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眼前五十多歲卻仍保養極好的齊夫人,若不是知道她的真實年齡,我會認爲她只是四十不到。
還沒等我開口,齊夫人急急地走上前,扶起躺在地上正用受傷的手輕揉後腦的邱芸芸,關切地問道:“芸芸,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要有什麼腦震盪就麻煩了。”
腦震盪?
不過想想也是情有可原,像她這種在家被一直寵着長大的千金小姐,身體肯定比我這皮糙肉厚的土豪千金要金貴,在她們看來邱芸芸就算得個普通的頭疼腦熱都是大病。
此時此景,我這個“罪魁禍首”,怕是再則難逃了。
熙熙眼巴巴地仰頭看着我,輕輕扯了扯我的褲邊,嫩白的小臉上有着十分羨慕又茫然的表情,“媽媽,你這麼威武神力啊?輕輕一推就能把阿姨推到,真是太太太厲害了。”
我萬分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身爲母親的我竟然在兒子面前做了個錯誤的示範,要知道這麼狗血的一幕,我也是十分無奈地不想看到,只好解釋說,“不是媽媽推得。”
熙熙好像不太認同地聳了聳肩。
齊夫人一把按住邱芸芸那隻受傷的手,驚訝萬分,側過頭,冷冷地看着我,彷彿是在說我是個蛇蠍心腸的壞女人,蹙着眉頭,“還說不是你推得,手都被你劃破了,她有多愛護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你別告訴我,這是她自己乾的?”
“伯母,別爲我動怒,氣多傷身,我坐會就沒事了。”邱芸芸陰謀得逞地對着我奸笑了下,只是一瞬,可我還是看清了。
齊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邱芸芸走到客廳沙發處坐下,詢問着傷勢。
兩人一唱一和的對着,顯然沒有給我還嘴的機會,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我只覺得心口一陣堵得慌,其實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可看到熙熙那認定我心虧的模樣,實在不想做壞榜樣,又不想上前撫慰,只好蹲下身子,嘆了口氣,小聲解釋說,“真的不是媽媽推得,我只是輕輕碰了一下阿姨,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那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估計阿姨是沒錢,想找媽媽碰瓷,要是賠很多,那熙熙的玩具就買不起了。”熙熙認真的看着我,自顧自地推論着說道。
碰瓷?
我不禁扶額,他小小年紀是從哪學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不過眼下這種局面,我始終是沒有再做解釋,畢竟小孩沒必要知道那麼多複雜的人際關係。
正當我拉着熙熙的小手準備離開時,早早遠離這場硝煙戰火勝地的容姨,本應在廚房,卻不知去了哪,突然又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慌忙地走向沙發邊的邱芸芸和齊夫人,想上手又不敢上手,詫異地站一旁,小心問道,“這,這是怎麼了?”
我頓下腳步,尋聲看去,只見邱芸芸臉色灰白,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眼睛半開半不開地說道,“我頭現在嗡嗡作響,是不是真的會有腦震盪啊?”
瞬時,齊夫人一手揉着邱芸芸的頭,一邊轉向我,彷彿連打我都嫌髒手,只是冷喝了一聲,“真是個惹禍精,何秋,別說我齊家容不下你,從現在起,別讓我再看到你進我們齊家的大門,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滾!”
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平白無故多出這麼個戲碼,倒是將堵我路邱芸芸給徹底攔截了,雖說不上是襯得我心,倒是合了我的意,臨走前,我淡了眼齊夫人,“正好,我巴不得趕緊走。”
以前,我一直以爲只要自己做的足夠好,齊夫人總有一天會對我另眼相看,因爲我始終相信,日久見人心。本想着,萬一讓她知道熙熙的存在,會有引起什麼事端,不管怎麼樣,能謙和就儘量謙和點。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更別肖想去刻意討好她。
而她,也永遠不會被我感動。
我拉着熙熙快步朝大門走去,剛打開門進到院子沒走幾步,就被不知何時閃出的容姨拉住。
容姨眼疾手快地繞到我身前,着急忙慌地說道,“太太,你不能走。老夫人正在氣頭上,說些氣話是難免的,你不能和她一般計較嘛不是。”
我和容姨相處時間不短,算算也有三年光景,默了會,拂開她的手,斟酌着說,“容姨,很多情況你可能還不太瞭解,總之這事你就別管了。”
說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熙熙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不行,無論如何我今天也不會放你走的。”容姨像是鐵了心要攔着我,攥着我手緊緊地,臉上的表情堅定萬分。
我大概猜到應該是齊桓授意的,不然我不認爲她會如此做,即便我曾和她有過三年的主僕情意,可相較於權威的齊夫人,她一個領薪水的傭人是萬萬不敢隨意下決定的。
就在我倆拖拽之時,院子裡駛進一輛打眼的蘭博基尼,齊桓的主駕。
緊接着,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齊桓從車裡下來,定睛看了我和容姨一眼,眉宇間略添了幾分薄薄的冷意,緩緩開口道,“你這是要去哪?”
熙熙屁顛屁顛地朝他跑去,我想攔也攔不住,撒丫地跑到他跟前,歡快地叫着“爸爸!”
我冷笑地扯了扯嘴角,“認識你二十年,明戀你十年的邱芸芸帶着你母親來了。雖說我們倆的關係現在有點尷尬,但你母親開口讓我滾,我也不好強留在這,怎麼說我也是有尊嚴的人。”
他看了我一會,抱起熙熙,抿脣不語地上前,走到身前才向容姨問道,“怎麼回事?”
容姨既然一字不差的全盤脫出,彷彿剛剛就在現場親眼見到一般。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容姨,直到她將事情全部說完,都沒能回過神來。只是驚歎,她是怎麼做到如此清楚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