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說着頓了頓,見着自個媳婦臉色一黑,心裡也是怒氣的很,接着道。“就擱今兒吃了響午飯,二嫂上這來,喊俺們上陳家村去將四丫帶回來,問了二嫂才曉得,四丫是被岳母和大嫂給不聲不響的帶了回去。”
聽了這話,陳春花臉色一沉,她是糊塗了,四丫來趙家村咋的會無端端的不見?定是孃家那邊的人將四丫領了回去,這領回去不說,還將四丫打成這般,想着心裡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意蹭蹭的往上漲。
瞧着小郎中道。“郎中,俺四妹咋樣了?”
郎中聽了這話,便道。“這女娃身子骨本是虛的很,往回定是受了寒,一換季兒定是咳嗽的厲害,這回遭着這般打,若是等會子醒不來,定要送縣城去找郎中瞧瞧,俺無法子!”
陳春花點了點頭,瞧着老大和老三道。“大哥三哥,現兒便將四丫送去縣城瞧郎中,上那些有些名頭兒的去瞧!”
老大和老三聽了這話,道。“媳婦,若不然讓老三和順子去,順帶着喊屋裡三婆子一道去!”
“四丫是俺屋裡的人,俺定是要一道去的!”大寶娘聽了這話便說了聲,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瞧着陳春花道。“春花,四丫可憐兒,擱陳家村也沒得着好過活,上這來了還被自個娘和大嫂帶回去打成這般,這事兒定是不能這般算了,若是你緊着四丫,便替她討個說法來!”
陳春花點了點頭,道。“嬸子你放心,這事兒俺定是不會這般作罷!”
老三雖也想着與媳婦一道去陳家村,但既然媳婦都這般說道了,便去屋裡將四丫抱起與大寶娘他們去了縣城找郎中。
陳春花見着他們走了,便道。“大哥,俺孃家大哥二哥可是曉得這事兒?”
老大搖了搖頭,道。“俺們把四丫接回來還沒顧得上和他們說道!”
“那成,你現兒去喊他們別忙活了,一道去陳家村!”陳春花說完便進了屋,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塊白布,扯下來一條綁在腦袋上,將白布披在身上,見着陳春花這一身的妝扮出來,大夥也明瞭了,她這是要與那孃家人斷了牽連。
披麻戴孝,便是對逝者,若是對着活人,便是這般道理!
等老大將陳春陽和陳春富叫過來,陳春花啥也沒說道,屋裡留了兩婆子和順子照看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陳家村!
陳春花這一舉動,驚動了村裡人,村裡人也都知曉這四丫便是陳春花的親妹子,曉得四丫不見了人,好些心眼好的與四丫說道過話兒也喜着四丫,見着陳春花這般打算,也都跟了上去。
從趙家村去陳家村好幾十裡地,要過兩個村子纔到,這一路上不好人瞧熱鬧,見着陳春花那白布披身,不曉得是哪家死了人呢!
陳春陽和陳春富問了老大才曉得,四丫被自個娘領了回去,他們先前也不曉得四丫是擱這趙家村的大寶兄弟屋裡做童養媳,來了這趙家村忙活才聽人說道,見着四丫過活的這般好心裡自然放心了。
但現兒又弄成這般,陳春陽倆兄弟臉色也是難看的很,他們雖沒見着四丫被打成哪般,若沒啥事兒,三妹定不會這般做,這心裡是啥滋味也說道不出了,倒是想開口與三妹說道,卻是不曉得咋說道!
陳氏和李春雲咋會上趙家村去?又咋曉得四丫在趙家村?你不說道自然有人說道,上趙家村忙活的,光是陳家村就去上了大半村的人,自然認得四丫,不論是隨口說道說道也罷,反正這事兒是成了這般,若是那陳氏有心的,又咋的會這般對四丫?
梨花自是曉得四丫回來了,先前沒說道那是不曉得四丫是咋的回來的,大嫂倒是和她說道四丫想着屋裡了,便回來瞧瞧,等兩日再回去,她也就信了。
那兩日還成,她是沒瞧見婆婆和大嫂打四丫,只是瞧着四丫眼眶紅腫,問了她,她只是說道捨不得屋裡。
四丫不敢說道,夜裡被自個娘和大嫂打罵,她哪裡敢說。
梨花以着四丫光是在屋裡待上兩日,第三日也沒瞧見了人影,心想她便是回去了,這來的也沒個準頭,回去了也沒和她說道一聲,曉得四丫是個懂事兒的,她這做嫂子還能跟自個小妹慪氣呢,便是沒想到這塊去。
若不是今兒進那擱放雜物的疙瘩尋物什,瞧見了縮在地上的四丫,怕是這四丫定是不曉得還能變成啥樣。
梨花瞧見四丫後,便上趙家村來尋自個男人,這又不曉得自個男人在哪,便來陳春花屋裡問,硬是被門口人攔着不準進,心裡一急便開了這口,若不然陳春花定也不會這般快知曉。
這會子梨花在院子裡忙活着洗衣裳,陳氏氣的臉都綠了,瞧着梨花破口大罵,道。“你這沒心肝的,胳膊盡往外拐,曉得你是這般,老二娶媳婦那會子,俺咋就瞎了眼挑上你!”
