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大國縣公安局一副局長說退休就退休了,一紙手續辦完,這個當了一輩子刑警和領導的人就徹底從縣公安局退下來了。《》?.
走得無聲無息,儘管局裡開了個小型歡送會,大家還聚餐了一下,不過是流於形式而已。
以肖子鑫的意思,之後,要在幹部調整完的時候,真正的好好爲那位副局長開一下隆重的歡送會。因爲種種原因,這個副局長雖然也跟原局長丁衛東關係密切,而且在對於如何處理刑警大隊長張建國問題上,跟肖子鑫背後有過爭執,但是,肖子鑫覺得這畢竟是正常的,此人跟張建國不同,張建國是深深地陷入了丁衛東的個人小圈子,做了許多惡事,不能不追究責任。
而這個副局長,則是完全另外一個性質,只是認識問題,而且沒有涉嫌違法亂紀,何況他在大國縣公安局從警一輩子,破案率很高,沒功勞也有苦勞……
那天,全局開大會。
會議在公安局大樓後面的大會議室,一上班,民警們便從各個科室走出來往後面走,下面鄉鎮趕到的同事也嘻嘻哈哈往會場進。會議內容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副局長退休了,政治處主任將在這個會上被有關部門宣佈爲副局長!
肖子鑫局長親自主持會議,縣委組織部部長也出席了,一些領導在上面就座。
下面,密密麻麻的民警們嘰嘰喳喳……
“好了,差不多了,開會吧!”肖子鑫局長吹吹話筒,敲敲,開口說道,表情嚴肅,會場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這是即將退休的那個副局長作爲公安局的領導最後一次坐在主席臺上,雖然退休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然而當他真的面對臺下這麼熟悉的人、熟悉的場面而一想到自己將從此以後永遠離開這個熟悉的崗位時,一雙眼睛還是倏地紅潤了。心裡有太多的感慨。不過他明白,自己到步了,年齡到了,工作原因,也到了……
這個問題,肖子鑫專門找他談過話,誰讓自己以前糊塗一時,跟上丁衛東做了許多對於大局和全縣社會治安綜合治理不利的決定呢?說啥也晚了,他遺憾,但不後悔,畢竟新任大局長一把手肖子鑫對他還是不薄,該給他的也都毫不動搖地給了,而且還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以從容退休的體面,這已經夠了。所以,他淡定,不忌恨任何人。
“下面,首先請縣委組織部劉部長講話,大家歡迎!”肖子鑫高興地帶頭鼓掌。
譁……掌聲雷動。公安局內部的一個副局長退休,縣委組織部長能夠親自到場,怎麼着也該開心纔是,場面和力度都不算小,同時也展現了作爲分管政法部門的副縣長、兼公安局長的肖子鑫的確跟前任丁衛東不同,面子很大。其實不然,哪個不知道此人的到來並非如此,而是爲的另一個即將露面的人呢!而即將露面的這個人,纔是今天這個重要會議讓組織部長親自出馬的根本原因!
這個人,就是張建國。
“同志們,我呢,平時工作很忙,很少有機會來你們公安局,今天呢……”
他究竟都講了些什麼,後面有多少人聽都不是問題,這個會議讓兩個人今生今世都要會刻骨銘心,一個是那個副局長,另一個就是張建國。
畢竟,肖子鑫現在對於他的處理還僅僅限於撤職查辦,並沒有實際剝奪他作爲一個人民警察參與會議的權力。這個微妙之處在於:之前丁衛東時期,張建國要當副局長,頂替現在即將退休的這個副局長之事早就在局裡不脛而走,傳得沸沸揚揚了。
呵呵,一切組織上的手續,在肖子鑫沒來大國縣之前都早已暗中進行了,那次考察後張建國就做好了一切上任前的準備,人馬也背後理順得差不多了。而最能給他造成意外的個別民警,如今也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關在五道鎮精神病院“治療”去了,(當然了,肖子鑫到任之後不久,就將其放回,重新參與了第一波巴溝鎮嚴打戰役,而且表現出色),除了幾個主要領導之外,本局民警之前也很少有人知道這個舉報張建國的民警情況……
當時,刑警大隊長張建國是得意之中胸有成竹啊。現在,張建國也坐在臺下,有趣的是如果不發生意外之變,現在他作爲新的大國縣分管刑事偵查的副局長,本應該是坐在肖子鑫身邊的主席臺上,事實上,如果那樣的話,那麼無疑幾分鐘之後一宣佈,他就是合理合法的公安局副局長了,再也不用什麼事情都要跟副局長彙報一聲,再也不用事事害怕他、暗中或公開地跟此人頂着幹了,豈能不開心!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完全變了,變得不僅他不會是副局長(只相當於做了一個夢而已),而且就連刑警大隊長也讓肖子鑫給一擼到底了……
張建國臉色陰沉沉地坐在臺下的一片黑壓壓的民警中,沒誰再注意到他。
而那個要退休的副局長呢,則完全是一副麻木不仁的狀態,笑得也很是尷尬艱難。
昨晚,他做了一個怪夢。
他夢見自己坐在一片五彩雲頭上,飄浮起來。那雲轉眼之間變得彤紅如火,狀似一株巨型蘑菇,陀螺一般飛旋。
