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悄悄話
宋城，大獲區，新南路，錢樹巷子，狹窄的棚戶。
小煤油燈亮着，兩名年輕的女孩擠在燈光中，那燈光微弱逼仄, 兩名女孩好像縮在一個小小的紙盒子裡。
“淺夏。”
“嗯？”李淺夏沒擡頭，捧着一本書在看，最近已經慢慢習慣豎着的排版。
徐芬芳縫了幾針衣服，接着說：“今天又有人來找阿慶，讓我和阿慶撮合你們。”
李淺夏很受歡迎。
脫衣能身材讓妹子喊“姐姐殺我”，穿了衣服身材曼妙，能讓男人咽口水。
原本青春亮麗的馬尾, 梳成1928年的麻花辮，有時候辮子垂掛在胸脯中間，壓出來的形狀充滿了生命的誘惑。
那張臉更不用說，昨天，有報社記者花錢請她做封面女郎。
遠遠的夜空中，雪鴞一打翅膀，滑翔一般跟了上去。
“危險等級.B。”一名被「雷吼」震得頭暈眼花的西裝玩家，站起身，看了她兩眼說。
“撮合我？又是那個阿文？”
丐幫幫主、鐵膽長衫男、柳樹，一步步朝李淺夏逼來，如圍獵的獅羣。
“他要是用武力呢？大帥可是把巡捕給他了。”一名衣衫破爛卻整潔的男子問，正是丐幫幫主。
“看到了嗎？”她指着照片的李長晝。
“你們死定了。”李淺夏忽然站直因爲疼痛而佝僂的身體。
“不妥。”一名西裝男說，“大帥心狠手辣，做事一意孤行，惹惱了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這時恰好一陣風吹來，屍體卻沒有打轉，被風捲走了。
大爺·李必昌坐在上首，身材魁梧，如一尊小山。
“現在李長晝要搞什麼工人宿舍，要給每個工人一份工作，我們不如給他使使絆子。”
李淺夏笑了，把《婦女共進會章程》往後翻了一頁。
“結婚就是帶點紅纔好！”
“以多欺少，你們算什麼男人！”李淺夏等待血珠恢復傷勢，她的血珠是最好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疼痛已經好了大半。
徐芬芳沒理解哪裡好笑，這是時代的侷限性。
李淺夏捂着肚子笑起來，徐芬芳知道自己被騙了，氣惱地假裝要用針去扎她。
等笑聲暫歇，一人忽然說：“大爺，我還有一個辦法。”
子彈打在血色鎧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結界男依然手按地面，柳樹從地面拔腿而起，柳條蛇一般竄過來，屋內，槍手槍口一轉，手指再次壓下扳機。
李必昌環視一羣，沒眼前這些人，任何人都在宋城寸步難行。
雪鴞沖天而起，貼近光罩時，搖身變成人形。
李淺夏掙脫柳樹，展開「超速」，正要逃走。
手腳麻利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出租屋，在院子裡搖身一變，雪鴞扎進夜色。
“那是晚上在牀上吧！”
李淺夏感覺全身都要炸開，又被血色鎧甲箍住，內臟來回震盪。
角衣散開，她轟然落地，濺起院子裡的泥土，血色鎧甲，威武的戰裙，宛如一尊女武神。
腦袋嗡鳴，視野一花。
屋內一人，雙手往地面猛得一按，一道光暈以他的掌心爲起點，迅速散開，變成一道光罩，將院子籠罩住。
“嗯？”
所以現在，錢樹巷子對李淺夏的長相，不說漂亮，都說:“《宋城畫報》都請她做封面女郎呢！”
徐芬芳原本沒當回事，以爲她在開玩笑，結果一看，不得了，還真有點像。
報社是大名鼎鼎的《宋城畫報》，封面人物一般是戲劇電影界的女明星女大腕，紅遍天下的交際花，名媛閨秀，學校的清純女生。
“你說的是真的？”徐芬芳不敢肯定了。
“誰胡說了，”李淺夏抿嘴笑了，“你仔細瞧瞧。”
‘糟了！’李淺夏腦袋突突直跳，針針刺疼。
“別把我換了衣服料子的事告訴別人，我給你買雙鞋。”
“你這個女流氓！”
她離徐芬芳近了一點，低聲說：“其實我是李長晝的妹妹，不過因爲小時候窮，所以把我這個女兒送人了。”
李淺夏翅膀張開，正要走。
旗袍女子攤手，對着掌心一吹，粉色花粉霧一般籠罩過來。
“辦法太多了！”旗袍女子掩嘴笑道。
不大的客廳裡，坐了七八個人，穿軍裝的有，穿西裝的也有，還有穿長衫和旗袍的。
