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嘻嘻一笑:“你咋知道的捏?”
張偉:“王炎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面,什麼不和你說啊,你一定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陳瑤得意地笑起來:“算你說對了,張大廚很善於歸納啊。”
“哪裡,比起你就差遠了,”張偉認真地說:“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浙江經濟發展之所以這麼好,關鍵在於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張偉指指腦袋:“這裡,從你身上,從鄭總身上,從老高身上,我都能感覺到浙商的風采,特別是從你身上。一個區域的經濟發展好壞,直接和這個地方人的腦筋有關係,和思想開放程度有關係,和對外來事物對新事物接受的能力有關係,關鍵一個問題,就是換腦筋。”
陳瑤讚許地看着張偉:“你說對了,關鍵在於換腦筋,其他配套措施再好,政策再優惠,要是思想觀念跟不上,都白搭。”
“這就是北方和南方經濟發展存在巨大差異的根本原因。”張偉說。
“那你們北方的北京,我們的首都,不也是很富裕嗎?”
“北京,那是個特例,首都啊,政治因素在裡面,北京等於是全國人民在供養它啊,全國有多少人天天往那跑去辦事情?全國有多少辦事處住在北京?北京人動不動就有一種天子腳下的傲氣,其實,沒有全國人民的支援,他牛個空氣啊?要是把首都一般走,北京直接就廢了。以全國之力供養一城市,那不算的。當然,北方也有經濟發達的整體區域,像環渤海,像膠東,但總體上,和南方是沒有法子比的。”
“喲!張大廚對北京人好像很有一種情緒嘛?”
“呵呵……是,是有一個緣由,”張偉笑了笑:“話說我大學畢業那年,懷着無比崇敬無比激動的心情去北京玩,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晚上我們打車去天安門廣場,還沒到廣場,就先被一個京味十足的出租車司機譏諷了一頓‘你們外地人來北京,帶身份證沒有?你們外地人來北京,要講文明!你們外地人來北京,要遵守北京的規矩……
“還沒開始玩,先讓這夥計給教訓了一頓,一口一個‘你們外地人……到了天安門玩完,想回去,攔住一人力三輪車,想省點錢,誰知那三輪車師傅蔑視地看着我們倆,又是一口地道的京味:‘您那,一邊候着去吧,這不是您坐的車,貴着哪……
“敢情這北京人都感覺自己比外地人高一等,就連開車的拉車的都牛逼晃腚,自此,我就種下了印象,這北京人有一種骨子裡的傲氣,對整個中華大地都是以俯視的眼神看來;其實,真是想不通,你有啥好牛的?要不是全國人民都奔哪裡去消費、去送禮,你牛什麼啊?自此,我就對北京人印象很差,一聽那京味口音就寒磣。”
陳瑤笑得合不攏嘴:“敢情您這張經理被北京人傷害過啊,呵呵,我覺得北京人都挺好的啊,不過也是有一部分人是你剛纔說的那種天子腳下骨子裡的傲氣,不過,那都是一小撮無知的人,和那樣的人計較幹嘛啊,呵呵……你感覺哪裡的人最好?”
“說實話,我感覺長三角這一片的人最好。”
“喲!張大廚,真會說話,學會奉承人了,守着哪裡人說哪裡好。”
“是真的,”張偉很認真:“有一個故事,前兩年我去上海經歷的,至今仍讓我感動不已。”
“說說。”
“話說兩年前,我去上海辦事情,辦完回來,打出租車去長途車站,出租車很整潔,白色的座套給我很深的印象,司機師傅說每天都更換新的,到了目的地後,我按計價器的錢付給他,他卻又找給我28元,我很奇怪,問爲什麼?司機師傅說他剛纔只顧和我聊天,繞錯了高架,多走了路,所以把錢退給我。我下子給感動了,上海的出租車,真好,上海人,真好,印象就這麼種下了。”
“出租車是一個城市的窗口,張大廚實踐體驗很深刻啊。”
“然後,我這次來南方打工,注意到一個事情,不管是海州,還是興州,晚上馬路邊停車線內都停滿了小車,沒人看管,竟然都很安全,沒有偷盜和破壞的,這個,在北方是不可想象的,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對這事一直很感慨,這裡的社會治安環境竟然如此之好,不可想象。還有,前段時間,我打出租車,手機忘記扔在出租車上了,過後30分鐘,纔想起來,急忙用公用電話撥打,隨即就通,那邊出租車司機連客也不拉了,問清我在哪裡,急忙給我送過來。我心裡那個感動啊,這地方的人,真好,社會環境好,人也好。”
“嘻嘻……”陳瑤大大的眼睛看着張偉:“張大廚如此鍾情於這方水土,莫不是喜歡上了這裡的美女,打算長做此地人?”
