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行了一禮之後,便彎腰站在了原地,畢竟對方對於自己來說是一位前輩,自己表示出應有的恭敬之色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張遠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一直躬身而立,對方卻沒有一絲要求自己平身的意思,這讓張遠的心中有些後悔,畢竟雙方並不是有什麼深厚交往的,自己其實也無需如此去恭維對方,如果自己僅僅是簡單的行禮後便馬上起身的話,恐怕誰都挑不出自己的錯來,現在到好了,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起身,搞的現在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讓張遠相當的鬱悶。
張遠的問好之聲落下後,這個有些昏暗的房間之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這讓張遠更加的有些不習慣,此刻的張遠想要去看一看文菩薩是否已經睡着了,否則的話,爲何會對自己的行禮無動於衷,只是此刻自己的身子向前彎曲,想要看到文菩薩也是必須要擡起自己的頭顱的,這又是讓張遠一陣爲難。
終於在等了十分鐘左右後,張遠心中的耐心終於耗盡了,張遠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所以便想要起身,而恰好此刻,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佛子請平身吧,勞煩佛子爲我這把老骨頭請安,我心有不安啊!”
張遠再次聽到了佛子這個詞,不過這一次卻是從文菩薩這裡直接聽到的,而且此刻也終於知道,文菩薩所說的佛子便是自己了,不勞文菩薩多說,張遠馬上便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這或者也可以稱之爲一種交易,給了自己一個莫須有的身份,便從自己這裡交換走了一種神通,這買賣做的確實不錯,如果佛宗比較仁義的話,自己這個佛子還可以有幸的得到佛宗的幾次幫助,如果對方不仁義的話,恐怕這佛子也就只是佛子了,既然佛已經消失不見了,作爲佛子的自己是否也該踏上追尋佛的道路之上。
雖然在心中想了很多,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張遠的臉上依然是一副非常平靜的面容,外人也很難從張遠的面相之上看出他的心思來。
“佛子心中似乎對於佛宗有着不小的誤解啊?”有些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只是在此刻,無論這聲音多麼的和善,張遠都覺得其有些刺耳,直到此刻,張遠對於源界的認識才更加的清楚。
源界也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在這個地方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如果你想要獲得足夠的自由,首先便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便如同此刻一般,如果自己的實力足夠和眼前的幾人正面抗衡的話,文菩薩敢將佛子的身份按在自己的身上嘛,如果他真敢如此做的話,張遠便有膽量直接將佛宗給接手過來,既然自己是佛子,在佛祖不知蹤跡的年代裡,自己這個佛子當然要帶領恩佛宗前行了,一個文菩薩在自己面前將什麼都不是,然而自己的實力還非常的弱小,當然這麼說也不完全的正確,張遠自信可以在任何源界之中的修行者面前活下來,但是自己身邊的人就沒有自己的本事了,所以爲了他們,張遠也不得不繼續妥協下去。
“張遠不知文菩薩所說之話是何意,張遠對於佛宗並沒有任何的誤解,有的只是一顆懷揣着敬仰的心靈。”張遠說道。
張遠的這句話,只讓釋迦禹一個人有些高興,而釋迦禹臉上的神情張遠在第一時間便發現了,看到這樣的真性情,張遠知道,這釋迦禹比起這文菩薩可能要單純的多,畢竟釋迦禹是一個一心向佛之人,而眼前的文菩薩既然可以將所有的佛教分支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麼其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還有之前自己在陣法之中感知到的那兩個涇渭分明卻被強行壓和到一切的兩個人類情緒,所以對於文菩薩所說的話,張遠都會仔細的思考其中真正的含義。
“佛子不必違心的說出這樣的話,此生,佛子還沒有能夠解開前世的轉世壁障,又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所以我希望佛子可以留在我的座前,我會在這幾天的時間裡爲你講述佛理,希望你可以早一日的解開轉世壁障,回憶起前塵往事,重新回到佛祖的懷抱之中。”
聽了文菩薩的這段話,張遠只想虛僞的笑一笑,雖然對方所說的是爲自己講述佛理,可是張遠怎麼聽都覺得這很像是被軟禁了,當然,這一切暫時還是自己的猜測,具體是不是,張遠直接詢問一番便可以明白。
