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步入冬日,宮中的蕭瑟之氣似乎更重了些。
但是,讓皇帝心情愉悅的是,滿園的菊花,開放了。
皇帝喜歡菊花,這些年也從別國移植了許多菊花的品種。有專門負責照顧菊花的園丁,負責着菊園。
皇帝最喜歡的是紫菊,泥金九連環與雪青。
這紫菊,顧名思義是紫色的,舌狀花瓣濃密層層疊疊,形成包裹之勢,卻又含羞地綻放,十分惹人喜歡。
泥金九連環是大周國送來的品種,鉤環形的花瓣聚在一起,像一團金色的棉絮,皇帝當年初見這種泥金九連環,大爲歡喜,回送了大周國一株名貴的蘭花。
而皇帝最喜歡的,則是雪青,粉粉嫩嫩的花瓣特別惹人憐惜,他曾以此花送給雲妃,因爲雪青的形狀,就像是五指託着一塊圓形的繡球,他把此花送給雲妃的時候,說他會一輩子把他掬在手心上。
聽得園丁來報說雪青九連環與紫菊同一個時段開花,皇帝很高興,親臨了菊園,聞着清香撲鼻的花香,沁人心脾。
他的心情也放鬆了很多,但是始終憂心戰事,也沒有逗留太久,半個時辰之後,就離去了。
然而明日早朝之後,喜公公卻來告知,菊園的菊花,在一夜之內,全部凋謝,不僅僅是花兒凋謝,連菊葉都黃了。
皇帝大震,親臨菊園看了,昨天開得正好的花朵,果真凋謝了大部分,沒有凋謝的那些,也都垂下了花盤,了無精神。
皇帝的心裡,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看着無端凋謝的菊花,皇帝沉聲下令,“傳國師!”
國師費寧鈺收到傳召,即刻入宮見駕。
見到皇帝之後,他下跪沉聲道:“皇上,臣也正想入宮,有事情要稟報皇上。”
“什麼事?”皇帝見他神色凝重,問道。
費寧鈺說:“臣這幾夜都觀星,發現有異象。”
“異象?”皇帝眸光一冷,“什麼異象?”
“熒惑守心!”費寧鈺沉聲道。
皇帝倒抽一口涼氣,熒惑守心,帝
星在心宿,是極爲兇險的異象。
“可看清楚了?”皇帝問道。
費寧鈺道:“回皇上,臣連續觀察了幾夜,心宿二留守,三星成直線,天氣稍好的時候,可以看得很清楚。”
“看查到妖星在哪裡?”皇帝嚴厲地問道。
費寧鈺嘆息道:“皇上,但凡熒惑守心,意味着帝王萬歲,或者國家動亂,旱災、飢疾、兵亂、死喪、妖孽。在這之前,妖星所處的地方,必定會出現異象。”
“異象?”皇帝面容漸漸地嚴肅起來,“什麼異象?”
“例如,鳥獸死,花兒謝,魚兒沉,這些都是妖星出動的跡象。”國師道。
皇帝臉上的肌肉繃緊,“除此之外呢?”
“臣推斷到,妖星是二月所生,熒惑守心,多爲女子,這種邪妖之氣,從孃胎便帶來,但是有些終生都不發,一發則不得了。”
“一生不發,爲何會突然發了?”皇帝問道。
“若遇喪事,或衝撞了邪氣,又或者被某些因素刺激,才導致妖氣外泄。”
喜公公在旁邊聽着,只覺得膽戰心驚。
皇帝的面容漸漸地森嚴起來,宛若一塊寒冰,散發着瘮人的冷寒之氣。
“那麼,”皇帝的聲音慢慢地響起,“國師以爲,這妖星是何人?”
國師跪在地上,猶豫了片刻,道:“回皇上,臣不敢說。”
“說!”皇帝一聲令下,眉目猙獰。
國師身子一震,伏地道:“回皇上,臣猜測,是懿禮公主。”
皇帝死死地盯着國師,“你肯定嗎?”
國師道:“皇上,這妖星發動,必定會性情大變,她身邊會發生很多事情,這些都是徵兆,出現這些徵兆,也未必會發動妖星,除非經歷喪親,或者衝撞邪氣,纔會引致妖星發動,貴嬪娘娘,死而復生,但是過了數日,便又再死去,其實,從第一次她死的時候,便已經是真的死了,死而復生是因爲要以邪氣引發妖星發動,當確定妖星會發動之後,她纔會再度死去。”
“有什麼辦法可解除這個危機?”
皇帝問道。
費寧鈺再度伏地,“臣以爲,先把妖星關押禁足,不許任何人與她接近,再命高僧誦經,若七天之後,妖氣不曾散去,反而,她身邊會再有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便必須以火刑處置。”
“火刑?”皇帝一怔,隨即怒喝一聲,“你大膽!”
費寧鈺擡起頭,直言道:“皇上,即便殺了臣,臣還是不得不說,熒惑守心的後果十分嚴重,熒惑又名赤星、罰星、執法。火之精,赤帝之子。方伯之象,主歲成敗,司宗妖孽,主天子之禮,主大鴻臚、主死喪、主憂患。總的來說,熒惑是近於妖星,司天下人臣之過,主旱災、飢疾、兵亂、死喪、妖孽。事關皇上龍體,事關社稷江山,臣不得不冒死進諫,不可心軟,不可憐惜,唯有火刑,才能徹底清除妖星帶來的禍害。”
喜公公忍不住插嘴道:“國師大人,你方纔不是說請高僧誦經便可化解嗎?”
“喜公公,歷史上,熒惑守心由高僧化解能妥帖的不多,但是,皇上若憐惜公主,也可以一試。”
皇帝沉默了片刻,“你先下去吧,這幾日不要出宮,就住在宮中,朕會隨時傳喚你。”
“是!”費寧鈺磕頭告退。
出到門口,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懿禮公主,不是臣要你死,只是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
費寧鈺走後,喜公公說:“皇上,此事事關重大,不如再找法師或者高僧看看?”
“傳旨護國寺,命方丈大師即刻入宮。”皇帝下令道。
喜公公猶豫了一下,“臣聽聞國恩寺的大師道行高深,不如,請國恩寺的大師入宮?”
“什麼時候,你也會忤逆朕的話了?”皇帝的聲音冷漠響起。
喜公公心中一顫,輕聲道:“是,奴才馬上去。”
護國寺的方丈慧智大師被傳召入宮,他與皇帝在御書房裡談了一夜,至於談什麼,連喜公公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皇帝下旨,懿禮公主暫留蘇和宮爲亡母守孝,蘇和宮其他小主撤出搬離,宮中除了彩菱與小綹之外,不許任何人再進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