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王府
邵亦寒端着熱茶坐到牀邊關切問道:“臉色那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嗯。”紅蕪芯喝了一口茶,再點點頭別過臉去說,“昨晚不是說過了嗎?偶感風寒了。”
“嗯。”邵亦寒心不在焉地應了聲,“本王忘記了。既然病了,那就留在王府養病。”
“琉芯不想留在這裡。”紅蕪芯說着,下意識把抓在手裡的臉紗蒙起來。
邵亦寒輕輕把她的臉轉過來,凝視着她了無神氣的啞瞳,關切問道:“琉芯,出什麼事呢?你我已經……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沒事。”紅蕪芯垂下眼眸黯然低念,“只是有點紅家的事情要處理,琉芯暫時不方便留在這裡,還望王爺別見怪。”
“嗯。”邵亦寒應了聲沒有再問什麼,他雖好奇紅家跟朝廷的關係,但他清楚紅琉芯的性格,她不願意說的事情絕對沒人能強迫。
“琉芯得回去了。”紅蕪芯正欲下牀,邵亦寒一手抓住她的衣袖,她愣了愣問:“怎麼呢?”
邵亦寒送開她的衣袖輕聲低念:“至少即使不留下來,每天也要跟本王見上一面,或者給我幾個字,讓本王確定你是安全的。”
紅蕪芯愣了良久,還是忍不住撲入他的懷裡,邵亦寒疆硬地挺直腰桿讓她依靠。紅蕪芯緊摟着他的背,在他懷裡蹭了蹭低念:“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
“嗯。”邵亦寒應了聲,繼而生硬地抱着她說道,“你的下半生都交給本王照顧。”
“那……蕪芯呢?”紅蕪芯試探問道。
“本王與她再無瓜割。”邵亦寒淡若的話卻狠狠剜痛了她的心,她強忍着痛不作聲響,他的毫無焦距的目光緊盯着白帳說,“本王最初認識的是你,跟她在一起只不過是一個錯誤,現在只是讓一切回到正軌上。”
“我明白了。”紅蕪芯輕嗅着他涼薄的氣息,若有意味低念,“我知道怎麼做了,我會見你的。”
宏親王府
紅蕪芯靜坐在庭院裡,擡頭凝望着慢慢昏暗的天空,兩行淚不經意間流泄出來。
“郡主,”老歐端着茶點走來微笑問,“在想什麼呢?”
紅蕪芯拭了拭淚扭頭微笑說:“沒事,只是有點無聊罷了。”
老歐坐到她對面嘆了一口氣說:“郡主,老歐都活了大半輩子,你無須在我面前強顏歡笑。”
紅蕪芯苦澀笑了笑問:“老歐,一個人撒謊成了習慣,她是不是會有報應?”
“不一定。”老歐把茶點放到她跟前說道,“那得看她是爲了什麼,惡意呢還是善意?這凡塵俗世本就沒有真假之分,只求對得自己,不負他人,何必執著真與假呢?”
“只是……我的謊言傷了很多人的心,這一次終於輪到自己了,滋味真的不好受。”紅蕪芯垂下眼眸冷笑自嘲,“他說得對,一切都只是錯誤的相遇,是該讓所有事情回到正軌上去了。任性了一回後,該重新扛起自己的責任。”
“郡主,”老歐凝視
着她急切問道,“你在說什麼呢?難受的話,哭出來吧!憋在心裡不好受。”
“不了,再也不哭了。”紅蕪芯站起來揚起嘴角苦澀笑說,“差點忘記了,我是一個不該有眼淚的人。不允許擁有專屬於自己的情感……前陣子的我錯得太離譜了。”
躲在一角的小桃紅輕輕拭淚,聽着紅蕪芯的話,心頭凝滿酸澀。這丫頭總喜歡把自己的委屈藏得很深很深,不讓人發現擔心,卻不知道她藏得一點都不好。
“郡主……”老歐急急站起來,家丁神色匆忙趕來說道:“郡主不好了,府外面來了一羣凶神惡煞的番邦人!”
“哦,終於來了!”紅蕪芯咧起嘴角興致勃勃說道,“本郡主這就去會會他們。”說罷,她就輕快跑了,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依舊傻乎乎地去沉醉於自己的惡作劇。
老歐凝視着她遠去的身影,滿載疼惜眼裡霎時流過一絲恨意。
小桃紅察覺到他冷冷殺意忙躲起來看在牆壁上,之前一直沒有留意到這個人,他到底是誰?爲什麼給她的感覺那麼奇特?他想要害蕪兒嗎?
小桃紅躲到大門側往外看了看,只見一羣頭上撒滿辮子、身穿半截盔甲的彪悍男人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用狠辣嚴謹的目光盯着宏親王府,他們的後面還停着三輛奢華的馬車。
“哈嚓爾國的使者?”小桃紅迷惑低念,“今天陛下那麼衝,難道是因爲他們?”
