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的感覺襲上心頭,蔚藍轉移自己的視線,不再看他,重新望向了窗外,白皙的臉頰上緩緩浮起一層紅暈。
池琛凝眸看着她明顯心虛的樣子,也不開口戳破,只是,微微揚起的脣角,卻是擺明了對她的嘲笑。
這丫頭,難得的竟然還害羞了。
如果真的沒有看透她的那點小心思,那麼他與她相處的那麼多年,算是白費了。
蔚藍眼角的餘光略過他的側顏,將那抹明顯的嘲笑看在了眼中,心中更是懊惱,卻又不願意真的承認是自己的任性小脾氣在作祟,仍舊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當做什麼都沒察覺。
是啊……她承認,她就是故意,不過,就算她是故意的,他又能怎樣?
不管他現在做出什麼彌補,也始終都無法泯滅七年前是他先放開了她的手的事實。
而且,拋開這件事不說,就拿他們沒分之前的事情來論,他們雖然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但是他卻是真的沒有追過她,當初在一起,也是因爲從小一起長大,之後一切就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了。
當初還沒覺得什麼,也覺得你追我我追你這種俗套的戲碼太無聊了,他們都懶得去實踐,就那樣自然的膩歪到了一起。
然後,分離——重逢——
重逢之後,他也同樣是沒有追過她,先別說是追不追了,就連跟她說兩句好聽的話都沒有,動不動就喉她,兇她,哪裡有十八歲時溫柔的樣子。
這口悶氣,憑着她的性子,怎麼可能咽的下去!
剛離婚的那段時間,別說是結婚了,就連再重新開始一段戀愛,她都沒有了那個念頭,甚至做過最壞的打算,大不了一輩子留在蔚家……
現在,心已經漸漸產生了動搖,這口氣無論如何也是得發泄一番的。
“別裝了,臉都紅到耳根了。”池琛的聲音帶着一絲戲謔,響徹在她的耳畔。
“……”蔚藍默,瞬間感覺臉上的溫度更是灼熱,連好不容易僞裝出來的那一絲底氣,都開始漸漸的崩裂瓦解,開始有點後悔跟他來這裡。
“愛上我就大大方方的承認唄,我又不會笑話你。”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展開飛行,邪惡,放肆,帶着致命的誘惑。
“閉嘴!”被他三言兩語的挑釁給激的不耐煩了,她朝着他低吼道。
她這麼欲蓋彌彰的樣子,讓池琛更是情不自禁的想笑。
男人涔薄的脣角微微掀了掀,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欲言又止,將已經到了脣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現在,就任由着她先放肆一段時間吧,反正以後,他有的是機會討回來。
在這裡他不能把她怎麼樣,到了他那裡,還不是想把她怎麼樣就怎麼樣……
所以,沒必要趁着這時候賺口頭上的便宜。
“那我們現在回家?”他眼神鄙視的看着她問。
蔚藍被他這樣盯着看,窩了一肚子火氣,然而明明想要跟他吵幾句,卻每次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作
罷,冷冰冰的回了一個字,“嗯。”
池琛薄脣輕揚,將車子掉頭。
同一時間,對面駛過來一輛黑色車子,遠燈有些刺目,池琛下意識的移了移自己的目光,而蔚藍是斜視着,燈光沒有刺到她的眼睛,她從窗外回過頭來的時候,清清楚楚的看清楚了對面那輛車裡坐着的兩個人——
鄭亦寒和喬萱。
喬萱同時擡眸,也看見了她。
左胸的那個器官,在看清楚蔚藍的時候,忽然,狠狠的一悸。
悶痛感讓她窒息,幾乎都喘不過氣兒來。
爲什麼!……
爲什麼她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在鄭亦寒和她的身邊!