突然一聲炸裂,好似一顆離心的星體被彈了出去,升騰着,朝太空推送。
他感到自己的周身失重,不由自主地遨遊太空,又感到通身透明,遍體發光,彷彿和銀河系的星辰交相輝映,混沌中聽到一片震耳欲聾的喧囂:“飛起來了!飛起來了!”他那具留在凡塵的軀殼卻異常的難受,好似被人扼住脖頸,喘息困難,於是發出絕命的呼喊,突然醒來,出了一身冷汗……
呵呵,都說人有時候會有一種第六感,是不是真的,不敢說。奇怪的是,張建國昨晚幾乎跟他做了一個完全相同的夢!
看來,許多人間的事情有時候並非什麼人都能解釋清楚的……爲什麼?究竟是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會讓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在遇到同一事情的前夕會發生這麼詭異的相同夢境?無法解釋。不過是張建國驚醒後,呆了很久,不知是暗示什麼而已,是預示着肖子鑫會對他採取進一步的手段,從嚴處理他,還是從此以後自己的一切真的再也無法挽回包括那些已經到手的巨大經濟損失呢?
而副局長則想得更深更遠,現在坐在主席臺上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並不認爲這個噩夢會對自己的今後退休人生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他只知道,他的提前退休是受某種來自內外的巨大壓力所致,思來想去,不得不如此。
張建國,的確太“強大”了!
肖子鑫坐在臺上,眼睛時不時地就能居高臨下掃視到他。他既不與心裡越來越憎恨的這個強勢人物對視,也不表露出心裡的任何巨大怨懟。但這並不表示他心裡就真的老老實實從今以後不再反抗了,不,人的個性和後天的權力決定了一個人的行爲與思想。張建國,現在只是表面老實、接受了現實而已,心裡,到底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人在,權在,人去,權也跟着沒了。爲此有的人很傷感,比如說那個因爲舉報之前被張建國關進五道鎮精神病院——現在卻意外成爲打轉英雄的民警小江及其一些人。如果副局長不這麼早就退休,至少一些事情還有希望,他張建國還有希望。可是……如今副局長被自己頂得退休,而接班的卻不是自己了,變成了政治處主任!
靠,今後還指望誰呢?留下的幾個兄弟或許會更加孤掌難鳴。有的人很開心,比如說刑警大隊長副大隊長楊強等同事小兄弟姐妹們……
世事就是這樣,國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單位基本也是這樣的。
只可惜,即使是到了面臨退休最後的日子副局長也沒有做完他想做的最後一件事,即徹底查清蔣人軍之死與屍體失蹤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什麼人背後指使?不要說這個,就是那件他和楊國才政委商量要查清的女會計和她隨身攜帶的7萬塊錢的事,至今也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找張建國幾次,張建國讓他找看守所,最後還火人了,弄得不歡而散,不得不帶着鬱悶和遺憾退休。
現在張建國什麼也不是了,而自己卻也已經退休,這對於要了一輩子強,也正義了一輩子的副局長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精神打擊。沒辦法,無奈。
“尼瑪,”也只能是在自己的肚子裡罵罵娘而已。
由於事先的縣委組織部考察順利通過,前期的所有工作做得精細而到位,由原局長丁衛東佈局,副局長退休之後空出來的副局長位置自然而然由張建國接替。這個消息一宣佈,當時十分混亂的大國縣公安局全局所有人並不吃驚,遲早的事情,其實早就在背後議論很久了。
不過對於以後的許多事情,大家還是暗暗拭目以待,跟對人的同事暗暗地慶幸,而象劉日新、肖偉峰這些早期的中層幹部,則各有各的心思,知道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因爲他們無論以前還是今後,都不可能跟張建國是一路的人。
“國哥,喝酒慶賀一下吧,今晚上我都準備好了,呵呵!讓你的所有兄弟姐妹都過來,我們這邊也安排一些兄弟……”
就在張建國前些日子從嚴打第一線剛剛歸來,一上班,安排好一些事情後就接到了地稅局潘主任的電話,他說:“好吧,你個王八蛋,就聽你的。下午聽我電話吧。”
“恩。好了。哥……”
要講利益,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小縣城範圍或許並不是金錢和權力,而是廣泛的人脈,白道黑 道,上上下下,方方面面,弄好了,那可纔是呼風喚雨,要風來風要雨來雨。雖然只是在一個相當閉塞的小地界,然而要真正達到了這個水平,人這一輩子說實話也真的不算白活了!