張偉撓撓頭皮:“嘿嘿,有這個打算。”
陳瑤大樂,側身看着張偉:“有目標沒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不用不用,”張偉急忙擺手:“我自己來,不用勞你大駕,我自己來!”
“喲~!好心好意幫你,不給面子。”陳瑤搖搖頭,又問張偉:“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了?”
張偉忙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
“幹嘛?又點頭又搖頭的,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個人隱私,無可奉告。”張偉笑嘻嘻地說。
陳瑤把身體縮回去,坐正,又問張偉:“你喜歡海州還是興州?”
“興州。”
“爲什麼?”
“興州文化底蘊深厚,市民的素質比海州好像還要高一個檔次,當然,也可能是因爲興州的經濟發展比海州差,外來人口少的原因,感覺興州比海州社會環境還要好,在興州,我從沒有見過一個剃着光頭,在大街上游手好閒的小混混,而在北方的城市裡,這樣的人比比皆是,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你說的我也有體會,我經常在北方的城市帶團隊夜宵,晚上有時候很害怕的,經常見到動刀子打架的。”陳瑤說:“還有,海州,海州的城市面貌很好的,如果有瑕疵的話也出在那出租車司機身上,經常有拒載、甩客、賣客的情況發生,更煩人的是,經常拼客,一次拉好幾個方向的客人,滿城跑,很討厭人,也極大敗壞了海州的形象。”
“所言極是,陳瑤,看來你也不喜歡海州啊。”
“是啊,”陳瑤說:“在興州和海州之間,我還是喜歡興州,這個城市很安靜安詳,很從容,讓我有一種釋放和輕鬆感,而且,這座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蘊,經常會讓我不斷陶冶自己,不斷提升自己。”
“呵呵……我們倆有同樣的興州情結。”張偉說。
“殊路同歸,嘻嘻……”陳瑤半真半假地說道。
越往北走,雨點越大,快到江陰的時候,已經是雨夾雪了,在車裡也能聽到外面北風的呼嘯。
路牌指示,前方江陰長江大橋。
又過長江,張偉的思緒一下子翻騰起來,幾個月前,自己第一次過江,南下,幾個月後,又一次過江,卻是北上。
第一次過江南下攜美女王炎,這一次北上卻是攜美女陳瑤。
一樣的過江,不一樣的方向,不一樣的女伴,不一樣的心情。
天色又漸漸暗下來,雪花越來越大,不過還不妨礙行車,落到地上都化了。
外面的氣溫越來越低,張偉把車內的溫度又升高了一些。
陳瑤幾次提出要開一會車,讓張偉休息一會,張偉拒絕了:“我不累。”
陳瑤微笑着看着張偉:“老開車,腰會很疲乏的,脖子也會很痠軟,要適當放鬆一下。”
“沒關係,”張偉呵呵一笑:“我跟本沒什麼感覺,等累的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說的。”
張偉其實並不是不累,但是張偉從骨子裡有一種大男子主義,他認爲,有男人在,是不能讓女人幹活的,特別是體力活,不然,也太掉男人的價了。
陳瑤打開一瓶水遞給張偉:“喝點水,累的時候我們就休息一會,時間很充裕的。”
張偉喝完水,把瓶子遞給陳瑤。
陳瑤看着夜幕中飄飄灑灑的雪花在汽車燈光的照射下迎面撲來,很高興:“好美的夜景,真的感覺很浪漫刺激。”
張偉也有同感,不過,張偉還有一絲憂慮:“這雪這麼個下法,不知道前面會怎麼樣?不知道要下多久?不知道晚上路面會不會結冰?”
