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夜空,被恍若火山噴發般的黑紅色煙雲籠罩。
以一顆純白色燃燒狀大光球爲中心,下方佔地不廣但人口衆多的都市盡數被籠罩在一層結界內,這層守護結界遵循黑暗契約至少保護金陵不至於被無盡深淵再一次吞沒。它,被這裡的地球遺民敬畏的稱之爲:“巫神的庇佑”。
數駕重裝直升機飛行於黑雲之上,朱鵬以“初號”的遠視功能側頭仰望可以較爲清晰的看到一頭巨大猙獰通體漆黑色,恍若小山般龐大的深淵魔龍被層層純白色的蒼炎所籠罩囚禁。
墨玉般的鱗片,銀白色的龍鬃,利角獠牙,以及那數百米長的龐大身軀,儘管是被牢牢禁錮着,但龍之軀體,當真是華美而威嚴。
它,原本是位階極高的深淵領主,甚至是可以比擬異位面神明的強大存在。只是此時此刻,卻被巫師帝王卡薩以黑巫術強行封印,被迫成爲了整個巫師文明的純淨動力源,被難以計數的強大巫陣層層束縛強行抽取着體內的力量……一個生命體,成爲可以支撐一個耗能龐大高端文明數百年發展的能量源,這在地球時代是怎麼都不敢想象的生命奇蹟。
“深淵黑龍王,第七位階的惡魔領主啊。沈甜,聽說你們中國人以前總稱自己是龍的傳人,能不能和它論上什麼親戚啊?”
“並不是同一龍種吧?它有點像我們神話傳說中的應龍,至於我們的始祖龍,應該是沒有雙翼的那種。”卡蓮娜與沈甜趴在窗前注視着遙遠高空中那頭巨大而華美的魔龍,而在直升機內朱鵬四周,則坐滿了身披戰甲佩戴着各式各樣武器裝備的強壯職業者,他們此時此刻大多神情嚴肅甚至於緊張,有的調息吐納調整狀態,有的擦拭武器甚至於還有一些乾脆拿出激發潛力的魔藥給自己灌進去。
魔災並不好對付,像朱鵬身邊兩個還有心情輕聲談笑的兩個女孩是絕對的異類,她們要麼便是有出色的絕技傍身,要麼便是不知死活的二傻子。
嘩啦,直升機四面窗的落簾突兀落下,將外面的黑雲、魔龍、白熾色蒼炎種種景象阻隔。艙內機械臂將一面液晶大屏幕推動到衆人眼前,伴隨而來的,是一名光頭身材粗壯的軍官踏步走入機倉。
“與諸位初次見面,我是金陵解放軍g12旅的一線指揮官張棟,現在由我向各位同僚介紹一下這次魔災任務的具體情況。
大概是昨夜十一點四十分左右,一名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婦女接受了惡魔的誘惑成爲深淵信奉者,她向城外魔潮中不知名的存在獻祭了自己的靈魂,請求讓她死去的丈夫復生……結果就如大家眼前所看到的,我想她的丈夫的確是會動了。”粗壯的光頭軍官一邊說着,一邊側身以遙控器點開了身後的顯示屏,映入衆人眼中的,是一片破敗狼藉的廢墟:熊熊烈火燃燒的大地,倒塌的建築,滾滾的黑煙,從墳墓中爬出的喪屍襲擊撲殺着衣着破舊的民衆,慘不可言的殘酷景象極爲震撼。
“邪術儀式‘靈魂獻祭’在得到迴應後,所產生的負能量波及方圓數公里,直接召喚出來的邪魔數以千計,並且被喪屍所殺死的屍體也會在半小時甚至數分鐘內復生成新的喪屍,甚至沒被殺死,僅僅是被殺傷,如果受體體質低於十點,一樣有極大的可能被陰損的惡魔毒力轉化爲喪屍。現在的金陵城內絕大多數民衆的體質都低於十點,如果任由魔災擴散,說它會毀了整個金陵也並不爲過。”