不久以前張建國就是這麼個局面。不僅縣城內好使,即使是在本縣內的一些國有大企業、林業局、煤礦也是同樣好使。要在以前,他還不至於答應地稅局潘主任兄弟把所有自己同事小兄弟姐妹全拉到他的酒店去瀟灑,不怕別的,怕對立面告狀。怕副局長這個頂頭上司找茬。
自從跟着新局長一把手肖子鑫參加巴溝鎮等全縣打黑除惡之後,現在,他不怕了,丁衛東離開大國縣時在車上給他打的那個警告電話,他並沒有從肖子鑫身上看出來!並且,他積極靠近肖子鑫,也取得了肖子鑫的信任,自己管理自己,自己的下面分管的事情更是自己說了就算。所以,張建國的心情舒暢,當時感覺到肖子鑫可能不會“動”他這個刑警大隊長了……
就象當初有人一直暗中(他始終懷疑是蔣人軍)告他,驚動廳裡、檢察院來人聯合調查他那次有驚無險的事情,如果不是背後有其他幾個副局長支持,如果自己管着蔣人軍,他們還會得逞麼?根本不可能!
無論什麼事,具體到縣上,最終都是得回到自己的刑警大隊手上來辦,他不查,就什麼事情也沒有,即使是查,做點手腳仍然是自己什麼就是什麼,說了就算。即使是上面來人調查,弄得弄去,還是得他親自出馬配合才行,否則,上面也幹瞅着,無可奈何。
畢竟,他們不瞭解當地情況,更不知真相究竟是什麼!
呵呵……
如果說沒有出現後來的那個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那麼這個會議之後,人們再見到張建國時,相信就已經不再叫他“張大隊”,而是改口喊他“張局長”了。
張副局長。張建國的大照片已經準備好了(有點兒登基的意思那種,當然是工作照,特意新照的標準相),也應該隨後就上了牆,予以鄭重其事的公示。
在一進公安局大門的“爲——服務”照壁旁邊堂而皇之地懸掛着。不好意思,中間的那兩個字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再也沒有人注意,只是肖子鑫最近是越看越不舒服,讓後勤趕緊修補好。
一切,都在肖子鑫決定的那個時刻,得到了徹底改變。現在,會議上宣佈的新任副局長不是他張建國了,而是政治處主任,這位新上任的副局長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安靜地在沙發上坐過。從上任的第三天起,他就開始用腳丈量這個縣的土地,視察他的領地,瞭解疆域內的人情風物、山川坑塘、社會環境和刑事治安情況,象蠶食桑葉那樣地細細咀嚼,想吐出一根絲,紡織一幅屬於自己未來的錦繡。
無疑,肖子鑫信任他,還是因爲此人的品質超羣,而且這次調查研究工作做得紮實有效,刑警大隊長張建國的事實確鑿,也是在他的領導下和局紀檢科長同時完成的,儘管他上任之後的工作,那錦繡在他心中還象雲一般飄渺、煙一般迷離,但他是這樣想的。儘管他腳下的路還長得漫漫,肩上的擔子重得壓人,但卻從他那寬寬的眉宇間透出一股狠勁和更加詭異的熱烈。
一切都有可能。他告誡自己,副局長,僅僅是一個新的開始而已。
他心裡也不得不提防張建國的報復!
