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又爲自己倒第二杯,黎容容奪過了他手中的酒杯,握住他的手,俯過身,親上了他的脣。舒譯辰呆呆的怔住,看着她近在遲尺的臉龐,心跳一聲高過一聲。黎容容擡起頭,對那幾個人笑道,“這個吻,可以替代了交杯酒吧。”
衆人當即鼓起掌來。
舒譯辰由忡怔中回過神後,臉色閃過一絲懊惱。
爲什麼他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被她影響!爲什麼她的脣輕輕一碰就能令他不知所措!
舒譯辰推開了黎容容,說,“我可以喝酒。”
他有些逆反的再次拿起了酒瓶。正要倒酒時,被黎容容攔住。黎容容臉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手中與他較着勁,沉下臉道,“你這是怎麼了?你明明不能喝酒的!”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喝酒?”舒譯辰帶有泄憤的語氣,啞聲低斥,“你真的瞭解過我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想要倒酒的手被黎容容抓住,他眉頭一蹙,突然用力一揮,將她推開。
黎容容被他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得往後退了兩步……恰好撞入了一個堅實的胸膛裡。沈彥文一手插兜,一手攬住黎容容的肩膀,表情帶笑,眼神裡卻沒有絲毫笑意,甚至有着逼人之勢。他笑着說,“舒先生,再怎麼有酒興,也不能對女人發火啊。”
舒譯辰擡起頭,看向他的同時,也看到了他攬着黎容容的姿態。眼底竄起怒火,他豁然起身,上前一步,抓住黎容容的手腕,將她用力拽了過來,一把摟入懷中,冷冷看着沈彥文,“別碰我女朋友。”
這眼神,冰冷中夾雜着惱怒。已經沒有絲毫表面上的和氣。
沈彥文卻依然是勾脣一笑,“哎呀,這可怎麼辦,剛剛跳舞的時候,該碰的和不該碰的地方,可都碰到了。”眼底漫不經心的嘲弄,帶着另一種不動聲色的冷冽。
黎容容分明感覺到身後摟着自己的人,驀然急遽的呼吸,就像是一隻隨時會爆發的猛獸。在舒譯辰出聲前,她已經迅速回道,“學長,我男朋友心情不好,你就別跟他開玩笑了成嗎?把阿辰惹得不高興了,回頭我還得哄着,你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她與沈彥文一樣,表情含笑,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調侃,但聽在有心人的耳朵裡,卻是殺人不見血。
沈彥文臉上的笑,當即消失了,臉色陰沉至極。
這個女人,以前護着陸司霆,現在護着舒譯辰……
當真是不慪死他不甘心啊。
但沈彥文陰沉的表情只是瞬間,很快,他再次笑起來。表情轉變之快,只讓人以爲剛剛那一瞬的低氣壓是個錯覺。
他走上前,笑着說,“學妹,我剛剛可是親眼看見,你男朋友因爲想喝酒就對你發脾氣。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做學長的,怎麼能置之不理呢?”
他的目光轉向舒譯辰,脣角的笑容變得充滿挑釁,“既然這麼有酒興,不如我陪你喝幾杯?”