“你是擔心大雪會把高速公路封凍,擔心高速公路塞車?”陳瑤問張偉。
張偉憂心忡忡地點點頭:“希望我們能交上好運,能在大雪封路之前到家。”
“我們都是有福之人,應該會的,張大廚,你別擔心了,就是真封路了,我們也不怕,車上吃的喝的夠我們一個星期的。”陳瑤笑嘻嘻地說。
張偉笑笑,沒有說話。
陳瑤拿出相機,對着外面的雪一陣猛拍。
久在南方的人,見到雪自然會產生一種好奇和欣喜。
不過,這裡也是很少下雪的,前幾年從沒聽說過這裡會下雪,只是現在降雪線南移了,這裡也開始下雪,但是由於地溫還達不到,落到地上就化。
一路北上,張偉堅持不休息,也不覺得累了。
雨雪天,車子速度降到90邁,安全要緊。
只是,這樣到家的時間要大大延長。
到晚上9點,終於駛出了江蘇地界,進入山東,到家了,張偉心裡一陣高興。
駛出省界收費站,陳瑤看着路兩旁沉沉的黑夜:“這就是山東?你的大本營?”
張偉笑呵呵地說:“進入俺山東了,離俺們那地方還有300公里下高速,然後再走100公里到俺家。”
陳瑤興奮地:“這麼快啊,加油,直接回家算了。”
張偉看着外面漫天的大雪以及白茫茫的路面,搖搖頭:“沒這麼樂觀,就是不
休息,明天早上到家是快的,這路越來越打滑,不敢快跑了。”
陳瑤看看路邊:“前方30公里有一服務區,我們去那裡加油休整,然後休息一會,明天再一鼓作氣,回家。”
張偉點點頭:“好的,車裡的油不多了,正好去加油。”
夜色中,寶馬繼續艱難前行,風雪呼嘯,大地白茫茫一片,路上的車輛都小心翼翼地走着,像蝸牛。
張偉小心翼翼地駕駛着,對陳瑤說:“打開收音機,聽聽天氣預報。”
陳瑤打開收音機,正好聽到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氣象預報:”今夜到明天,黃淮大部,山東大部,有大到暴雪,明天晚上到後天,降雪仍將持續……”
張偉心裡變得有些沉重,這雪下得真不是時候,討厭!
陳瑤伸了伸舌頭:“大廚,你告訴我,就這雪,我們還能不能到你家?”
張偉心裡也沒有底,但是仍然底氣十足地告訴陳瑤:“沒問題,你放心,咱是北方人,大雪年年見,不稀奇,有的是辦法,你就等好吧,咱一準安全到家。”
在女人面前,在困難面前,信心和意志尤爲重要,樂觀的情緒很重要,關鍵時刻,男人要起到主心骨、頂樑柱的作用。
陳瑤看着張偉,笑了:“張大廚,我此刻感覺你真的很像個男人。”
張偉笑笑,沒說話,要是傘人姐姐誇自己這話,張偉保準得高興死,可惜不是傘人姐姐。
陳瑤擦擦車門玻璃上的霧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地,突然扭頭問張偉:“這裡怎麼是平原,沒有山啊?”
張偉緊盯着前方的路,緊握方向盤,回答陳瑤:“這裡屬於一個沖積平原,這裡離北部山區還遠着呢。”
陳瑤看張偉聚精會神地在駕駛,也不再多說話,也集中精力看着外面逐漸被大雪完全覆蓋的路面,還有前面一輛艱難爬行的大貨車。
外面的雪花越來越大,真的像書中寫的鵝毛大雪那樣了,在狂風的席捲下,迎面撲來,落在車擋風玻璃上,隨即被刮雨器颳走。
隨着風雪的加大,前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可視距離不到100米,張偉緊盯住前方的這輛大貨車,跟在他後面走,也不再打算超車。
通過反光鏡,張偉看到後面也有一輛車緊跟在自己後面,雨霧燈一閃一閃。
張偉早就打開了雨霧燈。
雖然張偉沒有說什麼,但陳瑤此刻從張偉聚精會神地駕駛和臉色中感覺出情況可能要不大妙,不過倒也沒感覺什麼可怕,有大個子男人在,怕什麼。
張偉邊開車邊觀察對過相反方向駛過的車輛,看了一會,張偉的臉色突然越來越緊張,最後面如死灰。
“怎麼了?”陳瑤看張偉的臉色大變,心情也有些緊張,問張偉。
張偉艱難地指指對過:“壞了,對過的車輛怎麼沒有了?”
