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園正式的第一屆全教衆大會就這樣在敵人的城池中央眼皮底下成功召開,勝利結束。譚覺的下一步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甚至比他審慎估計的效果還要好得多。首先他主動泄密,每個“蠶繭”都有通往海灣的地下基地和逃生用的潛水艇的消息很快被散佈開來,上海“蠶繭”無論體制內的下層還是外面數倍於內的難民都變得激怒異常,強烈要求平等待遇,決不能讓地下基地的設施和逃生潛艇成爲當官的私人救生圈。隨即怒火沖天的體制內底層羣衆衝破了守軍的封鎖,將大門打開,守軍情急之下也開了火,使得矛盾瞬間更加激化,旋即數百萬難民洶涌潮水般衝進去,在犧牲相當數量後很快憑藉人數優勢佔領了軍火庫,守軍分崩離析,潰不成軍,紛紛繳械投降,譚覺說服綠園四大領袖,降將不殺,暫且先收編整合,等取得政權穩定政局後再慢慢清算每個人的歷史問題。混在難民中的綠園聯盟成員和藏在譚覺居所的綠園高層裡應外合,很快聚斂了上萬名各類後天解禁者和上百萬普通武裝羣衆組成的隊伍。面對如此龐大的部隊,糧食和水不說,單是如何用只能裝幾千人的幾艘潛艇救活這一大堆人,是個最大的難題,迫在眉睫,人們爲什麼跟隨自己起義,就是爲了活命,要是允諾過的美好不兌現,那和鋼谷也就沒區別,人們感到受騙後逆反心理會更嚴重,再要收服就不容易了。在這裡綠園高層產生了嚴重分歧,譚覺提議用已經抓捕的吸血傀儡試驗品悄悄扔進難民中進行傳染,造成大量的死亡和大量的吸血傀儡誕生,這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減少人口,甚至能明目張膽地用炮火解決這些變異的靈魂,這提議得到畢修萊和小薩拉丁的贊同,儘管顧傳俠不同意,可也不敢明着反對小薩拉丁。其實他這計劃是已經實行後才公佈的,此時城內再度大亂,吸血傀儡的傳染速度驚人,僅僅一個星期內,不得不清理了接近一半的倖存者,而儘管霍蘭星頓沒有明確表示反對,練金陽卻堅決抵制,他和沙塑心斥責譚覺“手段邪惡,亙古未有,即便得到政權也絕不是人民期待的政權”,並表示還有別的辦法,調集全球的鯨類以及各種大型魚類,加上北太平洋的巨型水生植物,最少也能託運幾十萬人,而這時候的城內已經不足百萬人口了。譚覺相當謹慎,看到理在對方那裡,而且提出了較爲實際的辦法,自己就不能再堅持,便表示同意,而他也對練金陽格外警惕了,在未來的某個時候,他會對練金陽進行清算。然而現在仍然不能得罪他,尤其是他的妻子黎琪博士在生物方面的研究,對整個組織的戰鬥力支持至關重要。
與譚覺一樣心事重重的還有在大海中顛簸的鐵翔,除了他身邊最親密的幾個人清楚手機的秘密,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這幾艘巨大的遠洋巨輪爲什麼會不需要舵手,卻仍然在波濤洶涌的灰暗海面上牢牢掌握正確的方向自動前進,都將他看作了救星。見多了血腥殺戮,任鵬飛的愧疚期一過,又對衆人對他的不平等對待產生了怨毒心理,試探着在一次飽滿的激情後慫恿卓芷筠偷走鐵翔的手機,理由是他也能看得出鐵翔對卓芷筠有意。卓芷筠的心機比任鵬飛高出明顯的層次,通過她對鐵翔多次接近致命的攻擊卻總換來鐵翔無奈的高姿態來看,鐵翔始終是對自己念念不忘,一個擁有神奇手機帶來的神奇力量的仰慕者重要,還是一個在亂世中失去一切家庭優勢並因一念之差被衆人唾罵的傻逼重要?緩和跟鐵翔的關係,是當務之急,再說根據她長時間的觀察,不知什麼原因,那手機似乎只服務於鐵翔,自己即便能成功偷來,也只會因小失大。於是她斷然告誡他別妄想,別忘記自己的戴罪之身。