舒譯辰與他四目相對,表情冷沉,臉上沒帶絲毫笑意。
舒譯辰跟沈彥文截然不同。沈彥文即使心裡怒火燎原,臉上也能笑容滿面,舉止優雅淡然,且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官宦世家的他,從小耳濡目染,官場爲人的深藏不漏,波瀾不驚,步入工作崗位後,更是要求他十成十的把控自己的情緒。但舒譯辰卻不同,他只是一個我行我素,甚至是埋在自己世界裡的專業工程師。他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更是從沒想過要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正因此如此,他很反感虛僞逢迎的社交場合。
“怎麼樣?喝不喝?”沈彥文語氣悠然,眼神裡卻是咄咄逼人,“不過,我們把話說在前頭,如果你輸了,就向我的小學妹賠禮道歉。”
“如果你輸了呢?”舒譯辰開口道,聲音冷硬。
“那我向你道歉。”沈彥文徐徐展開一抹笑,“就爲我不該碰了你女朋友。”
“沈彥文,你不要這麼無聊!”黎容容出聲喝止。舒譯辰卻簡單幹脆的應了一聲,“好。”
黎容容轉過頭看向舒譯辰,眼神裡滿是不悅。可她想斥責他的話,因爲這麼多人在場,又說不出口。
她覺得舒譯辰今晚變得不正常了。渾身帶刺,莫名犯衝。
他明明是一個完全不喝酒的人,卻跟沈彥文那種在交際場上喝慣的人拼酒,這不是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但眼下,局勢已經不由黎容容控制了。舒譯辰根本不聽她的。
桌子上放上了二十瓶洋酒。他們倆的比賽方式簡單粗暴。一人一瓶,誰先受不了,誰就認輸。
兩人身高相當,相對而立,又是風格各異的兩個大帥哥,這拼酒的架勢,頓時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沈彥文拿起一瓶開好的酒,輕輕晃了兩下,明明是拿着酒瓶子,卻跟晃動着紅酒杯一般優雅。他舉起酒瓶子,送到脣邊,酒液源源不斷傾倒而下,滾入他的喉中。
“好帥啊……”有名媛在一旁低低的叫喚着。
換做其他人可能倍顯粗魯的動作,但在他手下,既有着淺品慢啜的優雅,又有着豪放不羈的瀟灑。他喝着酒時,目光一直凝視着黎容容。
那濃郁的眼神,彷彿醉人的不是酒,而是那個被他看在眼底的人……
不過片刻,一瓶酒見底了。他曲起手指,動作優雅的拭去脣角滲出的酒液。放下酒瓶子,瓶口向下,沒有一滴流出。好看的脣角勾起一抹弧度恰好的笑容,“我喝完了。”
舒譯辰隨之拿起一瓶酒,往喉嚨裡灌去。可是,完全不懂喝酒的他,被猛然洶涌而來的衝勁兒,逼得胸腔一陣窒息。他拼命忍着,可是,越來越多的酒灌入喉嚨,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他驀然放開酒瓶子,嗆咳了起來。
黎容容趕緊上前,爲舒譯辰撫着後背。她還沒開口說話,他就已經把她推開,喘了幾口氣後,繼續喝。相比沈彥文的優雅從容,喝的賞心悅目的畫面,舒譯辰是略帶狼狽的。完全不會喝酒的他,強撐着把那瓶酒灌到底。
他同樣將酒瓶子往下,示意自己一滴不剩,隨即重重的放在桌上。縱然喝的狼狽,但他看向沈彥文的眼神,氣勢不遑多讓。
“good!”沈彥文打了個響指,一臉輕鬆的笑容,拿起了第二瓶酒。同樣是優雅從容又瀟灑不羈的姿態,他笑着將一瓶酒喝完。放下酒瓶時,他的臉龐染上些緋紅。
他的眼神始終凝視着黎容容,此刻因爲那抹緋紅,更顯動情。
衆人忍不住鼓起掌來。
舒譯辰跟着拿起第二瓶酒。但還沒喝,黎容容已經走上前,用力搶了過來。她對沈彥文說,“你們是在比賽誰喝得多,喝酒的方式不受限制吧?”
