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心已所屬

蘇沐謙已連驛館都不必再回,旖旎已差人去驛館將他那兩件換洗衣服和那把長風劍取來。

此間傍晚夕陽未落,蘇沐謙坐在將軍府亭子間,看着池塘嬉戲的魚兒,手裡端着一盞人蔘茶。心裡想道:其實魚兒也非自由身,這一輩子倘若不能迴歸大海,也只能在這數十米的池塘中漸漸老去。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拼命追索自己想要的,有時候、大多時候卻忘記了自己曾有的。或福或禍,世人常說禍福相依,可福來至有禍,禍來時未曾有福……

旖旎雙耳帶上了一雙銀墜子,雙脣塗了口紅,現在已到了蘇沐謙所待的亭子。

“蘇公子,天氣漸熱你看是在這涼亭中用餐還是客廳?”旖旎道

“客隨主便,悉聽旖旎將軍安排。”蘇沐謙道

“公子以後喚我名字即可,哪有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便是將軍又如何,還不是沒能像公子那般戰場殺敵。”旖旎道

“行,那便以後稱呼姑娘旖旎了,不再呼將軍名號。”蘇沐謙道

“如此甚好。但不知小女子我,該如何稱呼公子更爲貼切呢?”旖旎道

“旖旎姑娘,你只管呼我名字即可,所有凡俗禮節大可不必在意。若再一聲公子長公子短的叫着,只教人起雞皮疙瘩。”蘇沐謙道

“好吧,那今後便依沐謙兄己見,你我互相名字相稱。”旖旎道

只是蘇沐謙尚不知,旖旎乃是一真正女中豪傑,曾幾何時鬥前丞相與前兵馬大元帥時,旖旎也曾以一當百,殺敵無數。只是已過去了好幾年,旖旎每日在京城無非就是巡查城門,整日其實閒得也很久沒人和她說話了。這次遇見蘇沐謙,旖旎那開心的臉,連藏也藏不住。平常人也就罷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實打實的大英雄呢。

旖旎其實比蘇沐謙還要虛長兩歲,因爲她一身武藝,且平常豪爽甘雲,想娶她的她看不上,敢娶她的都被他一拳一腳打回了原型,而後再無人敢再向她談婚論嫁。

她就三十歲了,儼然是個如十七八歲般的漂亮臉蛋。那臉蛋上若是去掐,嫩得能透出水來。旖旎的父母也想早點她能有個夫家,以後百年歸去,也不至於放心不下。

看來女子武藝高強、性格過於豪邁總是讓人望而生畏啊。

談話間,陸陸續續亭子間的石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菜倒沒有什麼稀奇,這幾天與皇帝喝酒,啥好吃的都嚐了個遍。主要是那酒有看頭,“女兒紅”據說女兒紅這就,一般都是在女子向男子求愛時,纔會被女子主動擺在桌上的。

蘇沐謙癡誠的看着桌上剛端上來的兩壺酒,女兒紅三個大字一時間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在他和蘭若玉成婚那天,他們喝的交杯酒,正是女兒紅,那次交杯酒之後,直到蘭若玉身隕甚至後來時間,蘇沐謙再也沒有喝過女兒紅。

蘇沐謙一想到前事種種,看到了兩壺立在桌子中央的女兒紅,一時間竟也顯得手足無措。

旖旎驚訝道:蘇兄這是爲何?是否身體有何不妥之處?

蘇沐謙道:不礙事,只是睹物思人罷了,曾幾何時喝女兒紅時,還是許多年以前。如今喝女兒紅的那人,已不知生死輪迴!

旖旎道:蘇兄口中那人,莫非是傳言中,昔年陽城大戰,後你被尋仇,夫人就此身隕的事?

蘇沐謙道:正是,正是。

回答中,蘇沐謙漸有些哽咽無措,旖旎只好細心安慰,生怕說多一個字,蘇沐謙的身心備受打擊。

一會兒以後,稍漸蘇沐謙面目表情平復,對旖旎說:沒事兒,都已經來不及悔恨了。現在皇帝與我,唯一要做的便是早日將聯盟國之賊人剷除,好早日讓我神州恢復安寧。

旖旎雙目睜大,看着蘇沐謙,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道:如此便好,那我們便動筷子吃飯吧。

蘇沐謙微笑着點頭回應着旖旎。

女兒紅仍舊還在,二人和的便是。蘇沐謙心裡隱約感覺得到,旖旎請自己喝她珍藏的女兒紅因由。可是他也不好拒絕,只待尋個機會合適,對旖旎說明心意便是。

不到一刻鐘,兩人已將兩壺女兒紅喝完,旖旎吩咐丫鬟,繼續領來了六罈子女兒紅。

“聞得蘇兄好酒量,今日我這女兒紅珍藏多年,怕是得通通派上用場了。”旖旎笑道

“看來還是旖旎姑娘海量,我已連續醉酒多時,今日之量定然不及以往。”蘇沐謙道

“不怕,我諾大一個將軍府,蘇兄還怕醉了露宿街頭不成?”旖旎道

“哈,哈,哈,那好吧,既然旖旎姑娘誠意,我也不再推辭。”蘇沐謙道

“好,那今日你我便在這將軍府,飲他個痛快的,切莫當我女流之輩,若單論飲酒,指不定輸給誰哦。”旖旎笑着道。

月兒高掛當空,已快近午夜時分,蘇沐謙和旖旎兩人,現已一人三壇酒皆全喝光。兩人未醉,不知怎的,這二人現在是越喝越有精神,越喝了酒越來勁,正在此時兩人提議,比劃比劃拳腳。

兩人二話未說,頃刻便切磋到了一起,只見旖旎攻上,蘇沐謙見招拆招。雙雙不下五十回合,未分勝負。旖旎只好無奈作罷,蘇沐謙停手。

然二人忽覺切磋以後喝酒的慾望更強,旖旎便提議,直接去酒窖喝個痛快纔好。蘇沐謙也沒說什麼,只當默許。旖旎便激動的拉着蘇沐謙左手,飛快的往酒窖方向跑去。

不到一刻鐘,兩人便到了酒窖之內,只見各種美酒應有盡有,果然這個美女將軍,也是個好酒之人啊!

有杜康、有剛纔喝的女兒紅、有竹葉青、有黃山醉、有百合幹……無數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二人似心有靈犀般,什麼也不再說,一人先提一罈女兒紅,打開壇蓋,便雙雙對壇飲。

可能是冥冥之中,兩人在此刻,居然能夠不約而同般的選擇女兒紅。

旖旎姑娘現在已是心有所屬,她喜歡上了蘇沐謙;蘇沐謙表情又有些凝重,他愛他的妻子蘭若玉,只是睹物思人,蘭若玉如今怎樣,爲何會連一顆骨頭也尋不到。

忽然蘇沐謙想着想着,發現不對。他雙手只抱着罈子往嘴裡灌酒,旖旎卻跑到了他的懷裡。

蘇沐謙立馬便懂,旖旎這是何用意。霎時間蘇沐謙只好裝作酒喝太多,即刻裝昏睡過去。而旖旎也並未醉酒,她也明白蘇沐謙這樣的原因。

旖旎在心裡暗暗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打開你的心扉,好讓你知道,我可以不願做將軍,只願一心一意追隨於你。

就這樣,兩人再無話,旖旎坐在蘇沐謙身側,蘇沐謙躺在酒罈上,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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