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抑或往事

前塵抑或往事?

紫薇瞪大眼睛:“都是妖魔界赫赫有名的妖魔啊,他們不是沉寂很久了麼?這下全部出現了!”

拂瑤眼中掠過一道沉思之色,“也許真如琉鳶所說,衆妖魔已經感應到獄界封印妖力增強,所以趁勢興風作亂。”

玄夙繼續說:“嗯,當時我正在與他們三人大戰,再加上九尾貓妖韋嫿擅長布迷幻結界,所以在她的結界內無法用玄天鏡。”

紫薇頓時欽佩地望着他道:“玄夙師兄,你也着實厲害,居然以一敵三!”這話自然是聽得玄夙很是受用。

妙谷這時才恍然間想起還有要事要辦,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叮囑拂瑤道:“師姐,我師父說他雖然爲你輸了靈力,但你的法力此刻只剩下不到一成,所以你需多休息調理,切不可讓傷勢更加重,否則就不知道何時才能復原了。”

拂瑤邊點頭應承,邊在心裡盤算着復原之期了。

妙谷隨即又盯着玄夙,一本正經地說:“玄夙師兄,我師父讓我若是見到你,定要讓我原話轉告於你雖然他澤被四海,仁義寬厚,同時又非常難能可貴地兼具美貌與慧智……”

玄夙果斷地打斷她,笑道:“妙谷師妹啊,若你要把琉鳶那些累贅之言完全一字不露地轉述,實實是太過辛勞,你就直接告訴師哥他想怎麼樣,如何?”

妙谷思忖了片刻後深以爲然,反正師父此刻不在,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按他交代的轉述,於是立即簡明扼要地說:“上次那隻滇蒼山雞,他知道是你偷的。”

玄夙頷首,豪爽地說:“不就是一隻山雞嘛,改天我去抓兩隻來還給他。讓他放心。”

“嗯,師哥果真聰慧,我師父正是此意,那我去辦要緊事去了,改日再來探望師姐。”妙谷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後,立即飄然遠去。

玄夙轉眸望向拂瑤,一時間笑得象只狐狸:“師妹,你覺得那隻山雞味道可還合你的胃口?”

拂瑤慢條斯理道:“味道嘛……”她睇了他一眼,在他無比期待的目光下笑眯眯地說出四個字,“差強人意。”

玄夙俊美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有些失望地說:“師妹,師哥如此有誠意,你就不能把那日的賭約忘了麼?”

“你不是已近自動遺忘了麼?”拂瑤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後,又動之以情道,“師弟,要你叫我一聲師姐就這麼難嗎?”

玄夙幽幽開口:“師妹,難道師哥對你不好麼?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師哥也毫不猶豫地給你摘下來,”同時不忘補充,“當然前提是摘得下來。你就不能一償我多年來的夙願,喚我一聲師哥?”

拂瑤忍住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衝動說:“師弟,要是月亮能摘得下來,我也無比願意把它捧到你面前,只要你叫我一聲師姐,”同時也不忘補充,“外加滿天的星宿和太陽,夠分量了吧?”

玄夙悲痛欲絕地望着她:“師妹,你、你、你傷了我的心……”

拂瑤拍了拍他的肩,鎮定道:“師弟,你的心已然傷痕累累,多傷幾次並無大礙……”

紫薇望着兩人貌似聲情並茂的傾訴,甚是無聊地拿起果盤裡的鮮果邊啃便說:“依我說呀,兩位對這個問題爭了幾千年都尚未有定論,不如一人做一百年老大如何?”

“不行……”

“不妥……”兩人異口同聲道。

紫薇望着默契度如此之高的兩人,嘆了口氣:“那你們就算再爭一萬年,想必也等不到這塵埃落定的一天。”她仿若想起了什麼,倏地精神一振說:“既然兩位師兄師姐難得如此有閒情逸致,不若順便讓我描下丹青一副,以示留念如何?”她話剛說到“丹青”二字,玄夙就已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師兄,你別走啊……”紫薇倏地又轉過頭來,感動地凝睇着拂瑤,“師姐,還是你好啊。”

拂瑤無奈地扯出一抹笑:“師妹你別這麼含情脈脈地盯着我,主要是我不能動彈,不然我一定消失得比他還快。”

蒼穹之下,層巒疊嶂的遠山在層層霧靄中若隱若現,不遠處樓亭水榭,落英芳菲,空氣中隱隱氤氳着百花的醉人芳香。

屋瓴之上,一抹淡月色的身影懶懶地支手斜臥在瓦礫之上。

她擡頭專注地仰望着蒼穹,湛藍與潔白交織,一片晴光瀲灩,祥和而寧靜。倏地她眉頭微微微擰起,爲何這天空是……胸口倏地閃過一絲隱痛,她擡手輕輕拂過胸口處,眉心鎖得更緊了,連帶着琉璃色的眼眸都盡是困惑之色。

自她受傷以後便常常在夢中突然驚醒,但是醒來後只覺得心跳動得厲害,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有無數零碎的畫面,但只要一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管怎麼都想不起,夢裡的一切彷彿都隔着一層迷霧般,唯一記得的是蒼穹好似是……血紅色的。

爲什麼是血紅色的呢?莫非……她正在凝神沉思,一道略帶焦急的聲音通過玄天鏡傳來,“主人,你怎麼樣?還好麼?”

