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蒼陌連連點頭,“嗯,瑤瑤委實聰慧過人,我正是此意。”
“玄夙要是真被困在了虛荒結界之中,倒有幾分可能。”拂瑤心下迅速思量,莫非玄夙最後追蹤到獄界之鑰在魔帝手中,於是轉而去盜,反被困在結界之內?
如若真如她所料,那麼就能解釋爲何連小瑩都無法探知他的下落了。不過……魔帝沉睡的虛荒結界雖然就在荒野之穹內,可除了他的使者邪莫,數萬年來無人知道虛荒結界的真正入口在何處。
拂瑤看向蒼陌,“你知道虛荒結界的入口在何處麼?”
蒼陌無奈地聳聳肩,“瑤瑤,雖然我上通天文,下達地理,但是這個我委實是不知道。”
拂瑤有些悵然,那要怎麼才能找到呢?這個確實不是一般的棘手。
蒼陌寬慰道:“天無絕人之路,玄夙既然都進得去,那就一定有進入之法,你不妨跟着直覺走,到時說不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直覺?”拂瑤挑眉訕笑了下,“除非我和這個魔帝心有靈犀,不然怎麼知道如何打開他布的結界?”
蒼陌眼底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幽深,輕笑道:“說不定呢。”
“還是先到了玄夙氣息消失的地方查探一番,再做打算吧。”
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走到了樹林的盡頭。拂瑤望着前方,一片血紅色沼澤地躍然眼前,上面一片白色花海一望無垠,看起來頗爲生機盎然。
拂瑤望着空無人煙的地界,問出心中的困惑,“傳聞荒野之穹有妖魔神獸無數,可爲何我們一路行來,除了之前專程去攔我的妖魔外,就再沒見到任何其它?”
“那是因爲荒野之穹分爲日時和夜時,我們進來之時恰好是日時,日時妖魔通常是不會出沒的,一是由於他們不喜日光,二是日時也不利於覓食,不過不久後就會進入夜時,屆時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原來如此,”拂瑤點點頭,睨了他一眼,“那我們先過了這片沼澤吧,對了,這是何花?”
拂瑤望着朵朵素白勝雪的花朵微微出神,腦海中有個模糊的畫面倏地出現,彷彿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暖暖煦陽下的茫峰之巔,兩道身影靜靜靠坐在一起,身下山谷中是一片白浪翻滾的無垠花海。
軟軟的柔荑倏地覆在旁邊修長白皙的手掌,語帶驚喜地說:“師父你看,這花像不像上次我們在東羽山頂看到過的那種花?”
“嗯。”男子淡淡的聲音響起,反手握住掌中纖細的手,“冷麼?”
“不冷,”她聲音象香香軟軟的糯米糰兒,霎是圓潤好聽,“師父,這花好漂亮呀,有名字麼?”
男子輕柔的嗓音清潤雅緻,“沒有。”
“那我可以給它們取個名字麼?”
男子輕輕幫她拂過耳際邊的碎髮,“自然可以。”
她眼珠倏地一轉,笑眯眯地說:“不如就喚小白花好了。”
男子雙眉稍挑,“這也算名字?”
她一本正經地說,“自然算名兒,你看它素白如雪,不叫小白花倒是可惜了,不過……”
她慧黠的眼神飄向一旁的男子,笑得十分純良,“這花的顏色與師父慣常愛穿的白袍倒十分相稱,不然叫師父花也行。”
男子淡笑,“那還是叫前者吧。”
她連連點頭,“嗯,師父品鑑力委實是好,與徒兒不分上下,我們採些帶些回去種在我們寢殿外可好?”
“倘若有了這些花草,你以後更不會好好修煉法術了。”他的聲音雖淡如清澗,但卻是十足的肯定語氣。
她舉起右手做發誓狀,眼神無比誠懇道:“自是不會的,師父,我發誓,你相信我吧。”
男子挑眉瞥向她,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不是慣常於出爾反爾麼?”
她眨了眨琉璃般晶亮的眼眸,彷彿痛下決心一般,“這次定然不會,不然罰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師父。師父,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發過最毒的詛咒了,你相信我好麼?”
男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淡聲應和了一聲“嗯”。
“這世上就師父最好了……”
拂瑤心口倏地一痛,彷彿生生被剜出個洞,她眉間緊蹙着撫住胸口,點點幽深一直沉到眸底最深處,剛剛……爲何如此模糊……但愈是深想,頭就越象被千萬根針扎似的疼痛無比。
蒼陌彷彿察覺到她的異樣,眼眸掠過一絲擔憂之色,“瑤瑤,你怎麼了?”
“我……無礙。”拂瑤以手輕輕按壓胸口處,片刻後心底的猝痛感漸漸消失。
“果真無礙?”蒼陌看向她,語帶擔憂道。
“嗯,”此刻拂瑤的臉色已然恢復如常,她擡手指向眼前這片白色的花朵,“你還沒告訴我這花喚什麼名字?”
蒼陌望着眼前的花海笑得璀璨,“就叫小白花啊。”
“這也叫名字麼?” 拂瑤驚詫,頓覺此名着實降低了此花的意境,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先輩竟偷懶到如斯境界了,委實是令人痛心疾首。
蒼陌面色很無辜地解釋道,“傳聞上古時期是叫這個名字,後來嘛,後人終覺得這名字太過不雅了些,便取名曰之‘彼岸花’。”
拂瑤微微一震,喃喃重複道:“彼岸花?”