……
大會上宣佈新的副局長之後,政治處主任就走馬上任了。同樣地,新的政治處主任,需要肖子鑫統籌安排,肖子鑫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開會討論,有人敲門……
來人是本局的一名民警家屬。老太太,六十多歲,門一開,老太太一進門就哭了,一頭跪在地上,直向當中的肖子鑫喊冤!
“肖局長啊!你不能不管管我家的事啊!……”
肖子鑫一愣,急忙起身大步上前將老人家扶起來。
“大娘,你坐,坐下說,別哭,別急,先喝點水……”肖子鑫心裡不是滋味,這樣的怪異事情,他到大國縣之後已經成爲一種慣例,經常性地會在辦公室或路上遇到,肖子鑫對於前來找他詢問女兒下落的老太太,親切和藹,一改往日強悍的作風和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老大風格。她的女兒自從上市裡去找領導,舉報張建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本來說好當天晚上回縣的,即使是辦不完事,女兒也答應說到時會打電話給母親,讓她好好看護女兒小y,別出事。
結果,她們祖孫倆在家沒事,女兒卻從那一天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之前,老太太已經當天晚上半夜三更就給張建國打了電話,說報警。這麼多年來,她的女兒女婿都在公安局工作,但她至今爲止還只是認識張建國幾個人而已,兒女們背後的事情她又不太知情,有事只有找張建國。張建國嘴上答應得挺好,讓她放心,他負責這個事,一定要給她辦到,又說女兒不會出事。
結果,多日過去了,女兒還是沒影兒,老太太不得不來局裡再找張建國,說小y也哭要媽媽,半夜三更醒來就害怕……
“究竟怎麼了,孩子?”老太太眼淚在眼圈打轉轉,哪裡有心思喝什麼水呀,別說不渴,就是渴她也喝不下去呀。當時,只有刑警大隊長張建國和其他幾個心腹之人知道事情的內幕,因爲種種原因,正是由於這個老太太的女兒舉報,才讓張建國要當副局長差一點擱淺——
所以,張建國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老太太的女兒也送到了五道鎮精神病院秘密看管起來,打算自己順利當上副局長之後,再將她放出來!
“恩,有消息了,您的女兒出了點事,但你別擔心,事不大,讓我派人送醫院去了……”張建國當時對老太太這樣說。
一聽這話,老太太更急了,“醫院?在哪家醫院啊,我要去看看啊,怎麼了?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張建國笑逐顏開,“一點小事,局裡有規定,暫時外人不要去看,這也是爲女兒好。你明白吧,大娘?”
老太太哪裡明白,她鄉下人,如果不是聽說公安局的民警蔣人軍出事,自己的女兒後來跟着也出事,外孫女沒人管了,她還在鄉下過平靜的生活呢,即使是到了縣裡,不出門,這裡那裡這人那人的她也啥都不知道,不熟悉,更沒有什麼主見。公安局內部的事情,她哪裡會懂啊?不管怎樣,聽說女兒沒大事,沒(死、不好的事)她就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可是,爲什麼不讓看呢?
不懂就問,張建國就耐心地給她解答。一個多小時,好歹算是把人給打發走了,張建國送她回來,一進辦公室,一隻腳就拋到嶄新的老闆臺上去了,另一隻腳放在高低櫃上,頭往後一仰,抽出煙,點上,拿起電話……
好歹,肖子鑫把老太太安撫平靜了下來,同時將有關調查到的情況跟老人家做了詳細說明。肖子鑫告訴她:“我已經派車去五道鎮精神病院接人了,大娘,您老放心,這個事我不僅要給您一個滿意的說法,更要爲您的女兒和女婿負責,一管到底。如果連我們公安局的民警安全都沒有保證,那我這個局長還有什麼臉管老百姓的事情?”
“哎呀,那就謝謝肖局長了,我老太太真的要謝謝你這個大好人啊——”
老太太一聽肖子鑫這樣說,回答得乾脆利落,激動人心啊,又忍不住哭泣起來,肖子鑫再次起身安撫……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有數的。儘管張建國對於自己工作的大國縣公安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人頭也心裡有數,但是冷丁碰上了局長肖子鑫的直接撤職查辦,畢竟感覺到不一樣。人,大概就是這樣吧?有權力在手時,強大無比,可是權力一收回,或者頂頭上司一壓力,他隨之而來便什麼也不是了!現在張建國就是這樣!
那麼之前,在懸圃縣時,肖子鑫對付、處理自己的副手阮濤時,阮濤不也是現在刑警大隊長張建國這個樣子和心理感受麼?
