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向來秉持着培養愛好爲重,因此倒不覺得女兒只精通廚藝有什麼不好,誰說女人就必須琴棋書畫樣樣俱全,女紅廚藝樣樣精通了?
況且要都是一個樣了,這天底下的女兒家全都一樣,哪還有什麼看頭?
不過這也不攔着邢霜以打擊女兒爲樂,加上迎春從小就被“逗”到大,早習慣母親這般打擊她了,也從來沒生氣過。
不過說起給新婦的禮物,邢霜這頭想起自己還沒備下,便讓人去東廂把丈夫叫了回來,問他:“珠哥兒快成親了,咱總得送點什麼吧?”
賈亮一聽,就知道妻子問的不是這個,笑着道:“又想要什麼了?”
邢霜見瞞不過他,便道:“聽聞洋人有個新玩意叫八音盒的,我早惦記着了。我又不是豪門出來的,沒什麼家底,倒不如送些新鮮玩意兒。這八音盒我看不錯,你去買上十個八個的回來,日後咱們送禮也不慌。”
話音剛落,丈夫還沒說話,迎春便先笑了起來:“十個八個的?那豈不是成了大街貨?不如買回來自個玩,我看前兒嬸孃送的大皮料子不錯,拿那個送嫂子好了。”
邢霜哭笑不得回身掐了掐女兒的臉:“小心眼,知道那八音盒貴捨不得?你娘雖不是什麼豪門出來的,可這點銀子還花得起。再說這大夏天的,送人大皮料子?你也不嫌臊的慌!”
迎春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害臊,吐了吐舌頭,爬過去拉着父親的衣角撒嬌,要跟着父親一道去買。
邢霜懶得理她,只低頭去想事情,等再擡頭時,迎春已回房去了。
“怎麼?答應了?”見丈夫一臉尷尬的樣子,邢霜就知道這個女兒奴答應下來了。
自見過那洋人之後,迎春就沒少磨着自己要出去玩,邢霜本就是個宅女性子,懶得動彈,就把女兒丟給了賈亮。
賈亮這女兒奴還真是有求必應,每次女兒一央求就帶着女兒出去瘋去了。
誰家的姑娘都沒這麼自由的,好在此時也倒真不是女兒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況,是以邢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賈亮被妻子告知了幾次,要收斂一點,於是也不大敢常帶女兒出門,這會兒一時心軟沒磨過那小妖精,正擔心妻子生氣呢,一聽妻子問話,頓時渾身一抖。
“嘿嘿……那什麼,她也好幾日沒出去過了。”
邢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叫丫鬟進來洗漱更衣,正洗着臉,她想起什麼擡頭道:“珠哥兒那頭可是有通房的,咱們這邊是不是也該給璉兒找個教人事的了?”
賈亮歪着頭想了想道:“這夫妻之事,怕的就是外人摻和。要我看,該怎麼辦事,我自去教,再等他大婚了自個琢磨豈不也是一番樂趣?這通房就罷了,日後我的兒子,都不給通房,也不讓納妾。”
邢霜低下頭去繼續洗臉,卻在毛巾的隱藏下笑了起來。
丈夫跟她始終是同心的,這一點過了幾年也不曾改變。要知道男人能在這個環境還堅守本心,實在難得。自己嫁的人,看來是沒有嫁錯。
心中舒坦了,到了睡時,自然又是一陣你儂我儂耳鬢廝磨。兩人又有段時間沒有行房了,這一折騰直至深夜才睡下。
第二天起來,賈亮早帶着迎春出去玩去了。邢霜想了想寫信去給甄士隱,要接甄英蓮進來住幾日,又派人去王氏那邊,問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自去歲行了待客宴後,王氏那頭的丫鬟也各個都去培訓了,現如今那邊畢業的只有一批,尚缺些人手。
如今邢霜這一問,猶如及時雨一般,喜得王氏連連道謝,又指了襲人和金釧過去幫手。
邢霜帶着丫鬟親自過去,進門便道:“好刁鑽,竟要了我這兩個,我可怎麼辦好?”
王氏趕緊陪着笑行禮,又請了邢霜上座,這纔好聲央求道:“嫂子也不看看我這兒是什麼情形?再捨不得也得求嫂子割愛一回了,我這兒的聘禮單子嫁妝單子一大堆,雖也用你那法子謄了表格出來,卻始終不得真理。
“再者那頭提前派了人過來,又要人管教着,傳授些規矩道理。要金釧和襲人過來便爲着這兩件事,再不爲別的。”
邢霜笑道:“不過說笑一下,這也嚇着你了?你要用便先用着,只是可得還給我。”
王氏忙道:“嫂子放心,必不會貪了嫂子的人去。”
說着金釧襲人上來行禮,王氏便指派了差事給這兩人,又道:“你倆是府裡最早一批畢業的,又是嫂子最看重的人,必是最有主意的。如今這兩樁事由你們管着,別人說什麼都別搭理。”
襲人只應了沒有說話,倒是金釧問道:“若是行事有所不同,二太太的人來阻攔如何解決?”
王氏又道:“家裡不都是一個規矩?哪有什麼不同?誰敢阻攔只管打她嘴巴,叫她知道你們的厲害。”
兩個丫鬟笑了笑沒再說話,如今她們已經七八歲了,早不是以前的小丫頭了,自然心裡有底氣不怕的。
邢霜見王氏這頭真的挺忙,只坐了坐便走了。到晚間兩個丫鬟當了差回來,邢霜叫來兩人問道:“你們當差可有用心?”
兩個丫鬟皆道:“不敢怠慢。”
邢霜又問:“還有十日便是大婚之日,可都準備妥當了?”
襲人道:“整理兩家的單子倒是小事,咱們這頭的單子已經送過去了,那頭的單子今日也謄出來了。”
金釧也道:“那邊的人還算規矩,好歹也是祭酒大人家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刺頭。”
邢霜定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好生當差,這才放她們下去。
第二天,甄英蓮坐着馬車進來,住進了西廂,迎春有了姐姐看管,倒真的靜下心了繡了幾天的荷包,再拿來給邢霜看時,已是有模有樣了。
“還真不錯。”邢霜讚了一句,看着手裡的荷包道:“這並蒂蓮繡的極好,就是配色古怪了些。”