槍聲與刀身，摩擦成一連串的火星。
可以肯定地說，只要哪一位小姐名媛上了封面，追捧的男子立馬多三倍。
她右手持槍，左手往左側打直，裹在血色鎧甲裡的纖細五指撐開。
“哎，阿芬，別鬧！針是縫你嫁衣的，見了血就不好了！”
等她睡着，李淺夏睜開眼，深夜裡，那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夜空星星。
風捲過，屍體飄飄蕩蕩，落在八仙橋，鑽進一棟宅子。
“誰？！”鐵膽長衫忽然大喝，手中鐵膽炮彈般擲了出去。
丐幫幫主抱拳：“大爺您就等着看好戲。”
砰！
玻璃破碎，李淺夏展翅，差之毫釐地躲開足以將一隻飛鷹炸成血泥的兩顆鐵膽。
「雷吼」
“嗤——”
“你自己別被她們發現就好，我這個人的嘴比你縫的線還要密。”
“不行。”一名旗袍女子開口，“現在不管是不是我們動的手，大帥一定會認爲是我們殺的，最好的辦法，還是挑唆他謀反，暗殺大帥和大爺，讓大帥親自動手殺了他。”
胸膛氣息全部吐出的丐幫幫主，兩步跨到她身前，大手拽住一隻貓一般拽住她，奮力往地上一砸。
“大爺自小從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李大帥之所以會考慮李長晝這個軟蛋，不就是因爲一時半會兒沒有仗打嗎？
“我聽說，最近宋氏和趙氏要打起來了，大爺要是能說服大帥，聯合其中一家，再次開戰，大爺也不用看着李長晝在城裡狐假虎威，而自己卻什麼度不能做。”
“沒想到李長晝那小癟三居然沒上當。”坐在上首、身穿軍裝的大爺，惡狠狠地說。
“阿夏。”
“那伱到底對阿武有沒有意思？”徐芬芳問。
“抓活的！”李必昌下令。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攛唆他謀反看來是不成了。”一名西裝男子沉吟道。
宛如往地上開了一炮。
鐵膽長衫男一聲長嘯，上前一步，雙刀宛如兩顆獠牙，狠狠咬上來。
“這樣都沒死。”丐幫幫主裂開妖魔一般的大嘴，獰笑道。
話說一半，意思已經到了。
說了幾句，徐芬芳打着哈欠睡了。
丐幫幫主雙腿微彎，下一刻已經一躍而起，從天而降地朝凹坑踩來。
“少胡說八道！”她笑罵道。
“張兄，是否需要幫忙？”丐幫幫主笑着問鐵膽長衫男。
“那又怎麼樣？”接話的是另一名洋裝女子。
屋內，還有一羣人站在破碎的窗邊看戲，時不時出手限制一下李淺夏，把她當成老鼠戲耍。
“大爺，人帶回來。”風停下來，變成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男子。
現在大家笑紫萱、梓軒、子軒，但紫萱、梓軒、子軒卻沒覺得哪裡好笑。
所有人的雙耳轟鳴，震耳欲聾，一些不擅長戰鬥的玩家，甚至又跌回椅子上。
暗流涌動。
兩個女孩子鬧了一會兒，又各自看了會兒書，做了一會兒針線活，熄了煤油燈，躺在牀上。
“嗡—————”
“讓丐幫的人去粥鋪領粥，所有人都去，每天都去，時不時鬧點事；然後再去修宿舍，慢慢幹，慢慢磨，但工錢照領——一兩個鬧事，他或許能管，丐幫三千多人，看他怎麼管，有多少粥可以施。”
她把報紙上的李長晝和自己的臉放在一起。
李淺夏來不及觀想《驚雷圖》，只能展開「超速」，選擇躲避。
李必昌視線低垂，思索着他們的建議，毫不自知，在場的所有人，都用羣狼騙羊離開羊圈的眼神，盯着上首的他。
李必昌看向丐幫幫主。
“有道理！”衆人也都笑起來。
院子不大，但也不算特別小，她一心想躲，衆人竟然一時間拿她沒有辦法。
“大爺不必擔心。”又一名西裝男笑着開口，“我們這裡有武館館主、金融大亨、黑幫、巡捕，沒有我們配合，那小子能做成什麼？”
“等我們把你抓住，你就知道我們算不算男人了。”屋內，一名西裝男笑道。
李淺夏被子彈和鐵膽雙刀的力量，震得往後一退。
“好主意啊！而且，大爺，”開口那人放輕聲音，“只要打起來，兵權到了您手裡，到時候，就算大帥不樂意，您也”
“是不是很像？”
“怎麼使絆子？”他開口問，顯然偏向這個方案。
前一期就是剛來宋城不久的春皇！