“文菩薩,這段時間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下一次再得到文菩薩的傳道。”張遠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定定的看着文菩薩,看一看他究竟如何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如果對方就這麼放任自己離開的話,張遠會爲了之前自己的猜忌而向對方道歉,可是如果文菩薩尋找其他的理由,顧左右而言他的想要強行將自己留下來的話,張遠也就不再客氣了,爲了自己和自己身邊人的安全,張遠是什麼都不在乎的。
果然如同張遠猜測的一般,在張遠提出了要離開的打算之後,文菩薩便不再說任何的話了,當然,這並不屬於默認,如果自己當這是默認而直接離開的話,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更加悽慘的下場,所以一切還需要另覓它法了。
文菩薩雖然沉默了,但是自己既然已經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無論對方的答案是什麼,都應該有人迴應自己一下,而對方派出的人則是文菩薩背後的一位童子。
“大膽,你這人好不識擡舉,文菩薩難得的看得起你,要單獨的爲你講解佛理,你不僅不感激,竟然還想要推脫離開,我看還是將你強行留下的好。”
聽了這位童子的話,張遠再無任何的疑問,顯然對方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天眼通,不過可惜的是,恐怕對方要失望了,畢竟自己當初獲得天眼通的時候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的,如果就這麼輕易的交給對方的話,張遠還真的有些捨不得,況且張遠已經接觸了非常多的修行者,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有任何的修行者能夠施展洪荒時代的那些神通,所以這六神通相當於自己的獨門秘籍了,這樣就更加不可能交給對方了。
微微的一笑,張遠隨即上前一步,對着文菩薩身後的童子就是一巴掌,或許童子沒有想到張遠會如此的大膽吧,所以這一巴掌正好摑在了童子的臉上,隨後童子便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張遠,彷彿隨時都要出手傷人的打算。
“大膽,你一個菩薩身邊的童子,竟然敢如此的和佛子講話,平常菩薩就是如此教導你們的嘛,我看你這佛也白修了,一個心中無佛的人有什麼資格跟隨在文菩薩的身邊。”張遠嚴肅的訓斥道。
童子本來準備痛罵的話語因爲張遠的搶先出口,所以只能無奈的嚥了回去,然而張遠的話卻是句句戮在了自己的心上,什麼狗屁的佛子啊,如果不是身具六神通之中的天眼通的話,文菩薩又怎會將佛子的身份安排在你的身上,此刻張遠竟然會用如此拙劣的藉口來訓斥自己,還有,張遠竟然說自己心中無佛,如果自己心中無佛的話,又怎麼可能成就此刻菩薩身邊童子的身份呢。
雖然心中一直隨着張遠的訓斥而不斷的反駁,不過這些話卻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因爲如果自己真的反駁了,那便落入了張遠的圈套之中,如果自己不承認他的佛子身份,那麼張遠便可以直接說自己心中無佛了,如果心中存有對佛的一絲絲敬意的話,自己是絕對不能將佛子的身份隨便給安排到張遠的身上的,而如果自己反駁自己心中有佛的話,那麼張遠之前所說的面對佛子態度不端正又成爲了事實,所以自己是左也不對,右也不對,所以只能無言以對。
看着自己的童子受到了如此的擠兌,文菩薩的心中也是有些微微的惱怒,當然這一切完全沒有表現在文菩薩自己的臉上,此刻的文菩薩面容之上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至於其心中如何想,也只有文菩薩自己知道了。
“佛子,作爲佛在人世間的代言人,你是否想的有些太多了,佛子僅僅只是一個代表佛,代表佛宗的一個與佛有緣之人,並不是說你就是佛的兒子,佛一生追尋普度衆生,又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所以你真的想的太多了。”文菩薩突然開口說道。
“文菩薩,我敬畏您是前輩,所以並不想對您有任何的不敬之意,只是您的所作所爲實在和一個修佛者所遵從的衆生平等有所違背啊,所以我不得不站出來反駁您的童子。”張遠說道。
文菩薩聽了張遠的話之後,並沒有繼續說話,反而閉上了自己的雙眼,文菩薩久居上位,自然知道話說的越多,錯也就越多,畢竟自己的手下有許許多多的修佛者信奉着自己,所以自己必須時刻保持着一個偉光正的形象,想要成功的將其他人發展成爲自己的信徒,必須要和其拉開足夠遠的距離,文菩薩一直相信一句話,這世上沒有永遠正確的人,所以只有讓自己的信徒看不清自己,他們纔會覺得自己是永遠正確的,此刻既然張遠說出了自己和佛教衆生平等的基本準則有所違背,那麼想必張遠一定可以說出個一二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便是仔細回憶之前自己的所有話語和行爲,然後考慮清楚了再說話,否則的話,只怕釋迦禹首先便會對自己失去信心。
看到文菩薩不說話之後,張遠便再次開口說道:“文菩薩,如果衆生真的平等的話,是否您作爲佛宗實力和地位最高的人必須公平的對待每一個有佛緣的人,之前,您的童子在我和尊貴的菩薩您講話的時候,突然的插話,而且還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教訓人的語氣,您卻是不管不問,反而在我對您的童子進行反駁的時候,您突然出口隱晦的教訓了我,難道這就是您口中的衆生平等嘛,或者說我這個被您親自安上佛子身份的人,其本質則是一個瀆佛者。”
