,他瞪視着她,厲聲地呵斥道,一顆心如火燒般,又氣又疼!
他的話,令她渾身一怔,下巴傳來尖銳的刺痛,令她皺眉,“爲什麼不放過我?!我沒法和你在一起!沒辦法!”,她不想拖累他,真的不想!
而他的話,其實是讓她深受感動的。
“不放!死也不放!”,他瞪視着她,霸道地宣誓。
榕樹下,芷晴穿着一身鐵灰色的長袍,全身無力地倚靠着椅背,擡首,看着天空,方鈺銘的話,還在她的腦海,不停地回想。
不放,死也不放……
嘴角,揚起一抹悽楚的笑,一顆心,狠狠地絞痛着,就如那天,他親手叫她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般,就如那晚,他冷漠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來……
終究,他還是放手了,如她所願地放手了,可是,真的是如她所願嗎?!
“芷晴——”此時,兩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回首,看到方靜瑜和芸櫻正朝着她走來。
她立即擦去眼淚,站起身,微笑着,激動地迎接着他們。
“姑姑,芸櫻——”
“芷晴!”,芸櫻看到芷晴,看着她又消瘦了不少的臉,心疼地喊道。方靜瑜看着她,喉嚨有些哽咽,在心裡又是氣,又是疼。
這兩個人,要相互折磨到什麼時候!
“詩韻,還俗吧!你不能再長期吃素了,你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方靜瑜氣惱地看着她,氣惱地低聲吼道。
她知道芷晴貧血,而且很嚴重,在這裡,還天天吃素,對身體更不好啊,弄不好,以後真的不能再生育了!
“姑姑,你別說這些了!我,我沒事,一副臭皮囊而已!”,芷晴看着方靜瑜,微笑着說道,喉嚨有些哽咽。
芸櫻一直緊捉着她冰冷的手,她掌心的一道長長的傷疤,令她心怵,“靜瑜姐說得對,芷晴,剛剛聽靜心師太說,你最近身體很不好。還俗吧,不要這麼爲難自己,我知道,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脫離世俗!”,芸櫻看着芷晴,啞聲地說道。
心事被說中,芷晴心裡涌起一抹悽楚。
“住在這裡很安靜,
出去後,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啊……”,芷晴看着他們,看着渾身散發着成熟女人魅力的方靜瑜,看着一身散發着一身高雅氣質的芸櫻,她啞聲說着,心裡,卻自卑地要死。
她們都幸福了,她們也都事業有成……
“芷晴,只要你肯出去,就肯定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聽我們的話,你真的不能再在這裡消瘦下去了,剛剛靜心師太也希望你能還俗,你這樣下去,對身體真不好!”,看着瘦得就如一根火柴的芷晴,方靜瑜有勸道。
“是啊,芷晴,還俗吧,方大哥他——”,芸櫻看着芷晴,低聲說道。
“我哥他不會再纏着你的,這點你放心,他也快結婚了,你也不怕他來找你了!”,方靜瑜拍了下芸櫻的肩膀,對她使了個眼色,然後,刺激道。
方靜瑜的話,就如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芷晴的心裡,狠狠地絞痛着。
他要結婚了……要結婚了!
大腦轟然作響,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個深沉的打擊。
不過,她也早該想到有這一天的,他快四十歲了,再不要孩子就晚了。他該結婚的,她會祝福他,會祝福……
“哥,芷晴已經還俗了,她現在住在一個偏僻的巷子裡,你要不要去找她?!”,方靜瑜等了三個小時,終於等來了一身醉意的方鈺銘。
她站在門口,看着他,沉聲地問道。
“找她做什麼!靜瑜,不晚了,你早點睡吧!”,方鈺銘似乎很排斥聽到芷晴的消息,輕輕地推開方靜瑜,自己則上了樓。
“哥,你——”,方靜瑜氣憤地喊着他,他卻跟沒聽見般。
芷晴在一間老式的四合院裡住了下來,這裡很安靜,很符合她的性情。
每天,她除了去醫院看病,剩下的時間就看報紙,看上面的招聘信息。她在澳洲的那幾年學的文秘專業,但,因爲中途輟學了,她沒有結業證明。
方靜瑜叫她去她的公司做文職,她卻推辭了。
因爲,她想遠離他。
幾乎每天在報紙上都能看到關於他的新聞,說他到哪哪視察什麼的。
他穿着警服的樣子,依舊氣宇軒昂,一身正氣,不像當今的很多貪官污吏長得肥頭大耳的樣子。
聽說,他的前途依舊不可限量,將來還可能升去中央。聽說,他的現任女朋友,父親就是中央裡的高官。
看着他的新聞,她就跟看着一個陌生的世界一般。
他飛得越來越高,她卻越來越卑微起來。如果可以,她想永遠守在他的身邊,除了以戀人的身份……
大雪紛飛裡,芷晴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絨服,穿着一雙皮靴,戴着一頂毛線帽,走在大街上,懷裡抱着一份檔案袋。
她在找工作,上午應聘了好幾家公司,人家都嫌她沒有工作經驗,直接淘汰掉。
原來找份工作,這麼難啊……
站在公交站牌邊,她搓着凍僵的手,不停地哈氣,一張小臉凍得通紅。
“車來了——車來了!”,這時,一輛公交車進站,芷晴還沒來得及讓開,就被一道人流給衝了過來。
“啊——別擠!我的包包——”,懷裡的檔案袋掉落,包包好像也被人拽去了,芷晴慌亂地驚呼,然而,人羣將她衝撞地摔倒在了地上……
“啊——”,頭上的帽子被撞掉,露出她一頭的光禿。聲也來開。
公交車離開,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白色的羽絨服上,髒污不堪。
“我的包!我的包!小偷,有小偷!小偷把我的包包搶去了!”,看着離開不遠的公交車,她顧不得行人的指指點點,邁開腳步,朝着那公交車追去。
“停下!停車——我的包包被偷了!快停車啊!啊——”,溼滑的馬路上,她不顧形象地奔跑,腳下一滑,整個人都摔倒在了地面上。
“我的包——”,她忍着痛,坐起,然後,狼狽地爬起。
此時,一道高大昂藏的身影站在馬路的一邊,看着她,她也看到了他。四目相接,一顆心,狠狠地絞痛。
是他!又是他!
她轉身,不再看他,邁開腳步,在行人異樣的眼光下,朝着站牌走去,彎下腰,看着地上散落的,自己的簡歷,一張,一張地撿起,全部髒污了……
放進檔案袋裡,她看着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又撿起掉落在一邊的毛線帽,拍了拍,胡亂地戴上,遮住自己一頭的光禿。
再起身時,那道高大昂藏的身影旁邊,似乎多了一道女人的身影,她沒敢看他們一眼,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