她沉思半晌後,忽地擡眸,“不是應該是紅色的麼?而且應該並無枝葉纔對。”面前此花明明枝葉共存,花朵繁茂。
蒼陌含笑凝睇這她:“你以爲只有冥界纔有此花?你眼前盛開的纔是最初的彼岸花。”
“最初的彼岸花?這是何意?”
“最初的彼岸花在上古時期就存在了,花開素白,花葉共存,並非如傳說所言的花葉生生相錯,永不相見。可惜自從上古月神瑤素魂寂後,此花便隨之一夕間全部枯萎,反而冥界遍生此花,但花朵不再素白勝雪,取而代之的是赤紅勝血,妖豔絢爛。”
拂瑤怔忪半晌後,才道:“那此花爲何會盛放在荒野之穹?”
蒼陌漫不經心地轉眸,“此花據說乃鑼咎聖魔邪莫所種,至於是何緣故就不知曉了。”
拂瑤眉梢高高挑起,“你說那個冰人養花?”真是六界之大,無奇不有啊,實實不曾想他還有如此閒情雅緻。
“那這彼岸花有劇毒麼?會不會食人?”拂瑤問。
蒼陌原本澄淨的臉龐霎時綻開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此花如今只在幽冥界才能綻放,如今卻能在荒野之穹盛開,你說它是靠何物滋養?”
拂瑤擰眉,“血紅色的土壤,莫非是……鮮血?”
蒼陌略微頷首,“誠然如此。”
拂瑤不禁心生感概,妖魔的癖好果然不同凡響,連養個花也要以鮮血餵食。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怎樣踏過這片沼澤地,要是御劍而行的話恐怕容易驚動蟄伏在着附近的妖魔……
蒼陌看穿了她的心思,“並非一定要御劍而行,此花擇人,你捻起一朵放在手中,要是它沒有變成血紅色,此花自然會爲你開道。”
拂瑤半信半疑挑眉問,“當真?”
蒼陌大爲受傷捂住胸口道,“瑤瑤,你覺得我會騙你麼?我們相識以來,我一直對你關懷備至……”
拂瑤連忙擺手,“呃……說笑而已,說笑而已,蒼陌兄切莫誤會。”
怕他又開始絡繹不絕,她立即果斷地捻下一朵放在手中,頃刻後亦沒有絲毫變化。
拂瑤頓時神清氣爽,笑逐顏開地衝着蒼陌說,“我不得不說這彼岸花委實令人喜愛呀,知道本座有要事在身立即就乖乖聽話,要說長在這荒野之穹實實是可惜了些!”
蒼陌盯着她手上的花,眸底深處掠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說不定這一把賭對了。
拂瑤把掌中之花遞到蒼陌面前,“喏,你也試試。若是不需御劍而行自然最好,若是驚動了他們,前面之路就更加難行。”
蒼陌後退了一步,搖搖頭說,“不需再試,你佈下一個結界,我只要在你的結界內就會沾染到你的氣息,它們自然也不會攻擊我。”
“也好,”拂瑤略微點頭,布上一個結界,“那你跟着我來。”
她剛踏進沼澤,她面前的彼岸花仿若有感應似的頃刻間往兩旁移去,一條約三尺寬的小道驟然出現,一直延綿到天際邊。
透明的光球籠罩在他們身上,兩人輕踏在泥濘之上,卻滴泥不沾。
陣陣淡雅的花香襲來,拂瑤聞着卻有些許晃神。總覺得這香味似曾相似,但是細想之下便又覺荒涼一片,只是心頭平白添了些許悶痛,可又說不上來究竟爲何。
蒼陌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拂瑤只當他又開始話嘮,倒沒留心聽,卻被他突然低吟的一句“隔世相望連彼岸,沾花一笑引忘川”給扯回了神。
她腳下的步子驟然頓住,擡眸詫異地望向他,“你剛纔說什麼?”
蒼陌似獻寶般望着她,喜滋滋道:“瑤瑤,適才我靈感突然閃過,你說這詞做的可好?”
連彼岸,引忘川麼?拂瑤望着面前一望無垠的白色花海,心中倏地生起些許悵然來,要真的細究起意境來,彼岸這名兒也未必見得好,僅聽起來都覺得心生悲涼。
蒼陌頓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試探地問:“瑤瑤,瑤瑤……”
拂瑤驟然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蒼陌眨了眨那雙澄澈的眼睛,“我是說約摸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走出這片沼澤,我們需尋到一處安全之地,然後待到明日日時再出來,你說可好?”
“嗯,甚好。”拂瑤靜下心神思索片刻後,“既然玄夙的的氣息在前面消失,而此地的彼岸花又乃邪莫所種,料想虛荒結界應是不遠,我們明日便在此地附近尋它吧。”
蒼陌頷首,“如此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俺說明一下,此文架空,彼岸花的傳說大家不必深究~
另,蒼陌確實是妖皇(我一度以爲自己暗示得很清楚,姑娘們肯定懂滴,結果……被一友鄙視說俺的理解能力向來異於常人,木有人看得懂俺的暗示也很正常,於是……俺只能含淚承認)。下章會有個重要人物出現,不是魔帝,懸念繼續ing,感情戲也會開始了,乃們繼續遠目ing~俺先爬走繼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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