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派來的嬤嬤沒有進屋就走了,薛姨媽聽說公主這樣禮遇是因寶釵掉進了水裡,心裡莫名有些遺憾,便攜着寶釵的手進了屋。
薛蟠坐在寶釵旁邊興奮道:“這幾日我出去,聽他們說滿京城都在傳長公主相中了妹妹,妹妹要做世子妃了,都讓我請喝酒呢。”
薛姨媽聽了又高興起來,拉着寶釵的手問道:“你住了幾天,公主待你怎麼樣”寶釵道:“長公主和和氣氣的,待我們都很好。”我們自然包括黛玉。薛姨媽自然不滿意這樣的答案,又追問道:“那讓你見過世子沒”
寶釵臉紅道:“非親非故的,怎麼會讓我去見世子呢”
薛蟠忙道:“媽不用擔心,聽說世子高大威猛,等閒十幾個人也近不了身,若是見了妹妹一定會看上妹妹的。”
寶釵嬌嗔道:“哥,你胡說什麼呢再說了,世子也不是你說的那樣。”
薛姨媽忙問道:“我的兒,你見了世子了”
寶釵道:“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罷了,也不真切。”怕她再問,忙推說累了,便回房去了。
薛蟠高興道:“媽,妹妹要做世子妃,是不是也該置辦嫁妝了”
薛姨媽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置辦什麼嫁妝”三言兩語打發他出去了。
薛姨媽高興雖高興,可也不像薛蟠想的那麼樂觀。如今全京城都知道公主相中了寶釵,若是寶釵沒能嫁進定國公府,那就只能嫁進榮國公府了。好在退路已經留好了,也不怕王夫人不認賬。
雖說寶釵好似快要一步登天了,不過榮寧兩府忙着省親之事,都沒有對此表示重視,尤其是賈母和王夫人。
沒過幾日,長公主邀請幾位閨秀去定國公府做客,這幾人在定國公府住了十幾日纔回家,京城又開始傳言公主已經在那幾人裡選定了世子正妃,甚至連妾侍都選好了。
聽了這些消息,薛姨媽又開始了帶着寶釵去賈母處陪聊的工作。賈母心裡跟明鏡似的,只是不揭穿罷了,橫豎不管薛家打的什麼主意,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就不準薛寶釵嫁給寶玉,於是大家依舊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
寶釵雖心有不甘,但還是向現實屈服了,只是看寶玉仍舊一團孩氣,時不時就會想起定國公世子的側影。
因元春省親,賈府只是隨意過了年,不到初十,寶玉就嚷着要賈母接黛玉來,賈母便順了他的意,打發人去接了黛玉。
對寶玉來說,這幾日簡直就是天堂,沒有功課,沒有打罵,卻有黛玉和許多熱鬧。府里人來人往的,有許多稀奇好玩的事,寶玉得空便跑去省親的園子裡,回來再跟黛玉仔細說一遍看見的東西。
府裡的下人和請來的工匠都忙得腳不沾地,各處扎花燈。河邊石欄上俱是水晶玻璃風燈,水面上漂着的是紮成鳧鷺之類水鳥的花燈,惟妙惟肖,隨着水面輕輕盪漾。此時正值正月,柳杏等樹都沒有花葉,皆是用了通草綢綾紙絹等製成,每棵樹上都懸燈數盞,想來到了那日全都點上燈火會是怎樣一幅美景。
第二日就是十五了,寶玉興奮的不睡覺,非要拉着黛玉說話。黛玉知道明日凌晨就不得睡了,要熬到後日凌晨纔算完,再不早點睡覺,真怕明日磕頭的時候趴在那就睡着了,死活勸着寶玉回房睡覺。
果然到了次日五更時分,正房已是點起了燈,滿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忙了起來,紫鵑等也都趕緊起牀。
昨日就準備好的衣裳掛在一旁的衣架上,配套的首飾等也都找好,就等着黛玉起牀就可以梳妝打扮了。
黛玉知道元妃到戌時才能來,興許亥時才能到,時間還早得很,再說了,自己不是賈府內眷,是沒有資格在大門外排班等候的。
可是禁不住紫鵑一直在牀邊嘮叨,黛玉只能跟着起牀了。
好一通收拾,黛玉抖擻精神去了賈母正房,賈母和王刑尤三位夫人都已會齊,鳳姐兒在旁伺候,三春也都已是穿戴齊整。賈母等有誥命的四人俱是品服大妝,其中數賈母的穿戴最爲華貴,頭上戴的鳳冠,黃金點翠鑲嵌珍珠寶石,兩側垂下珠串,長達肩膀。黛玉目測那鳳冠上珍珠寶石約有上千之數,真是不僅貴而且重,不知賈母作何感想,反正黛玉是替她鬱悶。
寶玉也穿戴好了興沖沖跑來,見了黛玉忙上前道:“我去叫你起牀的,誰知你已經出來了,走,我帶你去二門看熱鬧。”拉了黛玉就要走。
