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的首腦們一個接一個全部集中了到糧庫這裡,有作戰經驗的於永濤與兩位隊長湊到一起,看着手中的基地地圖,策劃着進攻方式。
“以復興教那種極端的教義,這羣人絕對會抵抗到底,勸降不太可行。”歐曉成與裴翼交過一次手,想到抓裴翼時那眼神,他搖搖頭說道。
“那麼……強攻怎麼樣?”
“不行,狙擊手,再派些尖兵潛行過去。”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趙子龍在衆人臉上掃了一遍說。
“只能這樣了,你們安排吧。”於永濤看着地圖,發現可能只有如此了。
“我親自上!”趙子龍安稍稍安排了下支援火力,從手下手裡拿過一把狙擊槍,歐曉成、於永濤、海參崴幾乎是同時開口。
“不行,你們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曉成和子龍去也就算了,你們兩個去算什麼?孤膽英雄嗎?”在一旁的秦老爺子這時站了出來,看着兩個年輕人點着下巴說。
“老爺子,這次的事情都怪我……”於永濤一臉愧疚,話到半路被老宋打斷了:“這是我的責任,是我沒有搞好防範,等處理了裡面的混蛋,我自己找包監察請罪。”
包冠也在現場,他臉並沒有如以往那樣冷峻,而是有些蒼白,他看了看老宋:“別說這些了,這次大家都有責任,我做的例條不健全,如果提前加強審查制度以及查禁條例,這種事情就有可能避免。”
看這種情況於永濤揮揮手說:“好了,曉成、子龍你們兩個……”話他只說了半截,隨後在兩個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們一定會保證糧庫的安全。”兩個人臉上掛着堅毅的神色,敬禮轉身,小跑着,帶着挑出的護衛隊員向糧庫裡面奔去。
一進入糧庫,他們每人身上就披上了剛剛要來的麻布袋,這裡迷彩服之類的可起不到僞裝作用,只有披上裝糧的麻袋才能與四周融爲一體,只是這種麻製品上面有各種毛刺,十分扎人。
在臉上抹了把黃土,趙子龍打着手語,示意從兩邊繞行,歐曉成點點頭,先一步拿着加了瞄準鏡的九五步槍走進了兩排糧食的夾縫中,好像貓一樣潛行着。
其他人找到位置後都匍匐前進,同樣拿着改裝九五步槍的趙子龍則是從另一側躍上了裝上麻袋,堆成方塊兒的糧食堆。
他們並沒有確切的消息,測知對手的位置,他們只是摸索着,因爲沒有隨身通話系統,爲了保證成功率,他們分成了數個小隊,一把狙擊九五搭配三個尖兵的作戰隊形。
佔據高處的趙子龍在麻袋上爬着,雖然裡面還穿着軍裝,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與麻袋的麻繩一接觸摩擦仍然癢癢的撓人心,他臉憋的有些發紅,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讓爬行儘量快速,並且不發出一點聲音。
在這種堅持下,他很快爬過了一垛糧食,突然,他看到了藏青色的汽車頂篷。
這就是那輛進來後一直沒有出去的解放卡車。暗暗點點頭,趙子龍心神不敢有半點鬆懈,他將身形壓得更低,幾乎是平趴在了糧食上,好像一隻蛤蟆般輕輕挪蹭着。
終於,他看到了一個人影,但只有半個肩膀,一堆糧食擋住了他的大部分身形,除了那堆糧食外,在距離汽車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堆散裝的糧食,象座小山一樣,那是每次搜索隊從各個地方搜出的糧食,暫時被堆在一起,基地裡的人一般就是先吃這裡的儲存。
趙子龍之所以注意到這裡,是因爲他看到有個身影從那邊靠了過去,他那裡的角度好像更大些。
心裡一猶豫,那人已經爬上了糧食山,是好兵,他動作很輕但並不慢,即使在糧食堆上都沒有響聲,趙子龍不認爲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
那兵很快移到了最好的伏擊點,他擡起槍,瞄準了露出半隻肩的那人,趙子龍在心底數着數,剛數到三,就聽“砰”的一聲。
槍響,一股血劍頓時飆了出來,趙子龍臉上露出了笑容,可在下一秒這笑容凝注了。
只見糧食堆裡猛地伸出一隻手,抓住了那兵的槍——顯然開槍之後,那兵也鬆懈了,手中的步槍竟然被對方奪了過去!
