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哭喪着臉,神色黯然,眼眶中飽含着熱淚,幾滴晶瑩的淚珠滾滾落了下來,尚未說話,傷心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太尉大人,可憐陛下剛剛成年,尚未有子嗣,又沒有其他兄弟,這大漢的天下,該何去何從?”馬騰見狀,也深受感動,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着哭腔。
他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了楊彪的手,目光懇切地望着楊彪,緩緩地問道:“陛下臨終時,到底有什麼遺言,還請太尉大人如實告知,千萬不可有任何瞞騙。”
楊彪聲淚俱下,擡起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眼淚,緩緩地道:“陛下……陛下臨終時,用最後一口氣只說五個字,直到現在,老夫還記憶猶新。”
“那五個字?”馬騰追問道。
“陛下說‘禪位於涼王’,之後便駕崩了。”楊彪言辭懇切地說道。
“撲通”一聲,馬騰跪在了地上,眼眶裡的眼淚滾滾落下,大聲吼道:“陛下……”
“弒君者,高飛也。陛下既然已有遺旨,禪位於涼王,國,不可以一日無君,還請涼王以江山社稷爲重,進九五之尊,改元,稱帝。”楊彪言辭懇切地說着,同時朝着馬騰便跪了下去,叩頭道,“臣楊彪,叩見……”
“等等……”馬騰突然擡起了頭,打住了楊彪的話語,說道,“陛下剛剛駕崩,還未舉行國喪,弒君者仍在逍遙法外,如果不將弒君者繩之以法,就算有陛下遺旨,我馬壽成,也絕對不會稱帝……”
“涼王,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陛下駕崩,國人無不痛心疾首,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涼王以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爲重,擔此重任,爲陛下發喪,征討國賊,以慰陛下的在天之靈。”楊彪苦苦地勸慰道。
“太尉大人,你不用再勸了,不先除掉國賊,本王絕不稱帝。”馬騰打定了主意,而且他也感到這其中有些蹊蹺,楊彪對陛下忠心耿耿,又是大漢重臣,就算有遺旨,也應該考慮一下切身實際,應該先從其他漢室宗親裡面選出一個合適的人來當皇帝。
馬超見狀,急忙道:“父王,楊太尉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陛下將皇位禪讓給了父王,父王就應該不辜負陛下的意思纔對。再說,如果父王不稱帝的話,又如何指揮天下臣民討伐國賊高飛呢?”
“這……”
“孩兒請父王以江山社稷爲重,進九五之尊,稱帝,改元,然後統領天下,共誅國賊!”馬超跪在了馬騰的面前,叩了三個響頭。
王雙、楊彪和其他人見了,都異口同聲地說道:“臣等叩見陛下……”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本王粗野之人,不適合當皇帝,應該從漢室宗親裡選出德高望重者,繼任皇位,這樣才符合正統。”馬騰堅決反對。
馬超皺起了眉頭,本以爲自己的老爸很好搞定,哪知道老爸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
“早知道我自己當了……”他心裡如是的想着,可是他的話已經說出來了,這事也已經成功了一半,就不能不做的徹底。
他扭頭看了一眼王雙,緩緩地站了起來,喝令道:“召集所有文武大臣,齊聚大營之中,一起跪請涼王登基。”
王雙“諾”了一聲,轉身離開了大帳。
“孟起……絕對不能這樣做,我馬家已經位極人臣了,即使有陛下遺旨,也不可隨便僭越,先祖馬援,爲大漢伏波將軍,一生忠於漢室,我馬家的聲譽,絕對不能毀在我的手上,稱帝一事,不要再議,應該從漢室宗親當中遴選有爲之人繼任皇位,以續漢統。”馬騰態度堅決地說道。
馬超見馬騰如此固執,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兩隻眼睛冒出了綠光,恨的咬牙切齒,厲聲道:“父王,對不起了!”
話音還在空氣中打轉,馬超的一記手刀便劈在了馬騰的脖頸上,重重的一下登時將馬騰打暈了過去。
“來人啊,去將陛下之前穿過的龍袍、戴過的皇冠統統拿來,給涼王換上。”馬超一伸手便接住了將要倒地的馬騰,抱在了懷中,然後將其橫抱起來,放在了牀上,轉身對門外的士兵喊道。
士兵們不敢違抗,紛紛去準備了,同時馬超又讓人去將文武大臣都叫到這裡來,又讓人去催促張繡快點到來。
楊彪看着馬超忙碌着一切,彷彿看到馬超是在張羅自己稱帝一樣。又看了一眼躺在牀榻上昏迷的馬騰,不禁心裡燃起了一絲悲涼,暗暗地想道:“馬壽成啊馬壽成,你對漢室忠心耿耿天日可鑑,可是你的兒子卻和你不一樣,你養虎爲患啊,沒想到連你自己也要受到馬超的擺佈……”
他嘆了一口氣,見馬超停了下來,便上前問道:“秦王準備下一步怎麼辦?”