所以,權力是讓人牛逼和無法無天的根本,拿下權力,牛逼也就完全不在了……
肖子鑫當官這些年來,對於其中的奧妙無窮知道得越來越充分,局裡在他跑鄉下這段時間,給他調到了辦公室,就是將原先大局長一把手丁衛東的那個大辦公室,換作他用,給了新任副局長,而肖子鑫自己的新辦公室在三樓,不過內部全部重新裝修了一下,顯得遠比前局長時期更牛叉,富麗堂皇,僅次於肖子鑫在懸圃縣公安局時期的辦公室。
現在,他坐在這裡的老闆皮轉椅上,覺得世界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他在給省城的朋友兄弟打電話。
一個,是父母的事情。這幾天,他從巴溝鎮嚴打回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局裡的人事安排,而私事,則是去省城看望母親,肖子鑫帶着自己的未婚妻柏心鈺一起去看望父母,好在母親的病在衆多專家學者的關注下,已經確診,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母親看到兒子,告訴他,自己的腿已經不太疼了。一大二院的大夫也告訴肖子鑫,再過幾天,恢復一下,估計就可以出院了……
與此同時,聞訊專門前往省城看望肖子鑫父母的還有懸圃縣政府、縣委領導,大國縣領導、縣委辦等等……這讓肖子鑫感到溫暖如春。人一走,茶不涼,這在於他多年來的個人名譽和維護,同時,他參加工作時的懸圃縣信訪辦前主任——後任物價局長、現任的懸圃縣檢察長劉斌、柏萬年書記等人也都專程去看了父母,並且利用各種關係,幫助尋找更好的治療途徑。更讓肖子鑫沒有想到的是,就連去省城開會的高文泰書記——現任的長角市長都去看望了父母,並帶去了珍貴的禮物!
這個問題,這個結果,讓肖子鑫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在巴溝鎮嚴打,心裡牽掛的就是母親的病腿和遠在省城的父親、表妹……
另一個問題,就是着手進行中層幹部的梳理與調整結構問題,個別人表現出色,此次無論如何也要提拔上來,比如說蔣人軍,出事後他吸取教訓,接近領導和大多數人,而現在陷害他的刑警大隊長張建國又被嚴肅處理。張建國呢,當然是死而不僵,反而更加暗地裡開始找機會企圖報復他,網上網下跟一些人繼續反對他,大有繼續聯合已經回到市局當中層幹部的原局長丁衛東,對張建國的事情和處理進行反攻倒算的意思……
這個,肖子鑫心裡是有數的,也絕對不能容忍。這次他親自派人去五道鎮精神病院接人,並給予口頭警告或許應該是個教訓。但願個別人能從此以後明白起來,至少應該收斂,不能再對抗權力纔好。
不然的話,哼哼……
肖子鑫是有自己的狠心和手段的,沒辦法,混在社會和官場,這個吊社會就這樣了,你有權力,你不狠心腸,那麼就要吃虧,他心裡此時此刻早就想好了下一步的許多工作和對待不同人的辦法。
第三板斧,也是重點工作:一是砍在鄉下16個鄉鎮基層派出所,他現在主管全局工作,而新調整的副局長分管刑偵、治安和派出所,協助他,應該說他在幾個副局長包括政委在內的權力最大,這也是肖子鑫局長跟政委楊國才、幾個副局長在會上反覆鬥爭的結果。就是說,現在,除了肖子鑫局長,就是政委楊國才,然後是新任的這個政治處主任上來的副局長。
他的權力遠遠大於在公安局副局長任上幹了七八年的副局長、其他幾個副手。這是沒辦法的事。
內部改革年代,一箇中層幹部都可以說免就免,有些還可能因爲某事一擼到底,副局級又哪個不是在局長權力下工作呢?
“呵呵,玩笑,沒關係!”肖子鑫對着話筒哈哈大笑,大聲疾呼,他這次去省城,專門帶了一些貴重的山珍海味,給朋友們送錢不太好,送物,則是一種友情珍貴的感情表達,朋友們不拒絕,包括那個給了肖子鑫最大幫助的檢察院幹部。大家的關係通過這次母親治病,得到了極大的促進,所以他在跟電話那邊的人開玩笑,“大國這邊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有機會也來親自考察一下,呵呵,我沒那麼多工夫,你們看着怎麼弄都行!”