李春雲嘴裡吃着零嘴兒,瞧了瞧在忙活的梨花道。“娘,你也別作氣,二弟妹這心思可是拐着彎來了,你要是作氣,她還不是擱心裡笑着呢!”
陳氏撇了一眼李春雲,道。“俺說道着,你插個啥嘴,成日裡懶成了精,這躲懶倒是精明的很,咋的沒瞧着她上趙家村去了?”
李春雲本是應和陳氏一句,沒想着還惹了一身騷,道。“娘,俺就是躲懶也不會胳膊往外拐不是,現兒倒好了,二弟妹上趙家村找三妹屋裡人來帶走了四丫,回頭俺們可是做盡了黑臉,她心思倒好,好事兒全讓她佔盡了!”
梨花聽了這話,手裡的衣裳重重的甩在了木盆裡邊,站起身瞧着李春雲道。“大嫂,你是啥心思俺不說道,倒是四丫這被打的成了那般,你也下得去手,四丫纔多大?平日在屋裡撈不着吃也就罷了,俺管夠的分她有些,你倒好,連俺給四丫吃的你都要貪了去,說到黑心,怕是沒人比得上你!”
梨花這般說道,定是有她曉得的地兒,四丫被這般打,五丫昨晚上瞧見了,怕是也不敢說道,若不是她瞧着五丫躲着哭,好說歹說才曉得,這打四丫下手最重的便是李春雲。
李春雲聽了這話,翹着的二郎腿連忙放下,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瞧了瞧一旁的陳氏道。“娘,你瞧瞧二弟妹這說的啥話,屋裡的規矩她怕是沒記着!”
陳家就一土磚房,說道這規矩,便是那長幼有序,李春雲可不就是因着這點兒才時不時對上梨花呢,梨花瞧着李春雲過來,稍稍退了一步,這李春雲底盤大,梨花那清瘦的身子比不得,陳氏雖惱李春雲,但李春雲那張嘴也是會說道的,又瞧着是個好生養的自然得陳氏看重些。
陳氏瞧了瞧梨花,道。“你不過是個大嫂,俺這還是她婆婆,也沒見着她能尊着些,你也叫嚷些啥!”
李春雲氣不過,道。“娘,你也說道了,俺不過是她大嫂這般也就罷了,還當着你的面兒暗地裡拐着彎來說道你,可是能不作氣?”說着走向前大力的推了一把梨花,梨花還真沒想着李春雲居然對她動手。
這防不勝防的拌着腳跟後邊的木盆,連人帶盆的倒在地上,這一下子可真不好受,梨花揉了揉摔痛的胳膊,眼眶一紅,她在孃家也從未受過這般委屈,雖屋裡也是過活的不咋好,但一家人緊着過日子,還能這般折騰呢。
想着便落了淚,自從嫁過來,若不是因着自個男人緊着她,她也得使着性子回孃家,卻是不能這般做,自個男人對她好,她也得好好過日子,萬般不能讓他外邊忙活,回來還得瞧臉色。
李春雲就是瞧不得梨花這性子,背地裡擱陳氏跟前說道了多少她的醜話便只有她自個曉得了。
“咋的,莫不是這稍稍碰一下子,你就坐着不起來了?”李春雲瞧着梨花哭,一點兒都沒覺着自個不好意思,反而自在的很。
若說她現兒自然,等陳春花來了,便是讓她哭天喊地都沒啥用!
梨花沒理會李春雲的話,陳氏見着這般冷哼一聲回了屋裡。
陳春花這領着人浩浩蕩蕩的來了,見着陳家的院門是關着的,也不顧的講究啥,一腳踹了上去,索性的,這門也是沒反着。
這一動靜,可是將正要說道話兒的李春雲嚇了個半響。
與陳春花一道來的,還有徐子,他作爲縣官,因着四丫這事兒定是不能走,見着陳春花的舉動,心裡一緊,沒想着陳春花還有這樣兒的一面。
等李春雲回過神來,見着是陳春花,瞧她那披着白布,冷着臉的摸樣,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畢竟做了那等黑心事兒,自然心虛的緊,瞧着後邊有好些人,便道。“三妹,你咋的來了,還領着這般多人?”
李春雲說道,這陳春陽和陳春富進了院子,瞧着梨花坐在地上哭紅了眼,陳春富心裡一緊,趕忙走過去將自個媳婦扶了起來,心疼道。“媳婦,你咋了,可是大嫂又罵你了?”
“二弟,你這是說道的啥話,俺作爲嫂子,咋的會罵自個屋裡人!”
梨花瞪了一眼李春雲,瞧了瞧自個男人啥也沒說道,繞過陳春富走向了陳春花,道,聲音哽咽道。“三妹,你總算是來了,今兒定是要爲四丫討個說法,連着俺的也一併討了!”
陳春花點了點頭,道。“二嫂,娘呢?”
“娘在屋裡,俺去喊她!”說完,擦着眼淚進了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