陳瑤看了一會:“沒有就沒有唄,車少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你不懂,這是京滬高速,大動脈,正常情況下,這條路上的車從來就沒有斷線的時候,這個時候,對過的車沒有過來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前面堵住了。”張偉說。
“啊,”陳瑤也緊張起來,又說:“那也沒什麼,對過堵住了,我們這邊不是還在跑嗎,也許是堵住了一邊呢。”
張偉:“但願如此,如果是對過有車禍堵住了,那我們這邊就不要緊,如果對過是因爲大雪把路封住了,那我們就慘了,要封一定是兩邊的車都不敢走,打滑太厲害。”
陳瑤一聽,急忙單掌施禮:“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我們安全到家吧。”
張偉不禁笑起來,女人哪,總歸是女人,總想把希望寄託在未知的虛無的神靈身上。
張偉樂呵呵地對陳瑤說:“沒關係,反正已經進入我的地盤了,就是爬,我也要把你背到我家去過年。”
陳瑤看張偉一臉輕鬆,也笑了:“這冰天雪地,還不凍死你啊。”
張偉挺挺胸部:“我是抗凍型的,耐寒,不怕冷。”
陳瑤看着張偉,呵呵笑起來。
前面的貨車像蝸牛一樣緩慢爬行,張偉開着寶馬也像蝸牛一樣爬行,高速公路上的車都在蝸牛一般爬行。
張偉看着心急,這半天走了還不到15公里,離服務區還有15公里,可是,車裡的油已經開始亮紅燈了。
這寶馬車本身就耗油量大,要是這麼磨磨蹭蹭走下去,不敢想象。
夜深了,寂寞的高速公路上,風雪肆無忌憚,瘋狂地撲向一輛輛緩緩前行的車輛。
視線越來越模糊,前面的那輛貨車離張偉陳瑤她們越來越近。
陳瑤拿出點心零食,開始吃起來,一會又拿起一塊點心,伸到張偉嘴邊:“大廚,張嘴。”
張偉有點不好意思,怎麼能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來喂自己呢、。可是陳瑤的手已經伸過來了,纖細白嫩的手在張偉眼前晃動,陳瑤身體的芳香體味也淡淡地浸入鼻孔。
“喂,大廚,抓緊啊,吃。”陳瑤的手在張偉嘴邊晃動。
張偉張開嘴,陳瑤把點心送進來,手指碰到了張偉的嘴脣。
張偉感覺陳瑤的手好暖和,熱熱的,軟軟的,嫩嫩的。
張偉邊吃點心,邊用舌頭悄悄舔了一下嘴脣。
陳瑤的手又伸過來:“再來一塊巧克力,補充能量。”
陳瑤的語氣這次很祥和,聽起來像是幼兒園的阿姨在說話,帶有一種哄孩子吃飯的味道。
張偉又聞到了香香的體味,還有巧克力誘人的香甜味道。
張偉又張開嘴,陳瑤的手又碰到了張偉的嘴脣。
張偉邊吃巧克力邊又悄悄舔了一下嘴脣。
陳瑤溫柔起來好像一個保姆,一個母親,一個大姐姐,充滿女性的溫存和母性的呵護,讓人從心田裡升起一種溫暖。
張偉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溫柔的女人,真好。
傘人姐姐一定更加溫柔。
陳瑤打開一罐百事可樂,這是張偉專門提出來買的,張偉最喜歡喝的可樂就是百事,他不喜歡可口可樂的味道。
張偉還喜歡百事的那種企業色調,很喜歡。
那種以藍色爲基調的顏色和陳瑤的假日旅行社的顏色很一致,也和陳瑤穿着的顏色很一致。
陳瑤一直很喜歡藍色,張偉也喜歡藍色。
陳瑤遞給張偉一罐:“慢慢喝,不要一次喝完,剩下的我給拿着。”
張偉接過來喝了幾口,遞給陳瑤,陳瑤就一直放在手裡拿着。
因爲易拉罐沒有蓋子,放在車上液體容易逛出來,所以陳瑤就放在手裡。
然後陳瑤又喂張偉吃點心,吃了幾塊之後,又把可樂遞給他。
喝完可樂,張偉打算開開車窗扔空易拉罐,陳瑤一把拿過來:“大廚,講點公共道德好不好,不要隨便亂扔垃圾,要放在這裡。”
原來陳瑤已經騰出了一個空塑料袋,專門用於放垃圾。
張偉不好意思笑笑。
大貨車突然在前面停了下來,張偉的心開始收縮,乖乖,別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張偉把車停好,打算下去看看,陳瑤一把拉住張偉:“等等再下,說不定一會還會走,外面太冷了,莫下。”
張偉想想也是,下去也沒有什麼用。
車內的溫度保持在30度,非常暖和,陳瑤樂滋滋地邊吃東西,邊欣賞車外的大雪:“哇塞,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雪?”
