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分道

卜氏道:“如今你來的正巧。快勸勸你弟弟,我說他也到了收個屋裡人的年紀了,他卻總推託什麼課業爲重,我白操這麼多年的心了!”一面作勢欲拭淚。

賈薔一向是很會哄人開心的,忙說了幾句和緩的話,卜氏本來也就是作勢,哪裡經得起他哄,片刻便破泣爲笑。

賈薔又笑着說:“嬸嬸卻有些心急了。書中自有顏如玉,芸哥兒一意苦讀,必有結果,那時候大登科接連小登科,豈不是雙喜臨門,何必急於一時,聽說京城裡不少名門閨秀都是忌諱這個的,何必給新媳婦兒找不自在。”

賈薔看了一眼賈芸,又道:“再者芸哥兒的眼光,向來是高的。故而便縱嬸孃一意要尋屋裡人,竟還是在外面買的好。”

卜氏嗯了一聲,似有意動,賈薔又說了一會子話,便起身告辭,賈芸便照常將他送了出去。

賈薔因笑着:“不知怎地,我總感覺你今日疏遠了許多,卻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一邊很隨意的要拉他的手。

賈芸忙避開了,輕描淡寫般的說道:“並不是如此。今日讀了些書,又在家中靜思,方知就算親如兄弟,畢竟也是要避些嫌疑的。據說京城裡不少名門閨秀,都是忌諱這個的,若是因爲兒時不懂事,縱容了一些莫須有的名聲,反而錯失了佳人,豈不可惜!”

賈薔先笑道:“你現在卻避哪門子的嫌疑!小小年紀便想着什麼佳人,真真可笑!”然而看賈芸一本正經的樣子,又追問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這才幾天,你便又變了卦?”

賈芸搖頭道:“我竟不懂薔大爺的意思。”

賈薔臉上的笑便凝結住了。他喃喃說道:“你又是這個樣子!”表情十分的難過。見賈芸終究不搭話,又笑着去拉他手:“不管怎麼說,你可又欠了我一次。你卻準備如何謝我?”

賈芸身體僵硬的躲開他的拉扯,說:“薔大爺此話從何說起?”

賈薔神色曖昧的笑了笑:“你就不要否認了,若不是我,你母親逼着你收屋裡人,你卻又該如何?”

賈芸也笑了起來:“薔大爺這話卻是說差了。你怎知道,我不想收屋裡人?無非是年紀輕,臉皮薄,被母親當面這麼說,有些撐不住罷了。本擬母親做主,我也就認了。沒想到薔大爺來了,二話不說,先毀我良宵。薔大爺原比我年長些,我一直以兄長待之,並不敢出言抱怨。只是薔大爺定要我謝禮,小弟就有些不明白了。”

賈薔從未料過賈芸居然會這麼對他說話,氣的渾身發抖,呆呆想了一想問道:“你說你只是把我當做兄長。那前些時候,你分明輕薄於我,難道你竟是這樣待自己兄長的嗎?”

賈芸倒笑了:“小弟一直待薔大爺如親兄長一般,怎會做什麼輕薄人的舉動?哥哥想是記錯了,或者和是別的什麼人廝混,一時迷糊了也未嘗可知。”賈芸說出這話來,自覺詞鋒銳利,頗爲爽快,此語一出,竟然像鬆了一口氣一般。

賈薔聽得此話刺耳的很,竟是誅心之語,臉色霎那間便白了,心中也有些心虛。但他自謂諸事做的機密,於是賈薔想了想,膽氣又壯了起來,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我除了和你廝混,難道還跟過別人不成?”

賈芸見他越發胡扯,皺眉說道:“薔大爺先別急着混說,這裡原比不得薔大爺家中門禁森嚴,人多嘴雜的,他們不論你我只是隨意開玩笑,若是當了真,一氣傳來,竟成謠言,你我豈不冤屈?”

此時兩人已經走出宅院大門,賈芸拱手一禮,權當全了送客的禮節,就把賈薔晾在門口,轉身回去了,自覺腳底生風,快意非常。

當晚賈芸一夜無夢,第二天便去了家塾。見賈薔已經坐在從前的位子上了,他見賈芸過來,仍然裝的沒事人一樣,心想賈芸必然會坐他旁邊,然後慢慢設法問出究竟,開解開來,仍舊和原先一樣。

賈芸卻不想再做這冤大頭。他也不想就此如了賈薔的意,竟另外尋覓了個座位坐下了。一時間那些喜好八卦的頑童又是謠言四起。這日剛好薛蟠也在學裡,見狀不免有些好奇,不敢去問賈薔,打量賈芸是個好性的,便於休息之時,趁賈代儒不在,十分猥瑣的湊上去問:“你們兩個,如今卻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要拆夥了嗎?”

賈芸便笑着說:“薛大叔這話卻說差了。大家都是在書塾裡讀書的,自然以課業爲重。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有高人說欲讀書有成,必先要忍受冷清。你看古人鑿壁偷光、乃至頭懸樑、錐刺骨,哪個不是孤獨求學的,從未聽說大家呼朋引伴,俱得了功名的。”

這話雖原是賈芸信口開河,呆霸王薛蟠卻信以爲真,他呆了一呆,笑着說:“芸哥兒倒是有志氣的。橫豎我薛某也不像個讀書的料,索性還是大家熱鬧些好!”說罷,就去了。

誰知這話被賈蘭和賈菌兩個人聽到了,兩人便有些緊張,他們知道寡母支撐不易,在家塾裡靜心苦讀,原本是有功名之想的,聽了薛蟠轉述賈芸的話,都覺得很有道理,私下裡商量道:“不如我們兩個也分開坐試試?”