不一會兒,宏親王府的家丁挑着燈籠整齊有序地從府裡跑出去繼而分立兩邊。哈嚓爾國的護衛頓時揚起謹慎的厲色,緊盯着隨後出來落紗步輦。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紗幔裡傳來紅蕪芯的聲音,“各位既然到了宏親王府爲什麼不叩門入內,還非要本郡主出來迎接,脾氣還真不小。”
“閣下就是青青郡主?”馬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廢話!”紗幔裡的紅蕪芯無趣說道,“在本郡主的地盤,除了我還有誰敢自稱郡主的?你們還沒調查清楚就敢隨便到本郡主門外作客,活膩呢?”
“大膽!”馬車旁的一個軍官凌厲斥責,“竟敢對我們二皇子無禮!”
“喲,還敢在我家門前叫囂。”紅蕪芯戲謔笑道,“莫非馬車裡的二皇子就是那個從哈嚓爾國來的,不小心被本郡主捉弄了的貴客?氣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吖!”
馬車裡的男子頓時一臉窘黑,步輦裡的紅蕪芯繼續說道:“今天皇帝哥哥不是爲了昨晚的事情狠狠教訓本郡主一頓,不就是一個小誤會,二皇子還要親自上門報復?”
“小誤會?”馬車裡的男子冷嗤一聲笑道,“煩請郡主解釋一下是何誤會。”
“你讓本郡主很不高興,我不喜歡告訴你。”紅蕪芯側臥在紗幔裡面,捻着髮絲笑笑說道,“你若真的很想知道,那就找我皇帝哥哥去!”
馬車裡的男人流過一絲寒辣的鋒芒,又半勾嘴角淡雅說道:“看來我們真的有點誤會,所以青青郡主纔對本皇子懷有敵意。”
“你
又錯了。”紅蕪芯邈邈嘴笑說,“咱們連面都沒見過,談不上相識,更何況是敵意?只是二皇子你突然把兵衛立在我家門口,所以本郡主才心有不快。萬一皇帝哥哥又說我半夜聚衆鬧事,這個責任是你負嗎?”
好囂張的態度!但這淘氣的話語卻又讓人恨不起來。馬車裡的男子淺淺低笑,然後挽起布簾走下馬車,矯健身軀挺直一站,厲目微溫,輪廓凌厲分明,黝黑健碩的臉一看就有別於中原人。
他稍微揚了揚手,護衛們恭謹地退到一邊去,他再邁前一拱手笑道:“在下乃哈嚓爾國的二皇子,耶律佑,特來拜訪青青郡主。”
“嗯,這個態度好多了,本郡主喜歡。”紗幔裡的紅蕪芯竊笑了幾下,再一臉婉惜說道,“但是,因爲昨晚的事情,皇帝哥哥罰我禁足,本郡主現在沒有權力接待客人,要不二皇子去跟我皇帝哥哥討塊牌子再過來?我在裡面沏好茶、做好糕點等你們。回府。”
她輕喊了聲,下人忙擡着步輦進府內,挑着燈籠的家丁也跟着退回去,門一閉,只留下還如墜雲裡霧裡的哈嚓爾國人。
“二皇兄,”另一輛馬車裡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隨後一個長相嬌小的女人從馬車走下來,她的頭上罩着花箍帽子,同樣是陽光的膚色。她抿脣笑了笑說:“吃閉門羹了。”
“敢請我們二皇兄吃閉門羹,她還真的不知死活。”第三輛馬車裡傳來一個戲謔的男聲。
“我吃閉門羹總比你們昨晚好,是吧?”耶律佑戲謔了句然後往自己的馬車走去,他扭頭暗盯了一眼宏親王府再冷冷一笑轉上馬車。
耶律靈跟第三輛馬車的耶律光對看了眼,再不約而同盯了一眼宏親王府,兩人滿帶挑剔地對上一眼後,耶律靈再步上馬車。
立在屋頂上的黑影緊盯着遠去的隊伍,他身後的人略帶憂色說道:“主子,九千金一下子招惹了哈嚓爾國的兩位皇子和公主,恐怕……”
“對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根本就不須要我的保護。以後也不要跟本王談及她的事情。”邵亦寒說罷冷冷拂袖離去。
知道哈嚓爾國的人來發難,他就迫不急待趕過來了,來了之後才發現,她那套胡扯的功夫根本不須要他,擔心是多餘的。特別是對男人,她自有一套,嗬,皇帝哥哥……
紅蕪芯轉動着桌上的杯子慍悶沉思,小桃紅走進房間來坐到她身旁微笑問:“蕪兒,在想什麼呢?剛纔贏得很漂亮哦!”
“嗯。”紅蕪芯看了她一眼揚起嘴角微笑說,“桃紅姐,我要見你們的主子。”
小桃紅愣了愣微笑問道:“你不怕他又把你捉起來?”
“怕什麼呀?趕緊帶我去見他!”紅蕪芯站起來轉身走去,走了幾步,她頓了頓回過頭問,“對了……上一次他爲什麼要捉我?”
“啊?”小桃紅迷惑站起來問,“還不是因爲……”
“算了,我親自問他吧!”紅蕪芯笑了笑轉身走去。
小桃紅愣在原地,明明感到一絲不妥的,哪裡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