“小容容,這個可不能代喝。”沈彥文輕笑着應道。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經由他低醇的嗓音含情帶笑的說出來,和他看向她的那眼神,就彷彿情人間的親密耳語。
“誰說我要代喝了?” 黎容容回以一笑,卻是帶着挑釁。
黎容容轉過身,靠近舒譯辰,拉着他的胳膊,將他按坐在椅子上。舒譯辰因爲之前的那瓶酒,腦子已經有些暈了,黎容容這一拉,他便坐了下來。
她柔聲道,“親愛的,這酒可能不太適合你。我來幫你調一調味道。”
舒譯辰在暈乎中,看到黎容容不斷靠近的臉龐,她的溫聲軟語吹拂在他的臉上……周遭的一切悉數褪去,他的視線裡,只有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令他靠不近又放不下,愛到骨子裡又心生恨意的女人……心頭像是被什麼扯住,疼的厲害,他驀然抓住了她的手。
他看向她的雙眼,百般糾結,想說什麼,蠕動的脣卻又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能讓她做一個抉擇嗎……
只怕話一出口,就是將自己推入永不見天日的深淵……
黎容容任由舒譯辰抓着自己的手,她站直身,喝了一口酒。沈彥文正要說不能代喝,卻見黎容容低下頭去,將嘴脣對着舒譯辰的脣……她的芊芊五指撫上他的下顎,輕柔的使他迎合着她……
兩人脣齒纏綿中,還能看到有酒液在輾轉……
她的舌伴着酒香,輕輕磨蹭着他的舌。舒譯辰身體一軟,徹底沒了力氣。剛剛還覺得刺喉的酒味兒,這時候,混着令他魂牽夢遺的味道,香甜,刺激……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摟住了黎容容的脖頸,將她更加貼近自己。
黎容容被迫前進一步,順勢坐在了他腿身上,一口酒完全滾下喉嚨,他卻還在不依不饒的纏着她的舌頭,渴望她的味道,渴望得到更多……
現場一片驚歎。這也太煽情,太火爆了……女人容貌清麗,身姿婀娜,修身的晚禮服讓她妖嬈的彷彿一條美女蛇,緊緊的纏繞着他。男人面容微醺,微闔的眸中滿是沉迷……
火辣的熱吻,香甜的酒氣,俊男靚女的組合……這香豔的視覺效果,堪比3d大片。
沈彥文的臉色越來越沉,幾乎要凝水成冰。他早已沒了剛剛的意氣風發,更沒有了那溫文爾雅的笑容。緊攥的拳頭,在褲袋裡微微發着顫。
黎容容喘息着推開舒譯辰,微啞的喉嚨,低低的笑道,“抓緊時間,我們還有很多酒要喝呢。”說完,她就要再次給自己灌下一口酒。
酒瓶子卻突然被抽走。
沈彥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近在眼前,他用力奪過了黎容容手中的酒瓶子。帥氣的臉龐上,皮笑肉不笑,帶着凜冽之氣,“黎容容,你行,真行。我認栽,算他贏了。”
“哦。”黎容容瞭然的點頭,說道,“那麼,剛剛可是有人說,輸了的人就要道歉認錯。”
沈彥文靠近黎容容耳邊,低聲咬牙道,“你對我真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學長說什麼呢,我沒聽到。太小聲了。”黎容容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說,我不該碰了你。嗯,我向你道歉。”沈彥文笑眯眯的說。
“好。我收到了。”黎容容扶起已經有些迷醉的舒譯辰,軟聲道,“阿辰,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黎容容轉身離去後,沈彥文的幾個朋友趕緊把圍觀的人都驅散了。沈彥文臉上的笑容瞬間蕩然無存,他抓起他們剛剛喝的那瓶酒,用力一砸,摔的四分五裂。鋒利的碎片,如他凌厲的面容,那雙深黑的眼裡滿是暴戾之氣。
黎容容扶着舒譯辰走到一旁角落的沙發上,放他坐下後,見他臉色難受,又爲他鬆開了領帶,她嘴下還在數落着,“不會喝酒,你喝什麼喝……逞強很好玩嗎……”
舒譯辰看着她,呵呵直笑。
“你還笑!越來越二,脾氣還大了呢!”黎容容白他一眼,又拿過絲帕,爲他擦拭着額頭沁出的汗水。
舒譯辰抱着她的腰肢,將腦袋邁入她懷裡,半醉半醒的呢喃着,“……如果我讓你選……你會怎麼選……你會毫無猶豫的拋棄我嗎……”
“你說什麼?”黎容容沒太聽明白他的話,詫異的問道。
就在這時候,舒亦晴走了過來,“我爸找你有事。”
黎容容一愣,馬上道,“找我?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舒亦晴一聲嗤笑。“他就在城堡外的游泳池旁。你可別讓他老人家久等,我哥我來看着。”
黎容容只有放開了舒譯辰,往外面走去。
舒老站在游泳池旁,端着酒杯,看着波光粼粼的池面。已年界六旬的他,看起來仍是精神奕奕,腰桿挺得筆直。
“叔叔……”黎容容恭謹的叫了聲,走到他身側。
舒銘詹語氣淡淡的問道,“你跟沈彥文是什麼關係?”他的臉色波瀾不驚,令人看不出喜怒。
黎容容心裡卻是一驚。舒老怎麼會突然跟她提到沈彥文?是因爲剛剛那支舞,還是他和舒譯辰的拼酒?