賈薔在一旁聽了只是冷笑,他實在氣不過,便對賈蘭賈菌說道:“你們兩個且隨我來,由我和他分證了去。”賈蘭和賈菌年紀幼小,聽賈薔這等說,便真個跟了過去。

賈薔大踏步來到賈芸面前,先拍了拍桌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芸二爺請了。”

賈芸先前豎着耳朵聽他那邊動靜,早知他要過來,此時見他這麼說,忙也裝的沒事人一般,起身回禮道:“薔大爺請了。”

賈菌看了看賈薔,又看了看賈芸,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爬在賈蘭耳邊說:“我怎麼覺得薔哥哥和芸哥哥好像鬧翻了,兩個人竟如鬥雞眼一般,你看呢?”

賈蘭默默點了點頭,想了一想,又悄聲俯在賈菌耳邊說:“好兄弟,此事卻不與我們相干。我們只管看着就是。”

賈菌深以爲然,也默默點了點頭。

賈薔氣勢如虹,大聲說道:“方纔聽芸二爺說,讀書人定要忍受冷清方可功成名就。這話乍一看有理,細想起來,我卻有幾分不解,想請芸二爺指教指教。”

賈芸連忙再一拱手,自覺禮節上頗爲到位,剛一擡頭看賈薔,只見他眼神如刀,惡狠狠的瞪過來,心中也覺得不忿,於是也鼓盪起氣勢,狠狠的瞪着他,大聲說:“指教並不敢當,薔大爺長小弟一歲,若是有甚教誨,不妨說來聽聽。”

賈薔聽他這般說,心中怒氣更甚,道:“想那竹林七賢、飲中八仙、唐宋八大家、八大山人,都是多年的好友,彼此共同進退,照芸二爺的話,他們豈不是得不了功名了?那他們偌大的名聲卻是從何而來的?還有蘇軾三父子,有名的一門三文豪,若照芸二爺這麼說,豈不成了假的不成?”

賈薔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委屈。他也知道自己平時於學識方面不大在行,前些時候還被賈芸笑話沒學問,面子上雖然哈哈一笑,並不當一回事,私下裡卻着實惡補了一陣子。心中本擬再次見到賈芸時候好生炫耀一番,必能得他讚賞,想不到書到用時,卻是在這種針鋒相對的場合。

賈芸心中也覺得驚訝。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想不到一向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的薔大爺居然連唐宋八大家都知道了!

但賈芸並不打算就此認輸,輕輕巧巧的抓住賈薔論據當中的失誤,嘲笑道:“薔大爺確實博聞強記。只是我卻有一點不解,想那八大山人朱耷,原是前朝餘孽,後來削髮爲僧的,怎地在薔大爺口中,卻變成相互扶持、共同進退的好友了?”說着哈哈一笑。

賈薔一時口誤,原沒留意到這個。本來在薔大爺眼裡,就算博聞強記,又算的什麼本事了!只是這種場合因此被賈芸嘲笑,卻十分不甘,正要和他吵個臉紅脖子粗,突然間身後一聲咳嗽。

不知道誰偷偷喊了一聲:“夫子來了!”

於是衆學童紛紛坐定,讀書的讀書,習字的習字,都裝作沒事人一般。

47.洪災20.偷情19.吳家25.借勢35.錯中情49.抗旨5.陰私27.小紅41.取捨41.取捨4.書童50.終20.偷情4.書童50.終39.裝病24.求娶36.圍獵2.置業7.變裝38.餘波24.求娶7.變裝10.奪權36.圍獵17.毒計37.塵埃落定47.洪災24.求娶45.請罪6.密謀33.言和31.賭局43.平反40.風雲變幻24.求娶17.毒計7.變裝22.學業7.變裝41.取捨23.初遇32.完勝33.言和30.學射45.請罪1.降臨1.降臨26.招攬20.偷情7.變裝29.射圃45.請罪6.密謀13.攤牌8.吵鬧26.招攬40.風雲變幻46.託孤42.中舉13.攤牌10.奪權14.收房11.羣毆21.分道40.風雲變幻11.羣毆4.書童47.洪災8.吵鬧45.請罪7.變裝11.羣毆39.裝病28.北靜王12.認親22.學業30.學射12.認親2.置業26.招攬43.平反2.置業2.置業7.變裝7.變裝15.議親21.分道40.風雲變幻50.終42.中舉29.射圃34.計中計28.北靜王19.吳家18.暗涌
47.洪災20.偷情19.吳家25.借勢35.錯中情49.抗旨5.陰私27.小紅41.取捨41.取捨4.書童50.終20.偷情4.書童50.終39.裝病24.求娶36.圍獵2.置業7.變裝38.餘波24.求娶7.變裝10.奪權36.圍獵17.毒計37.塵埃落定47.洪災24.求娶45.請罪6.密謀33.言和31.賭局43.平反40.風雲變幻24.求娶17.毒計7.變裝22.學業7.變裝41.取捨23.初遇32.完勝33.言和30.學射45.請罪1.降臨1.降臨26.招攬20.偷情7.變裝29.射圃45.請罪6.密謀13.攤牌8.吵鬧26.招攬40.風雲變幻46.託孤42.中舉13.攤牌10.奪權14.收房11.羣毆21.分道40.風雲變幻11.羣毆4.書童47.洪災8.吵鬧45.請罪7.變裝11.羣毆39.裝病28.北靜王12.認親22.學業30.學射12.認親2.置業26.招攬43.平反2.置業2.置業7.變裝7.變裝15.議親21.分道40.風雲變幻50.終42.中舉29.射圃34.計中計28.北靜王19.吳家18.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