“你沒帶團去過哈爾濱?哪裡的雪不是更大?”
“經常去啊,可是見過的都是雪停了之後的雪地,沒見過正在下的這麼大的雪。”陳瑤興致勃勃,又拿起相機。
“這場雪應該是暴雪了,看這勢頭,越下越大,一時半會不會停下來,要是一直停在這裡,可就糟糕了。”張偉眼睛盯着油量表,心急如焚。
“沒關係,要是大雪封住了,我們就在這車上過年,豈不是更有意思。”陳瑤安慰張偉。
“不是啊,你不知道,我們這油就快要光了啊,本來要是道路好走,到前面的服務區綽綽有餘,可是,照這樣,夠嗆了。”
陳瑤一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是啊,沒有油了,我們不就窩在這裡了?把火熄掉。”
“那還不凍死你?”張偉看了看陳瑤:“就我們這小棉襖,出去半分鐘,渾身凍透。”
“這裡離服務區還有多遠?”陳瑤問道。
張偉看了看里程錶,想了想:“大概還有5公里吧。”
陳瑤點點頭:“不怕,大廚,這麼近了,沒什麼問題的,咦,你看,大貨車動了。”
張偉一看,大貨車果然開始走了,很高興,希望又開始升騰,急忙跟上。
剛走了有500米,大貨車又停了下來,而且,這次超車道上也塞了一輛大貨車。
“壞了,車堵住了。”張偉心裡猛地一沉,一定是前面都堵死了。
張偉穿上棉襖,對陳瑤說:“這次我必須下去看看,你在車裡等着。”
陳瑤點點頭:“你小心一點。”
張偉打開車門,又急忙關上。
外面整個是一冰雪世界,寒風徹骨,飛雪飄揚,滿天銀白。
張偉向前走了幾步,路邊的積雪已經沒腳,往前一看,心唰地冰冷。
前面一條常常的亮着燈光的車龍,望不見頭,都停在那裡不同,行車道和超車道都塞滿了。
老天,大事不妙。
張偉迅速回到車上,身上已經凍得透透的。
“怎麼樣?”陳瑤問張偉。
“不怎麼樣?前面整個堵死了,一點也動不了了。”張偉無可奈何地說:“在這裡等着吧,等交警來疏通,等政府來營救
吧,都窩住了,誰也動不了。”
“呵呵……沒關係,又不是我們自己,大家不都在這裡嘛,沒關係,趁這會吃點東西,睡會覺。”陳瑤笑嘻嘻地說。
張偉呵呵一笑,把座位放平,往後一仰:“現在只有這樣了,陳董事長,你跟着我這次體驗生活,可真是叫你體驗着了,你這叫春節北方歷險記。”
陳瑤也放平座椅,縮蜷在座位上:“哈哈……我怎麼感覺這麼刺激呢?沒感覺什麼害怕,是不是因爲有你這個大男人在啊?要是我自己一個人遇到這情況,還真是很恐慌害怕。”
張偉閉上眼睛:“一覺醒來,救星來到,等候施救吧,嘿嘿……”
陳瑤舒服地伸伸腰:“在冰天雪地的深夜,外面風雪飄搖,車內溫暖如春,感覺人的力量真是偉大,感覺真幸福啊。”
張偉閉着眼睛,半醒半睡:“這就是人類的征服,這就是幸福的原始含義,生存,永遠是人類的第一需求,溫飽,永遠是人第一幸福的感覺。”
陳瑤側身看着張偉:“張大廚,你這個人很有一些文藝細胞,講話出口成章,不簡單。”
張偉其實也不困,因爲心裡一直在擔心暴風雪,這會聽陳瑤這麼說,也睜開眼睛,看着陳瑤:“但是,陳瑤,比你還是差得很遠,我心裡其實一直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學習你,模仿你,超越你。”張偉直接了當說出來。
“呵呵,這只是說明了你的一種進取態度,其實,我這人本事真的很一般,常常感覺到自己的能力枯竭,常常感覺到自己需要去充電,你在能力方面,在知識方面,在技能方面,有不少地方比我強,我還要想向你學習呢。”陳瑤真誠地說。
張偉:“你的意思就是大家互相學習,互相取長補短,共同進步,是不是?”
