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小浪完全聽不懂藍風鈴說的這些事兒,因爲他不懂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張小浪也能體會到藍風鈴話中那種“昔人已去”的淒涼感。
這一次藍風鈴一個人回憶了良久,像是想起了以前和那些人經歷的喜怒哀樂。
張小浪也在想着父親張浪的事兒,從藍風鈴口中張小浪再一次確定了張浪的爲人,於是他堅信,張浪一定會回來,自己也一定會找到張浪。
“藍叔叔,你真的不想一點辦法了麼?就眼睜睜在這裡等死麼?你甘心看着江姐姐投入別人的懷抱麼?”張小浪看到藍風鈴毫無鬥志,臉上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藍風鈴嘆道:“因爲我不知道有誰還能把我救出去……”
藍風鈴忽然對張小浪一笑:“你體驗過什麼叫絕望麼?”
張小浪搖頭道:“我可不覺得……只要有一口氣在,怎麼能算絕望呢?”
藍風鈴愣住,他貌似在張小浪身上看到了張浪的影子。
他覺得這兩父子的性格有些相似。
藍風鈴還沒來得及迴應張小浪,他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
在這間牢房外面,還有一道結實的石門。
轟隆隆的一聲,石門開啓。
一道光亮從外面照射進來。
張小浪循聲望去,也看到外面是金黃色的一片。
夕陽已至,連氣溫都有些降下來。
一道人影被金黃色的夕陽拉長,出現在門口。
張小浪看到,明宛一臉嚴肅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
這就是藍風鈴口中的明宛,也就是明主管。
明宛揹着手,慢慢地走到了牢房外面。
張小浪緩緩起身,擡頭就和明宛四目相對了起來。
“小鬼,你不聽話啊……”明宛居然是率先開口,一陣嘆息。
張小浪沒有理解明宛的意思,明宛又道:“我是不是讓你昨晚在迴廊那裡等我?”
“是!”
可張小浪根本沒把那件事兒放在心上。
明宛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才又回過頭道:“如果你當時聽我的,說不定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你們兩個人也不用困在這裡了!”
張小浪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宛慢慢轉過身去:“雖然現在寄人籬下,不過我還是很敬佩我的宇哥的,你可知道你父親是宇哥一直覺得愧對的人?”
張小浪一驚:“你也認識我父親?”
“從第一眼見你我就認出來了……小時候見過你一次,那時候你只不過是剛學會說話的嬰兒,連路也走不順,雖然你的樣貌有些變化,但眼睛沒變……我記住一個人的方式,就是記住他的眼睛,不管這個人怎麼僞裝,眼睛都會出賣他的……”明宛緩緩說道。
明宛的這番話和江曲對張小浪說的有些類似,江曲也告訴過張小浪要知道一個人是否說謊,從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來了。
“你也是我父親的朋友麼?”張小浪忍不住問道。
藍風鈴卻道:“他不是,相反的,他是你父親的敵人……當時你父親的最終目的就是打敗他們這一票人,只是後來他們卻幫了你父親一把……”
明宛點頭道:“沒錯!”
“那你叫我去迴廊做什麼?”張小浪好奇道。
明宛道:“我想提醒你,想幫你,可惜你不來,沒聽我的話,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被明森嚴發現了,我也無可奈何了!”
雖然不知道明宛是不是故意說這話氣自己的,但張小浪總有一種非常後悔的感覺。
“因爲我的徒弟,也和你父親是很好的朋友,或者說……很好的叔侄,算起來,你和我徒弟平輩,再加上宇哥居然能搭上自己的性命送你父親回家,我覺得如果宇哥還在這個世上,也肯定不會看着你被明森嚴這麼欺負……”明宛依舊嘆息。
雖然明宛說話比較客氣,但張小浪依舊對這個明宛生不出半分好感。
他忍不住出言譏誚道:“既然你都說了現在救我們來不及了,那你幹嘛還來這裡?故意說給我聽?故意來冷嘲熱諷?”
明宛搖搖頭:“小鬼,你想多了……我對你從來沒有半點的愧疚感,我來這裡,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的母親……還有你玲瓏阿姨……還有,靈兒?過得怎麼樣?”明宛淡淡道。
張小浪不知道明宛爲什麼會問這些,他只是下意識回答道:“她們很好……但是你口中所說的靈兒,我也沒見過!”
張小浪這話一出,不僅是明宛,連藍風鈴也是有些驚訝。
“你不認識拓跋靈?”藍風鈴驚訝道。
張小浪搖搖頭:“不認識,從來沒見過……我卻聽岑皓月說過,這個靈兒阿姨……好像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死了?不可能!”明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怎麼可能死?”
張小浪攤了攤手:“我沒必要騙你!”
藍風鈴有些哽咽道:“你能告訴我,靈兒是怎麼死的麼?”
張小浪又搖搖頭:“不清楚,她們從來沒跟我提起靈兒阿姨的事兒!”
藍風鈴長嘆道:“可惜了,可惜了,沒想到十二年過去了,靈兒居然死了……居然死了!哎!”
明宛苦笑道:“我也沒想到,那看來……是我想多了!”
明宛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奇異之色,張小浪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什麼想多了?”
明宛面色沉重地呆立了一會兒,才搖頭道:“沒什麼……小鬼,你要是真想活下來,就老實點,聽我的安排,可是你這個叔叔,我無能爲力,他……必死無疑了!”
明宛轉過身,慢慢地朝牢房外面走。
張小浪大聲叫道:“你要是隻能救我一個,那就滾,別來救我!”
明宛身軀一震,咬牙道:“你可以再大聲點,把老子也搭進去,媽的!”
明宛有些氣憤地走出了牢房,那石門也是應聲關上。
一時間,牢房中變得有些陰暗了起來。
明宛一走,張小浪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