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籌銀
一個半時辰後,榮禧堂中,賈母坐在上位,賈政與王夫人,賈赦與邢夫人,還有王熙鳳坐在了下方。
“我這邊全部的古董珍玩加起來有八萬五千兩銀子,只不過這是我購買之時的價格,出手的話就不知能有多少銀子了!”賈赦先說道。
他可是沒有一點保留,將自己珍藏的寶貝全部計算了。
“二房這邊的產業全部加起來五萬三千兩銀子!”賈政站起來說道。
“不對吧,二房怎麼可能就這點銀子?”賈赦卻是不答應了,他不滿的說道。
他可是知道,每一次從公中貪銀子,雙方都是差不多的,他的花費可比二房要大多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少銀子都用在了這些方面。
二房的賈政自命爲正人君子,平時除了養幾名清客外,就沒有多少花銀子的地方。
怎麼可能二房的家底比他還要少,這其中一定隱藏了產業。
“太太,你怎麼說?”賈母看向王夫人問道。
都是一個府中的人,兩家的家底大多是有數的,相差太多總要給個說法。
賈母之所以沒有問賈政,正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賈政是何種人,這就是個不會管家的,家中的事都是王夫人在管。
“二房的銀子,有一部分打點宮中了!”王夫人輕聲解釋道。
“打點宮中的銀子走的是公賬!”賈赦立即指出道。
王夫人臉色一變,她遲疑着不想開口。
“到了如今,已是榮國府生死存亡之際,還有什麼不可說的!”賈母沉聲說道。
“其餘的銀子被我送到了孃家!”王夫人不想說,但事情到了眼前這種情況,她不得不解釋清楚。
“你……”賈母都不知說什麼好了,指着王夫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責難。
雖說王夫人有時會送些東西給王家,但從來沒有想到王夫人會送出這麼多,至少是數萬兩銀子,這還是最近有數的,加上以前的,這個數字還會增加很多倍。
“我手中的東西,原本是打算留給寶玉的,如今就算是全部算進去,折算成銀子也不過是十萬兩銀子!”賈母苦澀的搖頭說道。
她真心不忍動壓箱子底的東西,但事關榮國府的興亡,她不得不將家底都拿出來。
“還有什麼能夠搞到銀子的地方,你們都說說看!”賈母見銀子差的多,指着在場幾人問道。
賈政不事經濟,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王夫人怕被罵,同樣低着頭。
賈赦腦子在想,卻想不出什麼好主意,這些年不怎麼動腦子,他的腦子在需要時總感覺空空的。
“老祖宗,孫媳婦倒是有些辦法!”王熙鳳這時開口說道。
“還是鳳丫頭聰明,比他們這些不靠譜的好多了,快說說看!”賈母一聽她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要說銀子,與我們府關係最近,銀子最多的就是薛家了,可以向薛家借些銀子!”王熙鳳開口說道。
“薛家那邊大觀園上借了十幾萬兩銀子,再借有些難,不過由我出面,再借幾萬兩銀子還是可以的!”賈母點了點頭說道。
“請林姑父過來,通過林姑父將家中珍玩與老祖宗的寶貝全部賣給賈侯,聽聞賈侯府單是一年的收入就有幾百萬兩銀子,只要林姑父開口,賈侯不會在意一點銀子的事!”王熙鳳接着說道。
賈母再次點了點頭,她也關注過賈侯府的事,知道賈侯府賺取銀子的能力。
單是明面上的清風樓,在大江南北的衆多城市都有分號,每個清風樓都是客源不斷,銀子如流水一般的進來。
其餘產業雖不清楚,但從一些傳聞中,也知道賈侯府的財富有多麼的誇張。