“恩,恩,恩!行了,行啦!還有最後一句話:感謝!不說了,你tm小子了,欠捧了,行,下次吧,下次我再過去……恩,好啦!”
咔嗒一聲,掛上電話,看看腕錶,肖子鑫身子一挺,從座椅上彈起來,把面前的那一堆文件收拾湊攏到一起,然後拿起一份看了一眼。那是一份局裡最近有關加強基層科所隊法制建設的最新規定,包括工作時間嚴禁喝酒,違者罰款並通報批評……
這時,有人敲門。
“請進!”
門開了,無聲無息,肖子鑫擡頭一看,來人是張建國,這個肖子鑫沒太想到。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說:“什麼事?坐吧。”
裝,我靠,你tm好好滴給老子裝,張建國心裡暗罵,表面上卻是一幅恭恭敬敬的謙卑笑意,點點頭坐下了。他來找肖子鑫,呵呵,就是如今一上班人見人都要順口喊句“肖局長”的這個人,心思全在自己的職業安危上。前幾天,他背後就跟劉斌多次說過自己的事,他們也曾經利用辦案的藉口去五道鎮精神病院看過蔣人軍和小江,可惜,由於有肖子鑫事先的警告,楊院長說什麼也沒有跟他們說,只是不明不暗地算是承認了人的確是讓肖子鑫派來的人給接走了——二人原先因爲舉報張建國,被張建國秘密送到他們那裡“治療”。
這是肖子鑫局長上任燒的第二把火,燒得恰恰就是包括刑警大隊長張建國這些人。這些傢伙以前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跟包大牙、三炮子、伍愣子,還有馮大劃、孫六子等等黑社會團伙有牽連,暗中跟他這個新任大國縣公安局長過不去,唱過對臺戲。這次參加嚴打,張建國雖然表現出色,但事實上是無奈之舉。
這個,張建國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即使是他在刑警大隊長的任上,他也沒少找過肖子鑫的麻煩,肖子鑫如今嚴肅處理他,給他教訓,讓他真正明白利用工作之便和各種各樣的關係跟他這個大局長一把手對抗,沒有好處。張建國當然心裡也明白,他今天硬着頭皮來局長辦公室長肖子鑫,目的並不是希望局長收回成命,而是冀希望於至此爲止,只要此後別再處理他,送他進法院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至於今後,張建國甘心情願做一個普通的小民警,等待秋後算賬一天的到來……
現在,肖子鑫的工作幾乎都菡蓋了這些人,處理起張建國他們這些人來方便多了,可以名正言順,也可以來點歪門邪道。總之,分情況,看錶現。
“肖局長……您忙啊?”
“什麼事啊,老張?”肖子鑫見張建國臉色通紅,半天沒吭聲,又問。這稱呼,有意思,過去張建國當刑警大隊長時,在他手下是“於大隊”,轉眼處理了他,把他的職務一擼到底,再見面時肖子鑫稱他“老張”,呵呵,的確,如果單從年齡上講,張建國要比肖子鑫大。說不上這是一種敬稱,還是肖子鑫無意之中的蔑視,不管怎樣他現在都變成“老張”了……
我靠你馬,尼瑪,張建國摸摸下馬,鬍子都沒幾根,我有那麼老嗎?老子才比你大兩歲啊!
“肖局長,我來主要是工作上的事,想跟你說一下,彙報一下。”張建國先說了個“說”,後覺得不妥,又強調彙報,肖子鑫懂。
肖子鑫笑笑,笑容可掬。
“工作上好好幹,不要背上什麼思想包袱,以後還是有機會的。”肖子鑫更是會這一套,打着呵呵,丟一支菸給他,自己先點着,張建國沒抽,尷尬地看看牌子,放回桌子。“不是,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我的事,聽說蔣人軍和小江在五道鎮精神病院的事,有人說是我安排的,還說我當刑警大隊長時搞打擊報復,對自己的同事也不放過,究竟怎麼回事呀?”