…………
十分鐘過後,每一名職業者的胸前都被佩戴上了一枚記錄儀。它是金陵軍區最新型的產品,佩戴者每擊殺一頭魔物都會被它們記錄在案,防止一些不道德的職業者渾水摸魚蹭取任務獎勵,現在先普及臨時特戰隊,過段時間還會普及到整個金陵城的職業者身上。
在佩戴上記錄儀的那一刻,紅髮美婦卡蓮娜與假小子沈甜的神色都極爲的精彩……她們原本打算下去後就找個地方躲起來的。
“呼。”長吐了一口氣,朱鵬再一次緊了緊身上的武器裝備,然後他拉着鐵鎖從重裝直升機上一躍而下。
夜色下的狂風吹拂臉頰,朱鵬拽着長長鐵鎖於半空中劃出一道軌跡後驀然鬆手,整個人便那麼撲向了被黑暗魔力所侵蝕籠罩的破敗之城。
軍方主線任務:斬首,擊殺深淵信奉者,截斷來自城外的黑暗魔力;
軍方支線任務:淨化,肅清城區內所有污染源。
惡魔都市,狂亂之夜
“秀兒,帶着孩子躲在裡面,不要出來,不準發出聲音,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能出來……秀兒。”一個眼睛裡含着淚水的黑髮青年急切甚至有些粗暴的將女人與兩個孩子推進了櫥櫃,這個時候房子的大門已經被外面的喪屍硬生生撞入一隻手臂了,腐爛的手臂在那裡揮舞着,狂亂的亡者既然已經發現了裡面的生人,那不將裡面的生命徹底殺戮,它們是絕不會平息的。
房屋內的娃娃臉男子大概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他在將妻子與孩子塞入櫥櫃後又竭力搬動所能看到的重物,希望儘可能的將櫥櫃封死,可在他剛剛用沉重的木桌將櫃門頂上時,外屋便已然傳來大門被撞破的聲響,男子的動作驀然僵住了。
“秀兒,儘管只認識你一年多,但我鄧肖……我,我愛你。”
一邊說着,這個有些娃娃臉的,名爲鄧肖的男子一邊拿起了身側的鐵棒,他深深地又看了櫥櫃的方向一眼,然後毫不猶豫轉身衝了出去,這個娃娃臉看起來有些懦弱的男子,此時此刻卻表現出一個男人應該具備的一切華美品質。
“來吧,雜種們,老子不怕你們。”
被稱爲秀兒的婦人在櫥櫃內緊緊抱住自己年幼的兒子,她壓抑着自己,無聲的哭泣着,緊緊捂住幼子的嘴不讓他發出聲來,而她的女兒相比幼子年長一些,此時此時肉嘟嘟的小女孩抱着一個娃娃睜大了眼睛,她看着外面那個相識不過數月的“父親”爲了她們奮力的拼殺。朦朧的霧氣,漸漸充斥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還未真正叫過他一聲:“爸爸”。
戰鬥慘烈卻並沒有持續太久,鄧肖失去生命光彩的雙眼睜着,至死都不肯閉合,身形破碎摔在地面,望向櫥櫃的眼神是至死不甘的擔憂。四周的喪屍並沒有啃咬他倒在血泊中的殘軀,反而如有智慧般在不斷的聞嗅,捕捉着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香甜氣息。
對於狹窄的兩居室來說,十二頭喪屍未免太多了些,再加上它們表現的似乎並不是全無智力,很快的,其中便有一頭逐漸逼近了櫥櫃,就連防盜鐵板都無法真正擋住這些被黑暗魔力強化的喪屍,櫥櫃前的那點阻礙物對於這些深淵獵食者來說,實在太過可笑了。
