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萱似乎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問的這麼直接,眼眸中閃過一抹錯愕,擡起頭,對上池琛的視線,淚水在眼眶中不斷的打轉,卻遲遲沒有落下來,讓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保護欲。
柔弱的模樣,像是一朵被人悉心保護在溫室中的花朵,未曾經歷風雨寒霜。
“我……沒有聽懂池總的意思……”她半推半就的,否決了池琛的話,但是說話的語氣,卻隱約帶着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顫抖之意。
她的語氣,很容易的就出賣了她現在的心情。
“我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那麼讓人難以理解,而且喬小姐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不會聽不懂我說的話,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肚子裡的孩子,要不是鄭亦寒的,還能是誰的?”池琛不想平白無故的跟她在這裡浪費時間,也沒有跟她兜圈子繞彎的意思,說話的語氣很是平和,平和的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恐慌之意。
這個男人的城府,太深,她看不懂。
“池總……”喬萱艱澀的叫了一聲,看着他的目光帶着爲難,小手情不自禁的揪緊了自己的衣角,試圖來掩飾自己的恐慌。
“你放心。”池琛默了默,道,“我不是個多嘴的人,而且跟鄭亦寒井水不犯河水,沒必要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他。”
聽到他的承諾,喬萱心中這才安穩下來。
池琛看向喬萱,目光平和,沒有凌厲之意,“如果我知道的消息無誤的話,那麼喬小姐跟在他身邊已經三年了吧?三年前你還小,爲愛情不顧一切,被瘋狂衝昏了頭腦,什麼都不懂,可是現在三年過去,你也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你沒名沒分的跟了他三年,現在又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你還不想爲自己爭取一點什麼麼?”
他並沒有逼迫她的意思,只是想跟她做成一個交易,各取所需。
他可以幫助她得到鄭亦寒,而他,要的只是蔚藍。
“我……”喬萱語無倫次,最後,好不容易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無助的問,“能爭取什麼呢?”
她能爭取什麼?鄭亦寒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他的心,從一開始,從三年前開始,到現在,到三年後,早已經被一個蔚藍給佔據的滿滿當當的了,哪裡容得下她的存在?哪怕只是一個冰山一角微不足道的角落。
眼眶終究是沒能承載得了眼淚的重量,毫無防備的滴落了下來。
她也想爲自己爭取什麼,但是,她有心,卻無力……
池琛看了看她柔弱的樣子,心中漫過一絲不耐,卻還是好脾氣的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
喬萱伸手接過,苦澀的說了聲,“謝謝。”
“蔚藍現在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鄭亦寒離婚了,而且他們現在正在協商離婚手續,難道你就不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爲自己去爭取一下?別忘了,你現在不光是爲你自己,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池琛一陣見血的指出要害。
對於喬萱而言,最具有誘
惑性的,無非是鄭太太這個稱呼。
喬萱聞言,眼底漫過了一絲明顯的錯愕,她擡眸看向池琛,疑惑的問:“他們要離婚?”
“嗯……難道鄭亦寒沒告訴過你?”池琛看到她的疑惑,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像是若有所思。
他倒是沒想到,鄭亦寒竟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她。
鄭亦寒沒有說也就罷了,憑着楊穎雯的性子,竟然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昭告於全天下?
“嗯……他沒有跟我提起過……”喬萱又低下了頭,不敢去面對池琛若有所思的目光,“有關於她的事情,他從來都不會跟我提起。”
好像是的,她沒有記錯,這三年中,無論鄭亦寒和她之間有多麼親密,哪怕是在牀上,他也對“蔚藍”這兩個字信口不提。
她一直都看不懂他,看不透他,蔚藍在他心中,到底佔據着一個什麼樣的地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傀儡妻子?還是一直被他深愛着卻不願承認的女人?
以前,她以爲是前者,可是現在,她卻又恍惚之間覺得是後者。
難道……鄭亦寒真的是很愛她麼?愛到,寧願傷害自己,都不願意放開她的手?
