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路城城門關閉,城牆上守備森嚴,小寺則治在城下大喊之後,姬路城確定只有他一個人,小寺家的軍隊隔得很遠之後,姬路城門纔打開,放小寺則治進城後,馬上城門關上了,而且有人上前收繳了小寺則治佩戴的武士刀和肋差,確認他已經沒有武器之後才放他進城。
小寺則治被帶到御殿會客室,小寺高久坐在上首,井上之正坐在右側。
“這位是……”小寺則治看向井上之正,顯然對除了小寺高久之外,還有其他的人感到不滿。
“無妨,這是在下家臣。”小寺高久之所以叫井上之正在這裡,首先是經過幾天的相處,知道這個井上之正有一定的能力,至少自己的家臣裡沒有一個比得上他的;第二也是因爲他是黑田職隆派來的,如果自己單獨召見小寺家的人,還是會有不便之處,帶上主家的家臣,就顯得不那麼逾越了。小寺高久早就把自己放在了黑田家家臣的位置上,而不是姬路城的城主。
“小寺則治大人,本家並無何逾越之行爲,爲何主家會派兵前來?此次派你來姬路城又有何目的?”小寺高久沒有任何語氣的向小寺則治說道,表情非常的嚴肅。
“小寺高久大人,我想你弄錯了,我不是代表小寺家來的,我是代表自己來見你高久。”小寺則治笑着說道。
“什麼?你不是代表小寺家來的,那你爲何要來此?”
“高久,家父雖然只是收你爲養子,好歹你也算是我小寺家的人,我不拿你當外人,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會馬上繼承小寺家。”小寺則治說到這裡,眼睛裡面透着閃爍,得意非常,意氣風發。
“什麼?你來繼承小寺家?你確定你說的沒有問題嗎?爲什麼你有權繼承本家?主公尚且健在,而且身體良好,家中的主公嫡子齋丸聰明伶俐,爲什麼你會繼承小寺家?而且請閣下贖罪,容在下說一句,閣下三十幾年從未對小寺家做出任何的貢獻,憑什麼繼承我小寺家?”小寺高久聽到小寺則治的話是很生氣的,一旁一直未發言的井上之正卻眯着眼看向小寺則治,若有所思
小寺則治等小寺高久都被氣到了,小寺高久的話真是讓他不能平靜,尤其是最後一句,自己三十幾年從未對小寺家做出任何的貢獻,直接說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對小寺家來說就是個廢物不就行了?
其實小寺高久說的也沒錯,連小寺則治自己都知道自己官二代的性子,以前打架惹事有一套,元服之後在本家就是個閒人,所有的評定和大事上從未發表任何的有用言論,而且他屬於是個中間派,說白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水平,乾脆不說話好了,少說少錯,不說不錯,這就是他坐在衆家臣中看別人縱橫捭闔、指點江山時他的心態。但是現在被小寺高久直接點破,他心裡多少還是會不舒服的。
但是現在自己還沒有掌權,他還是隻能苦笑一下,把氣嚥到肚子裡。他在想,要是等自己掌權,看能不能報復這些嘲笑、譏諷過自己的人呢!
“高久,我承認我對小寺家沒什麼貢獻,但是現在對於我和黑田家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呀!”
“機會?什麼機會?”
“這麼說吧!我們兄弟之間直接一點,我之後會取兄長而代之,我謀劃已久,跟你說個實話,現在即使不依靠你們黑田家,我也可以實現這個計劃。現在我小寺則治需要你們黑田家的支持,這樣我的統治纔會更加的牢靠。兄長這個人心胸狹隘,容易受人挑撥,遇事猶豫不決,這些年黑田家受得氣可不少吧!
如果你們黑田家可以支持我奪取小寺家的家督之位,我在這裡先做出幾個保證,第一你黑田家還是我小寺家的筆頭家老重臣;第二我承認你們黑田家的半獨立狀態,你黑田家的所有行動,所有決定,我小寺家不做干預,但是小寺家有軍事行動,或者受到攻擊時,請黑田家務必援助;第三就是黑田家上貢給小寺家的年貢,減少到原來的五成,而且黑田家的年貢只按現在一萬石的標準計算,以後土地再增加,均不算在內。”
小寺則治說完自己的條件,小寺高久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簡直就是變相承認黑田家獨立於本家之外了,承認黑田家的大名身份了。小寺高久聽到這些條件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行事了,因爲自己實在是想不出如何拒絕這樣的條件。如果同意了他的條件,黑田家就可以正式獨立發展,不會再受到來自主家的約束,真正地走上快速發展的道路,絕對是有利於黑田家的。
但是小寺高久還保持了一絲理性,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了一眼旁邊的井上之正,井上之正輕輕地搖了下頭,動作很隱蔽,小寺高久看到了,但是小寺則治卻沒有注意到。井上之正竟然叫自己不同意他的條件,這是爲什麼?黑田家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呀!要是兄長黑田職隆在這裡,他會怎麼做呢?小寺職高又會怎麼做呢?
小寺高久想到這裡,似乎想清楚了什麼,馬上問道:“不知本家都有誰支持大人您成爲家督呢?”
“這個,暫時只有藤岡九郎和幾個足輕大將。但是隻要你們黑田家支持我,我想櫛橋家、小河家還有一些中立的家臣,還有國人豪族,一定都會支持我的。”
原來如此,小寺高久終於想清楚了事情的關鍵。之所以會給出如此豐厚的條件,就是因爲小寺則治他自己,在小寺家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根基和地位,且不說作爲家督的小寺政職,就是作爲養子拜領領內豪族苗字的幾個兄弟,也不是他小寺則治可以抗衡的。加上這些年,他在家中完全沒有任何的表現,他出來爭奪家督之位存在太多的可疑和不確定因素。
首先,他提到唯一明確支持他的家臣就是藤岡九郎,那他爭奪家督之位肯定就是藤岡九郎的謀劃,而這個人和黑田家現在可並不和睦,如果由他推舉出來的小寺則治掌權,對於黑田家來說就真的好嗎?當然不會,一定會想出各種辦法給黑田家下絆子,找事情,從這點上黑田家就不能支持小寺則治。
其次、戰國時代,雖然羣雄並起,義理倫理崩塌,爲了權勢,下克上,子弒父,兄弟相殘層出不窮,但是在表面上,大家還是非常的注重大義名分,如果黑田家在此時背棄主家,而投向小寺則治,黑田家就和小寺則治一起成爲了背主之臣,失去了重要的大義名分,不管這次可以佔領多少的土地,只要四周的豪強以大義名分來攻擊黑田家,很可能黑田家就一直陷在戰爭之中,無法消化領地,而且最後會被不停的戰爭拖死拖垮,這纔是最恐怖的。所以即使現在黑田家獨立了,從表面上也還是要支持小寺政職的統治,做一個表面上的忠臣。
第三,小寺則治的支持者寥寥,基本上可以說除了藤岡九郎的手下,基本上在小寺家,他得不到任何的幫助,即使黑田家支持他,櫛橋家和小河家也不一定會支持小寺則治,小寺則治上臺之後不是成爲黑田家的傀儡,就是藤岡九郎的傀儡,到時候不知道又會惹出多少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