趙子龍立刻架起槍瞄向了那邊,可那兵已經與從糧食堆裡鑽出來的人扭在了一起,他們快速挪動着,讓趙子龍手指扣在扳機上,卻不敢壓下去。
兩人挪動的頻率太快了,讓他不敢肯定這一槍會不會傷到自己人。
不行,不能給這任務增添不必要的風險!趙子龍額頭上一滴汗水順着鬢角滑落,他在心裡下了決定,擡起槍隨着人影左右晃了兩下,猛地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卻只擊中了那人的肩膀,並且也擊中了那兵的胳膊。
這下讓兩個人暫時分離,但,槍落在了對方的手裡。
趙子龍感覺自己的心都炸了,他槍一動,在瞄準鏡裡瞄住了對方的頭,而對方也擡起了槍,指向了汽車的油箱。
猛地扣動了扳機,趙子龍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子彈沒射出去,是臭彈!
在下一秒,對方也扣動了扳機,那名被射穿了胳膊的戰士猛地撲了過去,可惜晚了,近距離射擊,子彈瞬即打穿了他的胸膛,從他後背射出去,繼續指向油箱,穿過了人體的變形子彈篤的一聲打在油箱上,將油箱打漏,柴油從孔洞流了出來,林成一臉血跡,猙獰的狂笑了起來,單手持着九五步槍,對着漏油的油箱就是一通狠扣扳機。
柴油的燃點要比汽油高上很多,就算是扔菸頭都未必能點得起來,可是卻也架不住林成一梭子的瘋狂掃射,一梭子三十發子彈,用自動步槍打起來很快,一扣扳機就全都射出去了。
在趙子龍失去焦距的眼睛裡,一團猛烈的火焰隨着“轟”的一聲撲了出來,卷着卡車向右側翻了出去,大片的糧食被火焰吞噬。
糧庫外面焦急的走來走去,不時擡頭看向裡面的幾個人在這聲爆炸後都呆住了,包監察拿在手裡的一打文件“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於永濤首先回過神來,瘋了一樣向糧庫裡跑去,卻被其他護衛隊員攔住了,現場變得十分混亂,幸虧秦老爺子經歷的事情較多,此刻還維持着幾分冷靜,他大聲的叫道:“都給我安靜,所有人,立刻去提水!”
大家這時才反應過來,在幾個軍官的指揮下,拉水管的拉水管,提水桶的提水桶,還有一部分護衛隊員用溼布矇住臉就向倉庫裡面衝。
於永濤被拉住了,望着冒煙的糧庫,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海參崴拽起他,將他拉進糧庫旁邊的一個小巖室裡,擡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罵道:“你幹什麼?當初咱們比這慘多了,現在給我裝熊?!!”
海參崴這一拳力量極大,捶的於永濤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糧食毀了!毀了啊。”於永濤眼睛逐漸有了光彩,卻特別黯淡,他眼眶裡滾着淚水喊道。
“丫的,毀就毀了,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奪過來,我們還可以再找,只要我們在一起,怕什麼?”
“報告,歐曉成隊長出來了。”這時外面有人喊話,海參崴放開於永濤說:“你難道想給威子、給我們兄弟丟人嗎!”
“威子……兄弟……”於永濤口裡喃喃重複着,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他抹掉臉上的淚水,點點頭說:“我不會給大夥丟臉。”
於永濤一出來就看到了一臉狼狽的歐曉成,他真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砸眼前人一頓,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努力讓臉上保持着平靜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歐曉成樣子也有些呆,他望着於永濤嘴巴張和着,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炸了,汽車炸了。”
“我知道炸了!糧食,糧食損失了多少?!”於永濤忍不住咆哮起來。
“什麼?!沒水了?立刻把輸送向外面的那幾根水管都給了拆了,接到這邊!”老宋也吼叫起來,他吼到一半自己先向水管那裡跑去。
於永濤立刻醒覺,現在當務之傑是救火,他從歐曉成身邊跑過,奪過一個人手裡的水桶就朝糧庫裡衝去,
這個時候也沒人攔他了,其他人也早忙開了,這一忙就是數個小時,很多人都被累的暈倒在現場。
於永濤是最後一個走出火場的,這時火已經完全熄滅,大部分糧食也被隔離開,他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再也撐不住,向地上栽去。
“於永濤!……你怎麼了?!”他虛弱的看了海參崴一眼,看着他說:“宋叔呢?”
