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濛來到桃花源時,元始道人正倚在溪水畔,對八位仙人講解他創造的“文字”。
他身後有四仙童捧香爐、寶扇,乖巧立在元始背後,側耳聆聽元始講解的“文字”。
太濛到來後,元始道人突然停下講課,對幾位年輕的仙人說:“我今天交給你們的五十個字,你們回去慢慢練習。”
“多謝前輩指點。”幾位仙人起身告辭,太濛方走過來。他看向元始道人身後的四位仙童。那四個仙童在夢界的相關信息立刻被他感知。
“這四個小傢伙都是巫民?你們不是不跟巫族來往嗎?”太濛席地而坐,和元始道人面面相對。
“都是盤古祖神的後裔,就算並非清靈祖炁所成,但祖巫們都是祖神的血脈。”元始道人似乎想到什麼,眉宇間閃過幾分厭惡:“這些后土巫民從小受你和后土薰陶,知書達理,做事得體,總比那些精怪要來的舒服。”
知書達理?做事得體?這還是以“野蠻”著稱的巫族嗎?
不過在後土部落中,以後禮大巫爲首,的確有一些巫民專門研究禮法,培養出一些放棄戰鬥,而專門做學問,發展巫族文明的普通族人。這些人因爲體魄的緣故,難以修行巫族的霸道戰技,脾氣也比其他巫民要溫和。在他們參與夢界物流後,漸漸和諸位仙家接觸,從而改變仙神對巫族的慣有印象。
十二祖巫打架悍不畏死,但他們手底下的巫民還有這種溫和的人?
但細細一打聽,這部分人多是后土一脈。其他祖巫手底下的人,照樣是征戰殺伐,致力於在洪荒擴張勢力。因此,大家將這種改變歸功於太濛的夢界和后土娘娘的寬厚性格。
童子們作爲巫民,當然認得太濛。他們眼睛一亮,恭恭敬敬上前給太濛奉茶。
太濛端起茶盞,笑問元始:“看你態度,莫非通天那邊又惹事了?”
“沒什麼。就是他折騰來一羣禽獸,有點煩。”
“禽獸?”
“前些年,大師兄說山中清冷,想要找幾個看守丹爐的童子。”三清多年來潛心修道,三清宮中只有二三童兒服侍。這也是一般仙家的日常,太濛和鎮元子的五莊觀,算起童子的數量也沒達到兩位數。
可三清證道後,太清修爲大有精進,一心體悟天道奧妙,想要多找幾個童兒看守丹爐,跟兩位師弟商量後,便着手培養新的道童。
一開始,太清和玉清點化山中玉精、靈雲作爲童兒。這些道童常年聆聽三清大道,頗合三清宮真法。哪知通天跑去外頭抓來一大羣仙獸,點化爲道童。那些精怪不通禮數,惹得崑崙山烏煙瘴氣,讓玉清心中不喜。正巧巫族派來幾個懂禮得體的孩童送煉丹藥材,便被玉清相中,從后土娘娘處討來打理三清宮。
“師弟找來的幾個童兒我不喜歡。於是便從巫族挑選道童。到底是盤古血裔,這才符合我們的身份。”說着,元始看向身後幾個道童。幾個童兒忍不住面帶得色,還有一人對太濛訴苦:“殿下您不清楚,三老爺帶來的那些仙獸一個比一個能折騰。我們在三清宮這些年,爲他們收拾善後纔是大頭。”
三清道人神通廣大,能有多少事吩咐道童辦?無非是看顧靈根、丹爐,平時清閒得很。但通天帶回來那些仙獸就不同了。他們最大的任務,是跟在那些仙獸背後收集穢物,免得污染仙境。
太濛聽了一會兒,暗道:“三清內部的矛盾漸漸開始,不過對我而言,似乎沒什麼關係?”
他看了看幾個童子,拿出幾件小玩意給他們:“你們先下去,我有事跟元始道友談談。”
“你們先回去吧。”元始道人吩咐四仙童返還崑崙,看向太濛。
“那巫族不能凝練元神,你準備怎麼解決?”太濛目光順着四童子離去的方向,觀察崑崙山中的本體。他們的本體目前不單單具備大地濁氣,似乎也多了些許清靈之氣的味道?