在榮國府看來驚人的債務,在賈侯府來說怕是動動手指就可勾銷。
象賈赦與賈母手中的寶貝,如果是賣的急的話,真心賣不出什麼高價來,甚至還會被人壓價。
三天想要出掉這麼多的寶貝,賈母都擔心連一半的價值都收不回。
但要是賈薔願意接手就不同了,有林如海幫着說兩句話,原價賣掉不成問題。
“鳳丫頭這個提議好,回頭就請如海過來!”賈母大喜道。
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解決大半的銀子了,也讓賈母看到了希望。
“老祖宗,最後一個辦法就需要您下決心了!”王熙鳳沉聲說道。
“鳳丫頭,你有什麼辦法儘管說,都到了這種時候了,只要對榮國府有利的,我都不會反對!”賈母擺了擺手說道。
“早些年時,賈侯在黑山村的烏進孝處,就查處了數十萬兩銀子的貪污!”王熙鳳說道。
賈母想到了似乎確實有這事,當初賈敏曾經勸說過,她只是聽了一耳就沒有在意。
榮國府傳承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對老僕極爲優待,老僕爲家中服務,手中沾了點銀子也不用認真。
但這會兒再聽王熙鳳提及此事,卻是讓賈母心中激動。
烏進孝雖被抓了,但榮國府在那邊由烏進孝的弟弟經營的莊子還在,想來能夠抄出的銀子不會比烏進孝少。
“經過烏進孝的事,那邊有了警覺,怕是並不好查,還有就算是想要查,那兒的莊子太遠,三日想要從那邊搞來銀子也不可能!”賈母搖頭說道。
“我們可以將那邊的莊子賣給賈侯府,反正每年那邊莊子的產出有限,倒不如換一筆銀子度過難關!”王熙鳳提議道。
賈母心動了,遼西實在是太遠了,榮國府就算有心想管那邊的莊子也有心無力。
這時候出手換成現銀,也能夠解決當前的麻煩。
“此事由你去談,就代表我全權處理!”賈母想了想指着王熙鳳說道。
“這樣一算,還差一些銀子,三日內想要解決還是不容易!”王夫人這時開口說道。
她對於自家的這個侄女很是滿意,在危及關頭想到了這麼多的辦法。
“其實想要立即得到大量銀子,還是有辦法的!”王熙鳳輕聲說道。
“都說過了,有什麼話就說,都是爲了榮國府!”賈母再次催促道。
“咱們家大管家賴大,聽聞大觀園建好後,賴家也建了一個小的大觀園,還有銀子爲兒子去捐了個知縣!”王熙鳳有些不敢看賈母,輕聲說道。
賈母沉默了,這賴家是有些來歷的。
賴嬤嬤從小跟着賈母,算是賈母身邊最體面的嬤嬤。
賴家從榮國府搞銀子,是得了賈母默認的,否則賴家怎麼可能在榮國府如此露富。
“讓賈璉帶着三十個小廝,去抄了賴家!”賈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用力揮手發出了命令。 說完這句話,她擺了擺手示意衆人離開。
幾人站起身來,向賈母告辭。
賈母站起身來,轉身向着內室行去,她疲累了想要睡覺。
“鴛鴦,賴嬤嬤過來的話,不要放她進來,賴家任何人都不見!”她最後交待道。
賈璉帶着三十名小廝,他手中持着長劍,小廝們手中拿着木棒,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賴府。
“好傢伙,這賴家竟然豪奢至此!”由着小廝用木棒打倒了看門的奴僕,賈璉進得賴府,一進府門就不由驚歎道。
他出身榮國府,也是個吃過見過的,但他從未想過一個奴才的家中,竟然達到了如此程度。
這就是一個小一點的榮國府,假山花木都與榮國府沒有多少差別。
“璉二爺,您這是做什麼?”賴大正在家中,被外面的聲音驚到,趕到門口就看到了賈璉帶着人衝入府中,他連忙上前攔住問道。
“奉老祖宗命抄了賴家!”賈璉大聲回道,接着他指着賴大對左右吩咐道:“拿下!”