任鵬飛討了個沒趣,但他唯一的希望都寄託在卓芷筠身上,因爲卓芷筠現在也有一部分男信徒,她爲自己說句話,在這五艘大船近萬人的小圈子裡,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卓芷筠則只在寂寞難耐時來找任鵬飛尋求肉體上的歡愉,畢竟和過去的男友同牀共枕並不會招來非議,還會樹立她爲人不勢利、念舊情的好口碑。按照她隱忍審慎的性格,不會僅僅因爲低級的生理需求就和男信徒亂搞,紅刀的方法在人數少的時候還好用,人數一多,紅刀也就更像個**女超人而已——沒有哪個男人會覺得在自己胯下嗷嗷叫喚的女人神聖有威嚴。她始終相信,控制他們的最佳方法還是自己冰清玉潔美豔神聖不可方物的形象,而不是將自己迅速拉下神壇,將本來還有點神秘感的“被幻想”女王的地位自毀,儘管輪船的大部分房間每晚都會傳來亢奮的男女咆哮聲,而瘋狂放縱後又不約而同地傳來長時間的絕望痛哭聲,這就是亂世中的人們,如果自己和他們一樣,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沒有意義了。
此時的鐵翔已經一星期都沒睡上好覺了,他深知自己除了巨大的責任,還有四處陰暗角落裡覬覦自己權力的貪婪目光在威脅着自己的安全,以至於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來爲隨着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污染和火海而喪生的父母親人痛哭哀悼。不知怎麼的,他感覺自己的心腸的確在一點點地變硬,而這並不能說他就是在擺脫脆弱走向堅強,這是兩個概念。也不知爲什麼,近來他跟鞠雪走得很近,他發現鞠雪到底跟卓芷筠不同,即便同樣是怨毒也因心善而顯得很有限,尤其團隊近萬人,學生居多,也點燃了她作爲老師的責任感,這些日子也一直沒閒着,到處幫忙幹活,並且安撫人心,真是個不可多得的賢良女子。本來經過長時間的接觸,兩人都有意要各自往前走一步,卻始終因各自都懷有極大的負罪感而及時止步,的確,他在安靜的時候,滿腦子還是卓芷筠那可愛又可憎的影子,而想必鞠雪的心裡,也總有劉言那孤傲而悲憫的眼睛吧。
在艙內格外憋悶,他推開門打算出去透透風,猛然又遇到了正推着餐車從孤寡老人區裡走出來的鞠雪,兩人都是臉上一紅,有些尷尬。人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動物?在這有今天沒明天的恐怖末世裡,仍舊因爲強烈的傳統觀念,而不能痛快地放縱全部的情感麼?這個時候,似乎是楊兆林和邢若玫的房間裡,也傳來了儘可能壓低的**聲,牀板嘎吱嘎吱響得厲害,狂放的海浪聲仍然不能完全掩蓋,鞠雪撲面飛霞,紅得難以自抑,忙不迭扭頭走了。
“他倆忍了這麼久,到底沒憋住,這下也舒服了?”鐵翔搖搖頭,苦澀地想,但又覺得這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爲什麼總這麼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呢?男人和女人現在又能做什麼?可他還是忍不住在想,“也許各個房間裡,都在做同樣的事——表哥溫啓泰和冼雨、田志立和左菁、卓芷筠和任鵬飛,甚至魯氏夫婦倆,中年人也要有夫妻生活嘛,況且人家夫妻倆也不是一般人。閆蓉蓉這些日子養好了吧?估計她和沈如鬆也得做點運動了……至於紅刀,她每天可辛苦了,收編這麼多壯漢,得解決人家的生理問題呀,說不定一次好幾個呢……盛飛這小子,沒對象了,看他怎麼自己解決……也不一定,現在錢沒用了,但他也是一表人才,船上女人多,他也不一定找不到兩廂情願的……心水姐到底和他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我怎麼這麼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