她一邊閃躲鐵膽雙刀、柳條、子彈，一邊鼓足‘能力’，正要發出「雷吼」，粉色霧氣忽然裹了過來，氣息一頓，下一刻，驚天動地的暴吼已經響起。
聽她一笑, 徐芬芳來勁了, 停下針，低聲問她：“你有意思？明天我就去回話, 安排你們兩個一起去看場電影。”
“不是, 另外一個，阿武。”
據說從一代人的名字，就能看出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比如建國、衛國，又比如紫萱、梓軒、子軒。
光罩發了瘋一般搖曳，但硬挺着沒碎，雙手按住地面的男子吐出一口血。
◇
“疼你？”徐芬芳疑惑道。
雪鴞俯衝，落在院子裡池塘邊的一棵柳樹上，金色的眸子穿過玻璃。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氣球一般鼓起。
屋內，一人拿出手槍，槍口竄出了一串火舌，砰砰砰槍響暴雨般炸開。
一屋子，大亨、幫主、巡捕總長、武館館主，除了李必昌本人，全是白卡！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衆人跟着笑起來。
李淺夏一舔提前放嘴裡的血珠，血珠迅速融化，精神稍稍清醒，她忍着劇痛翻身躲開，一躍跳到角落。
“出手！”李必昌直接下令。
“什麼啊。”李淺夏笑道，“我笑是因爲，一會兒阿文，一會兒阿武，跟包拯手下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一樣。”
“辦法不嫌多，說！”李必昌豪邁道，只覺得自己這時什麼事都能辦成。
“但李長晝不吃這一套。”鐵膽長衫男說，“殺了他又怎麼樣，死無對證，就算大帥懷疑，難道還能放棄大爺？他就剩大爺一個兒子。”
一隻眼睛，正對她的掌心，猛地睜開。
徐芬芳舉起拳頭，在李淺夏背上輕輕敲了一下。
李淺夏擡起頭，想說什麼，想了想，乾脆又從身邊抽出一份報紙。
“放心吧，頓頓有雞腿！”巡捕總長就在場。
“嘭！”
鐵膽長衫男聽完這話，直接跳出大樓，鐵膽飛旋，融化成雙刀。
“李二爺？”徐芬芳打量一眼，又擡起頭看李淺夏，“你想做他的姨太太？別做夢.不過你長這麼漂亮，還真有機會，姨太太又不看出身。”
丐幫幫主大笑了兩聲，扯下上身的衣服，大笑着跳進院子，等雙腿落地，身形已經有小樓房那麼高。
她笑道：“巡捕總長是我們的人，就算不得不聽從李長晝的命令出警，也不過讓丐幫的兄弟們去牢裡吃幾頓好的。”
“想走！”隨着屋內一人的聲音，身後的柳條，揚鞭朝她捲來，拉住雪鴞的爪子。
“滾！”李淺夏怒吼。
李必昌點點頭，說：“但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必須讓小癟三花光手裡全部的錢。”
血色鋼槍落在手裡，閃電劈入脊椎，潛力激盪，「二段刺」。
“依我看，直接打死算了。”一名把玩鐵膽的長衫男子說。
宋城，西城門。
李淺夏偷瞄了一眼牀鋪，確認那些人都都睡了。
一擊失敗，慣性消失，李淺夏往地面落去。
白卡任務：李興華和李必昌出兵打宋，李興華和李必昌死，李長晝繼承李氏軍閥。
“我要告訴我哥，有人調戲我。”
“什麼啊！我給他做姨太太？我的意思是，我的另一半, 必須和他一樣帥, 一樣厲害，一樣疼我。”
“砰！”玻璃瞬間爆裂，花粉被吹散。
夜黑風高，高瘦中年人的屍體吊在高高的城樓上，時而風吹過，陰沉沉地打個轉。
屋內，說出李淺夏威脅只有B的西裝男，在那隻眼睛睜開的瞬間，全身要爆炸般的暴吼：
“殺了她！快！”
丐幫幫主再次吸氣，胸膛鼓起；
鐵膽長衫男、柳樹，撲向李淺夏；
屋內，有人開槍，有人吐出雲氣，有人一躍而下，寒光一閃，空中拔劍。
轟！
狂風怒掃一切，所有人的身形都被吹飛，丐幫幫主岔了氣，捂着胸口，差點咳出血。
哪來的狂風？
衆人扭頭看去，一隻拳頭正從那隻“眼睛”緩緩收回，慢慢變大的“眼睛”裡，一道模糊身影，正用陰冷的眼睛看着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