想到這裡,她的眼淚情不自禁的掉的更兇。
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哭過,好久。
她不是個堅強的女人,也不是個軟弱的女人,這個世界上,除了鄭亦寒,再也沒有別人可以讓她不顧一切的在一個外人面前哭出來。
池琛看着她簌簌落下的眼淚,眉眼之間隱約泄露出一絲不耐煩,卻又很快的被自己給掩飾好,那一抹不耐,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
懂得利用自己的眼淚讓男人心軟的女人,毫無疑問是聰明的,但是一定要適當,眼淚流的少的是珍貴,但是一旦流的多了,就是廉價卑賤的水。
“喬小姐,懷孕的女人哭多了,對肚子裡的孩子是有影響的。”他無動於衷的警告,口氣漠漠,卻再也聽不出一絲憐惜之情,這次,他沒有遞給她紙巾,而是直接將桌子上擺放着的抽紙盒給推到了她面前。
喬萱是個心理極其複雜的女人,她在鄭亦寒的身邊的時候,可以柔弱的像是一朵溫室中不受污染的花朵,但是她堅強起來的時候,也是近乎於一種倔強的偏執,爲了愛情,她不顧一切,奮不顧身,放棄自己所有的驕傲,將尊嚴給踩在腳底下,只是爲了可以待在鄭亦寒的身邊。
哪怕這三年中,她對於他來說,只是一件泄慾工具,對她沒有一點感情,但她爲了愛,也可以心甘情願,義無反顧。
女人天生就有一種母性,那種母性與生俱來,尤其是現在她知道自己懷了孩子,心理的堅強更是開始蠢蠢欲動。
如果離開他可以換來留下這個孩子的一條命的話,那麼,她願意。
淚水終於止住,她的眼眶,已經是一片通紅。
“鈴鈴鈴……”手機來電的鈴聲,猝不及防的響起。
喬萱從包裡拿出手機,原來以爲是鄭亦寒打來的,可是手機屏幕上
面顯示着的名字,卻是鄭宅的座機。
應該又是楊穎雯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打電話讓她去陪她了。
腦海中,驀地想起蔚藍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物盡其用。
鄭亦寒的媽媽,對她還真是物盡其用。
這一句話,對於她而言,無疑是相當於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刺入到了她的心中。
她爲了鄭亦寒,付出了自己的全部,愛,心,身體,連帶着付出了三年的美好時光,可是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先不說什麼名分不名分的問題,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鄭亦寒是否允許他的存在,到現在,都仍然是個未知數。
“池總,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先告辭了。”喬萱將手中的手機一再握緊,推開椅子,起身離開。
“喬小姐慢走。”池琛漠漠迴應。
喬萱微微點頭,隨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包,頭也不回的離開原地。
池琛望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眉宇之間瀉出一絲冷銳。
茶杯中的茶水,逐漸冷卻,沒有了嫋嫋的煙霧。
而剛剛還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人,也已經離開,再無蹤跡可尋。
池琛端起自己面前的那個茶杯,不疾不徐的吹了吹,然後,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腦海中將喬萱剛剛離開之前那個堅定的眼神給回放了一遍,涔薄的脣角,微微勾起。
她能夠露出那種眼神,就證明着,她已經想爲自己奪取一些什麼東西了。
有人的腳步聲響起,帶着沉重,漸次朝着他這邊的座位逼近。
池琛充耳不聞,依舊慢條斯理的倒着茶,獨自品嚐。
顧淺諾看着她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也不惱,徑自走到他對面,坐下。
……
仁康醫院。
蔚藍開完藥,從藥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
前幾天,她因爲加班連續熬了十多天的夜,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好不容易早早下了班,過來開了點藥,打算調理一下身體。
如果放在平時,這種小事,她自然是不擔心的,但是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她絕對不容許自己的身體出一點意外。
只是,還沒等出醫院門口的,眼角的餘光就不經意的瞥到了兩道身影,視線猛地一愣,就連腳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就在前面不遠處,甚至距離她都還沒有十米的距離,鄭亦寒扶着喬萱,臉上的神情,深情款款,一片溫和。
那種,對待她的時候,從未有過的溫和。
鄭亦寒一隻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一隻手攬在她的腰際,腳下邁出的步伐很小,似乎是爲了配合喬萱。
此刻,那張輪廓深刻五官分明的俊顏上面,洋溢着滿滿當當的溫柔與幸福。
他能夠放下面子去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毫無疑問,他身邊的女人的臉上,自然同樣是洋溢着滿滿當當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