兩個小廝上前,用木棒一左一右壓住了賴大的雙腿,賴大一下子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接着其餘小廝拿繩子將其捆上。
賴家的奴僕不少,此時卻是不敢有絲毫異動。
別看賴家有着如此排場,但賴家說到底還是榮國府的奴才,有着身契的那種奴才。
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的,所以賴家的一切榮國府想要收回,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都不需要報衙門,自己動手就可以了。
後面,賴嬤嬤聽到了奴才的報告,她沒有與賈璉對抗,而是從後門出去了。
她非常清楚,只有找賈母纔有可能翻身,與賈璉對抗是徒勞的。
賈璉指揮着手下小廝,將賴府抄的財物全都搬到了外面。
一箱箱的珠寶金銀,讓他越看越氣。
一個奴才的家中,都比他這個主子富有許多倍。
他在家中用銀子還要摳搜着用,再看看賴家的金銀珠寶一箱箱的。
“給我全部搬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賴家從府中吸了多少血!”他怒聲吩咐道。
“這是我家的,不是從榮國府貪的,你們不能這樣!”賴大大叫道。
“給我將他的嘴堵了!”賈璉不耐煩聽賴大的話,向旁邊小廝吩咐道。
小廝取了破布,塞進了賴大的口中,這下子終於清靜了。
事實上賴家的大部分財富,還真心不是從榮國府貪來的。
只能說賴家的經營能力不錯,將從榮國府貪來的財富妥善經營,讓家產不斷的膨脹,這纔有瞭如今的家世。
至於說爲何賴家明明有了這麼大的身家,還在榮國府中做奴才,這就不得不說賴家的考慮了。
如果不是有榮國府爲後臺,賴家是無法聚集起這麼多財富的,離開了榮國府,無權無勢的賴家有如此身家,早就被人吞的連骨子渣都不剩了。
賴大身爲榮國府的大管家,很多時候都是可以代表着榮國府的,這種身份讓他在京城混的如魚得水,他怎麼可能放過這種身份。
當然,賴家也在嘗試着擺脫榮國府,賴大將兒子送去做知縣,就是爲以後做準備。
只不過賴家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就被榮國府給抄了家。
賴嬤嬤進了榮國府,卻被擋在了榮禧堂外。
“賴嬤嬤,你還是離去吧,老祖宗正在睡覺,她誰都不見!”鴛鴦沉聲說道。
在鴛鴦身邊站着四名身材粗壯的嬤嬤,讓賴嬤嬤不敢強行硬闖。
“老祖宗,求求你了,放過賴家吧!”賴嬤嬤大聲悲叫道,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引出賈母來。
但伱是無法叫醒一個裝睡之人的,賴嬤嬤的大叫並沒有讓賈母出來,反而讓鴛鴦發起火來。
“將賴嬤嬤趕出府去!”鴛鴦指着賴嬤嬤吩咐道。
四個壯實的嬤嬤上前,將賴嬤嬤擡了起來向外行去。
賈璉這邊,賴家的財物堆滿了院子。
這時財物差不多都搬出來了,他又命令人將賴家的門全部用封條封起,這處賴府也算是榮國府的財產,以後還是能夠換成銀子的。
從府中來的馬車開始裝車,一輛輛馬車被裝滿了財物。
賈璉意氣風發,押着十餘輛馬車向着府中而去。
賴嬤嬤這時正好被四個粗壯的嬤嬤擡到門口,被扔出府門,看到了十餘輛馬車及馬車上的物品。
她只感覺心口一陣陣的絞痛,眼前一黑就昏死過去。
沒有人理會賴嬤嬤,誰都清楚,過了今日之後,賴家就成爲了歷史。
就連賴家那個做了知縣的公子,榮國府也不會放任其在外面的,斬草除根從來都是大家族的生存手段之一。
十餘輛馬車從側門進入,一直到了馬車無法通行的門檻前,再由府中的奴僕一個個搬運。
“孫兒請老祖宗過目,從賴家查抄的財物都放在門口了!”賈璉進了榮禧堂,雖沒有見到賈母,但他知道賈母一定聽的到,他大聲報告道。
賈母從內屋走出來,她並沒有休息,只是在等待。
她對於從賴家抄的財物是非常關心的,這筆銀子可是榮國府活命的根本。
來到了榮禧堂外,眼前的場景讓她都不由一驚。
“這些都是從賴家抄的?”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的,老祖宗!”賈璉點頭回道。
“咦,這不是老祖宗的玉如意嗎?怎麼會在這裡的?”鴛鴦一眼就看到了一物,驚叫道。
這玉如意可是賈母的心愛之物,只不過在一次走水時失蹤了,沒有想到會在賴家的財物中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