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交易（下）
李長晝忽然想起一件事。
“鄭警官，”他看向鄭晴，“你知道哪裡有賣健身器材嗎？適合掙扎者的。”
鄭晴點頭：“我給你一個網址，上面的東西很專業，還可以定製，就是價格比較高。”
“多高？”
鄭晴瞥了眼被李淺夏摟着的錢，說：“你那兩萬塊錢，應該不夠。”
“這麼貴？4萬呢？”
“差不多。”
“李長晝！你想用我的錢？！是不是！”李淺夏摟着錢，虎視眈眈，一副要咬上來吸血的狠毒樣。
“錢全用來買器材，租房子怎麼辦。”李長晝沉吟着。
“我隸屬的部隊每天都有這樣的訓練，放心好了。”鄭晴沒當一回事，她可是精英。
“鄭警官，能不能請你和我練練手？”
李長晝壓力更大了。
鄭晴又是一挑，匕首毒蛇似的追了上來。
被無視的李淺夏踹了他一腳，然後更加戀戀不捨地和鈔票依偎在一起，活像即將分離的母子。
如果剛纔鄭晴用點力，或者換個地方，他現在已經被割斷血管和氣管，一命嗚呼。
“你哥對你生過氣？”
“.有點。”
話音未落，他搶先出手，一拳打了過去。
感受到拳頭力道和速度，鄭晴心裡一陣驚訝，但面對這一擊，她根本不用思考，本能地側身讓開。
“不會傷到我哥吧？”摟着錢的李淺夏，擔憂地問。
“好吧，”李淺夏無所謂，“反正到時候沒吃的，住天橋下面，我可以吸你的血充飢。”
李長晝看向楊清嵐，楊清嵐攤手。
李長晝右手中指與食指摸了下脖子，出血了。
五次心跳之後，匕首出現在楊清嵐手心。
李長晝痛心疾首：“我們可以回村裡種地的啊，爲什麼要住天橋？再窮也不能懶。”
“被打懵了？”鄭晴笑道。
“我可以借。”楊清嵐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帶着在明城繁華地段有房的底氣。
楊清嵐將分成幾塊的《情人》清理乾淨，放進垃圾桶。
“錢很快就不值錢。”他回答，“用即將貶值的錢，鍛鍊自己，然後去掙將來的硬通貨遊戲幣，沒問題。”
然後迅速貼身而上，匕首在李長晝脖頸上一抹。
“沒問題。”鄭晴想也沒想答應了。
“我爲什麼生氣？”楊清嵐平靜地收拾被分屍的《情人》。
“練手？”正在喝水的鄭晴，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向李淺夏：“只能動我們的老本了。”
兩人從書店後門出去，是楊清嵐居住的小院子，院子天井種了一顆宛如華蓋的杏樹。
“我爲什麼要和他吵架？”
李淺夏陷入回憶。
鄭晴接過匕首，細細打量，寒光閃爍，鋒芒畢露，開有血槽。
漸漸的，他冷靜下來，能以清晰地思路去觀察匕首，尋找反攻的機會。
“對了，”她又說，“既然要練，你們把匕首借我，拳頭練出來的膽子還是太小，如果面對有利器的敵人，還能冷靜思考，膽子就差不多了。”
兩人在天井裡交手，書店裡，捨不得錢的李淺夏，和看店的楊清嵐，也發生了一樁小事。
李淺夏明亮的眸子看着楊清嵐，忍不住笑出來：“你怎麼和我哥一樣，他真正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子，一聲不吭，問他，他也說沒事。
“他說不會回來了？”楊清嵐猜測。
李長晝心裡一慌，下意識閃開。
“嗯，不過說這句話之前，他還做了件事。”
“我覺得以後你們兩個要是吵架，肯定不得了，家裡悶得跟暴風雨來之前一樣，還得靠我這顆小太陽來勸架。”
“就在我開心吃零食的時候，他跟我說，那兩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們村裡有一個廢棄的鋼鐵廠，小孩子把那裡當秘密基地和遊樂園，那天他帶我去翻進去，撬了裡面的下水道鐵井蓋，賣了十幾塊錢，給我買一堆零食。
“生氣了？”她看着楊清嵐。
李淺夏很敏感，哥哥沒發現的，她發現了。
“你想清楚，爺爺奶奶留下的錢，只夠我們用到大學畢業。”李淺夏說。
“好！比我弄丟的那把更厲害！”她忍不住讚歎。
“他敢！”笑着說完這句，李淺夏緩緩收起笑容。
一來一回，像是李長晝自己把脖子遞上去，讓她割的。
“繼續！”鄭晴臉色一厲，匕首如大砍刀一般劈了過來。
呼呼的風聲。
但對於喜愛潔淨的人來說，本子上多餘的筆跡，根本是污漬。
李淺夏沒說話，根據她之前來書店玩時的觀察，楊清嵐很愛惜書，特別是書店裡的書。
“不用。”李長晝擡手，拒絕得很堅決。
“準備好了？我會讓你受點小傷。”鄭晴笑道，她可還記得自己膝蓋被打斷的事情。
躲着躲着，李長晝發現自己的反應很快，只要想躲，鄭晴很難命中他。
她抽出桌上的《情人》，唰唰唰三下，刺、劈、抹，《情人》被分屍，切口快得能當紙刀子。
購買器材、租房，都是之後的事，今天李長晝還有一件事要辦。
“是我們父母走的時候。我記得自己當時哭得很厲害，但他坐在門口凳子上寫作業，一句話也沒說，爺爺奶奶問他，他也說沒事，語氣和你剛纔一模一樣。
望着桌上的《情人》，李長晝感受到了壓力。
對方是訓練有素的特種戰士，手裡拿着鋒利無比的匕首，一不小心，不是身上多個窟窿，就是斷掉幾根手指。
他深吸一口氣：“來吧！”
鄭晴這個當兵的，心裡只想着匕首，根本沒把一本書放在心上，就像一個人用新的水筆，下意識會在本子上畫幾條波浪線。
“嘿嘿。”李淺夏不回答，繼續往下說，“爸媽走後，過了幾天，我問他，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李長晝解釋：“迄今爲止，我一直用槍和其他參賽者戰鬥，但我覺得，遊戲很快就會進入肉搏戰，需要一個人幫我練練膽子，至少不害怕拳頭。”
像是爲了活躍氣氛，李淺夏得意地說：“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喜歡讓哥花錢給我買東西。”
“真的嗎？”
“哎呀，真的真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楊清嵐笑起來，忘記書的事，她想象着李長晝在門口做作業、帶着妹妹去撬井蓋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