“我先傳授一般道訣。巫族雖然沒有元神,無法參悟仙道精妙之法。但有巫族特有的精神力,也能修煉一些粗淺皮毛。若他們願意,未來我可以用先天道炁洗去他們身上的大地濁氣。而如果他們不願意,我點化他們成爲巫神,成年之後送他們下山,也不枉他們服侍我們三人這一遭。”
當然,元始道人這麼做,還有另一層深意。
有夢界後,仙神可以通過演武臺切磋,通天和太一正是裡面的常客。二人不打不相識,這些年關係越發親密起來。若僅僅是太一也就罷了,可帝俊野心勃勃,有爭霸洪荒的心思,元始道人擔心他拉攏通天站隊,自然要早早爲三清宮做打算。
三清宮必須保持中立,直到三清證道爲止。帝俊拉攏的勢力雖然大,但大地之上還有巫民。元始道人收留這些巫民孩童作道童,另一重含義便是拉攏跟巫族的關係。在通天和帝俊一方交好時,自己跟后土交好,從而平衡三清宮對外的關係。
太濛眼珠子一轉,明白玉清的心思:“你這人啊,心眼就是多。這些童兒作爲巫神回族中,自然掛念三清宮的好處,長此以往可作爲三清宮和巫族的橋樑。”
有這些道童在,何愁三清宮地位不穩?
“這不過是小道。我三人一體,自然要好好謀算一番。不說這些,你看我研究的這些成果。”元始道人拿出自己這些年研究的“文字”:“你看如何?”
“這是……”
“我研究的文字雛形。這種文字是我參悟天道本源,闡述天道法理的本源神紋。巫族這些小傢伙可能因爲傳承十二祖巫的關係,對這方面挺敏感的。”元始道人得意道:“這些孩子對文字的領悟,比一般的天仙還快。”
畢竟眼下巫族體內流淌的盤古血脈很濃郁,對天地法則很敏感,元始道人研究的本源神紋很適合他們。
“不過這裡頭,怎麼有我的大衍神紋?”
“當然了,這套神紋就是根據你那套大衍神紋進行闡述的。”
太濛的大衍神紋是其師尊從天道拆解的四十九個本源道文。本來這四十九個道文神篆便足以闡述天道。但想要在洪荒普及開來,需要對這些道文進一步拆解和註釋。元始道人證道後,在崑崙山體悟天道,有所心得。將太濛的大衍神文拆解爲四萬玉文。
“我創出四萬八千先天道篆,應該可以作爲通行於洪荒的文明載體。但想要廣而告之的話,就需要……”
“我的《洪荒元紀》?”
二人相視一笑。
不錯,在太濛下一期刊物發行的時候,用元始道人創造的先天道篆作爲載體。並且附上一份相關的教程錄像,就可以引導仙神學習先天道篆,作爲洪荒公認的文字。
“不單單是刊物,我還可以在夢界其他行業想辦法推廣。唔……可以做一個和文字有關的遊戲?還有影像上,可以找女媧進行說文解字的配音?”
想到文字的好處,太濛看元始道人的目光越發和善:“元始可真是一個貼心人。我正想着如何創立赤明道紀的文明,他就主動送來文字。爲答謝他,不如將天魔君送他?可天魔君是不是有點太可憐了?”
太濛心中小人擠出兩滴根本不存在的鱷魚眼淚,暗道:“不如讓元始道人將天魔主煉成化身,開天魔界。這樣的話……把他拉上魔道這條船,往後就算夢魔身份暴露,也能多一個人作擋箭牌。”
元始道人好心找太濛一起研究洪荒文字,哪知道旁邊這小子心中一肚子壞水,打算把自己這尊未來的仙道教主拉入魔道,佔據“原始天魔”之位。
不過太濛的打算對元始道人的確有好處。當年鴻鈞道人奪取魔祖大道,參悟仙魔陰陽,最終跨出混元那一步。如果元始道人也能參悟仙魔陰陽,對他領悟元始大道有幫助。
同樣的,太濛的夢神、夢魔兩大形象也符合陰陽神魔的體系。三清之中,元始道人對太濛最有好感,也正因爲太濛身上夾雜着的神魔陰陽道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