櫥櫃內的母女倆抱着小男孩與布娃娃竭力地往角落裡縮,然而外面那頭看上去有些智慧的喪屍似乎確定了似的,一把便揮開了櫥櫃前的阻礙物,一點點地,它一點點的靠近了櫥櫃。
砰……
在櫥櫃內的視角向外看去,一道暗影似乎飛了過來,他轟然撞碎了窗戶,伴隨着玻璃爆碎的聲響和鐵器與血肉骨骼之間的摩擦聲,一道近乎熾白閃電的刺目劍光,開始在狹小的房間內呼嘯轟鳴。
簡直便好像一場暴風突兀在房間內炸開。
一身布袍勁裝的強壯男子一頭因狂風而略顯散亂的黑髮,他鼻樑上架着看似粗糙簡陋的白框眼鏡,原本略顯平凡的容貌卻因爲極致專注平靜的神情,讓人覺得他英俊至極同時也冷漠至極。
朱鵬雙手持着雙手劍,身形依附在劍身之上,並非借用臂力腰力揮舞雙手劍,事實上他藉着下落滑翔的力道驀然破窗殺至,很難說是人帶着劍還是劍上附着人,在在場所有存在剛剛反應過來時,酷烈兇暴的劍光便已然如颶風般肆虐而來。刺、斬、劈、削、剁,恍若爆炸一般,除了櫥櫃前的那頭喪屍因爲離得較遠而倖免外,其它十餘頭喪屍盡在這一輪劍舞中被瞬間斬殺。
武當劍訣:仙者御劍如駁龍,高明的劍手將一股力道寄託於劍器之上,在勁力未消之前牽引駕馭甚至借力打力,藉助吐納呼吸與步法身形,不斷將那股力道推動到極限,最後劍光漫天飛舞,縱橫來去,其上所依附的勁力比使劍者最強的力量都要強大十倍百倍,殺傷力破壞力的提高更是驚人,這纔是真正高明的御劍之道。雖然朱鵬的御劍功夫也達不到由一引十,借四兩撥動千斤的劍仙地步,但至少比絕大多數西方武人那種藉助臂力腰力重武器輪圓的技擊手法,精妙高明太多太多了。
十餘頭喪屍被瞬間斬殺成漫天紛飛的血霧殘骸,那頭已然站在櫥櫃前的喪屍似乎愣了一愣,然後它居然毫不猶豫的衝另一側窗戶衝去,貪生怕死,這已然是非常明顯的智慧體現了。
朱鵬也不追殺,單手一甩手中長劍呼嘯着筆直飛出,在那頭生出智慧喪屍靠近窗戶前直接刺透了其胸腔,雖然並沒有斬去頭顱,但脊椎骨都被雙手劍斷折了,那喪屍隨着雙手劍的力道撲倒在窗戶前,卻依然掙扎着一點點的往窗前爬。
“明明已經死了,求生欲還這麼頑強?”
喃喃如是的語,朱鵬走上前去單手拔出雙手長劍,然後將喪屍回過來想要咬人的頭顱一劍斬下。
魔神的本源擴散,其中混雜着深淵魔潮涌來的魔力。朱鵬已經沉澱頗久的職業者等級又一次開始提升,雖然加入任務前還只是四級職業者,但這次魔災任務後,朱鵬覺得自己晉升成爲五級職業者並不困難。
與此同時,高空直升機上,狂狼傭兵團胖胖的廚子雙手死死抓住滑動鐵鎖就是不肯鬆手。
“我只是個廚子啊,卡蓮娜你把騙過來說是和我約會……啊。”他還未完成控訴,人就已經被紅髮的女傭兵一腳踹了下去,高空之中迴盪着胖廚師慘烈激昂的嚎叫聲。
“同樣都是新人,剛剛那小子怎麼就跳得那麼痛快。沈甜,監督這小子下來,我們在下面匯合。”說着,卡蓮娜單手拽着滑動鐵鎖降下了直升機,並且刻意加速很快便拽住了死死抓住滑動軸不肯老實降落胖廚,兩人一同落在了魔災爆發區,腳踏實地,四周有一具具雙目閃爍腥紅的喪屍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