本來張遠不說的話,現場也不會有誰會如此的去思考,可是既然此刻張遠說出了這番話,釋迦禹便有些期待的看向了文菩薩,對於文菩薩,釋迦禹還是非常尊敬的,所以也非常相信文菩薩是一定沒有錯的,當然,正如張遠所說,身爲文菩薩的童子和被文菩薩賦予佛子身份的張遠,兩人其實都是與佛有緣之人,所以在佛的面前,兩人可以說是平等的存在,那麼之前文菩薩單單對身邊童子的跋扈視而不見,反而對張遠卻是暗暗的苛責,卻是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釋迦禹也開始期待起了文菩薩的解釋。
對於釋迦禹的目光,文菩薩感覺的非常清楚,只是此刻自己說什麼,文菩薩覺得自己真是拿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如此的話,自己幹嘛要給張遠一個佛子的身份,如果說張遠確實錯了的話,那麼自己又找不到可以讓衆人無法辯駁的理由,可是如果說兩人都錯了的話,那麼自己又爲何單單只是暗暗苛責張遠呢,唯一的理由也只能是自己錯了,可是這絕對不是文菩薩所希望的,如果一個菩薩都會錯的話,那麼還有誰會擁護自己呢,自己可以將所有的修佛者勢力統合在一起,憑藉的正是自己永遠是正確的,永遠站在了真理的這一面,如果此刻自己承認自己錯了的話,那麼那些信奉自己的也許不會馬上放棄信奉,只是他們絕對不會再如同之前那般,全身心的信服自己,畢竟菩薩也有錯的時候嘛,文菩薩想到此,心中對張遠的恨意也漸漸的加深。
“還請文菩薩不吝賜教!”張遠再次催促着說道。
“好了,之前我就說你想的有些多了,雖然說之前我所說的話確實是說你,不過卻並沒有苛責與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佛子的真正含義,對於你和我身邊童子的爭論,我是不會介入其中的,佛雖然至高無上,可是佛同樣是海納百川的,所以對於你們之間的爭論我也只會在旁觀,真理只會越辨越明,你們完全可以繼續的辯論下去。”
張遠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喜歡文菩薩最後給出的答案,在這一刻文菩薩完全的將自己摘了出去,彷彿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來觀察張遠和身邊童子的爭論,而之前的吵鬧在文菩薩這裡也成了辯論,文菩薩的話也只是提醒自己常識性的錯誤而已,如果文菩薩非要這麼解釋的話,自己也無可辯駁,因爲性質已經變了,自己無論怎麼說都不能再將文菩薩拉下水了。
其實說道這裡,無論張遠和文菩薩兩人說什麼,都沒有什麼意義了,重要的是釋迦禹究竟會怎麼想,因爲對於文菩薩來說,此刻他最爲重視的便是釋迦禹的看法,畢竟釋迦禹代表的不僅僅只是他一個人而已,同時他代表的還有他身後的整個勢力,如果釋迦禹的禪武門不再信奉自己,從而退出佛宗的話,恐怕會引起連鎖反應,這樣的後果,文菩薩絕對不想面對。
在文菩薩說了那樣的一番話之後,房間之內突然的安靜了下來,此刻張遠和文菩薩的兩位童子都在似有似無的注視着釋迦禹的神情,甚至連文菩薩本人,都是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投注到了釋迦禹的身上,雖然文菩薩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不過還是可以從釋迦禹的呼吸聲之中判斷出釋迦禹的態度。
足足過了五分鐘,無論是張遠,還是文菩薩和身邊的兩位童子,都沒有發現釋迦禹有任何的異樣,張遠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中暗暗腹誹,真不知這文菩薩給釋迦禹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一個非天仙境界的修行者竟然對另外的一個非天仙境界的修行者言聽計從,這樣的事情放在其他的宗門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非天仙境界在源界之中已經相當於頂尖的存在了,所以這樣的人是沒有任何人會像對待屬下一般的對待他們的,如果因爲自己的態度不夠好而使得這樣的人才投靠了自己的敵對門派的話,一切就有些得不償失了,但是如同釋迦禹這樣的,真是太少見了。
看到釋迦禹沒有任何的異樣神情,文菩薩也漸漸的放下了心中的擔心,文菩薩開始在心中暗暗的後悔,自己要記住這一次的教訓,今後即便再次遇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也絕對不能同意那些羅漢或者是即將成爲羅漢的非天仙境界修行者覲見了,萬一再次遇到了像張遠這樣的人給將了自己一軍,就真的有自己好看的了。
其實說白了,文菩薩可以成功的將整個佛宗給統合起來,靠的便是首先的這些非天仙境界的修行者,畢竟他們每一個都有着屬於其自己的勢力,只要他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麼那些實力低微的又能翻起什麼浪來呢,還有眼前的這個張遠,真是太讓人討厭了,文菩薩暗暗決定,在自己得到了天眼通之後,一定要這個人永遠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