王夫人不悅的皺了眉,賈母忙叫道:“快別折騰了,外面人多手雜的,若是磕着碰着怎麼是好,你就乖乖的跟你林妹妹在這院裡玩。等貴妃娘娘傳喚,你再好好的進去。”一行人就徑直出了大門。
寶玉嘆了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黛玉笑道:“等會兒纔有熱鬧瞧呢,這會兒得閒,我得趕緊回去補覺去,不然怕是要當堂失儀打哈欠了。”
正好襲人也來勸寶玉回去,寶玉聽黛玉說的有理,也就回去補覺了。
賈母等在榮國府大門外等了有半個時辰,才被告知元春要等晚上二更以後才能回來,於是除鳳姐外又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及至晚間,府裡各處都點了燈。賈母等又在大門外等了許久,元春的鳳輿才姍姍來遲。
黛玉寶玉和薛姨媽母女都在黛玉房裡等待,不時有小丫頭來報娘娘去了園子裡,或是娘娘已經出了園子往這邊來了。
不一時,賈母院子裡就站滿了宮女太監,元春等進了賈母正房。寶釵從窗戶看見元春頭戴鳳冠,身穿黃袍,繡有織金龍鳳紋,無比高貴,心裡不知是羨是妒,若是當年能夠進宮,說不定自己也會有這等的風光。
薛姨媽也是悔不當初,若那時拘着些蟠兒不令他出去闖禍,以寶釵的品貌不愁不能進宮。
待府裡掌家執事人等給元春行過禮,就有太監傳薛姨媽寶釵黛玉三人覲見。
黛玉和寶釵跟在薛姨媽身後進了賈母正廳,元春坐在上首,兩側侍立的宮女太監低眉順目的。
待要跪下行國禮時,元春忙命免禮。薛姨媽三人便上前去一一見過元春,也不過是寒暄數語罷了。
又有元春帶進宮的丫鬟抱琴上前叩見賈母等,亂紛紛一陣過去,太監宮女等也都退下別室款待,屋裡除了四個小太監就是這些親人了。
王夫人賈母等與元春聊些家務私情,黛玉坐在一旁也插不上話,就只管微低了頭做傾聽狀。寶釵時不時的偷眼看元春,之前離得遠看不真切,離得近了,元春身上鳳冠霞帔上的珠寶好似能耀花人的眼,更不消說鳳冠上的龍鳳裝飾,衣服上金線織成的龍紋,讓人忍不住生出卑微感。
一時賈政在簾外問安,說了一通頌聖的套話。元春本來激動得兩眼含淚,聽完這篇話就神奇般的淡定了。
賈政退下後,元春看下首坐着的寶釵黛玉二人人材出衆,忽想起寶玉,忙命傳寶玉進來。及至遊園,寶玉都跟元春寸步不離,在側導引。
筵席過後就到了重頭戲,元春先是親自提筆給幾處賜名,又命寶玉給館等四處各賦詩一首,衆姐妹隨意題一匾一詩。
黛玉提筆寫了一首應制的頌聖詩便與一旁的探春小聲說笑。那邊寶玉急的抓耳撓腮的,只作出了兩首,第三首因起始一句有“綠玉”二字,寶釵看見忙推他道:“你忘了她因不喜歡這兩個字才改了去的,你還寫”
寶玉拭汗道:“改成什麼好我這會子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寶釵笑道:“現成的典故你也不知道,只把綠玉改成綠蠟不就行了”
寶玉猛然想起,笑道:“該死該死,眼前的東西偏想不起來,從此我只管你叫師父,再不叫姐姐了。”
寶釵微覺不快,只笑道:“上面穿黃袍的纔是你姐姐呢。”便走開了。
元春坐在上首把一切都收入眼簾,從剛開始寶釵不時偷看自己的裝束,還只做小女孩的羨慕之情一笑置之,後來寶釵作完了詩便在寶玉身邊徘徊,又推了寶玉一把,說說笑笑的,不大尊重的樣子。
元春看了暗暗皺眉,母親曾說寶釵穩重,黛玉輕佻,可現在看來,卻是相反。
黛玉自知不如原著裡的黛玉才思敏捷,自然不會去主動幫寶玉作詩,可是如此一來就顯得寶釵太過輕佻,總是圍着寶玉轉,這倒是意外之事。
衆人都送了詩上去,不出意料的,依舊是黛玉和寶釵得到了稱讚。
此時已經過了半夜,聽戲的時候黛玉眼睛都睜不開了,一心只想着什麼時候能睡覺。終於到了送禮物的環節,黛玉打起精神隨衆人謝了賞,執事太監上前啓道:“時已醜正三刻,請駕回鑾。”
不消說元春拉着賈母王夫人又是大哭一場,終究還是依依不捨的上輿去了。
衆人連日用盡心力,真是力倦神疲,各自偷閒休養。只唯獨鳳姐兒不得閒,還得盡力支撐。
這一日襲人的孃親自來回賈母,接襲人回家吃年茶,晚上才得回來。正巧寧國府賈珍來請寶玉去看戲放花燈,又有元春賜下的糖蒸酥酪,寶玉便命給襲人留着晚上吃,回了賈母去寧國府看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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