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介草民

江城子•二十七載感懷

​兩年沉浮無寸功,在黔東,歸北中。千片思緒翻涌,唯有冬霜驟。遙想往昔多少事,終不過,迴夢空。

​二十七載幾春夏,志前衝,卻匆匆。水善長流,無奈花殘容。人若能銷凡塵念,南山上,駐青松。

蘇沐謙在去向京城途中,途徑一山水環繞之地,便前來此遊走一趟。在遊畢以後,這天夜裡,他手握着長劍,已然是自己已經喝醉。朦朧之中揮起手中劍,好一個舞得地與天昏。待到身體覺知力行不及,這才又揮筆寫下這詞。

只是他在後悔,他後悔若當初不參與退敵之戰,妻子蘭若玉就不會死,他後悔,如果沒有去南明河畔,就不會遇見蘭若玉,那她現在該是很好的生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

他後悔功過爲何?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曾來得及保護,現在縱是皇帝許下萬里河山,又能和誰君臨天下?他更後悔,假若蘭若玉尚在,便是男耕女織,從此不再世上行走,隱身而去,該能是多好。

一想到這諸多關於蘭若玉的種種,他一個已經是喝醉了的英雄好漢,眼眶裡早已亂了分寸,許多不知名的淚水,滔滔不絕般一直往臉頰外翻涌而出。

他也躺在了地上,聲嘶力竭,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壓住了聲音,只怕旁人聽見。

就這樣僵持着,自己和自己對答着。直到四更時分,才緩緩閉上眼睛睡去。他近來太累了,如果不是敵寇之患撐着,可能他已有了縱身跳崖去尋蘭若玉的想法。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去,這個土地上需要他,哪怕他的力量是如此微薄。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這個世道能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改變不了自己,那就改變一點壞透了的事也是好的。

就這樣在半夢半醒之間睡了過去,他此刻終於沒有想其他,而是進入了夢,一個該是遇到了蘭若玉的夢。

今天依然晴空萬里,黎明即起的蘇沐謙卻午時還未從房裡出來。是他已好久沒這樣醉過,沒有這樣放任過自己。而這次睡得如此之久,是因爲夢裡看見了蘭若玉,索性不想醒來。

可夢終歸會醒的,誰也抵不過時間,夢醒之時,一切都得迴歸現實。

已到了午後,今日本是要去進見皇帝的,卻不曾想睡到了午後。索性繼續睡吧,反正皇帝天天早朝天天有得見,也不急於這一日半日了。況且自己本就一介草民,也沒什麼值得皇帝可見的。

蘇沐謙翻轉身,繼續睡了過去。

天子御書房,宦官至“啓稟陛下,蘇沐謙想是昨夜飲酒偶感風寒,今午後還在館舍,未曾出門。”

“哈,哈,哈,好一個蘇沐謙,想着今日朝見天子,頭一晚就把自己給灌醉了。沒事,他若不來,我等自去見他。”皇帝道

一個時辰後,皇帝帶宦官身着布衣,已微服至京城內的某個館舍別院。宦官給了掌櫃些許銀兩,讓掌櫃的帶路入到蘇沐謙房間。

這時的蘇沐謙並沒有睡着,一看來人皆沒有殺氣,便裝睡着,頭也不轉的等着幾人開門而入。

“客官,醒一醒,你有客到了。”掌櫃道

蘇沐謙這才禮貌性的轉過頭,看了看皇帝和宦官。

皇帝示意宦官出門等候,宦官便拉着掌櫃,急忙走出了門去,吩咐掌櫃切勿打擾,獨自站在門外等候。

“兄臺可有事?我蘇某乃一介草民,凡夫俗子,京城種地無半個朋友,想來你是找錯了人。”蘇沐謙道

“蘇兄大意了,我乃與兄臺神交已久,怎說的京城沒朋友呢?”皇帝道

這是蘇沐謙緩緩起身,坐在牀上,看着站着的皇帝打量。

“神交已久?此話何解?難不成你我夢中見過。告訴你吧,我的夢裡除了我妻子,誰跑不進去!”蘇沐謙道

“蘇兄誤會,在下說的神交,是蘇兄事蹟,早已傳遍京城大街小巷。”皇帝道

“這個我知,都傳道皇帝那裡去了,難不成你還會是皇帝不成?”蘇沐謙道

“這個蘇兄還真說對了,我就是現任當朝皇帝,歐陽俊宇”皇帝道

“誰知你說的真假,皇帝姓歐陽不假,可我似乎還真不知皇帝全名爲何。”蘇沐謙道

“兄臺不必懷疑,剛纔我那隨從你也看見了,想必不曾回想起什麼嗎?”歐陽俊宇道

蘇沐謙這才一下從醉酒的狀態裡醒了過來,上次在重州府,不就是那人前去傳聖旨讓自己前來京城的嗎。

“草民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沐謙立刻跪下道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兄臺確實與我神交已久,你我年齡相仿,以後當以兄弟相稱纔是。”歐陽俊宇扶起蘇沐謙道

“那便謝過陛下,不知陛下差人叫我來京城,意欲何爲?”蘇沐謙道

“沒有何爲,聽聞蘇兄下得一手好棋,還有一身武藝,今次邀蘇兄前來,只是想和蘇兄喝他個三天三夜不醉不歸。”歐陽俊宇道

“陛下說笑了,棋藝,武藝皆是三腳貓功夫,哪能比得了陛下,從小就是琴棋書畫耳濡目染吶”蘇沐謙道

“哈,哈,哈,聽聞蘇沐謙謙虛謹慎,今日看來卻是如此啊。”歐陽俊宇道

“罷了罷了,咱不說那些其他,就問蘇兄,自今日起,你我煮酒論英雄,喝他個三天三夜如何?”歐陽俊宇接着道

“反正我是被你叫來的,任憑安排,只是你說三天三夜這個事兒,怕是行不通才對。”蘇沐謙道

“爲何?”歐陽俊宇詫異的問道

“因爲你那每日早朝,你若不去豈不是百官尋不見你,會生其他事。”蘇沐謙道

“這個蘇兄切勿擔心,現在朝中丞相、兵馬大元帥皆是我安排,三五日而已,他們自可應對,無需我多問。”歐陽俊宇道。

就是這般,兩人便一見如故。

皇帝在驛館喝酒,怎能不喝宮中御酒呢。歐陽俊宇差宦官即刻回宮,再派人做些外面買不到的糕點隨御酒一起帶來,好叫蘇沐謙好好嚐嚐。

宦官得令,急匆匆便往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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