略作思忖後,黎容容如實答道,“他是我大學的學長,在學校時我們參加過同一個社團,就是探戈舞社,我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拍檔。不過,在他畢業後,我們基本就沒有聯繫了。”
舒老靜靜的聽她說完,又沉默了半晌。
黎容容心裡疑竇叢生。她沒想到,像舒老這樣一個在金融界呼風喚雨的人物,會關注到一個年紀輕輕從事仕途的沈彥文。但在他沒開口之前,她保持着沉默。
片刻後,舒老緩緩開口道,“容容,我看阿辰是打心眼裡喜歡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們走下去。”
黎容容聽着這句話,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應道,“謝謝叔叔。”
舒老又道,“爲了你們的安穩太平,有些不該招惹的人,你就離遠一些。所謂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你懂嗎?我們舒家世代經商,卻也僅僅涉足商界。而那沈家背後的勢力,不是普通商人可以抗衡的。”
黎容容臉色一愣,怔怔點下頭。
“如果你跟沈公子是普通朋友關係,可以繼續保持。廣交朋友,對我們也有好處。但如果你們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一旦捅出什麼簍子,我們舒家也保不了你。”
舒老這番話,恩威並施,說的不輕不重,但足以令人明白他的意思。
黎容容表情凝滯半晌,低聲應道,“謝謝叔叔提醒,我明白了。”
“容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而且很照顧阿辰。有你在,正好可以改改他那執拗又呆板的性子。”舒老笑着說,“我很希望看到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叔叔。”黎容容回以一笑。
兩人又隨意的聊了聊,氣氛很融洽。華燈漸滅時,舒老跟幾個老朋友一道離去了。
黎容容回到城堡裡去找舒譯辰,沙發上已經沒了人影。此時,部分人羣已經離去,還有一些今晚留宿在城堡內的名流二代們和被招待的媒體記者。
黎容容在場內巡視了一圈,看到了舒亦晴。雖然很不想跟她說話,還是不得已上前問道,“你哥呢?”
舒亦晴睨了她一眼,懶懶道,“服務生送他回房休息了。”
“哪個房間?”黎容容又問。
“喲,瞧你急的。我哥今晚因爲你喝這麼多,好像也沒那個力氣繼續伺候你吧。”舒亦晴一語雙關的說。她那帶笑的臉龐滿是諷刺,眼底一片冰冷。
因爲她哥的傷心和痛苦,她對黎容容的厭惡更多了一分。
不,應該說,她對黎容容,已經是恨之入骨。
“他在哪個房間?”黎容容再次問道。
“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舒亦晴遞過一個酒杯,裡面是滿滿的一杯酒。
黎容容面無表情的接過,一口氣灌下後,盯着她的眼睛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錯,酒量真不錯,難怪我哥跟傻子似得拼命灌酒,原來是想追上你的步伐。”舒亦晴諷笑道。
“他在塞納河。”舒亦晴遞出一張房卡,冷冷的瞥了黎容容一眼,轉身離去。
黎容容進入城堡內殿,上到二樓,華麗的地毯一路鋪就。牆壁上是價值連城的油畫。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別具風情的名字。復古的華麗裝飾,讓這一切充滿着古歐風情。
黎容容走到名爲塞納河的房間前,用房卡刷了一下,門當即開了。
“舒譯辰?”她叫了一聲,但房內沒人應答。她順手關上門,往裡走入。衛生間裡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
原來在裡面洗澡。滿身酒氣,洗洗也好。
黎容容沒有再叫喚。進了房間,就不用像在外面那樣,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累了一晚上的她,終於放鬆下來,踢掉高跟鞋,坐到牀上。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又累又乏的感覺,令黎容容直接躺下去睡了。
當沈彥文由浴室裡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她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此刻就躺在他眼前的大牀上……側臥的身子,身體曲線,玲瓏畢現……兩條修長的腿,袒露在燈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那海藻般濃密捲曲的長髮,鋪了滿枕,猶如上好的綢緞……
熬夜傷不起啊。。哭着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