“正是,”陳瑤說:“有的人羞於學習,覺得要是向別人學就意味着自己不如別人,這種想法十分幼稚和可笑,善於學習的人是最聰明最精明的人,把別人的本領學過來,就是自己的本領,只要不斷學習,自己的本領就會越來越大,自己的能力就會越來越完善。從你身上,我真的感覺到有好幾個地方向你學習,比如,你的思維條理能力,你的材料組織能力,你的宏觀策劃能力,你的銳意創新能力,都是值得我學習的。我的最大的弱點就是理論的東西差,實踐的東西多一點,但理論基礎差,只會幹,不會總結,說不好。”
“我看你說的挺好的啊,第一次聽你做報告,什麼都不用準備,純口頭報告,講得頭頭是道,很有條理,很有思路,很有見解,你那次,直接把我雷倒了,原來這旅遊還有這麼多的道道。”張偉說。
“哎呀——那次報告啊,”陳瑤笑起來:“我最愁的就是作報告,那次沒辦法,系統的材料整不好,乾脆就什麼也不用,直接把自己平時做的事情打了一個腹稿,有了一個大概的提綱,然後就是上去現場發揮的,沒有什麼章法的。”
“呵呵……”張偉也笑了:“可是,你那次講的確實很好,這說明你實踐經驗太豐富了,自覺不自覺地就條理起來了。就好像練武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陳瑤:“你不就是練武的嗎?我看你那天一出手,把哈爾森直接放倒了,看得出,你是專業練過,很有一些章法,一般男的我看3個3個近不了你的身。”
張偉說:“曾經又一次,大概有3年了,我和一個女同事吃夜宵,晚上遇到一夥小流氓,4個人,調戲我女同事,讓我一頓暴打,抱頭鼠竄,邊跑邊喊:‘這女的帶了保鏢來的。’”
“哈哈……”陳瑤開心地笑起來:“你這個護花使者做的好,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會有一種安全感,誰要能做你的女朋友,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張偉笑笑,沒說話,翻身坐起,看着車外的雪白世界,突然想起了傘人姐姐。
一天一夜,自己已經離傘人姐姐千里之外,越往北走,對傘人姐姐的思念就越加濃郁。自己是多麼想做傘人姐姐永遠的護花使者啊!
傘人姐姐此刻在幹嗎呢?是否像自己想着她一樣在想自己?
張偉怔怔地看着窗外,心裡突然涌起幾分愁緒,幾分眷戀,幾分思念。
愛情,沒有空間的阻隔,沒有時間的綿延,心與心,沒有距離,沒有時差,只要有愛,就會有情,愛深情濃。
張偉此刻突然非常思念傘人姐姐。
“你在想什麼?大廚。”陳瑤也坐起來,伏在膝蓋上,問張偉。
張偉一下子回過神:“沒——沒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事情?”
陳瑤狡黠地笑了:“我看你眼珠子滴溜溜轉悠,就知道你一定分神了,在想別的事情。”
張偉大吃一驚,陳瑤真是聰明,竟然能看出這個來。
張偉從小就養成已習慣,那就是思維分神或者想事情的時候,眼珠子總喜歡滴溜溜轉悠。
發現他這個特點的只有爸媽,別的任何人都沒有這樣說過自己的這個特點,今天竟然被陳瑤看出來了。
張偉朝陳瑤伸出大拇指:“姓陳的,I服了YOU!你真的很厲害,我老張佩服你。”
“老張!”陳瑤大樂:“張大廚,你在我面前敢自稱老張?小毛孩。”
張偉一扭腦袋:“我就是老張,老張就是我,哈哈……有什麼不敢的,我老張想當年……”
陳瑤:“行,老張,只要你敢答應,我就叫你老張。”
張偉心裡直樂,叫就叫吧,還多大事?
“老張。”陳瑤衝張偉叫。
“在。”張偉答應着。
“哈,你還真敢答應啊。”陳瑤哈哈笑起來。
“只要你敢叫,俺就敢答應。”張偉得意洋洋:“說,什麼事情。”
陳瑤指指車前面:“咱們的車好像熄火了吔!”