與此同時,鄭亦寒朝着對面看過來……
看清楚對面車子裡坐着的人是誰之後,眸光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開。
喬萱看着身畔的男人的心思又神遊天外,心尖處一陣悶悶的刺痛,水眸中盪漾出一層薄霧。
時至今日,她已經跟在鄭亦寒身邊三年之久,最初跟他的時候,單純的只是因爲喜歡他,而從未想過能夠從他那裡得到什麼,也從未想過可以取代蔚藍在鄭家的地位。
她以爲,不管鄭亦寒愛不愛自己,只要自己愛他,這就夠了。
她以爲,那樣簡單而單純的想法,可以滿足從小便容易滿足的自己,可是到頭來才發現,所謂愛情,又哪裡有這麼簡單……
她終究是對鄭太太這個頭銜動了心,所以,便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下作的事,只爲了一個名分。
爲了能夠得到那個男人的愛,哪怕是一丁點兒,她不顧一起,傾盡了自己所有,甚至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搬來送給他。
她以爲,自己可以給他全世界,但是她卻忽略了,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得到了他的寵,他的身體,得到了他的很多東西,但是,卻獨獨沒有得到他的心。
說什麼對蔚藍有恨,這都是假的,蔚藍之於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不重要,而是太重要……
因爲太重要,所以纔會那麼憎恨她的背叛,所以才一直對三年前新婚夜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始終不肯敞開自己的心扉,只是因爲怕了那一次的背叛。
所有人都以爲她比蔚藍幸運,因爲她徹徹底底的得到了蔚藍曾經所夢寐以求的一切,就連曾經的她,都是這樣認爲,而到了現在,她才終於意識到,這個想法,到底是有多麼可笑。
都是假的。
沒有一點東西是真的。
鄭亦寒再寵她又能怎麼樣?如池琛所言,她真的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罷了,只是他的地下情人,永遠都上不了檯面,就連陪伴在他身邊的時候,也都只能以女伴的身份。
她擁有的,是蔚藍羨慕的,而蔚藍擁有的,卻是她所妒忌的。
就算她不得寵,就算她這三年來無數次的被那個男人傷害過,但是她卻真的是鄭亦寒名正言順上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旁人,無可取代的地位。
承受了這樣暗無天日的傷害三年,蔚藍終於被逼迫至絕望的底線,首先提出了離婚,而鄭亦寒,猶豫再三之後,也終於同意了她……
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毫無瓜葛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說過要娶她,哪怕是隻字片語。
蔚藍並沒有多大的驚異,他們既然已經離婚了,那麼他和喬萱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她也大可不必去發表什麼言論。
安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多好,何必去再想那些事情,想多了,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池琛看到了鄭亦寒,神情卻跟蔚藍一樣,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般,直接與鄭亦寒的車子擦肩而過,駛向前方。
陌生人而已,何必在意。
原地,鄭亦寒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青筋突起,緊握成拳。
少了她,他痛苦不堪,少了他,她卻過的如此心安理得……
坐在身畔的喬萱,心中同樣充斥滿了不甘。
鄭亦寒,爲了你,我奉獻出了自己的全部,我把一切都交付給你了……
你想和我分清楚關係,也要先經過我的同意纔是!
“亦寒……”隨着這嬌聲軟語的一道聲音,那名長相甜美聲音嬌柔的人,便兀自朝着他靠了過來,自發自的依偎進了男人溫暖厚實的懷中,清秀的容顏上面,如同落日前的晚霞,美麗的無可比擬,妖豔到了極致。
暗黑色的夜晚中,他們,似乎成爲了這世間唯一的一道美景。
從表面上看來,他們是那麼般配……
喬萱飄逸的長髮被盤成散碎的花樣,隨意幾根髮絲輕拂在頸邊,美麗不可方物的臉蛋上寫滿柔情。
鄭亦寒的薄脣輕輕上揚,染上一份涼薄的微笑,縱然看起來溫情如斯,卻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懷中的那具身體給輕輕推離……
這一生,他想抱的女人,只有一個……不是她,是誰都再也無所謂。
“不早了。”他伸手,將她飄散在額前的碎髮拂到了耳後,笑的溫柔,“我們回家?”
那樣的溫柔,簡直過於離譜,與平日裡的他太過大相徑庭,薄醉的目光,凝視着對面女人的臉龐,看起來是在看她無疑,可是喬萱卻覺得,他好像在越過她看着另外一個女人,對着另外一個女人說着如此溫柔的話。
而他所希望看到的那個女人,必然是蔚藍無疑。
“好,我們回家。”女人巧笑嫣然,顧盼生輝。
故意收斂了自己眸底深處的那一抹匆匆哀傷,不敢讓他發現自己的一絲不滿,只能默默的承受着他沒有溫度的感情,只是因爲愛他已經無可救藥無法自拔,靜靜的面對着他充滿柔情的容顏,喬萱的心臟有一瞬的不知滋味。
是酸,是甜,是苦,是澀,是辣,已經無從得知。
這三年來,她費盡心思,只是爲了能夠進入他的心臟,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對自己產生一分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