“這個,你不要問,”一聽張建國這話,肖子鑫臉色一變,吧嗒一下把另外一張麪皮掛出來了,“有些事,你心裡清楚,我心裡也明白。該你們知道的局裡自然而然會開會說一下,不該你們下面知道的,不要亂說亂問。不是我說呢啊,老張,你也算是老警察了,辦案有一套,但是局裡的工作、紀律和規定你不懂嗎?你瞅瞅你前段時間和這段時間乾的這些事,都30多奪四的人了,應該穩定、穩重一些了。”
張建國一愣,他心裡真是沒想到肖子鑫會這樣說,雖然他對肖子鑫的來歷與精明早已領教,可是畢竟他對自己還沒有這麼不客氣過。
真是官升脾氣漲麼?尼瑪呀!看老子將來怎麼幹掉你……
心裡是這麼想,惡毒地想,嘴上卻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畢竟,保全警察這一職業要緊,暫時張建國明白還不能跟這個大局長一把手肖子鑫硬碰硬地幹!不過——
“呵呵,我怎麼就不能問?”一瞬間,張建國的牛叉個性和驢脾氣也上來了,毒火攻心,臉上雖然假裝笑着,卻是冷笑了,語氣上也讓肖子鑫有點兒吃驚和受不了,“領導的事案子的事,我一個小小的民警不能隨便問。可是,同事之間的事情,尤其是蔣人軍和小江的事情,我畢竟也當過他們的大隊長,這麼多天老太太也上我家問過幾次了,我和蔣人軍是朋友,更是老同事,怎麼他們有沒有精神病,爲什麼好模好樣的就給人送到五道鎮精神病院去了,誰送的,啥目的,我關心一下,問一下不行嗎?”
“出去!”
話音沒落,不料肖子鑫局長突然怒了,聽張建國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說話,他虎地一下子就挺立起來,手一指張建國的鼻子尖,吼叫。
這個聲音可是有點兒大了,霹靂一樣聲震屋脊,居然把沒有防備的張建國嚇了一跳,一哆嗦,然後也虎地一下子竄起來。
“肖局長——”
肖子鑫的辦公室門本來是關着的,可是剛剛他的這個聲音的確是太大了,走廊上和其他辦公室的人一下子都聽到了,有人跑進來,看見肖子鑫和張建國就象兩個鬥架的公雞,只差點沒動手動腳糾纏到一起了。這可讓人吃驚不小,衆人——尤其是局裡的所有男女同事有誰不知道,過去的刑警大隊長張建國沒人敢惹,那新任的大局長一把手肖子鑫就是好惹的麼?當然更不是!
想當年,那也是懸圃縣公安局的一條龍呢!而張建國也是一條龍,只是因爲他此前的一些事情,碰上肖子鑫,突然一下子癟三倒黴癟茄子了而已。
但人還是那個人,脾氣性格一點沒變,平時他聽肖子鑫吆喝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裝的而已。
現在,如果有槍,說不定兩個人就會到了動槍的地步!
一瞬間,張建國新仇舊恨——肖子鑫到了大國縣之後處理的那些人,打掉的一些朋友,跟蔣人軍、小江從精神病院出來之後整他的黑材料之種種傳說和小道消息,全都涌上了心頭,通過雙眼冒火的眸子噴薄欲出,牙幫骨咬得緊緊的,只差沒咬碎!
而肖子鑫呢,更是如此!雖然張建國被他處理後顯得老老實實,但是他也同時聽說了張建國和他的兄弟一直揚言要“收拾”他,更要打他的“黑槍”,但是張建國心裡豈不明白,只要肖子鑫這個大局長一把手一發話,他的那些所謂鐵丁哥們及其幫兇隨時隨地都可以面臨着滅頂之災,而致他們這些渣滓於死地或者把他們送進法院……
一切,都是張建國背後的鬼兒!
而一切,也都是肖子鑫一句話的事情,就這麼簡單!
辦公室的人不明白嗎?心裡透明白着呢!
沒想到今天張建國居然上樓來詢問他自己被處理的事,而且居然當着局長的面假裝不知道蔣人軍和小江就是他之前刻意安排人諂害、送到精神病院的——這個問題,一下子點燃了肖子鑫那根敏感神經,這麼多年來,肖子鑫當公安局長,可以說什麼吊人什麼不要臉的事都遇到過,可是還從來沒有碰到張建國這麼膽大妄的筋,王八蛋!老子還就不怕你呢!
大家一見肖子鑫怒目而視,手指張建國的鼻子尖,紛紛上前拉開他和張建國,“肖局長,肖局長,別生氣……”
“出去!”
肖子鑫再次指着張建國怒不可遏地大聲吼叫。
張建國最終還是被人硬拉出去了。儘管他不服,也無辦法,後面,接下來也正是肖子鑫即將開始實施的第三把火,專治張建國這種作惡多端且心裡依然不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