“統計糧食去了,應該馬上就出來了,你先去歇歇,等會兒再說。”海參崴說着話就將於永濤攙了起來。
“放……放下,我得等宋叔出來。”於永濤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向一邊歪着身體,讓海參崴不得不放下他。
等了一會,老宋沒有出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小戰士先跑過來敬禮道:“報告,我們抓到了林成了。”
“什麼!在哪裡?”於永濤蹭的從地上蹦了起來,一雙眼睛好像狼一樣瞪着小戰士。
小戰士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擡手說:“他們把他帶到了第三個小巖室裡去了。”
於永濤也沒心思和小戰士糾纏,擡腳準備向小戰士指的方向走,卻瞥見老宋領着幾個助手走了出來,一臉慶幸的和身邊的助手說着什麼。
這時老宋擡眼看了下,正好瞧到於永濤,他三步並兩步跑過來,抓住於永濤的手激動的說:“萬幸啊,萬幸。”
“怎麼了?”現在這個情況於永濤怎麼可能走得成,他強壓着內心的期許問道。
“我……”老宋剛張嘴,其他負責統籌和安排的人也收拾好了,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這糧庫門口都成露天會議室了。
老宋張開的嘴巴合上,隨後才說:“咱們還是去會議室說,把情況理清楚。”
於永濤腳步沒動,他看着關押復興教間諜的小巖室臉色變換很快。
“怎麼了?”與史名山一起統計人員傷亡,以及其他物資損失的秦老爺子額頭上皺起數道橫紋問。
“復興教的林成我們抓住了。”於永濤牙齒都幾乎咬碎,他很有股吃人肉喝人血的衝動。
“在哪裡?”老宋第一個跳了起來,他幾乎是暴跳如雷的,好像一頭狂怒的獅子。
這時還是包冠理性一些,他將手中的文件交給身邊的助手,擡起頭說:“他肯定是跑不了,我們還是先把基地的損失弄清楚,回頭再來處理他吧。”
於永濤想想,確實還是以事後處理問題爲重,他壓下心頭的各種滋味,點點頭。
一行人由幾十個護衛隊員保護着,來到了會議室,誰也沒有說廢話,直切主題。
老宋第一個拿出統計的文件,他這裡纔是大家最關心的。
雖然拿着文件,但老宋並沒有看,他將文件放到跟前的桌面上,說:“很慶幸這只是爆炸,雖然看起來嚇人,但造成的損失有限,因爲我們及時隔離,只有汽車附近的糧食被燒了,數量統計出來個大概,初步計算有五十噸糧食被燒,更爲主要的是,有不少糧食被救火時打溼受潮,在這種天氣里根本沒有晾曬的辦法,我在想該怎麼處理。”
“絕對不能繼續將糧食堆在糧庫裡了,不論是好的還是被燒燬的以及被水打溼的,都要轉移到安全區域。”“廢土”副酋長滿城接口,他捻着手裡的筆說道。
“這是肯定的,但受潮的糧食該怎麼着,在這天地裡雖然不會發芽,但仍會造成腐爛。”老宋點點頭,隨後眉頭結在一起問。
“糧食受凍後還能不能吃?”海參崴在一邊插口問。
“我老家在農村,小時候受過一次寒災,很多糧食都被凍了,能吃,就是味道不好,並且會降低質量。”史名山放開自己手裡的文件,擡起頭補充道。
“味道不好總比沒有好,等下宋叔你立刻安排人把受潮的糧食運到外面,這天氣應該很快就凍起來了,到時先讓“廢土”的人吃那些。”於永濤抿抿嘴,拍了板。
“還有,雖然只燒燬了五十噸左右糧食,但加上這些可能會減少質量的,我們的糧食不太多了。”老宋聲音有些低啞,臉色顯得很愧疚。
於永濤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按着他的肩膀說:“宋叔,還能支撐多久?”
“如果按照現在的人口和增長速度,沒有補充的話,能堅持一年半,最多兩年。”老宋看着在場的人,神色十分嚴峻。
“這個事情我們可以想辦法,但絕對不能讓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於永濤神色一緊,掃視了衆人一眼,隨後又加道:“研究室的事情,也暫時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