“禹滕,”拂瑤心中一喜,倏地坐起身道,“我並無大礙,你最近怎樣?”

禹滕驀地一下放聲大哭起來:“主人……都是我的不是,若是我在你身邊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我真是萬死不辭啊……”

“你別哭啊,”拂瑤連忙寬慰道,“我真的並無大礙,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

“連火鳳都能衝破關劫前去救你,我竟然在這生死關頭出不來,主人我對不住你……”哭聲越來越大,聽得拂瑤連連揉耳朵。

“禹滕,我說你千里傳音就是爲了讓我聽你的哭聲麼?”拂瑤斂眉,倏地笑眯眯道:“若是當真如此,我倒覺得你的身子確實比以前好很多,聲音洪亮了些,連帶力氣也足了,哭了這麼半晌,都不用喘氣的,嘖嘖,看來你閉關還是頗有成效的。”

禹滕終於收斂哭聲,望着鏡子裡的容顏抽泣道:“主人……”這聲音聽起來雖很哀怨,奈何和悽美比起來尚還是有些距離。

於是拂瑤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只得再次出聲寬慰說:“好啦,不過是受了點輕傷而已,你委實不必如此緊張。”

禹滕心中終覺愧疚,半晌才擦乾眼淚道:“當真?”

“嗯,不然我能躺在屋頂上和你好好說話嗎?”

禹滕這才放下心來:“幸得主人你沒事,不然……”

拂瑤見他又要來了興致,遂岔開問道:“禹滕,你何時回來?”

禹滕聞言,驀地一喜:“主人,你想念我了麼?”

拂瑤手抱着雙膝,笑眯眯地連連點頭說:“可不是麼?唉,若說沒你在身邊,日子特別無趣,尤其是在我烤山雞野兔之時,那更是思念你得緊!”

禹滕頓時鬱卒,同時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如此說來,主人豈不是隻在烤山雞野兔,纔會想起它,他這個神獸做到如斯地步,誠然是十分失敗。正在他糾結不已之時,拂瑤突然開口問道:“對了,火鳳是否有好些?”

“她好多了,不過也還需要些時日調理。”

“那甚好。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暫時不會離開靈霄宮,所以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至於我的身子只要調理些時日自會好的。”拂瑤倏地一頓,擡眸凝視着禹滕說,“不過我最近老做些奇怪的夢。”

禹滕一怔:“什麼夢?”

拂瑤有些出神地凝視着浩瀚的蒼穹,半晌才說:“具體夢到什麼我已不記得了,不過好似有血紅色的天空……”

禹滕好一會兒才點頭說:“喔,原來如此。”

“你說會不會是我前世的事?”拂瑤忽地皺眉道,“聽閻妖羅閻的語氣,明顯在我前世時就已經和我相識,而我受傷以後就經常做些奇怪的夢,卻又不記得,我覺得很可能是……“

禹滕訕笑着打斷她道,“主人,若要說前世,這也太久遠了吧?”

“是麼?”拂瑤思索了片刻後,復又挑眉說,“也許你說得對,可我爲什麼對幼時之事也毫無印象?”她的所有記憶都是來源於到了靈霄宮之後,而之前的事就完全沒有絲毫印象。

以前她倒是問過琉鳶,但他的說辭十分詭異。說他當年尋道訪友路經蓬萊仙山,十分湊巧地遇到了僅是孩童大小的她。他見她身有仙氣,根骨極佳,卻很是寥落地獨坐於蓬萊之巔,默然不語。彼時,在他聰慧無比的腦子裡已完全預見到,她這絕對是欲尋短劍的徵兆!於是立即義不容辭得於危難之時飛身將她抱下,細細一問才發現她已然記憶全無,一問三不知,最後實在沒有法子,只得把她帶回了靈霄宮。

拂瑤自是不會相信琉鳶這套連三歲孩童都矇騙不過的說辭,不過也深知從他嘴裡聽不到什麼實話,之後倒也就懶得多問了。

“禹滕,你知道麼?”

禹滕苦惱地搖搖頭,“我認識主人之時,你已經在靈霄宮,我對你以前的事也一無所知。”

也對,禹滕是她從飛靈仙山帶回來的,它怎麼會知道呢,她真是多此一問啊。

禹滕又說,“我倒覺得可能是你最近太過勞累,所以纔會心緒不寧,連做噩夢,你以前不是常說凡事皆有因果,順其自然麼?以前那麼遙遠的事,何必多想,只要你此刻好好的就行。”

嗯,說得有理,她何苦徒增煩惱呢。拂瑤點頭,眉目緩緩舒展開,對禹滕說:“那你快去好好修煉吧,我等你回來。”

禹滕連忙歡喜地應承道:“我一定爭取早日回到主人身邊。”

拂瑤淺笑,手輕輕一拂,玄天鏡瞬間消失,她雙手扣在腦後,又懶懶地躺了下去。

“拂瑤師姐,快點出來。”拂瑤的思緒正在流轉,一道嫩粉色的嬌影就直接衝進她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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