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月郡主自從求了皇上去北漠和親之後,便幾乎每日都入宮去拜見尚貴嬪。
但是連續幾天,尚貴嬪都絕口不提冰蓮花的事情,好幾次採月自動說起,都被她敷衍過去,轉移開了話題。
採月覺得心裡很不安,她覺得尚貴嬪心機深沉,自己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希望她真的會遵守諾言。
可如果她不遵守諾言,自己又能怎麼辦?
採月苦惱至極,這一天入宮,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貴嬪,您之前說過如果我代孝如公主和親,便會把冰蓮花給我,如今皇上旨意都下了,您是不是該給我了?”
尚貴嬪巧笑倩兮,“急什麼啊?這冰蓮花又沒腿,自己跑不了。”
採月懇切地道:“我只想在去北漠之前,看到哥哥站起來,求貴嬪娘娘成全。”
說完,她跪了下來,眸子裡盈着淚意。
尚貴嬪伸手拉起她,笑着說:“真是傻孩子,你哥哥站起來是遲早的事情,你看得到看不到他都會站起來,這冰蓮花呢,是必定要給你的,本宮既然承諾了你,你也拿了你一生的幸福來換取,本宮若不給你,只怕要遭天譴的,放心吧,眼看就是你去北漠的日子了,本宮答應你,你上花轎的前一天,把冰蓮花給你。”
採月急了,“這遲是要給,早也是要給的,貴嬪還有什麼顧忌嗎?採月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再說,皇上聖旨都已經下了,此事定了下來,就肯定不會再更改。”
尚貴嬪收斂笑容,看着採月,慢條斯理地道:“採月啊,這和親的人選換了幾次,你我心中有數,你爲你哥哥,本宮爲孝如,都是一番苦心的,不容有半點閃失,不是本宮信不過你,是本宮要確保萬無一失,明白嗎?”
採月顯得很失望,也很憤怒,她覺得尚貴嬪不僅僅是在拖延。
離開凝拂宮,她心事重重地走着,侍女小清也跟她一樣愁着臉。
忽然,小清站定身子,“郡主。”
採月回頭,“怎麼了?”
小清遲疑了一下,道:“您說,那尚貴嬪會不會沒有冰蓮花?”
採月的臉色煞白,慌亂地道:“不會的,不要胡說。”
但是,她的心卻倏然地沉了下去,其實,
這個想法她不是沒有過,只是不敢往深處去想,但是,如果萬一她真的沒有冰蓮花,只是騙自己的,那該怎麼辦?
小清道:“這麼多天了,她都沒給您,甚至連給您看看都不行。”
“那天,”採月慌亂地道:“那天我是見過的,雖然只是遠遠地見了一眼,可看得出是一朵蓮花。”
“可不就是蓮花嗎?咱在這御花園的荷花池裡摘一朵也是荷花,您都沒見過真正的冰蓮花,怎肯定那天她晃給您看的是真的呢?”
採月驚得一身冷汗直冒,她喃喃地道:“不會的,不會的,她是貴嬪。,總不至於會騙我吧?如果她騙我,父王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何苦要與我父王爲敵?”
小清連連嘆息,“我的郡主啊,她與王爺爲敵有什麼打緊?她背後可是有皇上撐腰的,而且,王爺又不能怎麼樣她,畢竟這件事無憑無據,事後她可以一推四五六,說沒說過要給您冰蓮花,她許下空頭諾言,救了她的女兒,可就害苦了您啊。”
採月嚇得手腳都哆嗦了,眼淚陡然落下,白着嘴脣道:“那,如果是真的,該如何是好啊?”
小清也很擔心,“要不,我們趕緊出宮找王爺商量一下吧,這事兒您做不了主的。”
採月點頭,正欲說話,卻聽得一聲清啞的聲音響起,“咦?這不是採月妹妹嗎?”
採月擡頭,見一個滿臉紅印的少女走過來,她一怔,隨即想到這應該就是之前患了痘症的懿禮公主了,真可憐,一張臉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她手裡牽着一個小孩兒,竟是煊兒。
採月連忙行禮,“見過懿兒姐姐。”
清河對小綹道:“帶煊兒回去,我與採月妹妹說幾句話。”
“是!”小綹對煊兒道:“咱走吧,帶你玩兒去。”
“好!”煊兒乖巧地跟着小綹走了。
採月心裡有些意外,煊兒竟然跟懿兒姐姐在一起,而且,看煊兒的情況,似乎已經有所好轉。
清河走上前去,忽然伸出手擦去彩玉臉上的淚痕,柔聲問道:“誰欺負你了?跟姐姐說。”
採月之前沒有跟懿禮公主相處過,不知道她爲人如何,只知道她本來被選爲和親公主,在使者宴上看到過她才藝驚人,知道她不是
以前人們口中說的那麼沒用,加上又見她剛纔與清河姐姐的兒子煊兒在一起,心中便生了好感,“沒事,沙迷了眼睛而已。”
說完,揚起一個笑臉,竟是十分明媚。
清河微微笑,“走,陪姐姐散散步。”
採月依言而行,兩人慢慢地沿着湖邊走着,小清跟在後面,保持着一段的距離。
“我聽說,你自薦和親北漠,有這回事嗎?”清河首先打破沉靜,問道。
“是的,是這樣的。”採月低聲回答,聲音已經有些哽咽,這事兒想起來是自己太過魯莽了,但是那個時候,她唯一擔心的是尚貴嬪不答應,不願意與冰蓮花與她交易。
清河笑笑,“尚貴嬪的意思?”
採月整個人一震,“懿兒姐姐,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清河站定身子,轉臉看着湖面的波瀾起伏,入秋之後,秋風清勁陰寒,但是,卻能讓人保持清醒。
“我聽說,你是去了尚貴嬪的凝拂宮,然後便去求見父皇的,不難推測,這是尚貴嬪的意思,或者……”
她轉臉看着採月,正色地道:“陰謀。”
“陰謀?”採月嚇了一跳,臉色迅速蒼白,“懿兒姐姐爲何會這樣說?”
清河微笑,“你願意跟我說嗎?或許,我能幫到你。”
採月張張嘴,有片刻想說的衝動,但是,她想起曾答應過尚貴嬪,此事除了家人之外,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她不會取出冰蓮花。
想到這裡,她整個人一醒,隨即退後一步,臉上維持着平靜的微笑,“懿兒姐姐多心了,一切都是採月自己的意思,彩玉想嫁到北漠去,和旁人無關。”
清河莞爾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說什麼了。”
“嗯,採月還有事,便不陪姐姐了,採月先告辭。”採月怕再說下去,自己會不小心露出馬腳,害了哥哥,遂急忙告辭。
清河定定地看着她,“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如果需要我幫忙,就入宮找我。”
“是!”採月胡亂應了一聲,便轉身而去。
“採月,你記住,”清河叫住了她,“我是唯一可以幫你的人。”
採月回頭,怔怔地看着清河,清河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