“啊!”張偉心裡一涼,完了,車沒油了,急忙打火,果然是沒油了。
天亡我老張,張偉心裡怒氣衝衝罵着這鬼天氣,罵着這可惡的暴風雪。
張偉急忙把棉衣拿過來遞給陳瑤:“抓緊穿上棉襖,車內溫度很快就會下降。”
陳瑤穿上棉衣,想了想:“車後備箱裡有一個薄毛毯,上次出去開會發的禮品,一直扔車裡沒動。”
張偉扭身要下車,又回頭:“還有沒有別的東西,說好我一次性都拿過來。”
陳瑤想了想:“好像還有一個雨衣,別的——沒有了。”
“那好,你在車裡等着,我去拿。”張偉說着要下車。
“等等,”陳瑤對張偉說:“我從車裡面爬到後座去,後座空間大,前面薄毛毯兩個人沒法蓋,你拿了東西直接去後排。”
張偉點點頭,飛快下車,直奔後備箱,很快找到了毛毯和雨衣,順便看了下車後面,媽呀,後面密密匝匝都是車輛,已經是長長的車龍了。
這車堵得,壯觀!
張偉飛快鑽進車後門,臉上、頭髮上、衣服上已經滿是雪花。
陳瑤已經坐在車後座了。
車內的溫度瞬間已經很低了,剛纔積攢的這一點熱氣經這麼一開一合,餘溫殆盡。
張偉對陳瑤說:“脫鞋,你半躺在座位上。”
陳瑤依言,脫下鞋子,靠着一側車門,半躺在座位上。
張偉把毛毯把陳瑤從脖子以下裹起來,到腳,都包住,然後坐好:“行了,感覺暖和沒?”
陳瑤坐在那裡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張偉:“暖和了。”
“那就好,”張偉把棉衣裹緊,縮在座位上,睡會吧。
陳瑤把裹着腿的毛毯蹬開,用腳踢踢張偉的身體:“喂,老張。”
“幹啊?”張偉看着陳瑤。
“你也靠着那邊車門,半躺在座位上,把毛毯蓋在腿上。”陳瑤用命令的語氣說。
張偉一聽,如果這樣,那不就是兩人在一牀毛毯下通腿嗎?那怎麼可以?
“不用,”張偉忙說:“我不冷。”
話音剛落,鼻子不爭氣地打了兩個噴嚏。
“老張,”陳瑤的語氣重了一些:“我再說一遍,你把鞋脫掉,上座位上來半躺着,聽見沒有?”
張偉沒做聲,坐那沒動。
“那好,你不上來,我也不蓋了。”陳瑤說完要把毛毯揭開:“要不蓋就都不蓋。”
張偉一聽急了:“那好,我上來。”
陳瑤笑了:“老張聽話纔是好同志,抓緊上來。”
張偉脫掉鞋子,靠着那邊的車門,半躺在車上,陳瑤把毛毯拉下來,正好把兩人的腿全部蓋住。
張偉心裡很緊張,自己的腳正好緊貼在陳瑤的臀部,陳瑤的腳靠在自己大腿旁邊,兩人的腿也靠在了一起,彼此清清楚楚感覺到身體的熱度。
張偉心裡怦怦直跳,陳瑤的身體好熱乎,腳也熱乎乎的,比自己的腳暖和多了。
陳瑤把毛毯在自己的腳頭包好,掖好縫隙,拍拍張偉的腳:“行了,老張,一會你的腳就暖和了。”
靠着陳瑤的體溫,張偉的腳一會果然暖和過來。
張偉心裡一種異樣的感覺,自己和一個美女深夜半躺在一輛車內,身體互相碰觸,而且這美女還是自己曾經爲之傾倒的神仙美女。
造化真能捉弄人啊。
張偉身體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裡有些盪漾,嘴脣發乾,緊張地直嚥唾沫。
看看陳瑤,神態自若,半眯着眼睛,很安詳地坐在那裡,彷彿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一切都是很合理的事情。
張偉突然感到很慚愧,爲自己心底的陰暗,爲自己意識的齷齪,人家把這看成是正大光明的事情,自己心裡竟然會有不端的想法。
張偉心裡對陳瑤涌起莫大的尊重。
車內很靜,靜地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