馬超道:“自然是扶父皇稱帝了。”
“可是,秦王不覺得這樣做,未免……”
“本王認爲很好,稱帝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只要形式做了,就算稱帝了,到時候本王就可以代天巡狩,率領大軍征伐高飛了。”
楊彪道:“可是,弒君者,未必就是高飛的人,當時在那裡一起出現的還有典韋,老夫清楚的記得,第一個叫陛下駕崩的,似乎就是典韋,老夫覺得,這是有人在嫁禍……”
“太尉想的太多了,聽王雙說,典韋是個瘋子,一個瘋子見到陛下被人殺了,自然是要大喊大叫了,至於典韋是如何到了高飛手下的,對我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這次機會,一鼓作氣,徹底打垮燕軍,以雪虎牢關之恥。”馬超道。
“可是……”
“你哪裡那麼多可是?”馬超的臉上變色了,不耐煩地說道,“今天太尉大人幫了本王一個大忙,這個本王會記在心裡的,等事情都辦妥了以後,本王就會封太尉大人爲洛陽王,楊修就封爲河南侯,然後迎娶太尉大人的女兒爲太子妃……”
楊彪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想道:“可憐了我的寶貝女兒了,我到底造的是什麼孽啊,明知道他是頭貪得無厭的猛虎,卻依然要助紂爲虐,可是如果不這樣做,陛下的仇,王允、馬日磾以及那許多死在他手下的仇,又何以得報?國家國家,沒有國,何以有家,我楊氏一門忠烈,此時也是報答漢室的時候了。”
不多時,士兵們便將皇冠、龍袍全部拿了過來,馬超親自給馬騰換上。
可是,劉辯的身體瘦弱,穿的龍袍也很小,根本套不上馬騰的身體,皇冠也戴着有點小。馬超見了,很是着急,如果沒有皇冠、龍袍,又怎麼登基爲帝呢?
他泛起了難,最後索性將就着用,龍袍披在了馬騰的身上,就算完事了。
此時,軍師陳羣聽到馬騰要稱帝的消息,頓時驚慌萬分,急急忙忙地跑進了大帳,見馬超正在給其父穿龍袍,眼睛瞪得比誰都大,當即叫道:“大王啊,萬萬不可做此事啊……”
馬超聽到是陳羣的聲音,要是放在以前,他還是願意聽陳羣的勸解的,但是爲了今天,他足足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雖然不是自己稱帝,但是他依然很快樂,很開心,繼續爲馬騰穿着龍袍。
陳羣見馬超不理會自己,便道:“大王啊,現在局勢動盪,陛下駕崩尚未發佈國喪,大王這邊就讓涼王登基稱帝,完全有悖倫常,只怕會失去民心啊……”
“怕什麼?本王就是要讓父王做皇帝,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臣服在本王的腳下,要讓父王知道,本王是最出色的。”馬超反駁道,“本王已經決定了,誰再敢多言一句,軍法處置。”
陳羣還想死勸,見楊彪暗中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並且搖了搖頭,他陳家和楊家同樣是氏族大家,中間還有着某種聯繫。比起地位來,他陳家雖然及不上楊家,但是由於陳羣向馬超妥協了,同意做馬超的軍師了,這才讓全家無憂。
不大一會兒功夫,所有的額文武將領都到了帳外,密密麻麻的站成了好幾排,甚至來的人裡面還有一些部族首領。
馬超趁熱打鐵,當即將昏睡中的老爹馬騰從大帳裡擡了出來,然後攙扶着馬騰,朗聲說道:“先帝被逆賊高飛派人刺殺,在臨終前,先帝特意將囑咐了在場的人,說是禪位給涼王,如今正值非常時期,那麼咱們就應該好好的把握,把恭賀涼王爲九五之尊。”
聲音一落,馬超只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了,也許是剛纔叫的聲音太大了的緣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新皇登基,漢室氣數已盡,正巧今天是個黃道吉日,更改國號爲秦,改元天威。”馬超攙扶着自己的父親,聲音宏亮的說道。
“臣等……叩見陛下!”
之後,馬超又舉行了一次晚宴大宴了羣臣,同時發佈了國喪,並且以新皇天子的名義,下了一張征討書,將高飛弒君的話告訴給他們了。
衆人良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喝過一滴水,但是眼神卻極爲複雜,腦海中也不知不覺地浮現出來了那個女人熟悉的身影,正期待着明天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